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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韵仪十六岁时,跟着同村姐妹去了东莞打工,初时在酒楼当服务员,原本还规规矩矩的。东莞那地方毗邻香港深圳,经济很发达,不但外来的财主佬多,本地的人也很有钱。花天酒地、灯红酒绿,有钱人一掷千金,有姿­色­的女人傍上大款,鱼跃龙门,也变得珠光宝气出人头地。耳濡目染,韵仪的心便慢慢的不安分起来。

她本来生得靓,便有登徒子打她的主意,金钱攻势辣手摧花,韵仪便走上了出卖­色­相的路。她为人乖巧机敏,几年下来便成了个中老手,对男人挥洒如意,私房钱也存下二十多万。她把钱带回老家,让父母在靠近镇上公路的地方买了一块地,建了一座五层的房屋搬了进去,首层作了铺面,让老实懦弱的父亲做点小生意,两个细佬就在镇上的学校读书。

虽然读书不多,这几年在东莞的餐饮娱乐业爬摸滚打,让韵仪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个世界只要存在有钱的或有权的男人,漂亮的女人总是可以通过这些男人身上得到她想得到的东西。中国人的老祖宗早就说过,英雄难过美人关,连男人自己也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韵仪的目标是争取做有钱人的二­奶­,当然能嫁给一个有钱人最好。她曾陪过银行的一个头头,聘请她的人已经预付了一千块夜资,但银行的这个男人对她的服务显然很满意,离去的时候给了她两千元小费。第三天,又是这个男人把她叫了去作陪。男人那天打麻将是大赢家,他随手就甩给了她一万块钱。

韵仪心中狂喜。她看出陪打的人其实是借打麻将贿赂行长,这可是真正的财神爷呀,她使出浑身解数,果然获得这财神爷对她青眼有加。可惜的是,她只陪了这个男人一个月。

就是这一个月,她跟着这个男人出入高级酒楼会所,见识了有钱人一掷万金的潇洒豪气,尝到了听也未听闻的山珍海味。这男人给她上了一堂无声的课,教她重新去认识男人和重新认识这个世界,重新认识金钱和权力。她差不多已经“爱”上了这个年近知天命的男人,如果不是有一个比她更漂亮、据说参加过几部电视剧拍攝的年轻女人取代了她,她还是愿意鞍前马后的侍奉这个出手阔绰的官老爷。

韵仪是懂得花脑筋琢磨人和琢磨事的人,这一挫折让她感到很可惜,也让她更摸透了男人的心理。贪新厌旧是花心男人的普遍心态,但世事无绝对,男人也是有“死|­茓­”的,只要抓着了男人的“死|­茓­”,女人的目的也不难达到。

韵仪不屑于再随便和男人上床。她更注重打扮自己和仪容仪态,不愿意到那些档次不高的风月场所。她有条件地选择男人,自然,她的眼光和阅历让她总钓着大鱼。终于心想事成,她心甘情愿地当了一个有钱主儿的二­奶­,金屋藏娇,过上了休闲的“阔太太”生活。

那男人才三十出头,人长得高大靓仔,和她走在大街上,那真是郎才女貌甚为登对。虽然原来说每月给她五千的生活费,但韵仪毫不介意。她的样子,像是找到了最心仪的郎君、和最爱的人在一起捱咸菜也冇所谓,她爱的是这个男人而不是他的钱财。风情万种又善解人意的女人,终于让男人解除了戒心,而且对她着了迷。

事实证明韵仪很有眼光。这男人为了表示他对韵仪的宠爱,常常随意给她钱,他出手很大方,每次给钱不是五千就是一万,当然了,还常常陪她逛商场,买金银珠宝高档衣物给她讨她欢心。后来,这男人让她去学驾驶,拿到驾驶执照后买了一辆蓝鸟小轿车给她代步,不过韵仪最高兴的,还是他送了一枚白金钻戒给她作生日礼物。

住豪宅、驾靓车──男人还有一辆自驾的宝马──钟爱她便如宠物般,那半年多的日子真像神仙般快活难忘。她曾自驾车从东莞回老家,家里和邻居都知道她找了一个很有钱的老公。对着家人阿谀奉承的笑容、邻居羡慕不已的脸孔,她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她又动开了脑筋,想办法让男人和惠州老家的老婆离婚。但男人只是淡淡一笑,不愿深谈。韵仪知道心急不得,使开了水磨功夫,一心一意要和他作长久夫妻。

不料命运再一次跟她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

有一天,男人让她驾车同去广州,她很开心,因为直到那时她还不知道男人是做什么生意的,她也从不去打听,这回男人说让她陪着见客户,她还暗自高兴终于让她开始介入这男人的另一个领地。

然而噩梦就在这路途上开始。刚过了一个高速公路收费站,如神兵天降的特警荷枪实弹包围了她的车子,如临大敌的阵势把她吓得花容失­色­。待男人给从车上揪出来按倒在地上,她惊愕间也给一副冷冰冰的手銬铐上,她又吓得心头狂跳,差点晕了过去。

到进了公安局审讯室,她才知道男人是一个很大的贩毒集团头子,幸好她确实没有参与贩运毒品的活动,对男人这些事情也毫不知情,在冷冰孤寂的看守所关押了二十多天之后,她被释放了,重新获得了自由。

她被吓怕了,一呼吸到自由的空气,马上便逃离了东莞。审讯她的人明确告诉她,凭她的作为完全可以把她送去劳教──很多**的人都是这样的下场,但不知为什么放过了她。她一想到公路那一幕就心惊胆跳,实在不愿再在这个令她胆战心惊的地方再呆下去──谁知阿Sir什么时候再找她的麻烦?给关进那地方的滋味绝对不好受,她宁愿去死也不愿再进那种地方,后来甚至旁人提起东莞这个地方也有点后怕。

回到清源后,韵仪终于耐不住寂莫,又重出江湖。她需要钱,需要过很舒适的生活。她已经习惯用高档牌子化妆品,习惯穿高档牌子时尚衣服,甚至内衣也是高档牌子货,这一切都需要钱。原来她从东莞的男人那里已经攒下一笔很可观的钱,可惜给东莞警方收缴了,走的时候甚至不能回别墅拿走她的衣物,白金钻戒、还有那些金银饰物也不再属于她了。这像发了一场梦,梦醒了又回到了原来的起点,一切都需要从头做起。

韵仪很快就结识了很多垂涎她美­色­的男人。虽然她也碰上不少愿意金屋藏娇包养她的男人,但清源的经济不算发达,很难碰得上在东莞时遇上的那种阔佬,而她已经不屑于当每月拿两千、三千块钱的二­奶­。曾经沧海难为水,她宁愿等待,因为等待也是一种投资,而她的投资回报是有别于那些没见过世面的人的。

阮桂洪是她唯一还没有涉及钱银交易的男人。韵仪需要一个像阮桂洪这样的人,因为第一次交欢之后发现,阮桂洪在床上极其饶勇,和他Zuo爱极其暢酣,这也是一个妙龄女郎最开心的事情。面对着形形­色­­色­的男人,韵仪有一百种方法让男人们满足发泄了­肉­欲,而当她的­肉­欲勃发时,她发现似乎只有阮桂洪才能真正满足她。

有一次,一个自称情场老手的建筑包工头玩弄了她半天,果然激发了她的­肉­欲,该死的是那男人才骑到她身上就泄了,而且再也雄风不继,男人气急败坏,而她已经欲罢不能,­性­欲得不到满足让她大为生气。垂头丧气的男人走后,她情不自禁想起了阮桂洪。快三个月了吧?阮桂洪,你该回来了吧?

果然,离春节还有一个多月,外出“打工”的阮桂洪衣锦还乡,令街坊邻里为之侧目。

早上九点多,阮桂洪租的一辆工具车送他回到街口,大包小包的行李有好几袋,还请了几个搬运工帮他抬一盆大盆景。虽然临近过年,但这个冬天在广东并不感到寒冷,桂洪手里拿着一件羽绒衣,另一只手提着一只旅行袋,身上却是一套黑­色­西装,里面是一件长袖白衬衣,脚上一双黒皮鞋,头上倒是没留长发,依旧是小平头,容光焕发地走回欧巷。

欧巷里第一个发现阮桂洪回来的是欧灿辉。因为把临街这堵墙拆了,他把卖早餐的车子放在门前占了一点位置,人在车后实际也站在门前的一级台阶上,内街两头都在他的视线之中,所以阮桂洪在街口一下车,他便远远看见了。不过他从没看过阮桂洪穿白衬衣,更没有看过他穿西裝,所以先是一楞,继而定睛再看,确认是阮桂洪了,大叫一声便奔过去。

阮桂洪热烈地和欧灿辉握手,脸上满是高兴的神­色­。这是两人第一次、也许是这辈子唯一的一次握手。两人真情流露,都是兴高采烈。欧灿辉上下打量阮桂洪,想是坐了几日几夜的火车,眼里有些倦意,便要伸手帮阮桂洪拿旅行袋,阮桂洪却把另一边手上的羽绒衣递给他,转头对提着几袋行李的搬运工说,进巷左边第二家,放下行李再搬那棵树。搬的时候小心点,我几千公里运回来,不要给我搞坏了,搞坏了你们赔不起。搬运工脚步快,转眼就提着行李袋走在了前头。

欧灿辉觉得奇怪,阮桂洪会买一棵树回来?但阮桂洪不让他帮拿旅行袋,让他感到些许不快,随即醒悟那袋里应该是裝了很紧要的东西,不然大大咧咧的阮桂洪不会让它不离手。看阮桂洪的样子是给他们搏到了,这旅行袋说不定就裝了好几万人民币。欧灿辉这时竟有一种酸酸的感觉,不过脸上还装着高兴的样子,和阮桂洪并肩边走边说话。

走近欧巷巷口,阮桂洪见欧灿辉家临街这堵墙全拆了,改成门洞大开,连欧灿辉父亲的睡房也拆得一­干­二净,一眼就直接望到厨房后墙,又见欧国能站在早餐车仔后面招呼顾客,心想原来欧灿辉开了个父子早餐档。

阮桂洪对欧国能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欧叔”,从西裝口袋掏出一包春城牌香烟递过去,说,你试试,这是云南的好烟,回头我再送一条来。

欧国能接过烟,笑着说了一句多谢。他是老烟鬼,把烟放在鼻子下闻了闻,便知道香烟品质不错。

黄三女正在家里,见有两个人提着几包行李走进屋,吃了一惊,待要发问,耳里已传来儿子熟悉的嗓音,不由得喜出望外,走出门口一看,果然是儿子回来了,而且还穿西装皮鞋,白衬衣打底。黄三女不由得眉开眼笑,儿子平安回来,穿上西裝还似模似样,而且看样子赚了不少。等儿子走近了叫了一声“妈”,便少有地露出慈爱的笑容,喜孜孜地说,回来了?

阮桂洪进屋先把手上的旅行袋拿上楼上房间,下来时,见欧灿辉正在泡茶,母亲正打开一个旅行袋翻看,便说,你不要乱动,打烂一块玉会心疼死你,等我慢慢收拾。他知道这样说才能阻止母亲翻他的行李。

黄三女一听,果然停了手,嘴上就说,你懂玉吗?你屁也不懂,不要受骗买一堆石头回来。

阮桂洪懒得和母亲顶嘴,他听见搬运工唏唏喝喝的声音,知道他们把盆景抬进巷子来了,便走出屋子,指挥搬运工抬到欧德庭家门前,便上前叫门。

开门的正是霞女,她一见阮桂洪,脸上满是惊喜的神­色­,阮桂洪也是满脸欢欣,说,开门,我给你老豆从云南搞回一个大盆景。

阮桂洪身后还有几个陌生人,欧灿辉也跟在后面,霞女正觉诧异,听阮桂洪一说,赶忙拉开趟栊门,让搬运工把盆景抬进院子来。

欧宅的这个庭院不算大,大约有三十多平方米,随意地摆了二十多盆盆景。因为考虑院子围墙影响光照(南墙后面是小学的教学楼,东墙外面便是水井公用空地和巷尾麦老师家),所有盆景都摆上了铁架上。铁架是十厘米园铁枝焊制的,有各种花式图案,塗了黑漆,便显得古朴高雅。内行人看盆景,不光看树,还要看盆、架,三者配合相得益彰,更显盆景身价。

欧德庭还有很多­精­緻的檀木、红木、花梨木架,主要是放室内摆设用,所以外头的盆景大都不再放置木架,也有怕日晒雨淋的意思。

阮桂洪的盆景因为办火车托运,外面用厚厚的木条钉了一个包裝箱,这箱长、高都超过一米,宽也有六十多公分,却又不是钉得密实,好让盆树通风透气。阮桂洪打发了搬运工,叫霞女拿出铁鎚工具,和欧灿辉一齐动手,把包裝箱拆了,那盆景便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霞女见这树是种在一个大惰园形彩烧花盆里,花盆有十多公分高,连盆带泥,怪不得要四个搬运工才抬得动。她也不懂盆裁,但阮桂洪不远千里不怕麻烦,专程从云南带回来送给老豆,这份心意让她很是感动。

阮桂洪见霞女三个月不见,仍如昨日般鲜美娇艳,想起这几个月的相思之苦,恨不得马上把她搂在怀里,亲亲她红艳的嘴­唇­。但这里是她家,再说欧灿辉也在,便忍住不敢说什么亲热、调皮话,只是把饱含情意的眼睛往霞女脸上瞟去。

听得一声咳嗽,原来是欧德庭回来了,见欧灿辉、沅桂洪都在院子里,也觉诧异,随即便瞧见摆在地上的那硕大盆景,点点头哦了一声算是答应欧灿辉和阮桂洪的招呼,两眼便直瞪着那盆景,走到跟前观赏起来。他看得极认真,又是前后转圈,又是低头弯腰,差点便忘了旁边还有两个青年人。

这是一盆火棘。火棘这树种本地也有,只是桩头不大,公园里展出过两盆行家培育的火棘盆景,大的那盆桩头只有二十公分,但眼前这盆大树型的火棘,桩头竟超过三十公分,而且桩头古朴,端庄稳重,老­干­虬枝蒼劲雄秀,树型略呈金字塔,枝爪疏密有致,争让得体,更难得的是,青翠绿叶中,小如绿豆般的红果密布,鲜红璀灿。

欧德庭也种有一盆火棘,但桩头不大,只有七、八公分,但十几年培育已成树形,只是每年难得多结果,结果最多的那年才十来个,令人泄气。他知道本地气候暖和是一个因素,但他在一本书上见过香港青松贯育的附石火棘,红果密结,如红火流泻,光彩夺目。香港比此地更暖和,说明确是有办法让火棘多结果的。这时他抬起头,直起腰身,欲同身旁的人讨论这个问题,方醒悟是欧灿辉、阮桂洪站在一旁。他不禁哑然失笑,和这两人讨论盆栽无异是缘木求魚,对牛弹琴。

随即他又觉得阮桂洪有点异样,再看了一眼,才发觉阮桂洪穿了白衬衣、黑西裝。怪不得看不顺眼,原来看惯了阮桂洪穿牛仔裤开工T恤的,换上西裝倒觉得陌生了。不过有些人着起龙袍唔似(不像)太子,阮桂洪便是这样,连西装袖子上的标识也没有取下来,根本就不懂穿西裝。这时他警觉起来,便问霞女:“这盆盆景是谁送来的?”

霞女便笑着指着阮桂洪说:“这是桂洪专程从云南带回来送给你的。”

“哦?”欧德庭眼晴一眨,又看了看阮桂洪、欧灿辉,便说,“桂洪,难得你有心,多谢了。但我盆景已经够多,不想再添加了,这盆景你拿回去。”

阮桂洪吃了一惊,开头欧德庭看得入了迷,原以为他喜欢,不料他看过了就说不要,莫不是这盆景不好?阮桂洪这下有点失措,忍不住问:“欧伯,是不是这盆景你看不入眼?我是不懂的,买的时候看很多人围着看都说好……”

“这盆景很好,很难得。”欧德庭竖起大姆指,“拿去迎春花市上卖,肯定可以卖大价钱。只是我刚才说了,我够多了,不想要——你搬回去吧!”

阮桂洪急了,嗓门也大了起来:“欧伯,这是我专门孝敬你的……”

欧德庭已举步走回屋去:“我是不要的,你赶快搬走。”

阮桂洪觉得很沮丧,拍马屁拍到牛腿上,欧德庭竟拒绝收下他千辛万苦带回来的礼物。霞女也觉得父亲不近人情,人家千里迢迢运回这么靓的盆景,你也看得如痴如醉,到后来却扳起脸孔赶人家走。她满脸歉意地瞧着阮桂洪:“这、这……”

阮桂洪的牛­精­脾气上来了,拉了欧灿辉就走。我就是不搬走,你不要也强迫你要,不过临出门还不忘对霞女说:“明日我请你饮茶。”

霞女点点头,眼见着阮桂洪出了门,回头望了望,屋里客厅不见父亲,又看了看那盆还摆在地上的盆景,还有旁边乱七八糟那一堆木板,一时竟是心绪难平,思潮起伏。

霞女原想着趁中午吃饭,劝劝父亲收下那盆景,若是过意不去,给回钱人家就是了。不料刚提起头,父亲便板起了脸孔,说,阮桂洪这样的人家,我看你还是少招惹一点好。你不用多说,这盆景我是不会要的。

霞女还想再说,欧德庭便发了脾气,把筷子啪地一放,饭也不吃了离席而去。霞女又吃母亲几句埋怨,也犯了小姐脾气,把碗一推,气呼呼地跑回闺房。只有欧海亮照样吃得津津有味。

到了下午,欧德庭从外面找了几个搬远工来,叫搬运工合力把大盆景送回阮桂洪家去。霞女见父亲如此作为,劝又不敢劝,说也不敢说,便躲在房里生闷气。

阮桂洪见盆景搬回来了,只好叫搬运工抬上二楼小阳台上放着。整个下午他也躲在楼上生闷气,黄三女好奇问了一句,惹得他把分捡着的衣服一甩,咚咚咚地跑下楼,跑到楼下又咚咚咚地跑上楼,没好气地对母亲说,我自己的东西我自己执拾,你不要乱翻乱动。

黄三女见儿子真生气了,也没好气地说,你以为我喜欢做牛做马侍候人?我才懒得理你呢!不过说归说,她还是把儿子捡出来的衣服全抱起来,拿到楼下洗涤。

儿子出远门平安回家,黄三女自然烧香还神。晚上劏了一只­鸡­,弄了一桌好菜,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吃了一顿饭。

阮世诚见儿子去了一趟外省,回来像变了一个人,沉实稳重了许多,听儿子眉飞­色­舞地说云南的风土人情,竟是听得入神。他在水泥厂当了二十多年的工人,不要说外省,就连省城广州也没去过,说起来真失礼人。当工人没有机会出差,广州又没有什么亲戚,再说老婆管钱,在她眼里一个钱比铜锣还大,怎么能允许无端端的去广州玩,白花这些冤枉钱?

儿子这一辈比自己有本事、有福气,连云南这么远也去了,再走几步就到了国外;回来时还在昆明住了三天,弄到火车票还是卧铺的。女儿也比自己强,知道用公休假约上几个朋友专门去广州购物玩耍,当父母的也不好说什么。说起来自己是一家之主,实际什么也不是。不过二十多年都这样过来了,如今儿女长大,也能挣钱养家,日子平安,自己也觉心满意足。

黄三女更高兴,儿子上午就向她上缴了五千块钱,乐得她见牙不见眼,这辈子还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她乐颤颤的躲回房里,关上门数了好几遍──翻来复去数了几遍也记不清了,又笑眯眯的看这堆钱好一阵,才小心翼翼地把钱藏好,又把房门锁上,才下楼去市场买菜。中午斩料(加菜),买了半斤儿子最喜欢吃的叉烧,下午就忙来忙去煲汤整菜,好像家里来了什么高贵人客。

当妹妹的也高兴。大佬从云南给她带了三件颜­色­鲜艳的羊毛衫,穿回去上班肯定羡煞旁人。组里有个工友谢姨,仗着老公是市商业局的科长,平时连公司经理也不怎样放在眼里,四十多岁人了,虽然瘦得像只马骝(猴子),偏又贪靓,穿件什么衣服上班,还要卖弄说是老公从广州、上海买的。这回穿上新羊毛衫上班,肯定会让谢姨心里难受好半天。

大佬还背着母亲塞给她500块钱,心里便想着赶快到苹果鞋店,把那双早看上的名牌皮鞋买回来,再去挑选一套衣服,过年就有新衫新鞋新袜穿了。她不习惯对大佬有亲昵的举动,要是像外国人,她早就会搂着大佬给他几个热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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