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阮桂洪年初六去香港旅游,回来好多天了,仍没见着霞女,有一日见霞女在院子里走动,忙走过去,但霞女似是视而不见,待他走到门口隔着趟栊门朝内张望,却又不见了踪影,又不敢张口叫唤,心中自觉恼火烦燥。
这天早上起来,坐在楼下客厅盯着欧巷动静,却只见欧四婶出去买菜,探头张望,欧宅却是大门紧闭,试探着走去叫门,却又毫无应答。灰溜溜的回到家里,思来想去百般不得要领,一赌气,便上楼拿了准备送给韵仪的礼物,走出街口,招了一辆搭客摩托车,便朝西门塘而去。
到了韵仪住处,敲开了门,韵仪却堵在门口,不让他进屋。阮桂洪兴冲冲而来,又见韵仪在家,身上只穿一套长袖休闲棉布衫,脸容一如过去姣好美艳,那胸脯一如往日丰满坚挺,色心便动了起来,不想却遭韵仪拒绝,连门也进不去──韵仪开门见是阮桂洪,先是惊喜,打开了铁门,却站在门口,对阮桂洪说,什么时候回来的?
阮桂洪边说,回来好几天了,边想伸手捏她脸腮,不料韵仪侧头躲开,脸色便庄重起来,又问,你有什么事?
阮桂洪心想进屋再说,不料韵仪跟着直言相告,我屋里有客人。
阮桂洪一听,心里便似吃了一个蒼蝇般浑身不舒服,见韵仪没有让他进屋的意思,便意气阑栅地掏出一个小小红布袋,交到韵仪手上说,这是我在云南特意买来送给你的。
韵仪接过掏出来一看,是个做工精致、质地很好的玉墜,淡淡一笑,说了声“多谢,有空请你饮茶”便伸手去拉铁门。
阮桂洪见状,韵仪分明是现在不想见他,伸手拉门便是送客的意思了,只好讪讪的让开,让韵仪关上铁门,待韵仪又说了声“拜拜”,那木门便关上了。阮桂洪无奈,正是兴冲冲而来,垂头丧气而去。
待回到家,见有两个老者正在客厅和母亲闲聊,见阮桂洪回来,都面露喜悦之色,站起来说,洪哥仔回来了。
黄三女便对儿子说,这个是仁叔,这个叫钟叔,想来看看你从云南带回来的盆景。
阮桂洪正没一肚子好气,因为母亲热情,也不知两人什么来头,勉强露出笑容,便带二人走上楼上阳台。
二楼阳台北面是方清家后墙,东面是另一条巷邻家西墙,只有一米多宽,长而狭窄,那盆火棘便摆在靠近巷子的这一头,基本上占了阳台一头,来人也只能站旁边观看。
两老者一看见这盆火棘,顿时面露惊喜之色,迫不及待便上前认真察看,特别是那个仁叔,甚至站近了进去蹲下,贴着花盆仔细观看。钟叔一边看一边和阮桂洪闲聊,称赞阮桂洪有眼光、有魄力,阮桂洪却唯唯诺诺,不愿多言。他懂什么盆景?一开口便是外行话,出乖露丑,倒是少说为佳。
两老者看了好半天,对满树红果,尤为赞赏,对这盆景极为倾慕。那仁叔便试探着问阮桂洪,可否割爱相让?割爱相让这文诌诌的话中那个让字,倒是让阮桂洪明白了仁叔的意思,便摇了摇头,干脆地说,不卖!
两老者面露失望,钟叔就说,洪哥仔,我知道你从云南搬运回来不易,说千辛万苦也不为过──你说个价钱?
不料阮桂洪仍是摇头,说,我是不卖的,你出多少钱我也不卖。
仁叔说,洪哥仔,我跟你说实话,这盆火棘,实在难得,你这地方确实不适宜养植,阳光不足,很容易造成技托萎缩,若是……
不料阮桂洪不待他说完,就打断他说,我中意这样放置──你们不用多说,我是断然不会卖的。
看两老者还想啰嗦,阮桂洪干脆走开一边,不再搭理他们。仁叔和叶叔对看一眼,只好无奈地告辞。仁叔临走时,还留给阮桂洪一个电话号码,约阮桂洪若有时间,请上门作客,参观参观他的盆景,指导指导。
阮桂洪自然明白这是客套话。不懂盆景,如何指导?连看他也是懒得看的。但他知仁叔的心意,便说了几句客气话,送仁叔和叶叔出门。
黄三女便问阮桂洪,你是怎样认识这些人的?
阮桂洪吃了一惊,才知道母亲并不认识这些人。仔细一想,恍然大悟,必是欧德庭告知他们的。欧德庭不想领他的人情,但又喜欢,便转手叫仁叔钟叔出面,花了钱,大约心便安乐自在一些。这证明他在云南一个集市上买的这盆景没有买错。哼,你欧德庭想得出这条屎桥(坏主意),我偏不上你的当,你找什么人来我就是不卖。
黄三女刚才就躲在楼梯间听他们说话,见老者乞求阮桂洪卖,阮桂洪就是不松口,顿时对这盆景有了兴趣。原来她嫌这东西占地方,阳台本来狭小,给占了很大一个位置,也不知儿子发什么神经买回来,唠叨了几句,见儿子面色不是面色,才不敢再唠叨的。这时她便问,这东西很值钱?
阮桂洪没好气地说,值钱我也不卖──我又不是等那几个钱开饭。
黄三女更有了兴趣,问儿子买来花了多少钱?
这盆景买的时候花了阮桂洪1000块钱,当时还忐忑,自己对盆景的一点认识,还是在乡下帮郑叔装修时留下的一点印象,同去的包括华仔表哥没一个懂盆景、识价钱的,也不知是不是当了冤大头。这时知道没有买错,连欧德庭这老家伙也认定是好,那当然是个宝了。阮桂洪有点得意起来,刚想告知母亲,又一想不妥,若她知道了买来的价钱,给人说几句好话,趁他不在家,加几百块钱就卖了也做得出来的,她是自己老母,终究不敢对她发什么脾气。于是阮桂洪就说,你不要管我花多少钱买来的,你也不要自作主張把它卖了。谁来了也不要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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