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后的街边已经亮起灯火,更有商铺早早的开启了炫目的彩灯。算不得多宽的街道上还有不少摆着摊的商贩,热火朝天的忙碌又或是因为生意清淡而露出淡淡的愁容。
唐泽扔下一张五块的纸币,轻车熟路地下了出租车就往路边一家名为长安人家的馆子走去。
大学四年,来这馆子的次数也不少。穿着似乎是丝质旗袍的迎宾小姐对唐泽的脸并不陌生,甚至露出一个数人间才有的笑容:“206,你那两位同学可来了有阵子了。”
对这位年轻又有些自来熟的小姐唐泽也只能点头笑笑。毕竟只是一般的馆子,虽说比学生们常去的小馆子要好得多,但若论服务水准,依旧无法跟一些上了星级的酒店相比。更何况西安虽说是省城,亦是西北地区当之无愧的最大城市,可餐饮业的服务比起上海就要差了些。
“你小子总算是来了。”刚走到206的包厢门口,门从里面被拉开,露出一张唐泽无比熟悉的脸庞,似乎有些不满却带着十足戏谑的笑意开口了,“听说昨天毕业你就拉着李文秋走了,不会毕业疯狂了一把,在你那窝里做功课到现在吧?”
这话带着浓重的玩笑语气,倒是让包厢里剩下那位原本正经味十足的青年也忍不住露出了点暧昧的笑意。
开口的叫靳荡楚,名字相当有气势,人却是长得皮肤白皙看着挺和气的一个胖子。
唐泽可没接这腔,在胖子后退间挤进了包厢,不客气地一ρi股坐下,这才道:“没带你们家小慧出来么?”
“哪能呢!”靳胖子作怪似地提高了点声音,“咱兄弟几个毕业聚聚,哪能带女人出来。倒是你小子不地道啊,说好昨天聚的,搂着女人居然给跑了。老聂,你说这小子是不是见色忘义?”
老聂,大名聂荣,一张方正的国字脸,体态颀长却并不瘦弱,不过性格却也有点和长相温和,总给人一种刻板严肃的感觉。不过三人在一个寝室混了几年,早已习惯了他的性格。
“行,昨天是我不对,罚酒!”唐泽也懒得争辩,拎起早已打开不知道多时的啤酒瓶子就给自己面前的杯子倒上了,随后也不管那快要溢出的沫子,一口气灌下大半杯子,这才抬头看着靳胖子,“昨天,和李文秋分了。”
包厢里顿时安静下来,靳胖子脸上再也没了那种玩世不恭,反而有点谨慎地看了旁边的聂荣一眼,随即才转过头来:“怎么就给分了?”
三人都是西安交大的毕业生,当然家底没那么简单。
靳胖子的老爹在交通厅任副厅长,虽然不是常务,但也是老资格的副厅长。时值九七年,全国发展如火如荼,交通厅的职能重要性已经不言而喻,在省里的地位怕是也只逊色于财政厅和公安厅。
说起来,靳胖子也完全可以算是高干子弟。
比起胖子来,聂荣的老爹似乎更加生猛。四十多岁五十岁不到就已经是陕省下面一个地级市的正印市长,正儿八经的正厅级干部,没什么意外的话上升的空间还大得很。
至于唐泽跟他们比看起来就要差了点。唐泽的老爹也是干部,没到厅级,只是副处级,还只是科技厅的一个副处。更重要的是唐泽家不在西安,而是邻省银川的。
虽说外面人常喜欢把陕甘宁三省串在一起说,可门清的人都知道宁省(注1)和甘省其实加起来也远不如陕省。
甚至某个时期还有这种说法,什么沿海地区一个发达县的经济就要超过西部一个省。这被指的某个省,想来不是甘省就是宁省。
考进大学的时候,唐泽他们的四人寝室,除了如今在场的这兄弟仨,还有一个家境富裕,家里至少几千万的资产。由此可以看出学校分寝室的时候也是有些讲究的,甚至可能专门研究了学生的家庭背景才做出的区分。
听起来唐泽的家世比起胖子和聂荣差了不少,甚至比剩下那位后来所谓的富二代都差了不少,但他的户口却是在上海,想来这也是让人高看一眼的原因。
唐泽老妈早在十几年前就跑到了上海,如今在一家金店中任经理。造成这一切的不是唐母多有经商头脑且舍得下孩子家庭,而是唐泽老爹干的某些荒唐事。
唐泽的祖籍在西安长安县,家里最早实际上是地主。特殊时期的时候,才不过十来岁的唐父带着不过八九岁的弟弟离开西安到银川投奔姑姑,也就是唐泽的姑奶奶。
两个半大的孩子背井离乡的确是不容易,好在唐父的姑丈当时已经在宁省站住了脚,一直在科委工作,后来更是在宁省科委主任的位置上干了多年,下去的时候还干了几年省人大副主任,好歹也是副部级的高官。
唐泽姑爷爷那个年代的老干部,如果勉强一点甚至可以算是老革命,真真切切是一辈子都投入了工作中。
对子女的安排中,姑爷爷自己的子女后辈大多都进了工厂。就算是唐泽他爸也是老人到了人大才弄进科委当司机,这还是在姑奶奶要求下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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