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盘得格外妖娆的发饰上别满了金簪,妆容精致,一袭雍容华丽的服饰硬是将月子里衣着素白的郑淑嫔给比了下去。但,美貌却要逊色郑淑嫔几分。只见她袅袅娜娜而来,笑容如沐春风,“姐姐,最近可好?”
郑淑嫔挤出一丝笑容,语气略带讥讽道,“哟,妹妹。难得你还想着本宫这个姐姐啊”。
荣妃笑容依旧,却傲气十足。“姐姐,我看这里挺冷清的,所以就不忍心,特意过来探望。孩子怎么样了?是小皇子,还是小公主啊?”
郑淑嫔心中忿忿不平。眸中的厌恶难以遮掩,她笑了笑,道,“实不相瞒,是个小公主”。
“哟,是个小公主呀!”荣妃故意拉长了音调,“我还以为姐姐生的一定是个小皇子呢!”
一缕肃杀之气自郑淑嫔那清冽的眸中喷发而出,但胸大无脑的荣妃并没有意识到这一她继续添油加醋道,“皇上有些许日子都没来看姐姐了吧。但皇上可经常抽空去看妹妹呢!”
“是么,那样也挺好啊。皇上那么宠妹妹,妹妹将来一定会前途无量的”。郑淑嫔的笑容冰冷到了极点,加重了语气。
荣妃却自以为是地开怀一乐。
“姐姐放心,将来妹妹发达了,一定不会忘记来看姐姐的!”荣妃嘚瑟地说道,看了郑淑嫔几眼,“姐姐多多保重!皇上也许要摆架永和宫呢。”
那无比傲慢的态度,令郑淑嫔恨不得一刀劈了她。
荣妃扬长离去。离开不过片刻,只听见郑淑嫔突然间嚎啕大哭起来。
“孩子啊!~你在哪里啊?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
玉兰也跟着悲伤地掩面而泣nAd1(
“快!给本宫到处搜查!快!”郑淑嫔表面上真如丢了孩子般的悲伤,实则铁了心的要将这场戏好好的演下去!
几名太监闻声赶来,跪拜道,“娘娘!”
郑淑嫔长长的袖袍一甩,恨恨地道,“本宫说过,那个荣妃,根本就不怀好意,她一来,小公主就不见了!”
玉兰故作啜泣道,“刚才小公主还好好的躺在娘娘的榻上,说不见!就不见了!”
郑淑嫔眼里尽是愤恨之意,喝道,“还不快给我到处搜!”
紧接着大哭道,“孩儿呀!~你到底在哪儿啊——”
那场面,真是滑稽极了,可在不明事理的人的眼里,的确感觉挺悲伤的。
一个如鸭公般的嗓门飘来,“太后娘娘驾到——”
整个宫殿里的人齐齐跪安。
头戴龙凤珠翠冠,火红色宽大的袖口,红色的罗长裙,披以霞帔,衣上绣有织金龙凤纹,加以精湛华丽的绣饰。那精致的妆容难演掩脸上的沧桑与憔悴,挂满了和蔼的笑容,那浑身散发的威严虽让人不敢直视,却心生敬畏。
下人们齐齐喊道,“奴婢(小的)参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郑淑嫔行了一个礼,“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
“免礼吧!”李太后的笑容让下人们怎么看,就怎么舒服。这位老太后平日里就十分的和蔼可亲,深受大家的爱戴。
这和李太后的出身有关。一个出身卑微的宫女,能够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到今天,实属不易nAd2(不同于郑淑嫔之类的诡计多端,这位老太后,颇谙事理,是非分明,待人和善宽容,走到今天这步,也许是上苍对她的厚爱。
李太后看着泪眼汪汪一副楚楚可怜相的郑淑嫔,脸色微变,关切地问,“淑嫔,你告诉哀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伸出手来轻轻地捏了捏郑淑嫔的脸。
郑淑嫔“扑通”一声跪下,“太后娘娘!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
“说”。
郑淑嫔声泪俱下,泣如诉,在场的每一个人无不为她的演戏动容。
“回太后娘娘的话,小公主,小公主不见了——”
“什么?!哀家好容易抽空来看看哀家的小公主,她竟然…她竟然……?”李太后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是!太后娘娘,方才小公主还好好的躺在臣妾的榻上,可荣妃娘娘来了之后……”
“什么?!荣妃?!”李太后勃然大怒,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骇得宫女太监们齐齐跪下,战栗不断。
“太后娘娘,此事的确蹊跷。奴婢可以作证,方才,小公主还好好的躺在娘娘的榻上,自荣妃娘娘走后,小公主…小公主就不见了……”玉兰哭哭啼啼,入情入景,仿若,小公主的丢失真跟荣妃有关。
“摆驾永和宫!哀家要好好的向荣妃讨个说法!真没规矩!”李太后冷冷道。看了看郑淑嫔,“你别难过,好好的养好身子,哀家替你做主!”
李太后走后,郑淑嫔在心里乐翻了天。
永和宫。
“荣妃,你还是不肯承认你带走了小公主?”李太后呷了一口茶,厉声道。
“太后娘娘!臣妾冤枉啊!臣妾根本没见到什么小公主”nAd3(荣妃跪在地上,满面惊慌失措。眼里溢满了无助。
“魏公公,给哀家掌嘴!”李太后半阖着眼帘。倚仗着自己的儿子,就无法无天了不是!
“是!”
即刻,一名满头白发眼神锐利的男子抬起手狠狠地掌掴了荣妃一耳光,打得她口吐鲜血。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荣妃痛苦万分地哀嚎起来,不住地朝地面叩头。
李太后眼神凌厉,“真没有见着小公主?”
“太后娘娘!臣妾真的冤枉啊!”
“荣妃!你生不出孩子就算了,怎么可以干出这等事儿?!还不肯承认?那好,你就不怕哀家对你用刑吗?!”
由此可见,李太后对那个尚未谋面的小公主,是相当的上心了。
荣妃此时百口难辩,万念俱灰。郑淑嫔,郑淑嫔,看来,你这个女人,着实可怕!
“来人,将这个荣妃,拖出去杖责三十!”
几名侍卫闻令而进,就在将荣妃拖出去的那一刻,一声嘹亮的“皇上驾到——”令所有的人齐齐跪下。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头戴金翼善冠,身着一袭明黄色龙袍象征着至高无上的皇权的万历帝见状满面惊诧,紧握住李太后的手问,“母后,是怎么回事?”
李太后既有些慈爱又有些责备的看着万历帝,“钧儿,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你的后宫。这个荣妃仗着平日里你的宠爱无法无天也罢,自己生不出孩子也罢,居然…居然……唉!”
李太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居然把淑嫔所出的小公主给弄丢了!”
李太后拿着丝绢,拭了拭眼角那抹伤心寒心之泪。
万历帝愤怒地看了看这个曾令他心动的女人。荣妃瑟瑟发抖,哭花了妆,颇显狼狈,却依然梨花带雨。她哭泣道,“皇上!臣妾是冤枉的……淑嫔嫁祸于臣妾……”
“来呀!还不快动手,杖责三十!小公主丢了,这要是传出去,恐怕要令天下人笑话!”李太后厉喝。
荣妃哀求地凝视着这个男人。可这个男人非但不为她请求,相反地,默认了母后对她的责罚。
玩物!再得宠的女人,也不过是这个皇权在上的男人手中的玩物!
需要你时你就是颗宝,当不需要你时,甚至你连糟粕都不如!
荣妃被拖了出去,这一次,她哀怨地盯着万历帝,没有哭喊着求饶。
没有用了,再多么委屈,也惊动不了他一弦同情。
板子重重的落下去,荣妃的惨叫声惊动了整个永和宫。
“够了!”杖到二十时李太后于心不忍,示意行刑的侍卫们停下。
在这个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里,女人的地位就不必多说了。幸亏丢失的是一个小公主,若是个小皇子,恐怕是满门抄斩都说不清了?
李太后心知肚明。她一向敬重的能臣张居正溘然长逝,万历皇帝根基不稳,年轻气盛心比天高且目中无人,她也不想把此事闹大。小公主,丢了也罢,荣妃不肯承认也罢。再如何伤心,也罢!
象征性的责罚一下荣妃,郑淑嫔那儿,也有个交待。
“传太医——”李太后一声令下。
“传太医——传太医——”
待太医认真地给荣妃把了脉后,李太后迫不及待地问,“如何?”
太医拱手作揖道,“回太后娘娘的话,荣妃娘娘并无大碍,只是…”
“说”。
太医跪下去道,“回皇上,回太后娘娘!荣妃娘娘,有喜了……”
万历皇帝立马打起了精神,“爱卿此话当真?”
“回皇上,荣妃娘娘经微臣诊脉,的确是喜脉。”太医毕恭毕敬道。
万历皇帝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李太后转悲为喜。丢了一个,却,来了一个。刺杀行动在这个死寂的夜里有条不紊的照吩咐进行。
一袭黑衣的梁公公悄无声息地闯入候保的居所,准备与候保决一死战。可当他掀开被褥的那一刻,呼吸几近停止。
榻上的那个人,不正是候保么!
只见他双目圆睁,瞳孔散大固定,定定地盯着天花板。身子早已僵硬冰冷,颈项上的那一记殷红犹为刺眼,手里紧紧的攥着一把沾满血迹的匕首。很明显,是自刎而死!
喏,死,也不瞑目!
这样也好。省得他拼上老命去刺杀这个身手不凡的顶尖高手。不然,谁输谁赢,都难以意料。
检查了一下脉象与呼吸,确定他已死去多时。梁公公赶紧回宫向郑淑嫔禀告这件事儿。
梁公公刚入郑淑嫔的寝宫求见时,郑淑嫔方才哭得凄楚动人地恭送走了皇上。见周围再无多余的人,便问梁公公,“替本宫办的事儿,怎么样了?”
“启禀淑嫔娘娘,候保那小子倒还有自知之明,自刎了”。
“自刎了?”郑淑嫔的双目一下子明亮绝伦。
“是!自刎了。小的亲自验了验,的确死去很久了,是候保,错不了”。
“嗯!”郑淑嫔颔首,盛气凌人地看着梁公公,“梁公公,你做错了一件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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