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除非你在明天之前能找到另一个如意郎君,否则,你会马上变成穷光蛋。」三个姑姑的笑容看上去很狰狞。
她们是在威胁她吗?
她才不相信一向疼爱自己的姑姑们会见死不救,忍心让她沦落街头。就算姑姑不管她,大哥也不会不照顾她。
「你真的这么讨厌我吗?」一旁的裴嘉德凝望着她,轻声道。
「我不讨厌你,我只是讨厌别人威胁我!」她昂头宣布,「所以,我不会嫁给你的!」
「纯纯,你肯定要这样做吗?」众姑姑无奈地摇头,「明天你死定了。」
死就死!总比这样莫名其妙把自己嫁掉的好!
她毅然决然把门一推,转向裴嘉德,「耳环你已经送到,多谢,现在你可以走了吧?」
俊颜顿时染上一抹难堪之色,本来,她可以为此得意扬扬,但心中却不知哪里来的一丝内疚,久久萦绕不去。
☆☆☆
没想到她的二十五岁生日这么快就到了,本以为还可以再逍遥个两年,不必去想遗产的事情,可匆匆而过的时间已然逼迫她面对现实。
每年的今天,她都会收到一份神秘的礼物——一朵水晶玫瑰。
玫瑰装在一个粉色的纸盒里,每年的今天,早上八点,都会一分不差地出现在她家门口。没有寄件人,没有地址,甚至没有邮差。
她曾经怀疑过这份神秘礼物是家里人给她的惊喜,但家里人不是没心没肺,就是呆头呆脑,她不相信他们做得出这种浪漫的事。
从十八岁起,一直到今天,她收到的水晶玫瑰已经八朵了。送礼物的人似乎从不打算露面,只想与她玩这个捉迷藏的游戏。
是谁这样深情待她,却从不让她知道他的身分?
他?对,她相信这个神秘的人物一定是个男人,因为,世上不会有女子对另一个女子这样好。
可她怎会如此幸运,拥有如此深情的男子呢?她身边的男人从来只会抛弃她,不会带给她这样美妙的幻想。
「纯纯,起床了!」
正躺着把玩她的水晶玫瑰,忽然三个姑姑连门都没敲就长驱直入,把她吓了一叫仰。
「姑姑,今天为我安排了什么节目?」白纯幸福地笑,「我们去哪儿吃晚餐?你们准备送我什么生日礼物?」
「我们是来告诉你,张律师来了。」姑姑们面无表情地回答。
「呃?张伯伯?他来做什么?」白纯一怔。
「来没收你的一切财产!」
「嗄?」嘴巴顿时张大,「什么?」
「纯纯,我们之前不是苦口婆心地劝过你吗?你偏偏不听。唉,今天你是死定了!」三个姑姑摇头感叹。
「死定了?」她仍旧莫名其妙。
「对呀,你忘了爷爷的遗嘱吗?如果今天你不结婚,你应得的所有遗产都要相给慈善机构!」
「你们真的打算这样做?」此时此刻,白纯才意识到这一切不仅是威胁而已。
「对呀,如果我们违背爷爷的遗愿,就是不肖。」姑姑们大力点头,「我们不想当不肖子孙。」
「那好吧!」白纯赌气道:「把我的财产全数没收好了!」
「那你还坐着干什么?」三个女人盯着她。
「嗄?」她不解其意。
「别忘了,这张床是白家的财产之一,你从现在起不能碰了。」残酷地给出答案。
「什么?」白纯跳起来,「意思就是说,要把我从这个家里赶出去?」
「对呀!」
「姑姑……」她简直难以置信,「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你们的亲亲侄女?」
「唉,纯纯,我们也不想呀,可谁叫你不乖呢?」
「你们几个也没有结婚,为什么偏偏要逼迫我结婚呢?」她为不公平待遇感到委屈。
「就因为我们是过来人,知道当老姑婆的辛酸,所以才不想让你重蹈我们的覆辙呀。」她们语重心长地劝说。
「好,我走!」白纯誓死不肯低头服从,立刻打开柜子,收拾衣服,谁知,一双手将她的行李箱给按祝
「纯纯,」只听大姑道:「这些衣服你不能带走。」
「什么?」她大叫,「这是我的衣服,为什么不能带走?」
「因为这些衣服都是用白家的钱买的。」
「还有,通知你一声,你的信用卡已经全数被冻结了,」二姑的话语更是青天霹雳,「抽屉里的现金你也不能带走。」
「天啊!」白纯瞪着平素待她如己出的长辈,深感世事无常,人心险恶。「我要打电话叫爸爸妈妈回来救我!」
该死,老爹和老妈偏偏这个时候到南部探亲去了,害她没有援手!
「对不起,你不能打电话。」三姑冷酷地将电话线一拔,「除非你能保证交得出电话费。」
「欺人太甚!」白纯怒吼。
「哈哈,」三个姑妈却粲笑如花,「纯纯,后悔了吧?现在也不是没有补救的办法——只要今天晚上十二点之前,你能找到一个新郎倌,财产仍可以收回。」
「我、我去公司找大哥!」她跺着脚。
「你有钱搭计程车吗?家里的车现在不能给你用了。」
「没有钱我不会走着去吗?」她的嘴巴翘得天高,「如果脚上这双鞋你们也要没收,我就赤着脚走到公司去!」
「呃……」三个老姑婆耸耸肩,「大家姑侄一场,这双鞋就算我们的一点心意,送给你了。另外,你身上这套衣服也不必脱了,年轻女孩赤身祼体地走在马路上总是不太好看,会影响我们白家的声誉。」
「呵呵,」白纯苦笑,「多谢。看来除了这身穿着,我什么也不能带走了。」
「咦,不会呀,还有这八朵水晶玫瑰。」笑盈盈地捧过匣子,「这是你朋友送的,名义上不算我们白家的财产。」
没想到,今时今日,她白纯会穷得一无所有,只剩下这份神秘人所赠的礼物。
幸好这些年来她将它们好好珍藏!不知为何?过去人们送她的东西,她总是丢三落四不知放到哪里去了,惟有这八朵水晶玫瑰,一直小心翼翼地装在匣子里,时常拿出来观赏。
或许,因为它们太美,或许,因为它们太神秘,每当她凝望它们,手指体会着水晶凉爽的触感,眼中便会浮现一个个自己编织的幻想故事,思绪飞到未来。
捧着匣子,怒气冲冲离开了家。艳阳下,放眼望向通往美林集团的遥遥大道,忽然觉得十分疲惫,走没两步,便觉得脚趾发疼。
怒气很快被倦意所取代,她打了个呵欠,暗叹自己昨晚没有睡好,蹲到路边。
想起从前在巴黎街头,看到那些流浪艺人,只觉得他们好自在,此刻才深深感到,一无所有的自在原来如此让人惶恐。
正感到旁徨无助时,忽然一辆车停在她面前。
「白纯,这么巧!」车窗降下,一张俊颜对她微笑。
见鬼!怎么又是裴嘉德那个家伙!怎么到哪儿都能遇见他?
她瞪着他,不说话。
「我来找你大哥谈点生意上的事,顺便来跟你说一声『生日快乐』。」他无视她的敌意,亲切和蔼地道。
「找我大哥应该去公司,」她努努嘴,「至于我的生日,一点也不快乐!」
「呵呵,怎么,家里人真的把你赶出来了?」他仿佛感到很有趣。
「你怎么知道?」她诧异。
「昨天我在你家听到的。」
「所以你幸灾乐祸,故意跑来看我笑话?」说什么来跟她大哥谈生意,哼,借口!
「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他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
「载我去大哥的公司!」
「怎么,想向他求救?」他摇摇头,「我看未必有用。」
「你不要在这里挑拨我们兄妹的关系!」她睨着他。
「白纯,我问你一个问题——你的三个姑姑平日对你可好?」
「好。」
「那她们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想过没有?」
「她们……」她一时答不上来。
「她们当然是为了让你早日觅得佳婿,不得不出此下策。同理,你的大哥当然也会跟她们站在同一阵线上,不会帮你的。」
「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我什么也没有了……」她活像被遗弃的小孩子,不禁有点想哭。为了不让他看到自己丢脸的泪水,俯下头去,轻轻触摸她的水晶玫瑰。
「你的匣子里装的是什么?」裴嘉德伸头看了一眼,「很漂亮呢!」
「一个朋友送我的礼物。」此时此刻,匣里装的是她所剩的惟一骄傲,「他甚年都会送我一朵,已经八年了,从来没有忘记。」
「这些水晶花很独特,」他脸上忽然现出一种奇怪的笑容,「如果你现在很缺钱,可以把它们卖给我。」
「卖给你?」白纯不可思议地瞧着他,「你要它们做什么?」
「送给我的女朋友呀。我可以出高价。」
「高价?」
「五万块一朵,一共四十万,怎么样?」
「呃……」这个价码的确不错。
「有了这四十万,你就可以暂时租间小公寓,慢慢找工作养活自己,不必再受家里人威胁了。放心好了,你学历这么高,虽然没什么工作经验,但迟早会找到工作的。」
「我……」白纯咬了咬嘴唇。
这笔钱对她的确是个很大的诱惑,但要她就此把神秘人送的珍贵礼物卖出,她却万分舍不得。
不知为何,从第一朵水晶玫瑰出现在她家门前起,她就把这份礼物当作生命中的一个希望,因为这份礼物惹出了她的无限猜测和幻想。
如果今天把它们卖出去了,送礼物的人一定会很伤心吧?伤心之下便不会再理睬她,那么将来她就不要再指望得到什么礼物了——也不要再指望那个藏在世界某个角落的人再偷偷关心她了。
「不,」她坚定地回答,「我不卖。」
「你不卖?」裴嘉德显然一怔,「你确定吗?如果没有钱,你今天晚上可能会露宿街头。」
「说不卖就不卖!」她昂起头拒绝,「你少罗唆!」
他凝望了她片刻,忽然笑了。
那笑容,仿佛这个否定的答案正中他的下怀,看她的眼中,不由得多了份温柔的意味。
「你笑什么?」她疑惑。
「我很欣赏你这种宁死不屈的精神。」他推开车门,「还没吃早餐吧,我先载你去吃点东西。」
「我现在没有胃口吃东西。」她蹲在原地不动。
「如果我说,我有办法帮你拿回财产,你会不会有胃口?」
「呃?」她摇头不信,「你会有什么办法?」
「比如,你可以找我当你的新郎倌,在今天晚上十二点以前,我们结婚。」
「嗄?」她大叫,「呸!你休想趁机威胁我嫁给你!」
「傻瓜,我并不想娶你呀。」他莞尔地摇头。
「呃?」
「我只是想帮你。」
「帮我?」
「对呀,假结婚你懂不懂?等你拿回财产,那纸结婚证书便作废,如何?」
「你、你为什么要帮我?」她满眼迷茫。
「我说过,我会对那天晚上的事负责的,」他低语,「既然你不肯嫁给我,至少,让我帮你一个忙——算是补偿我拿走了你的初夜。」
「你……」这家伙的行为的确很仗义,也的确能帮助她……可为何她听到这个计画,会觉得心有那么一点点不舒服?
「如果你同意,就上车,」他指了指烈阳,「你不想把自己晶莹白皙的皮肤晒黑吧?」
「好、好吧。」山穷水尽的她还有别的选择吗?希望这一次上的不是贼船。
「忽然宣布我们结婚的消息,外界一定会很惊愕,我看,不如先向媒体发布我们『订婚』的消息好了。事不宜迟,我马上召开一个记者会。」
「嗯。」她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你的水晶玫瑰那么沉,先把它们放到后座去吧。」他又一次凝视她的侧面,「这样抱着它们会很辛苦。」
「不,放到后座我怕会摔碎。」她执意抱着它们,不肯松手。惟有抱着它们,一颗卜通急跳的心才觉稍稍安定。
他微笑,不再勉强她,仿佛有什么话要冲口而出,却被他强行忍祝
两人一如从前般恢复沉默,车子驶出弯道,在灿烂的阳光中缓缓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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