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纯,其实你并不懂得真正的爱情。」刘志伟忽然说。
「什么?」白纯只觉得好冤枉,「我谈了二十五次恋爱,你居然说我不懂得爱情?」
「那么这二十五次的恋情,哪一次在你心里比较重要?」
「都重要!」她倔强地答。
「如果众生平等,那就等于都不重要。」
「你……」她气结,「强辞夺理!」
「你就像一个旅行者,一路走一路看,看了后面的,忘了前面的。纯纯,爱情不是这样的,爱情应该坚如磐石,没有替代品。」
「移情别恋者有资格说这种话吗?」白纯冷笑。
「对,我是移情别恋者,或许我没有资格,但那些跟你分开后一直独身的男子呢,总有资格说这样的话吧?」
「独身?」她一惊,「谁?」
「这幅照片中,起码有一半的人在跟你分手后都孤独至今,刚才的话,就是他们对你的评价。」
「没有道理,我明明是被你们抛弃的!」白纯气得直跺足,「现在搞得好像我对不起你们似的!」
「我们没有抛弃你,我们天天坐在这里谈论你、想念你,我们还会偷偷回去看你……所谓的抛弃,并不是指谁先跟谁提出分手,而应该是指谁先把谁遗忘。」
白纯顿时觉得天旋地转,百口莫辩,摆了摆手道:「也许你说得有道理,但这种新奇的观念我现在没有办法理解,争论到此为止,好吗?我要回家了。」
「我只想知道——」他堵住她的去路,「在你心中,裴嘉德是否同我们一样?」
这句话,似饱含着一种诅咒的情绪。白纯不禁怔住了。
她从来没有衡量过男友们在自己心中孰轻孰重,从来一视同仁……但嘉德,这个让她很快摆脱痛苦坠入情网的男子,是否也如路上的一道普通风景,可以让她看过就忘?
不知为何,她忽然希望他有一点点特殊。
☆☆☆
她忽然很想回家。这个家,不是指嘉德为她买的公寓,而是指从小到大成长的地方。
当初离家时,誓死也不回去,因为心里有气,记恨逼她结婚的大哥与姑姑。但现在在外面受到挫折,脑海中第一个想起的,仍旧是她的老巢。
她悄悄穿过客厅,发现书房的门虚掩着,音乐声从里面轻微地传出。
「大哥……」她看到白家工作狂正俯在案头,一边听音乐,一边翻阅文件,于是站定,怯怯地叫。
「纯纯?」白谨抬眸之间有一丝惊喜,「你终于肯回家了?」
「大哥……」她走过去,跪坐在地毯上,把头靠在他的膝盖上,就像小时候在学校受了委屈,回来诉苦时一样,「我被人欺负了。」
「跟嘉德吵架了?」白谨抚了抚她的头发,浅浅地笑。
「还有更气人的!」
「到底怎么了?」
「我发现世上没有一个男人是好东西!」
「喂喂喂,」白谨提醒她,「你大哥我也是男人。」
「呜……」她几乎要哭出来,「他们冤枉我!」
「谁?」
「我以前那二十五个男朋友!」
当下把今天与刘志伟的一席话转述出来,听得白谨哈哈大笑。
「大哥,你可一定要帮我教训他们呀!」她拉着他的裤管苦苦哀求。
「为何要教训他们?」白谨摇摇头,「我觉得他们说得有些道理。」
「嗄?!」白纯大怒,「大哥,你说什么?」
「你从十八岁开始谈恋爱,至今平均一年换三个男朋友,也难怪他们会怀疑你对爱情的诚意。」
「只许他们抛弃我,不许我重新开始新的人生?」
「他们既然觉得自卑,想必当初提出分手也只是一种试探,希望你对他们穷追不舍,海枯石烂永不变心。谁知刚走两步,回头一瞧,却发现你已另觅新欢!于是捶胸顿足,后悔莫及。」白谨笑,「我虽然赞同他们的部分观点,但也觉得他们活该!」
「大哥,原来你早已看破他们的伎俩,为何不提醒我?」
「因为我希望你能跟他们分手。」他耸耸肩。
「什么?」白纯瞪大眼睛,「大哥,我哪里得罪了你,你要这样害我?」
「是他们自己说身为凡夫俗子配不上你的,而且在我心中,早有适合你的夫婿人眩」
「大哥,原来你想把我当作商业联姻的牺牲品?」真是越听越气。
「我力挺那个人,只是因为觉得他够痴情,而且不会因为所谓的自卑心而离开你。小妹,不要误会!」
「他是谁?」白纯心中一紧,预感那应该是一个熟悉的名字。
「如你所愿,他是裴嘉德。」
怔愣三秒,她发现自己的嗓音变哑了,「大哥,原来你们早就认识了?」
「哈哈,裴家与白家是世交,我们当然认识。」
「你明明知道我指的不是普通的认识!」她恼羞成怒地跺足。
「好好好,我招供,从中学开始,我们就常在一起打网球,而后生意上又有往来……所以,我大概算是他的死党之一。」
「但你却假装跟他只是泛泛之交,你骗我!」白纯大嚷。
「他接近我是有目的的,所以对于这个死党我也颇有怨言,宁可当他是泛泛之交。」白谨故作无辜。
「什么目的?」
「为了你。」
「什么?」白纯感到自己耳际传来一片轰隆之声,「大哥,你说什么?」
「恭维话我不想讲第二遍。那个宇宙无敌大帅哥用尽手段接近我,只是为了知道多一点关于我妹妹的消息。」
这句话,的确是对她最好的恭维。自从不断失恋之后,一直以为自己没有男人爱,谁知道竟有如此杰出人物在暗暗爱慕她……今天听到的一切,真的好离奇!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白纯嗫嚅问,「我怎么从来没有发觉?」
「我也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你的,只觉得应该是在你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白谨笑,「而你当然也不会发觉他的存在,十八岁开始你都忙着谈恋爱,一次又一次,何曾注意到他的存在?」
「那他为什么不主动追我?」
「他这个人,凡事都讲求运筹帷幄,等到胜券在握才重拳出击,却也因此错失了许多机会。比如你十八岁的时候,他本打算在你生日那天,策画一次与你的浪漫邂逅,然后再慢慢塑造他在你心目中的美好形象,让你自然而然地爱上他。谁知生日当天,你忽然牵着另一个男孩子的手回家,宣布那是你的初恋情人!他得知此事后,如遭雷击,仿佛长久以来的梦想被人打碎了。
「而后你失恋了,我劝他趁你感情脆弱之时趁虚而入,他却执意要等你心情平静才肯接近你,说什么趁虚而入得到的爱情胜之不武,谁知竟又被别人捷足先登,他只得再次追悔莫及……就这样,一次又一次,他与你失之交臂,直到你第二十五次失恋。」
「他真的这么好耐心吗?」白纯脸红。
真这么好耐心,那次在酒店就不会那么性急,趁她酒醉一口把她吃掉!
「我承认,这一回他手脚的确快了些,可能因为汲取了之前的教训,不敢再蹉跎光阴,打算一击即中。」
「姑姑们可知道这些事?」
「当然知道。」白谨笑。
「这么说,那次叫我送古董去白家,都是你们刻意的安排喽?」电光石火,她明白了,「好啊,你们联合起来骗我!」
「其实姑姑们一直保持中立,并不打算刻意帮他,只是那次慈善拍卖会,有人嘲笑白家拿有瑕疵的古董出来拍卖,他见义勇为,高价买下了茶几堵住闲言闲语,替我们白家解了围。姑姑们出于感激,这才纷纷倒向他那一边。」
「怪不得……」想到他书房里那厚厚的古玩鉴赏辞典,她就觉得他不该是个外行人,哥哥的一番话,终于让她疑窦大开。
「纯纯,你不要怪他趁人之危,」白谨进而解释,「那次在酒店,虽然他骗了你,但其实他并没有占你的便宜。」
「什么?」白纯大惊。
「你不懂我的话吗?」白谨快笑得内伤了,「你们……其实并没有做『那件事』。」
天啊!难怪他与她第二次缠绵的时候,她会感到一阵如初夜般的剧痛,原来这家伙一直在骗她!
「裴嘉德是正人君子,不会不经女孩子允许就胡作非为的。」
「呸,他这样比胡作非为更可恶!」白纯气得肺都要炸了。
「反正你现在已经爱上他了,从前的一切就不要再计较了。」他拍了拍妹妹的头劝慰。
「可是……」小脸一皱,似乎想哭,「他爱上别人了!」
「呃?」白谨一怔,「什么?」
「他爱上那个丽蓓嘉了!」
「哦,那个丽蓓嘉呀,」白谨莞尔,「那只不过是嘉德生命中的一段Сhā曲,你不必把她放在心上。」
「他亲口跟我说的,如果丽蓓嘉没有跟他分手,他就会跟她结婚!」
「就算嘉德那时真的打算跟她结婚,也是因为一时间对你心灰意冷,所以暂时退却了而已。」
「他既然爱我,怎么可以退却?」白纯双眸露出隐隐的幽怨。
「喂,小姐,你曾经有过二十五个男朋友,就不许别人在你之前有个女朋友?太不公平了吧?」
「我知道自己这样想太不公平,可是……」
可不知为何,心里就是不自在。本来,他们可以青梅竹马地长大,生命中没有别人,惟独彼此,直至地老天荒……偏偏中间塞了若干人等,让他们本可以纯真无敌的感情,徒增许多遗憾。
这一切,该怪谁呢?
「大哥,你说嘉德有没有可能真的爱上那个丽蓓嘉,不再喜欢我了?」她担忧地问。
「如果真是那样,你就拿出勇气,把他追回来!」
「我……」她往后一缩。
「小姐,你还没有恢复自信?」白谨诧异,「你从前没有自信心,是因为曾经被二十五个男友抛弃,你以为自己不受男人喜爱,但现在你知道他们都在想念你,你还怕什么?」
对呀,她还怕什么呢?曾经因为他太过完美,所以不敢与他假戏真做,但现在得知在别人眼中,她也俨然成了一个完美的天仙,她还怕不是他的对手吗?
但丽蓓嘉……那个丽蓓嘉……
一想到这个名字,一想到那天在百货公司看到他看对方的关切眼神,她的心又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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