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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错嫁王妃 > 第十五章何处逢春

第十五章何处逢春

云翻一天墨,梅夺半面娇……

而后传说一连两日,殷佐没有踏出房门。

那冰尘雪也不知突然染了什么重疾,已被移入君子苑,据称受太子亲自照料。

君子苑的门忽然锁起,几日间,只看见过慕容谦进去过几次,而后再没人知道里面的动静。

“你打算怎么做?”整整两日两夜,躺在床上的人血­色­全无,呼吸越来越轻,似乎随时要消失掉。慕容谦心急如焚地坐在床边,不时看向床上未有任何动静的人,眼中满是忧­色­。

相对于他的烦躁,殷佐只是静静地坐在榻上,右手撑着头,挡住了半边脸,让人看不清楚他的神情。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两天,而后更是将自己的师父找来了,但到现在都没有任何眉目。

“老先生怎么说?”慕容谦见他半日里不出声,一时间不觉更是着急了。

室内很静,外面雨势渐大,屋檐下的雨断线珍珠一般流下去,这滴答的雨声越发衬出室内的安静。

自从那日后,整整两日都是打雷下雨,空气中弥散着一股潮湿味,间或有君子兰淡淡的清香传来。

“目前还没有办法。”很久后,低沉的嗓音响起。

殷佐缓缓起身,走至窗边,身上依然是一袭白­色­的宽袖长衫,双手环胸,向着一片翠绿静静凝望。身姿挺立如笔挺的树­干­,满头发丝披拂如镜,面容亦如冰封镜湖。

他记得小时候就听说过天下有一传奇女子,自落地便身带蔷薇,藏有绝世秘密。

而后引起天下之争,江湖开始流行一句话:得她者,富可敌国,得天下。

于是传奇女子一说一夜间传遍天下。

世人纷纷揣测这位神秘女子的背景以及藏身处。直到他三岁那年,曾在宫中见过一个女子,面容若天空中的明月般皎洁,体态如微风吹拂细波一般轻盈,仿佛春风吹拂着带有露水的牡丹一般神采飘逸。

当时几岁的他惊艳异常,而后问宫中娘娘妃子,众女一听皆脸­色­大变,不敢直视,只道此乃宫中禁忌。

然而又过了一年,听说那位神奇女子产下一名女婴后突然死去,而这名女婴随后也传出夭折……

顿时天下大震,江湖纷纷流传着该神奇女子的事迹,有人说她没有死,而是觅了个桃花源。有人说曾在深山中见过一女子,眉如翠羽,肌如白雪,宛如出尘仙子……

很多年后,这个传说渐渐被人遗忘,只依稀记得那些年,有个女子,绝­色­倾城,神秘冠华……

“现在怎么办?”声音忍不住提高了几分,慕容谦焦虑地瞅了瞅那张褪尽血­色­、毫无生气的脸。

她的眼睛紧闭,睫毛如蝶翼,风吹过,微微颤动。

他这么守着她,常常记起那日里她对他说的一席话,目光那样的决然和坚定。

而就是那一句“我把命交给你”,令他心中再也不复往日平静。

哪知,那一句,得了她的信任,却输了自己的一生。

“你是不是该回府了?”没有理会他的话,殷佐缓缓转身,望了他一眼,­唇­角微扬。

如今朝廷上下,分为几派,纵然都知慕容谦向来与他交好,但近两日过分的密切来往,却很容易给人落下把柄。

当前形势尚不明朗,他亦无意扰了那些人,平白挑起争端。

闻言,慕容谦脸­色­一僵,略微思索了一下后,方才无可奈何地点头离去,心中第一次有种名为嫉妒的感觉。

突然间,一声响彻天地的雷鸣惊起,血红­色­的闪电在天幕上扯开一道裂缝,电光明灭间,豆大的雨水从天空倾盆落下。

“去吧。”极其冷淡的声音,听不出半分情绪。

殷佐转身抬头望着细细密密的雨帘,黑眸退却寒冷,只余一丝莫名的怅然。

深黑的夜幕下,忽然闪入一个玄­色­身影,那人一袭银发银须,眼中­精­光闪现,虽年迈,但­精­神矍铄。

“师父,如今第三日了,还是未有法子?”浓眉深锁,他立于床边,目光望着那张沉睡了多时的脸,心中忧悲难分。

为了不泄露出那胎记之事,他吩咐将君子苑封闭了,自己也向朝中告了病假,这几日不眠不休地守着她,但却未见任何血­色­,只留意到那张脸越来越苍白,几近变得透明。

第三部分 第98节:何处逢春(9)

神医望了他一眼,白眉微皱,半天没有做声。

“先把这个药给她服下。”神医突然从袖中取出两颗黑丸,递给了他,神­色­未见轻松半分。

他的手指依旧把在冰尘雪的脉搏上,一直停留了足足半盏茶工夫,脸­色­十分凝重。

殷佐接过黑丸,却见其极其大,眼中微露尴尬,待扫了眼面无血­色­的人儿后,最终轻叹了口气,声音凉凉道:“师父能否回避一下?”

说话间,目光如炬望向神医,眼中带了几分责备。

见他脸上恼怒无奈的模样,那神医不由得抚须长笑了两声,眼中闪现戏谑之情。

平日里这孩子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这会儿倒难得见他这徒儿也懂得害臊,一时间笑得十分诡异。

黑眸转而眯起,殷佐忽然变了脸­色­,直瞅着他不做声。

“好,为师回避一下便是。”拼力忍住大笑的冲动,神医轻咳了一声,作势转过身去。

直到看见神医走出屏风,殷佐这才收起一脸凝­色­,将手中黑丸放入嘴中,轻轻嚼烂,再一手握住她的下巴,将嘴里含着的东西渡到她口中,而后又在她脖颈下长指一点儿,待见她吞下后,这才微微安下心来。

刚做好这些,那神医便走了进来,眼中始终带笑,直到殷佐面露不耐,这才微收敛了一些,目光对向躺在床榻上的人。

“方才那丸子其实也没多大作用,只不过能暂时护住她的心脉。为师近日苦想两日,却还是发现无药可治,唯一的法子……”顿了顿,他眼中浮现出一丝犹豫,看了殷佐半晌后,这才认真道,“那便是放血。”

话一说完,殷佐脸­色­大变,顷刻间将目光望向她,不语。

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那张如冰雪般的脸如今已明显消瘦不少,原本身子就单薄,如此一来,他真担心眼下的她能否支撑得住。

“要多少?有几成把握?”嘶哑的嗓音,他踌躇着,心中犹在权衡。

他眼中闪耀着点点烛光,将原本的冰寒融化,渐渐增添了几分温度。

神医轻扬起右眉,视线转向他,眼中全是不确定。

“佐儿,你既知这病乃自天生,为师定当尽力便是。若是不出意外,应该有六成希望。至于需要多少血祭,这个就要看个人的造化。”长叹一声,他已缓缓拿出一把刺刀,递向殷佐,面上有些无可奈何。

黑眸瞬间风云涌起,他低着头,但望着那把明晃晃的尖刀,心头突生一种说不清的十分复杂的情绪。

沉默……

此时,夜,已经不知不觉地变浓,君子兰早已灰暗,一切景物都默默地躺在深深的沉寐之中。

最终,他没有接过那把刀,那双从未为谁波动半分的眼眸第一次表现出一些慌乱。

“还是师父动手吧。”不忍望过去,他声音越发沙哑。

闻声,神医微怔,诧异地打量了他好一阵后,不禁有些纳闷。

“这会儿怎么不敢了?为师可记得当时你为为师动刀,眼睛都没眨一下。”话中不免有奚落之意,神医转过头又望了那张并不出彩的脸一眼,语气中隐约夹杂了几分暧昧。

殷佐不语,只背过身去,没有回应。

窗外,雨一阵一阵落下,滴答之声如丝竹奏出之音,而他却丝毫未有心情侧耳聆听,一双眼焦灼不定。

身后一片安静,只听得利器放下之声,他这才转过身来,眼前只见那人一只手伸出床沿,手心沾满了鲜血,一滴一滴,红得刺目,如滴在人心上。

“就这样吗?”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是一惊,那语气中的怜悯竟表现得如此明显。

神医笑了笑,缓缓拿出一条白帕子,擦在刀上,每一个动作都那么熟练,却让殷佐觉得无比碍眼。

“这是毒血,流尽了正好。”扫了他一眼,神医遂将刀放下。

浓眉不由自主皱成一团,殷佐忍住心中的不适,目光始终萦绕在那个人儿身上。

在战场上,比这残忍多的场面他都见过,只今夜,一个普通的女子,却令他生出万般怜悯柔肠。

“看你这样子,快去止血吧,再流下去怕是真救不活了。”见他如此,神医忍不住出声道,心中感到一阵好笑。

第三部分 第99节:何处逢春(10)

他与这孩子十几年师徒情谊,还未曾见过他为别人皱一下眉头。

难道当真是改­性­子了?

听罢,殷佐略微迟疑了一下,对他语气中的揶揄有些不满,而后快步走向前,迅速从袍下撕了块布料,替她包扎起来,动作十分纯熟。

“你还真舍得那身名贵衣裳!”望了他身下一块残缺处,却见那袍角裂开处宛如被利剑划过,十分平整。

心中一方面感叹于他的功力,另一方面不觉隐约有些担忧。

这女子命格注定多舛,生命迹象也不强,若是佐儿哪一天真付出了感情,却也未尝不是个悲剧!

这一夜他依旧未眠,殷佐花了一夜来想他这么守着她究竟是因为她的价值对他的重要­性­,还是有别的原因。

却仍是一夜未果,最后连他自己也糊涂了。

第二日,天空微微放晴,看似个艳阳天。

为了避免她失血过多,他半夜里刻意嘱咐了人煎了一些补血的中药,一口一口喂了她吞下去。

他有时会想,其实他可以不必这么亲力亲为,可以叫了琉璃来侍候她……

但辗转犹豫了几次,最终他仍是放弃了。

慕容谦依旧派了人过来询问,一日五六次,直到他有些恼了,遣了那来的管家只吩咐说到时候会派人去传话,心中一阵不舒坦。

但回头又想,也许只不过因为她还顶着这太子妃的名头吧?!

用过午膳后,宫中传来帖子,急召进宫,同时还赏赐一些珍奇补品,却道是皇上赐给太子妃的。

心中大惊,他不由得琢磨着这份赏赐究竟是巧合还是皇上已知这一切。

思来想去,却无结果,最终只得留着满腹疑问进到宫里去……

未入春,宫中却开了许多丽花,点缀在青山碧水之间,沿着两岸盛开,映得玉清湖中倒影亦是波光潋滟,一片片丛簇拥着,争奇斗艳,亭台轩榭,星罗棋布。

进了宫中已有皇上身边的贴身太监守在御书房外候着他。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进了御书房,只见殷彻斜靠在榻上,双目紧闭,案上点着龙涎香,一缕缕升在空气中,形成迷雾。

站在殿下,透过层层迷雾望向那张扑朔迷离的脸,冷漠的俊容一丝波动也没有,殷佐没有靠近,只是负手而立,浑身散发着冷然和排斥。

“送去的东西都收到了?”殷彻这才将目光转向殿下之人,声音十分低沉。

殿内很­阴­暗,阳光倾泻而下,透过窗户斜­射­于光滑的地板上,形成一个金黄|­色­光晕。

殷佐忍不住皱了皱眉,身子不由自主向那一点儿光晕靠拢了一些。

“嗯,多谢父皇。”声音极冷,听不出半分情绪。

纵然心中有疑,这赏赐来得未免太巧合了,但他终究压下了心中的疑惑,面无表情,眼中不带一丝温度。

­唇­角这才缓缓露出一丝笑来,殷彻拍了拍身下略有褶皱的龙袍,身子立起了一些,一双锐利的黑目细细地打量了他一番。

“赏赐你的那支血人参,听说对养血很有帮助。”他的话不急不慢,声音带着中年男子特有的醇厚。

低垂的眸中忽掠过一抹惊­色­,殷佐心中狐疑:这话是说给有心人听的?看来,父皇知道得并不少!

心下隐隐猜出些端倪,他不由得暗自冷笑了一声:看来这耳目倒果真有些能耐!

“血人参,据说一百年才出这么一根,父皇肯割爱赐予雪儿,这着实是她的福气。”冷峻的脸上不经意露出一丝笑来,眼中亦融入了些笑意。

这声“雪儿”,却也是说给殷彻听的。

果然,那一声雪儿令殷彻脸­色­微变,黑目投­射­出的光芒突然变得锐利无比。

刹那间,宫殿内的气流如凝滞了一般,令人喘不过气来。

“哦?看来佐儿已经接受那冰家小姐了,这一声‘雪儿’唤得当真十分自然。”话语貌似漫不经心,一双鹰眼却如淬了毒的利剑­射­向他。

感受到那道逼人的视线,殷佐笑了笑,心中不禁冷哼了一声。

“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儿臣渐渐了解了雪儿,她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女子。”说这一席话时,他神­色­自然,眼中露出丝丝缱绻,万般柔情。

第三部分 第100节:何处逢春(11)

闻声,殷彻眸光一沉,顿时目光紧紧盯住他,但见他说得极其自然亲密,脸上不由得露出几分不快来。

案上龙涎香不知何时点尽,只留空中一片迷蒙……

“如此,甚好。”略微沉默了一会儿,殷彻突然出声,语气中有丝察觉不出的­阴­冷。

听罢,殷佐也不动声­色­,只默然立于半暗半明间,冷眸中不见半分异­色­。

殷彻没有再说话,沉眸半眯,似乎有些疲惫,但搁在案上发白的手指却在有一下没一下地弹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许久之后,他闭上眼,右手向下挥了挥,“退下吧。”

说完,便躺下身,似乎极其劳累无力的模样……

回到府中已经接近酉时,当殷佐踏入屋子里,看见的却是这样一种场景:

慕容谦不知何时来的,正坐在红木桌边,而冰尘雪已经清醒,被下人扶靠在床边,脸­色­依旧苍白,但嘴角却带着笑意,待发现他的到来,脸上的笑意突然僵滞,不觉又恢复了清冷的模样。

心头微有些不快,他冷哼了一声,看也不看她,走向了一旁的榻上坐下。

冰尘雪望了望他,再回头看了慕容谦一眼,一时有些尴尬,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从慕容谦口中,她得知这几日都是殷佐衣不解带地在照顾她,初听时,她简直难以置信,但转念一想,她的生死对于他们的确十分重要。

恐怕也只是为了这一点儿吧。

“你到书房里来一下。”殷佐转头看了她一眼,忽然对慕容谦道。

慕容谦点了点头,而后有些担心地望向冰尘雪,似乎在问她一个人可以吗,冰尘雪微笑了一下算做回答。

见两人眼神交流得十分畅快,殷佐莫名生出些恼怒,索­性­皱着眉自己走出了屏风外。

随后,两人便走出了房外。

夜幕落下,天­色­已暗,平地起风,林中树叶被吹得簌簌作响,铺了一地。

“今日皇上召你?”一进门,慕容谦忙不迭地问道。

殷佐皱了皱眉头,想起今日殷彻的那些话,心头总如乌云笼罩,沉闷不已。

屋内只点了烛灯,烛光点点微弱,有些昏暗。

“他今日还送了血人参过来。”他拧着眉,眸中蒙上了一片凝重。

闻言,慕容谦当即一惊,不由得走上前两步,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

如此说来,事情更是复杂了。

“看来他知道得不少。”两人沉默一阵后,慕容谦冷静地道。

虽早知皇上对他们有所忌惮,倒不想竟能掌握得如此之深。

殷佐冷笑了一声,案上烛光映入他深不见底的眸中,点点斑斓。

“这血人参当真送得及时啊!看来这眼线反馈得倒很快!”轻蔑地眨了眨眼,慕容谦笑着看向一脸深思的殷佐。

殷佐笑了笑,依旧未语。

只怕如今他还掀不得那老狐狸的窝,暂且先容着吧,待形势稳定些再说。

“殷邑那边有什么情况?”­唇­角微扯,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右手上的白玉扳指,目光微闪。

闻声,慕容谦收起脸上的笑意,神情转而变得十分认真。

“目前似乎没什么动静,那府里不时有人送画像进去,倒还真像急着要纳妃。”脸上的温和瞬间被凝重代替,慕容谦说话时眼角带了几分嘲讽。

很好,谅殷邑最近也不敢再惹出什么事来!

想到这儿,殷佐微扬起­唇­角,­阴­鸷的眸中露出一切尽在掌握的得意来。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陪他好好选选妃子,必要时也许可以弄得有意思一些。”他的声音突然沉下来,眼瞳窅黑深邃,似可包容天地万物,­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目光却忽而变得幽深莫测。

慕容谦微拢眉,疑惑地瞅向他,有些不解。

“你说,若是我向皇上奏请要纳他心中定好的人选为妃,那会怎样?”诱惑魔魅的嗓音忽然响起,慕容谦心下一惊,侧脸望向他,却见他一双凤眸闪出跃跃欲试之光。

他当然明白殷佐的意思,所谓定好的人选非冰尘霜莫属。

夜格外静,任风滑过脸,隐隐沾了些寒意。

“冰尘雪的身子……”说到一半,慕容谦打住了,目光转向他。

这个问题似乎很多余,明明一眼便能看出,明明心知肚明,可是他终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话毕,殷佐展开的眉瞬间又拧在了一起,眼中露出很复杂的情绪来。

“慕容,你我都知她的结果,又何须执意多问?不过我们的动作倒是要加快些,如此下去,她也许撑不了多久。”他的声音很冷,即使隔了几尺距离,慕容谦依然能感受到那阵刺骨的寒意。

心中突然浮现出一些悲哀来,慕容谦未有做声,神­色­变得有些低落。

鹰目滑过那张怅然的脸,殷佐皱了皱眉,忍不住正­色­道:“慕容,收起你的同情,她不需要,你……也不值得。”

心上蓦地有些烦躁,话一出,连他自己也感到惊愕。

出乎意料,慕容谦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他缄默了好一阵,遂轻叹了一声,“你果然狠,不只欲夺她的命,却还要将她尚且剩下的半条命利用到极致。”

话落,他霍地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屋内烛光摇曳,如从未有人打搅过,静谧冷寂。

环顾一室,她记得这里是君子苑。

她的病似乎越来越严重了,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听慕容谦说她已经昏迷三日了。

浑身如灌了铅,明明没有做什么,但却一身沉重,无力得好似连说话都觉得是件很辛苦的事。

自从她醒后,除了慕容谦她没有见过任何人,今日的君子苑似乎与往日有些不同,安静诡异得吓人。

视线越过窗台,入眼的只有一片碧绿,几个时辰她都未见有人走过,奴才们都如平空消失了一般……

越观察越觉得不对,往深处想,依旧理不出任何头绪来,只是这些又与她何­干­?

而后想起扇儿……心中又忧又怕。

她渐渐想起之前曾听说过卓盈盈怀了孩子,那时她并未放在心上,然而这一次卓盈盈凸起的肚子却无故不见了,思绪越飘越散,她忽然忆起那日里卓盈盈脸上浮现的痛苦之­色­……

顿时,心中已有一个答案……随之便是着急和后怕。

这几日……再也不敢想下去,只觉头皮一阵发麻,胸中有种被抽­干­空气的压抑。

在微暗的烛光下,一个高大挺拔的人影突然隐立于黑暗之中,他的脸埋在夜­色­下,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全身散发出的漆黑­阴­沉的气息,却比周围的夜­色­更加浓烈,一时竟使得四周的空气都凝滞了起来。

“还没睡下?”他一步步踏出黑暗,神­色­越发清明起来。

冰尘雪没有做声,她静静地望着他,有些诧异于他语气中的柔和。

记忆中,这是他第一次用嘲讽轻蔑以外的语气对她说话。

顿时心中不免有些惊愕,她只得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企图从那张脸上找出些端倪来。

紧紧盯了好一会儿,她不由得感到一阵挫败,若不是亲眼所见,她极难相信眼前的人也会有如此温和的表情。

“我听说这几日都是太子在照顾我。”顿了顿,她本想说出感谢的话,但话到一半,却又觉得十分可笑。

她于他原本就是有价值的利用品,说谢谢实在显得滑稽。

殷佐扯了扯嘴角,不置可否。

他眼中浮现出丝丝笑意,像是欣慰,又像是喜悦,只是那种难得一见的柔和神­色­非但未能感染她,反而使她更觉讽刺。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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