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青也是因着如此盛怒的凤十七一愣,回过神的时候,已被凤十七凌空抱起。
新人心里想必是在山庄那能容纳数百宾客的前厅,此处正在山庄后段,若是好好一个人走着也需费上好一会儿功夫,何况还是抱着她的病弱的凤十七!一段路走下来,还不得抱出什么病来!说什么都不成!
柳青青挣了挣便要下来:“十七!还是让酥饼来吧!”
凤十七一双不甚粗壮的手臂,却如铁箍般紧紧扣住她,耳畔是他微怒的低喃:“你若真叫他来,才是不让我好过!连抱自己的女人这种事都要假手于人,我还算什么男人!”
什么时候,都不能漠视男人的尊严!柳青青听懂了,便不再挣扎,伸手环住了他的脖颈,把头乖顺地靠在他的颈侧。任由凤十七抱着,一步步稳稳地朝前厅去……
到了前厅,刚好赶上一对新人行完最后夫妻对拜之礼,眉梢眼角都喜气的有财用一根红绸带牵着新娘进了洞房。因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一队新人身上,倒是没人注意到站在围观人群最后的柳青青和凤十七。凤十七也少了避讳,干脆就径直抱着柳青青随在闹洞房的人群涌入新房内。
脚步还未站稳,酥饼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铁青着脸,像是凤十七欠了自个儿万儿八千银子似的,双手往凤十七面前一摊:“给我!”
凤十七抱着柳青青未动。
酥饼又是一声催促:“给我!”
柳青青这才明白酥饼向凤十七要的不是钱,更不是东西物什,而是她这个大活人。虽然不明白今日里酥饼大爷抽了什么风,此刻非要和凤十七争着抱她玩儿,为了避免酥饼再次催要引起旁人的注意,便把嘴贴到凤十七耳畔,低低道:“十七,到新房了,放我下来吧!”
凤十七应声把她轻轻放了下来,一双刚还洋溢着万分柔情和她对视的眼眸,一从她身上移开,转而看向酥饼时,就立即冰冻。
酥饼冷哼了一声,挑衅般回瞪凤十七,抄着手往她身旁一站。
被两块冰块夹在中间,实在是有些瘆人,为了调节气氛,柳青青便把手伸向了一向最好转移注意力的酥饼,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随便话了句家常:“我刚刚去云烟阁,张小姐的身子似乎好多了!”
“云烟阁?”酥饼脸上冰霜因为这三个字瞬间融化:“你方才去了云烟阁?”
去看了他未来媳妇就有那么高兴?这是爱屋及乌的意思?柳青青一时没法适应酥饼如此快速的情绪转变,有些呆愣的点了点头。
酥饼嘿嘿一笑,顺下了柳青青方才的话:“张小姐前日里就恢复了神智,大夫说吃完这几服药,就不用再吃了!”
不过是调剂气氛的话题,柳青青没多大兴趣继续,立时刹住话头:“那你好生照顾着,千万别欺负了人家,等人家身体好全了,就领回家给苏老爷子看一看!”
酥饼似乎没听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什么就领回家?我领她回家作甚?”
柳青青此刻可没时间解释,手往新床一指:“别说话,快看,快掀盖头了!”
酥饼撇了撇嘴,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一双也跟着柳青青目光看向了那新床。
一身新板正的新郎服,穿在如麻杆般的有财身上,看着像是借穿别人的衣裳般别扭,但丝毫没影响有财拥有新郎该有的紧张心态,握着挑起盖头用的秤杆的右手哆哆嗦嗦。
二当家看不过,手往有财握着秤杆的手上一扣:“抖什么!别他娘的给老子丢人!”
有财抬眼看了看二当家,像是从他那张满是络腮胡的脸上得到了勇气一般,捏住袖子的左手往额上抹了一把汗,右手立即便稳住了。
二当家这才放心地松开了手,见有财把秤杆伸了过去,又想是想到了什么般,急急地把手再扣住,头一低,嘴凑到了有财耳边:“云国有个说法,这盖头谁先掀的,往后家里就是谁做主!要是秤杆碰到了盖头,却让新娘子先掀了,你这辈子,就让一个女人给吃定了!一会儿给老子麻溜着点,别让往后让女人骑到了头上,给我老梅家丢人!”
可惜,二当家那平日里粗狂惯了的嗓门,冷不丁受了约束,没把握好度,声音虽然刻意压低了,还是让在场的众人听了个仔细。
不知道新娘子听了如何想,柳青青身旁的凤十七倒是先有了反应。俯身也把嘴贴在了柳青青耳边,用只有她听得到的声音柔柔道:“你的盖头,你自己掀!”
柳青青没反应过来凤十七说的是什么,偏过头看他,脸颊擦过他柔软的唇,脸轰的一声就红了,忙转回头,他的唇却还顽强地贴在耳畔:“往后,家里的事你做主!”
手跟着被人握住,紧紧地,让她无法躲闪。
她垂了眸,正在小女儿害羞的心思中无法自拔 ...
(,却听二当家豪放地一声叹。
她便不由得抬头看了过去,见那新娘正在那新床旁,手里正拿着那红艳艳的盖头,一身红彤彤的喜服衬起了新娘净白的肤色,鸭蛋脸,柳眉,细长的眼,模样倒也勉强算的上清秀,只是眼尾斜斜上挑,难免多了几分精明算计之相,看来这老梅家,是娶了一房‘精明’的媳妇进门。
有财怯怯地看了面色不善的二当家一眼,把手头的秤杆往桌上一放,见有几双眼黏在了新娘子的脸上,便张开手臂,往外赶人:“都去前厅喝酒去!去前厅喝酒!”
大伙儿本想着不能如此便宜了新郎,还要闹上一闹,但摄于二当家的‘淫威’,便也只能意犹未尽地散了。
柳青青三人因在人群的最后,便先退出了新房,往前厅去,在席上坐定,有财捏着一个人的耳朵姗姗来迟,嘴里还骂骂咧咧:“看什么看!日后见到你嫂子躲远些,要是还敢直着眼睛看,小心老子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大家听了便轰地笑开了,有财也跟着憨憨一笑,松了手,开始进酒,这头一杯自然就敬到了柳青青的面前:“寨主!”
后脑勺被二当家猛地一刮:“什么寨主,还没灌黄汤就看不清自个儿在哪了?”
有财躬了躬身,连忙改口:“庄主!”
柳青青举杯而起,说起吉祥话:“恭喜你啊,祝你和新娘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有财和柳青青一碰杯,仰脖一饮而尽,刚放下杯子,脑后又被二当家用力一刮:“庄主的话,要记得,早点给老梅家开枝散叶!”
有财点头应了,举杯又来敬柳青青,喜酒不好推让,柳青青便又喝了,连饮了三杯后,二当家又来敬酒。二当家严格算起来是长辈,碰杯之后,又是三杯下肚,二当家这才咧着嘴离开,周旋于满桌宾客去了。
柳青青松了口气,落在了座,凤十七执筷不断往她面前小碗里布着菜,她吃着菜压着酒气,邻桌便又有兄弟举着杯子来闹酒,好在这次不是闹她,而是闹凤十七。
“小凤呀!有财娶了亲,下一个,该轮到你了吧!”一个瘦高个,嘴里喷着酒气,未握杯的一只手往凤十七肩上一搭,站在邻座的凤十七和柳青青之间,一双眼也是不断地在两人之间徘徊。
明显的意有所指,柳青青脸又红了红,假装听不到般,低着头吃菜。吃了两口,余光往旁一瞥,见凤十七那举着的酒杯和那人的轻轻碰了碰,一杯酒悉数落入他口中,眼看着这一出闹场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混了过去,却又被酥饼挑了起来。
“谁说该轮到他!怎么算都该轮到老子!”酥饼的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放,‘砰——’的一声重响,惊了四座。
柳青青看了过去,见酥饼一张小白脸被酒气熏得通红,这要是真闹起来,搅了这有财的喜宴,耽误了老梅家开枝散叶的大事,二当家非拨了酥饼的皮不可!对于一个喝醉的人还能怎么找?只能像哄孩子般,顺着毛捋。
放下了筷子,柳青青把酥饼手旁的杯子,往远处移了移,压低了声音,安抚着坐在自己另一旁的酥饼:“是!是!是!你先成亲,明儿我就让十七给你张罗!”
不知是不是没捋对方向,没捋平酥饼大爷的脾气,反倒而让酥饼大爷拍案而起:“老子的成亲,干嘛要他张罗!”
这一声吼,运足底气,柳青青几乎能感到酥饼如火山爆发般喷发在凤十七脸上的气息。
正在推杯换盏的宾客都因此停住了动作,原本交头接耳说着闲话家常的人,也都停了嘴看了过来,最要命的还是那二当家,眉毛也挑了起来,胡子几乎根根倒立,眼看手里的酒杯就要往地上砸,一场好端端的喜宴,说不定立时就要转成丧宴。
说是迟,那是快,柳青青脑中灵光一闪。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0 0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