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互相对视着,然后桑德拉用一种低沉而又令人紧张的声音说: “我就知道是这样——我知道有人和他在一起,这个人肯定就是你。我试着在这件事上表现得明智些,理智些,但是现在我要告诉你一些真相,现在说还不太晚,免得我们都受到伤害。玛莎,让我进去!”
“桑德拉——”
“不,你欠我一个解释,玛莎。”桑德拉坚决地说,把她推到了一边。
玛莎迟疑了一下,关上了大门。外面下着雨,桑德拉已经脱去了雨衣,挂在衣帽钩上。在玛莎茫然的目光注视下,桑德拉走下楼梯,径直向厨房走去。
“桑德拉……”她们走进厨房,玛莎再次试图对她说。但是看到桑德拉那苍白的面孔,她平静地问:“我刚沏了一壶茶,你想喝点吗?”
“为什么不?”桑德拉愤恨地回答, “你显然把这里当成家了。你知道吗,我从来没在这幢房子里留宿过,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他把这里当成莫拉格的圣殿。”她放肆地笑着, “作为结婚礼物,伊薇特为他们布置了一切。这件事很有趣,你知道为什么你能在这里吗?因为你和她太不一样了。”她轻蔑地说, “我什么都知道,我们曾是朋友。他不爱你,玛 莎。只是他不能忍受对她的思念。”
“是这样吗?”玛莎将一杯茶推向她, “喝点茶,要么你来点白兰地?”
“我喜欢白兰地。”桑德拉沉闷地说。但不幸的是,玛莎给她倒了一杯白兰地后,这似乎点燃了她胸中新 的怒火。“这就是为什么我要来告诉你的原因——”她又喝了一口白兰地, “——对你来说,知道得越多, 越是一场灾难,玛莎。我来是要告诉你,他曾有过的一切没有人能给他,但是至少我可以给他一些平静、 理解和爱情。噢,你是有出众的美貌,但是与她相比,任何人都将黯然失色,她令所有人倾倒。”
玛莎低头看着自己没戴戒指的左手,心想,她还不知道我们结婚了。我现在该做什么呢?她站起身,给自己倒了杯白兰地。 “为什么我不能做到?为什么我不能给他平静和爱情?”她沙哑地问道。
“因为你无法理解,”桑德拉愤愤地说, “你从未见过他们在一起的样子;你并不真正了解他——”
“桑德拉——”玛莎突然转身说道, “——我三年前就认识他了——”
“在世界的另一头仅几周的时间,”桑德拉尖刻地说, “不管怎么说,那是在莫拉格之后!”
“尽管如此,我们彼此非常了解。”
“我可以想象!”桑德拉的黑眼珠里透着一股傲慢, “你以为自己得到他了?当然没有。提醒你一下,你越来越聪明了,能想到来这儿,不是吗?故意不理他,作出一副冷傲的样子——你以前可真会装!”
玛莎深深吸了口气, “这根本就不是事实。桑德拉,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我希望有一天你会原谅我,而且——我们现在已经结婚了。”
“什么?”桑德拉毫无表情地说。
“是的。我的戒指在珠宝商那里,其中一个有点大。很遗憾。”她有点无奈地说道。
“噢,上帝——我做错了什么?”桑德拉低声说,用手背捂着嘴。
“你说的那些事,没一件是我不知道的。”玛莎平静地说, “但有一件事我想搞清楚。你——是西蒙使你相信他会娶你的,是这样吗?”
桑德拉盯着她,一副痛苦的神情,然后把手放到桌子的下面,开始哭泣。 “不。恰恰相反。”她抽泣着, “但是我坚持……我真的认为我会赢得他的心,直到他几周前来找我,对我说他要结束这一切。但是他也告诉我——”她终于抬起头,泪水染花了她脸上的妆, “——这么做并不是要和你在一起。”
玛莎动了一下肩膀,啜了第一口白兰地。 “我想当时他是这个意思。我们俩也没料到会以这种方式走到一起。”
“我也奇怪。”桑德拉说,然后她突然站起来,“我得走了。你们结婚多长时间了?”
玛莎咬着嘴唇, “刚刚一个礼拜。”
那天晚上吃饭的时候,西蒙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盒子,里面是她的两枚戒指。 “试试看。”
她戴上那枚结婚戒指,非常合适。然后她将那枚 精美的珍珠型钻石戒指也戴在手上,低头看着手上的 戒指,心中却乱成一团——自桑德拉来访后她的心情一直就难以平静。她决定还是告诉他。她冲他淡淡一笑, “谢谢,这样好多了。今天来了位客人。”
西蒙挑起眉毛, “我认识的人大多数现在都不在伦敦,都度假去了。”
“这一位没有。”玛莎开始上她做的西班牙菜饭
。
“接着说,为什么你要克制自己,何不一吐为快呢?”
“因为这有点那个……是桑德拉。”
他好一会儿没有吭声,然后说: “我明白了。”
玛莎坐下来, “我告诉你这件事只是怕你万一碰见她,她必定要提起——你可能会因生意上的事或者什么别的事碰见她。”
“说下去——顺便说一句,她这个时候也在度假。她对你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不过,我不得不告诉她我们结婚了。”
“她骂你夺走了我?”
玛莎看了一眼桌子对面的他,发现他正表情严肃、神情急切地注视着她。“喏,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她慢吞吞地说,“所以……”
“不,没有过去。”他粗鲁地反驳道, “如果它在你的心里像一剂毒药一样生效的话。她说了些什么?”
玛莎心中的怒火重新燃起。 “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事,西蒙。”她冷冰冰地说, “你说的一点没错,它就像毒药一样。”
“难道你对桑德拉仍有一种负罪感?”他傲慢地挑起眉毛,问道。
“如果有人有负罪感的话,”玛莎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那也不该是我。”
“那这个人该是我啦?”
“是的。”她说,但是她立刻意识到,她之所以这么说主要是不满于他的态度,而并非自己就这么认为。
“这么说她真的注射了一剂毒药。”他轻声说道, “没费什么功夫就让你产生了怀疑,玛莎。”他灰绿色的眼睛凝视着她。
玛莎慌乱地喘了口气, “为什么你要这么说?”
她心存疑虑地说, “感到心烦的应该是我,她说你把这幢房子作为圣殿——”她突然停了下来,浑身发抖。她站了起来,碰倒了一旁的椅子,而他却露出并不开心的胜利微笑。
他也立刻站了起来,抢先把她拦在门前,抓住她挥舞的双臂。 “别挣扎了,玛莎。”他严肃地警告说, “这样会伤着你。我从来没有荒唐到把一幢房子当做什么人的圣殿。”
“但是你没有带桑德拉来过这里。”她气喘吁吁地说,仍在不停地挣扎。
“这也是她告诉你的?不,我没有——但是她可能没有告诉你,尽管她不断暗示,但我们的关系——如果你这么称它的话——从来没有进入角色。”
玛莎的气仍然没有消, “我不相信你……”
“信不信由你,但这是事实。”
“所以……”玛莎歪倒在他的怀抱,然后又恢复站立, “但是为什么你让我觉得你们俩是这么回事?”
“不管你信不信,”他再次坚决地说, “我一直不想伤害她的自尊。当面和她说清楚不太容易——噢,见鬼!”他疲惫地说, “你能坐下来,听我现在就给你讲有关桑德拉的事情真相吗?”
“我几年前就认识她了,”他给玛莎倒了杯酒,握着她的手,看着她喝了几口,然后接着说, “她是莫拉格的一个朋友,我们常常聚在一起。后来她获得了学位,开始在一家审计公司做事。这家公司一直为我们做账,再后来她被派到我们公司做会计。这样我们见面的机会就开始多了。我想大概是在一年以前,不过也是渐渐的,我们的接触从只在办公室,发展到下班以后,然后就是我们彼此朋友的聚会上。我们一起吃饭、看电影等等。”他郁闷地沉思着。“后来在不知不觉之中,我们就被当做情侣受到邀请,当做情侣出现,就是这样。”
“说真的——”他突然抬眼看着玛莎, “——有时候我也真为她的耐心感到惊讶,因为我并没有采取进一步行动。但这样正合我的意,虽然这并不是让我感到非常光彩的事。”他耸耸肩, “不过,你知道,我也开始怀疑桑德拉或许并不适合我。”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 “后来你又回到我的生活,我知道我和她是不会继续了。不幸的是,我觉醒得太晚了。我没看出来尽管我和桑德拉的接触非常谨慎,尽管她已是一个成年的职业女性,但是满怀幻想的她比我想象得要固执得多。”他平淡地说,“而且不止于此——还牵涉到她的自尊心。”
“所以你告诉她你和她的关系结束了,并不是因为我的原因。”玛莎低声说。
“不,也不完全是这样。她指责我和她断绝关系后,我就可以投入你的怀抱。我对她说,这种可能性是零,当时这是事实。我承认,我有些逃避的意思,结果麻烦事更多。你说我该对桑德拉有负罪感吗?”
他突然又加了一句, “是的,你是对的,我应该感到内疚,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我没有早点向你解释的原 因。但是你觉得我该怎么处理这件事呢,玛莎?我能一句话不说,一走了之吗?”
“我……”玛莎吸了口气, “不。对不起,但是一下发生这么多事,不断有人对我讲起莫拉格,还有 你又是怎么忘不了她……”
“玛莎——”他握着她的手,“——桑德拉也对我说了,但是她不知道……”他停顿了一下,“她不可能知道,别人谁也不知道,只有你和我。我想——”这一刻他的眼神是那么忧伤,令玛莎浑身发抖。 “是因为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爱你甚过爱莫拉格,这才让你产生了怀疑。相信我,玛莎。”他停下来,用手轻轻捧着她的脸。 “但是——”过了一会儿,他眼中的忧伤变成了一种深深的自责, “——事实是,我对海枯石烂永不变心这样的爱情誓言并不太相信,我更相信行动而不是言语。”
她舔了一下嘴唇,不知道他是不是在以这种方式告诉她,他永远也不会以爱莫拉格的方式去爱任何人。至少现在我明白了,她想,也许我可以应付……
但是他突然说: “我真不应该做这件事。”然后抽回他的手。
“和我结婚?”她沙哑地说,作出了一个平静而又痛苦的决定。 “我不后悔。”她抓住他的手腕亲吻着他的手心。然后她眨眨眼睛,脸上带着顽皮的微笑说: “是不是我们又要把一顿晚餐毁了?”
结果确实如此。他马上把她抱到了床上,把痛苦而美丽的爱献给她。Zuo爱之后,他搂着她进入梦乡。
第二天早上,她迎来了另一位客人,但是这次来的是一位令人愉快的客人。
“安娜贝尔!”她打开门大叫道。两人高兴地相互拥抱。
她们坐在厨房里,边喝咖啡边聊天。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她询问道。
安娜贝尔把杯子放下,用责备的口气说: “反正不是从你嘴里知道的!”
“我知道。”玛莎不自然地转动着手指上的戒指,“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
安娜贝尔抿着嘴轻声笑着, “我想也是!是西蒙给我打的电话。他说想让我在读到《泰晤士报》之前知道这个消息——你们结婚的消息明天见报。现在都告诉我吧,玛莎。”
于是玛莎讲了起来,但她略去了很多情况。安娜贝尔是个聪明真诚的朋友,她没有过多地打探别人的事情,而是讲起了自己的情况。 “我去了斯昆。”她兴奋地说。
“斯昆——澳大利亚的斯昆?”
“没错,”安娜贝尔带着满意的口吻说道,“两个月前,保罗回家的时候,他邀请我一起去。我想此行有去见他父母的意思,所以我也让他见了我的父母。”
“他们同意了——这次是认真的了?”
安娜贝尔做了个怪脸, “他们都喜欢他,但是他们更希望我们婚后住得离家近些。不过,他父母身边还有四个女儿,父母对子女的宠爱也有地方倾注。尽管他没对父母提结婚的事,但我们彼此都非常认真。有意思的是,尽管他在马球场上表现得冲劲儿十足,可他是个非常严肃的人,从不草率行事。告诉你,他一点也不想离开我。只是他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玛莎格格笑着,然后她们俩一起大笑起来。玛莎说: “我希望里奇没有——嗯,他现在可能已经另有新欢了。”
“里奇肯定要伤心死了。”安娜贝尔兴奋地说, 玛莎因此没有再说下去。 “不过几个星期以后就会过去的。不管怎么说,他考虑结婚还太年轻了,我一直对他说你不适合他。”
“谢谢——我不知道会不会伤害到他。”玛莎沮丧地说, “我自己没有对他说过,不过我还是挺喜欢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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