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芳继续唠叨:“他大伯三个闺女,快四十的人了,还没个儿子,大闺女再过几年就能嫁人了……”
“他大伯是谁呀?”
“为好啊。”
“哦。”
“他婶子是个泼妇,前些年为忠他妈被她骂得跳了河,幸亏被人捞上来了。”
我不禁想起那个打大许耳光的妇道,原来就是她呀。
继芳说:“兄弟两个干仗的事也是他婶子挑起来的。”
后来继芳就睡着了,发出只有男人才有的那种有力的鼾声。我也十分困倦,但被继芳吵得睡不着,一时间思绪万千,想了很多。我回顾了这漫长而奇异的一天,最后思路集中在礼贵递给我的那袋旱烟上。我觉得自己非常非常想抽上那么一口。
于是我便下了凉车子,趿拉着地上的鞋子,去泥柜那边摸索,找烟袋。脚下的鞋子就是从为国脚上扒下的那双,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大脚趾还故意寻找了一下鞋子前面的破洞,直到脚趾从那破洞里穿了出来。我心里想,人家的女人都睡过了,还在意这双鞋吗?
摸遍了泥柜内外,以及上面的木板,并没有找到烟袋。这时继芳的鼾声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她蓦然问道:“你找什么?”
我说:“有没有烟袋?”
“你过来。”继芳在床头翻找了一番,然后说:“你上来。”
我爬上凉车子,继芳将烟袋以及烟荷包递给我。不用说,这套家伙是为国的,平时就放在床头的土墼旁边。
继芳异常熟练地为我装上烟,划着火柴点上了。火苗燃起的一瞬间,我看见继芳撅着嘴,含着烟杆,正往里面吸。突然我觉得她就像一个男人,就像为国在抽烟一样。我吓了一大跳。
火柴熄灭后,为国的形象在我的眼前保持了很久。继芳递过烟袋,我仍然觉得那是为国。然后,我忐忑不安地抽了起来。我和为国,而不是和他的女人躺在一起。我抽着为国递过来的烟袋,而不是她的烟袋。这种感觉跟随了我很长时间。
我是被村子上的喧闹声吵醒的。天仍然很黑,一时间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继芳也醒了。我们头挨着头,不禁面面相觑。我听见自己问:“我这是在哪里?”继芳说:“在家。”然后她就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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