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打斗在一处的竟是风落修与肖元娘。
容元站在院落西侧,十七站在东侧,焦急无措地看着两人。
“浔姐姐!”十七最先看到了萧珑,快步跑到她面前,两只小手搅在一起,“大师姐她不会被伤到吧?”
萧珑只是诧异,弯腰问道:“他们两个怎么会打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十七茫然地摇头,“好像是大师姐摔坏了四师哥的一件东西,四师哥恼了,他们就吵了起来,最后就打了起来。”
摔坏了什么?
不会是九龙玉璧的赝品,肖元娘知道那是龙九要风落修打造的东西,只能是别的。
她看向两个人,却看到了万般惊险的一幕——
风落修凌空翻身,手中长剑刺向肖元娘,凌厉迅猛。
肖元娘疾步向后躲闪,却是慢了半拍,眼看就要丧命于剑下。
萧珑心焦之下,腾身飞向风落修。
这瞬息间,容元亦飞身推开肖元娘,却让自己身形暴露在风落修长剑近前。
十七惊呼一声。之后便看到风落修生生被萧珑向后拉扯、倒退了几步。
就这样,容元幸免于难。
萧珑丝毫不敢大意,立即夺下风落修手里的长剑,继而长剑脱手,斜斜刺入院中梅花树树干。
末了,她转到风落修面前,抬手便是一耳光,神色冷如寞雪,“疯了不成?你险些就杀了元娘!”
风落修身形一震,随即慢慢逸出笑容,连连冷笑nAd1(唇角淌下鲜血,他也不管。
萧珑转身走向肖元娘。
肖元娘方才被容元推倒在了地上,她此时手撑着青石砖,神色愣怔。
萧珑将她拉起来,关切问道:“没事吧?”
肖元娘身形微微摇晃着,抓住了萧珑的手,借此支撑自己。指尖冰凉。
她定定地看着容元,轻声问道:“为何救我?”语声沙哑。
容元看向她,沉了片刻才道:“你,我平日可以伤,可你危难时,我必须要保护你。我应当如此。这些年了,你,是我的亲人。”
爱到不爱,他与肖元娘用七年之久。
他不爱了,可依然记得肖元娘为他付出的一切。他感激她给予他的一切。
他不爱不是因为嫌弃,不是因为她不够好,只是因为不能再爱。
肖元娘是他作为一个男人一生都应该担负的责任。
他想说的是这些。他不知道肖元娘能不能听懂。
萧珑琢磨着这几句话的同时,细细打量容元。
他穿着官服,依然蓄着小胡子,眼色深沉,现出哀伤。
进京也没多久,可是此时他让萧珑觉得,他不再是那个书生一般的容元了。
第一次,萧珑觉得,这是个有担当的男人。
而肖元娘听懂了他话中深意,她愈发用力地握住萧珑的手,用力得身躯都微微发颤,“我终于等到你长大了,可你,也不需要我再等了nAd2(你,就是,我的罪。”
她落了泪,唇角却挂着迷蒙的笑。
这是萧珑听过的最悲伤的言语。
风落修再度冷笑出声,“为了这么个人,你几乎葬送了一生。你这蠢女人!”
“你给我闭嘴!”肖元娘目光顷刻转为凌厉。
风落修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块碎玉,紧紧握在手里,直起身看向肖元娘的时候,眼神是几欲崩溃的痛楚,“十年前,你怜悯我,送了我这枚玉坠,我留到今日。今日你将它摔碎了。一个用情不专的人,你等了这些年,无怨无悔。可我怎么了?我风流放荡是谁害的?我想要你就是错么?我的情意就活该被你践踏么?”
他看向萧珑,苍凉地笑,“我的确是想杀了她,她已让我生不如死。她对容元有多深情,对我就有多残酷。”
萧珑听了,觉得手发麻,后悔自己打了他。
她哪里能够想到,这放荡不羁四处留情的风老四,竟情深至此。
风落修问萧珑:“你杀不杀我?杀了我吧。”
萧珑用力摇头。甚至想跟他道歉。
“不杀我,就命人接我回你的江夏王府,我已不能再看到她。”
萧珑讶然,之后轻轻点头,“你先王府,找寒烨为你安排。”
风落修错转视线,深凝了肖元娘一眼,一字一顿地道:“后、会、无、期。”之后阔步离。
肖元娘的身形在这时再也支撑不住,跌坐在地nAd3(
萧珑蹙眉思忖片刻,对容元道:“你劝劝她。”
容元微微颔首。
萧珑走到十七近前,“十七,哄哄大师姐,她伤心了,知道么?”
“嗯!”十七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面已经蓄积了泪。
“不要哭,要笑。”萧珑揉了揉她的小脸儿,“哭也无济于事,是不是?”
十七懵懂地点头。
“吧。我明日来看你。”她是急着回看看风落修,怕那个已将崩溃的男子再做出伤人伤己的事——府里还住着乔让与萧南烟,再出纷扰就不好了。
十七无助地道:“浔姐姐,明日你一定要来。”
“嗯,我带着你喜欢吃的点心来。”萧珑拍拍她的头,快步出门。
龙九几名手下已经等在门外,“王妃,眼下该如何?”九爷这些师出同门的人,他们实在不知该如何应对。
萧珑吩咐道:“看护好这里,等着寒烨过来。”
“是!”
萧珑策马离开,依然选择清静的路段。
后方一匹骏马追了上来,马上端坐的是叶明风。
萧珑白了他一眼,头疼不已。
叶明风先一步指责道:“怎么骑着马满大街乱晃?有几个你这样的王妃?”
萧珑反诘:“你居然敢明目张胆地上街?”
叶明风笑道:“龙九那些手下还会对我下手不成?下手他们能得逞么?”
他能医治她,如今已成了他的盾牌。萧珑上下打量,发现他手臂受了伤,“还是伤得轻。”
“的确。”叶明风玩味地看着她,“我若是死了,你会不会难过?”
“自然难过。我还指着你医治我呢。”
“我不能医治你,你也会难过。”叶明风对这一点毫不怀疑,“你是个无赖,却是有良心的无赖,知道谁对你好。”
“……”居然好意思说她无赖?!上次是谁赖在她房里嚷着要脱衣服的?
叶明风看到她生气就会没来由地高兴,朗声笑着,策马掉头离,“等我看你。”
这样招摇过市……龙九不在厩,这厮过得真是逍遥快活。
萧珑想,必须把他当成一个熟人看待了,因为他如今出现在她面前很容易。
回到王府,恰逢寒烨带人出门,将风落修的东西搬回来,他告诉萧珑,风落修正在书房喝酒。
萧珑这才稍稍安心。
风落修此时喝酒的意态并无发泄之意,也像她平日灌酒一样一杯一杯喝个不停,手势却很优雅,神色也只是有点冷漠而已。
他已平静下来。
萧珑坐在他对面,看着那一坛她之前舍不得的好酒,有点后悔没藏起来,还很心疼。她就是走一步看一步的人,不担心了,就开始计较这些小事。
风落修看了她几眼,“拿杯。”
萧珑摇头,“我喝的话,你就不能尽兴了。”
风落修凝了她一眼,唇角终于勾出一个微笑的弧度,“多谢。”
萧珑则道:“抱歉。”
“没事,该打。”风落修想了想,“杀了她我会后悔一辈子。”
着实没看出来,这人也是爽快的性子,之前还以为他只会勾引女子。
管家走进来通禀,说已经为风落修收拾好了住处。
风落修抓起酒坛,随着管家走了。
醉一场,睡一觉,明日就好了吧?终归是个大男人,便是消沉,也不会将殇痛展露给旁人看的。
忙了这半天,也该喘口气了。
她回房,唤人传饭。
吉祥如意颠儿颠儿地跑进来,循例跳到她膝上。
看到它们,心情就会明朗起来,尤其是和它们一起吃饭的时候。
萧南烟施施然走进来,惑道:“你吃的是早饭还是中饭?”
“算中饭吧,我饿了。”萧珑指了指对面,“一起吃点?”
萧南烟坐下,不动筷子,只是问道:“风落修要住在王府?”
“是。”萧珑解释道,“他在王府另有事做。”
萧南烟自嘲道,“那还是我曾嚷着要嫁的人呢。”
“脸皮真厚,居然好意思说。”萧珑很佩服她,对她举了举酒杯,仰头喝尽。
“看在你收留我的情分上,不理你。”萧南烟问道,“你怎么会这么好心?”
萧珑想了想,“我也奇怪呢,对你这么好,不是吃撑了么?”
萧南烟笑盈盈道:“吃货、酒鬼,龙九怎么会看上你的?”
“我也总奇怪,经常同情他。”这话是实话,之后萧珑又提醒道,“那是你姐夫!”
萧南烟眉飞色舞的,“分怎么论,论他们那边,你还得管我叫一声嫂子呢。”
萧珑嗤之以鼻,“信不信我把你院子里的侍女撤掉?”
萧南烟理屈地笑了笑,“信。”
可即便是这样拌嘴,萧珑也能和萧南烟说上半晌的话,一餐饭的功夫便这样打发掉了。
之后,萧珑问道:“你手头紧不紧?我可以借给你银两。”上次虽是戏言打赌,她还是缠着龙九给了她一万两银子,坚持要他认赌服输,他要多给她还不要,惹得他连赏了她几个爆栗。
萧南烟不满地看着她,“乔让有的是银子,只是那次事情出得太诡异,把人们都吓坏了,没人敢我们家里做事。”
萧珑连连摆手,“行行行,知道你不缺钱我就放心了。”
萧南烟看看时辰,“我该回吃饭了。”
“刚才让你吃你不吃!就不能给王府省着点粮食?!”
萧南烟理直气壮的,“我得和乔让一起吃,夫妻不就是如此么?当谁都像你么?”
“滚滚滚!”居然和她炫耀夫妻恩爱,真是可恨!明知道龙九不在府中。
萧南烟就又甜甜一笑,“别急,姐夫少不得怕你泡在酒缸里度日,很快就会回来了。”之后不容萧珑出声便跑了。
午后,萧珑带着吉祥如意,又回了趟相府。
太夫人问起了萧知夏萧知秋的事。萧珑自是明白,成氏于心不甘,在老人家面前说三道四诉委屈了。
可是太夫人并没责怪的意思,因为于情于理,这两门亲事都说得过。
亦是因为这两门亲事,大夫人破天荒地和萧廷豫坐在一处闲聊。
寒烨那边很快有了回音,说两家人一两日便会托媒上门提亲。
王府、相府再加上太夫人都同意此事,成氏再也无话可说。
令萧珑意外的是,容元来了相府。
起初,萧廷豫和萧珑都以为,容元是有公务要谈,是以,萧廷豫了前院招待。
可容元是来见萧珑的。
若是依然避之不见,反倒惹人疑心,萧珑了前面。
容元就站在前院,负手看着脚下积雪。
萧廷豫面带茫然地审视着他。
萧珑走到容元面前,笑着对父亲使了个眼色。
萧廷豫便回了书房。
“元娘没事了?”萧珑问道。
容元方才在出神,这才发现她到了面前,抬头,缓慢逸出笑容,“没事了。风落修呢?”
“他也没事,已在王府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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