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一天的时间流淌着,同住在将军府,裴傲和伊夏沫却成了不再见面的两个人,原来即使同住在一个屋檐之下,只要有心,却也可以如同陌路人一般。
电闪雷鸣,狂风卷起地上的叶子,呼啸的刮过,暗黑的天幕之下是大片大片乌黑的云翳,堆积在一起,似乎都压低了天空和大地的距离,不时的有闪电宛如银蛇般在天幕里飞快的闪过,紧随而来的便是轰隆隆的雷声,啪的一声巨响,似乎就炸在了耳边,要将人给劈开一般。
大雨倾盆的从天幕里落了下来,好似那天空被惊雷给劈开了,豁出了一个口子,雨水就这么被倒向了大地。
清凉,大雨冲刷着大地,也洗尽了咸丰城中的每一处干涸的血迹,站在回廊里,过大的雨点侵袭下,原本干爽的衣服片刻之间却已经被湿透,可是伊夏沫却如同感觉不到一般,依旧如同石像一般站立着,目光漠然的看着噼里啪啦的大雨,思绪去已经不知道飘荡去了哪里。
刚从外面回到将军府,裴傲抖开身上的雨水,不经意的抬头,却看见了远处回廊之下侧身站立的伊夏沫,狂风没有消停,卷积着雨水砸在她的身上,青丝被狂风吹乱了,映出一张日渐消瘦的脸庞,不再有以往的平静和冷漠,而是被一股浓郁的愁思笼罩着。
迈出的脚步却还是硬生生的收了回来,裴傲痛苦的看了一眼远处回廊下的伊夏沫,终究还是痛苦的别过目光,转身向着另一边走了去。
大雨下了一夜,伊夏沫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直到一声熟悉的喊声响起,这才错愕的回过头,大雨里,依旧是一身白色的锦袍,苍白的脸上有了温和的笑容,目光如水,静静的凝望着自己。
凤修?他怎么出现在咸丰城,错愕着,伊夏沫身影未动,凤修却已经撑着伞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回廊下,将满是雨水的伞收了起来,看着不知道站了多久,却已经浑身湿透的伊夏沫,凤修面容染笑,优雅的走了过来,轻柔的伸过手擦去伊夏沫脸上飞溅的雨水。
“衣服都湿透了,快回去换下。”依旧是那温和清朗的嗓音,凤修动作温柔的擦去伊夏沫脸上的雨水,看着她清瘦了不少的脸庞,一股不舍拢上了眉宇之间,让之间的动作更加的深情而温柔。
侧过头,躲避开凤修的手,伊夏沫原本震惊的脸庞此刻已经恢复了平静,漠然里带着一股疏远,开口说话的同时脚步却也已经后退离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为什么?”
落空的手僵直在半空里,颤抖了一下,凤修苦涩一笑缓缓的收回手,笑容微变,依旧是那么的温柔,“多日不见,一见面就一句为什么,夏沫,就算是质问,你也该让我知道你想要问什么问题吧?”
“那日酒楼打赌,只有你和裴傲知道,为什么会有杀手?”目光不似以前的信任,伊夏沫冷冷的看着凤修,那一日,裴傲是被殷莫非和其他的暗卫从大火里救出来的,那一次,她差一点就害死了他。
“你没有怀疑过裴王爷,却独独问我。”笑容缓缓从苍白而瘦削的脸颊上褪了下来,凤修看着神色疏远的伊夏沫,一股不被信任的伤痛染上了双眸,清朗的嗓音也黯沉下来,“那日虽然打赌之事只有我和裴王爷知晓,可是那酒楼食连氏的店铺,可以一举除掉我和裴王爷的大好机会,伊啸不会错过罢了。”
“那厥云呢?为什么要带我回皇城?”戒备依旧没有消除,伊夏沫再次冷漠的质问,开始思索着凤修话里的真实性。
空洞的低笑声里满是苦涩,凤修看着如同陌生人的伊夏沫,缓缓的摇着头,满心的失望个受伤,“夏沫,你以为厥云是我的人,可是你忘了,那日在观音庙。是厥云给伊啸下的药,让他差一点……”
余下的话凤修没有说,之事深深的看了一眼伊夏沫,随后带着失望转身走向了大雨之中,她竟然如此的怀疑于他,“夏沫,你或许从来不知道我也爱着你吧,就算在你心头我再如此不堪,也绝对不会命令手下让你的父亲玷污于你。”
大雨倾盆着,站立在雨中,凤修说完最后的话,这才麻木的抬起脚走向远处,他爱她啊,可是她竟然以为自己会那么的对待她。
难道真的是自己错怪他了?伊夏沫看着渐渐消失在大雨里的白色身影,太多的问题缠绕在脑海里,理不清楚,让伊夏沫第一次感觉到人心的复杂和难懂。
凤修的到来让音璇和殷莫非都戒备起来,可是凤修来的第二日,还不曾和裴傲述职,回禀他皇城里的政务,却已经高烧病倒了,连熊大夫把过脉之后都满脸的担心,唯恐这一次的风寒会要了凤修的命。
“主子,你的身体还病着呢!”看着病的孱弱的凤修却根本没有休息,而是半靠在床上整理着要呈送给裴王爷的奏章和公文,敬德总是憨厚的脸上有着担忧和无奈。
咳咳,剧烈的咳嗽声一声接着一声从干裂的唇中溢了出来,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凤修摆摆手,随后再次的看向手中的公文,粗重的喘息声下,整个人似乎随时都会昏厥一般。
无奈的,敬德看了一眼病中却依旧不肯休息的凤修,只能大步的向着外面走了去,如今,也只有王妃一个人可以劝动主子了。
听到凤修病重的消息,伊夏沫呆滞的一怔,一旁的音璇知道她与凤修的关系,不由的拍了拍伊夏沫的肩膀,“王嫂,你也不用太担心,熊大夫已经开方子抓药了,凤丞相身体原本就不好,这次是长途跋涉才会累到的。”
“主子听到回皇城的士兵说王妃和王爷不和,担心之下,所以才会日以继夜的赶路,半个多月都没有好好休息,到了咸丰城那夜又淋了大雨,才会一病不起的。”敬德低沉的嗓音打断音璇的话,恳求的目光诚挚的看向一旁的伊夏沫,“王妃,主子如今还带病处理着公务。”
淋了大雨,是他来的那一天,自己质问之下,他才会淋雨生病的,伊夏沫心头一悸,看向神色哀求的敬德,冷漠的心微微的动摇了。
“奴才知道王妃对主子有诸多的误会,可是这一次,还请王妃去劝劝主子,当初,在东大街被匡衡伏击的时候,主子曾经不顾性命的要保护王妃,就请王妃看在主子曾经的情谊上,还请王妃屈尊移步。”
屋子不停的有咳嗽声传来,如同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般,伊夏沫心头柔软的地方倏地被触动,推开门,看向依靠在床边,埋首大堆奏章的单薄身影,一身白色的亵衣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发丝有些的凌乱,那张脸苍白而疲惫,却依旧努力的集中精神去阅读奏章。
“你不要命了吗?”这样的额凤修让她无法狠下心来,伊夏沫责备的开口,一把拿过他手中的奏章,在凤修错愕抬头的同时也发现了他的脸色多么的苍白而疲倦,嘴角干裂的渗透着血丝,双眼凹陷,一圈疲劳的灰黑色,瞳孔之中更是充满了血丝,完全是没有好好休息的虚弱。
“夏沫?”苍白的病颜上缓缓的绽放出一抹温柔的笑容,凤修任由伊夏沫抽走了手中的奏章,还想说什么,胸口突然窒息的一阵紧缩。猛烈的咳嗽声再次响了起来,而不想让伊夏沫担心,凤修则快速的转过身,压抑着低咳着。
看着眼前那单薄的后背弯曲着,因为压抑的咳嗽声儿不断的颤抖着,伊夏沫再次将凤修与伊冬雪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手也担心的拍上凤修的后背,“病成这样还逞强。”
“我没事,老毛病了。”猛烈的咳嗽后,原本苍白的脸此刻却是红晕的血红,凤修喘息着,目光眷恋而温柔的凝望着床边的伊夏沫,冰冷的手无声的握紧伊夏沫的手,“夏沫,我真的没有想要害过你。”
“你养好身体。”抽了抽手,却无法从凤修的掌心里抽出,伊夏沫低声的开口,虽然想要相信他,可是心头因为有了怀疑的存在,所以再也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的信任他。
失望着,凤修缓缓的松开手,无力的靠回了床上,苍白的脸上带着苦涩而痛苦的笑容,“夏沫,你在乎的人是裴王爷,所以当初就算王爷曾经利用过你,伤害过你,你对王爷却是那么的信任在乎,而我,只因为有过嫌疑,夏沫你却已经据我千里之外。”
轻轻的敲门声响了起来,“进来。”凤修努力的压抑下心头失望的神色,可是虚弱之中,这一点的坚强却怎么也维持不了,一张脸依旧是淡淡的苦涩和无奈。
“凤丞相,王妃。”龙四推开门走了进来,看到伊夏沫在屋子里不由错愕一怔,随即向着凤修继续回禀道:“凤丞相不用担心,王爷已经查清楚了,之前在咸丰城外的那次董婉儿的伏击,之所以龙四没有收到消息,是因为先锋哨兵被大燕朝收买了,所以董婉儿才能不动声色的将一千多人埋伏在树林里伏击王妃。”
也就是说,那一切都和凤修没有关系,并不是他在暗中操纵了一切,所以也就是说厥云并不是凤修安排的人,他和这一切都没有关系。
“如此,也不枉本相日夜兼程的赶到咸丰城和王爷回禀一切。”舒心的笑着,凤修脸上终于露出了连日来第一个轻松的表情,致谢的看着龙四,“一切都有劳龙将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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