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一平的骡子篷车被赶到运河南面一一○团部大院里。谷一平走下来,四下望望,这里看来从前是个骡马大店,院子两厢还残留着拴牲口的木桩,遍地是干马粪、驴粪,团部就设在一排七间的破瓦房里,其中东头那间屋中亮着灯,却拉着窗帘,不时传出一阵阵男人女人的调笑声。
活该那个多事的瘦条脸少尉晦气,他进来报告的太不是时候了。他一推开门,一股酒气直扑脸,灯下摆着一张八仙桌,团长陈润忠和团副刘正元各搂着一个恶俗不堪的妖冶女人在饮酒作乐。这是此地小镇上那种“半掩门”的下等娼妓。
瘦条脸少尉一见此状,返身要走,团副刘正元的马脸拉得老长,松开怀里那个女人,恶声恶气地问道:“你上这来撞什么尸?”
瘦条脸少尉只得硬着头皮说:“报告团副,我们抓住了一个商人,从北边来,我怕是共军的奸细,特地押来团部……”
团长陈润忠醉醺醺地问道:“商人?带的什么货?”
少尉回答:“报告团长,没有什么货,只随身带一个皮箱。”
“检查过吗?”刘正元问道。
‘没有。”少尉说:“这个人派头不小……”
“饭桶!”刘正元酒喝得多了,连舌头都发直了:“把、把人押、押起来,明早晨再、再审!先、先把箱子扛进来!”
“是!”少尉转身出去,不一会,扛了谷一平那个钢纸箱子进来。
刘正元趔趔趄趄地走过去,把箱子打开,扭头发现瘦条脸少尉还在门口傻站着,就吼了一声:“浑蛋,我这不缺门神!”
“是!”瘦条脸少尉讨了个没趣,退了出去,他会拿谷一平出气,给他蒙上眼睛,搜遍了通身,把身上仅有的五块钢洋和一迭零碎纸票子全部装到自己腰包里,这才喝令把谷一平押到后院一间马料棚子里。
谷一平怕误了事,一再申明,他是要直接见柯夏或季风副司令的,却没有人理他,瘦条脸少尉还骂他:“别尽拣胭粉往脸上拍了,副司令认识你这个下九流买卖人?”
刘正元在屋子里穷翻一气,他本来想在商人身上揩点油水的,却不料大失所望,箱子里除了几件换洗衣服,就是几件小古董、字画了,除了鼻烟壶,就是扇坠、陶人陶马之类,没有什么值钱东西。
刘正元气恼地把箱子一推,咕噜了一句:“妈的,劫道的劫了个要饭花子!”
陈润忠却不大相信,他又走过来翻了一气,用手托起一对淡绿色的半透明的玉雕仙鹤,手艺很精巧。他笑嘻嘻地说:“你老兄是有眼不识泰山啊。看,这不是玉器吗?少说值二十块银洋!来,见面分一半,你一个我一个。”
刘正元接过来在手里把玩一阵,笑起来。陈润忠却搂起那个女人:“乖乖,来吧,把这小宝贝送给你,怎么样啊?”
那女人浪声浪气地倒在陈润忠怀里笑个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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