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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我可不想让你在仙踪林茶坊里过夜。那天你到底睡着了没有?”

“没有,回到家以后才睡着的。”

“哦,那你还知道啊,别看你人瘦,扶着你还挺吃力的。”

“真不好意思,我怎么会那么狼狈呢,你可别以为我有什么病啊,我挺健康的,过去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真搞不懂。ROSE,为什么我看你摇来摇去,就有一种摆钟摇晃,时间停顿的感觉,然后我的眼皮就跟着你动了起来。”

ROSE把双手向我一摊:“我可不知道。”

“你能不能再试试?”

“随便你。”她坐在她的摇椅上晃了起来,就和上次在仙踪林里一样。一前一后,她的脸离我一近一远,从清晰到模糊,再从模糊到清晰,甚至连她的那股天生的香味,也随着她的摇动而一浓一淡。我的眼皮再次被她控制,我的视线从明亮到昏暗,再从昏暗到明亮,在明亮和昏暗的中间,是她的眼睛。

但我的意志是清醒的。

是时候了,我必须要说出口,这两个字在我心里酝酿了很久,终于,两眼无神的我对ROSE轻轻地说:“香香,香香,香香。”

ROSE的眼睛明亮了些,我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一些别的东西,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我听到她的回答:“听——”

我半梦半醒地回答:“听什么?”

“嘘,又来了,听——”

“我只听到你的声音。”房间里没有任何其他的声音,我的视线有些模糊,但我的耳朵还完全正常。

“嗯,现在没有了,那个人过去了。”

“哪个人?谁过去了?”

“你刚才真的没听见吗?是拖鞋的声音,快听——嗒——嗒——嗒,从泥地里走过的声音,我听的很清楚的,这么清楚的声音你怎么没听到?”

天哪,这几句话怎么这么熟悉,在我的记忆深处锁了许多年了,那些痛苦的回忆。没错,那是香香说过的话,那天晚上,在池塘边上,芦苇荡里,在她死的前一夜。

怎么从ROSE的嘴里说出来了?

她继续说:“今天下午我听这里的乡下人说,许多年前,这块池塘淹死过一个来Сhā队落户的女知青,他们说,从此每天晚上,这里的水边都会有拖鞋的声音响起,因为那个女知青是穿着拖鞋淹死的。”

怎么回事,难道时光真的倒流了?难道这里不是ROSE的家,而是在18岁时的苏北芦苇荡中的一个夜晚?

她还在继续,声音越来越低缓:“乡下人说,一般人是听不到的,而如果有人听到,那么这个人很快就会死的。”

我静静地听着,我的眼皮一闭一合,但我的耳朵听得清清楚楚,绝不会听错。我快疯了。我知道,还有一句话——

“呵呵,我才不会信呢,我是骗你的,不过我真的听到了那种拖鞋的声音。”ROSE把这最后一句话说了出来。

然后,她停止了摇晃。

我的眼皮恢复了正常,我睁大着眼睛,看着她,没错,她是香香。她就是香香。她的眼睛,她的脸,她的香味,她说的话,每一样,她都是香香。

“ROSE,你到底叫什么名字。”我靠近了她,双眼直逼着她。

她抿了抿嘴­唇­,幽幽地说:“我叫香香。”

“请再说一遍。”我有些痛苦。

“香香,我叫香香。”

我在发抖,我不知道我应该高兴还是害怕,我只知道,香香已经死了,我亲眼看到过她的遗体,她确确实实地已经死了,已经在那个苏北小镇上火化了,我理解不了,我痛苦地说:“这不可能。”

“世界上没有不可能的事。”她靠近了我,她的香味刺激着我,“我回来了,我从那个池塘里游了出来,我上了岸,我自己回了家,我考上了大学,我大学又毕了业,我工作了,我又遇见了你——我所爱的人。”

听到了她的最后一句话,我所有的防线都崩溃了,我的内心决堤了,是的,我承认,她是香香,她绝对是香香,没人能冒充的了。我的香香,我的香香又活了回来,我的香香没有死,她没有死。香香就是ROSE,ROSE就是香香。

我开始相信了她的话,生命是可以永存的。

我相信了复活。

我相信了时间的黑洞。

现在,我的香香就在我的面前,她靠近了我,她和我在一起,没有别人,我忍耐了那么久,因为我有一个强烈的冲动,我要得到她。过去我以为我永远都得不到她了,现在我知道我错了,我还可以得到她,拥有她,就是现在。

让这个世界崩溃吧,只有我,和她。

香香,我来了。

这一晚,我和她,完成了我们应该完成的一切。

她很快乐。

一切结束以后,在幽暗柔和的灯光下,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当我的目光触及她光滑的腹部的时候,我看到了一道淡淡的疤痕,淡红­色­的,像是一条直线似的镶嵌在白­色­的皮肤上。

我把头垫在她柔软的腹部,闻着那股香味,像个刚出生的孩子一样睡着了。

我睡得很熟,很熟。

2月18日

我的耳朵里听到了鸟叫,各种各样的鸟,我醒了,我知道清晨到了。我睁开眼睛,看到了蓝蓝的天空。

多美的天空啊。

我感到了有点不对劲,怎么早晨睁开眼睛,看到的不是天花板而是天空。我支起了上半身,我看到自己正躺在一张绿­色­的长椅上,我的四周是树林,眼前是一条林间小径。我穿着衣服,衣服外面还盖着一条毛毯,我发觉自己身上有些湿,我用手一摸,全是清晨的露水。

“香香。”我喊了一声。没人回答,只有鸟儿在叫。

怎么回事?我站起来,看着周围的一切,一个人影都没有,我再看了看表,才早上6点半。

我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我去了ROSE的家里,她承认她就是我的香香,我得到了她。然后,我头枕着香香的身体睡着了。

这一切是真实的,不是我的幻想,而是确确实实发生过的事,就在昨晚。

可是,现在又是怎么回事,我应该躺在香香的床上,看着她,看着她家的天花板和窗户。而此刻,当我醒来,却发现自己独自一人盖着条毛毯躺在小树林里的长椅上,就像个流浪汉。

我要去找香香。

我抓起毛毯,离开了这片小树林,穿过林间小径,惊起了几只飞鸟,它们扑扇着翅膀,发出拍打羽毛的声响飞向天空。清晨的林间笼罩着一层薄雾,我踏着露水走上了一条更宽阔些的石子路。这里还有一个池塘,有些红­色­的鱼正在水里游着,我通过一座跨越池塘的木桥,看到了一堵围墙。越过围墙,我能看到墙外面的几栋高层建筑。还好,我现在至少可以确定自己不是在荒郊野外了。

沿着围墙,我见到了一扇门,门关着,我打不开,我明白,这里应该是一个市区的小公园。我在一片树丛里等了一个多小时,公园终于开门了,我从大门里走了出去,公园卖票的人显然大吃一惊,他来不及叫我停下来,我已经跑到马路上了。

我看了看路牌,这里应该是徐汇区,离香香的家不远。

我来到了昨晚我来过的地方,宽阔的巷子里,一栋小楼的三层,我敲了门。

没人开门。

再敲,我敲了很久,整栋小楼都可以听到我急促有力的敲门声。也许她出去了?

忽然隔壁另外一扇门打开了,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婆走了出来。

“别敲了,你是来租房子的吧。”老太婆说。

“不是,我是来找人的。”

“你是说那个小姑娘啊,她今天早上已经搬走了。”

“这怎么可能,昨天晚上——”后面那句“我还在这里过夜”的话我没敢说出来。

“搬走了就是搬走了,今天早上8点,搬家公司来搬走的,她还给我结清了房租。你不信我开门给你看看。”说着,老太婆掏出一串钥匙打开了门。

我冲了进去,房间里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留下,只剩下一股淡淡的香味,没错,我不会记错的,我还记得这里的墙壁和天花板,就是这里。

她为什么搬走呢?

“阿婆,请问你知不知她搬到哪里去了。”

“我哪里知道。”老太婆不耐烦地回答。

“那么她是什么时候租这房子的?”

“去年9月吧。”

“那她在这里租房子是不是该到派出所去登记的?”我知道这个可能­性­不大,尽管的确有这样的规定。

“喂,你什么意思啊,你是来查户口的啊,去去去,”老太婆把我向外推了一把,接着嘴里嘟嘟囔囔地,“小赤佬,不正经。”

我知道在这里是问不出什么了,我走出了这栋小楼,再回头望望那个小阳台,我突然感到了自己的无助。

香香,你在哪里?

2月19日

今天我的脑子里全是香香。

我坐卧不安,细细思量着前天晚上和昨天早上发生的一切,但我却丝毫无法理解香香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就像一个谜团,突然地解开谜底,又突然地变成另一个谜。

我打开了电脑,上网。我先去了我常去的一家国内的大型综合网站,没有什么特别的新闻,无非是些东剪西贴来的东西。当我要从首页退出时,我忽然发现左下角的友情链接里,出现了四个楷书字“古墓幽魂”。

不会搞错吧,怎么这里会有“古墓幽魂”的链接?要知道这家大型网站每天的浏览量有几百万,它的链接通常都是同样重要的著名网站,而古墓幽魂最多只能算是个人主页。会不会是其他同名的网站?我点了点链接地址,没错,的确是我所去过的那个古墓幽魂。

不行,我必须阻止他们,古墓幽魂放在著名网站的首页链接里,肯定会引来许多网友去登陆,也许会有更多的人遭遇不测。我立刻给该网站发了封MAIL,希望他们立刻停止链接古墓幽魂。

接着,我上了另一家国内的著名网站,令我吃惊的是,这家著名网站的首页里也有古墓幽魂的链接。接着我又换了一家国内大型网站,居然还是跟前面的一样。

忽然,我在这家网站的新闻里看到了一则报道——“神秘病毒袭击各大网站,首页链接遭到篡改”,我打开这则新闻读了读内容——“据国内各大网站的消息:日前,国内各大综合­性­门户网站,均遭到神秘病毒的攻击,所有被攻击的网站的首页链结的内容均被篡改,出现了一个叫古墓幽魂的链接站点。据专业人士称,该网站系本市的一家个人主页,主题为中国的古墓,目前已经请求公安机关介入此事,具体详情不明,但至少可以确知的是,该病毒系通过黑客入侵者的方式传播,虽然被入侵的网站有严密的防范黑客系统,但是,入侵者具有更为高超的技术手段,轻而易举地修改了各网站的内部系统。各大网站的技术人员正在加紧努力修复被篡改的首页,但是目前为止,尚无法成功。但请网友不必担心,被篡改的仅为首页链接,不会影响到其他内容,网友的个人资料也未被黑客盗取。”

糟了,我早就料到古墓幽魂有某种极为高超的技术手段,但没想到它开始用病毒攻击各大网站了,通过这种方式,它可以使它的浏览量大幅度上升,简直到了无孔不入的地步。

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门铃响了。

是叶萧。

从第一眼我就可以看出,今天他的情绪似乎特别糟糕,他一进来,我就把网上发生病毒的事件告诉了他。他平静地点了点头说:“我已经知道了,前几天就发生了,我们动用了一切先进的技术手段,始终没能查出谁是古墓幽魂的策划者。我还尝试过删除其内容,也失败了,虽然地址应该就在本市,但是我们根本无法靠近它,怎么也找不到,就像是一个幻影。”

“的确像幻影,你曾经说过,那些不明不白的自杀者就像中了某种会传染的病毒。现在来看真的是病毒。”我担忧地说。

“是的,现在情况已经非常严重了。似乎这些日子来,古墓幽魂的技术水平在不断提高,现在古墓幽魂可以通过病毒来篡改首页链接,将来就可以直接篡改各大网站的网页内容,到那时候,就会非常可怕了。”

我的脑子里瞬间浮现出一幅图像,在一家国内著名网站的网页里,突然变成了黑­色­的屏幕,出现了一个骷髅,一个墓碑,还有清朝皇帝的画像,然后冒出一行字——“她在地宫里”。所有的网民都像那些自杀者一样沉迷于其中,最后全都——我想象不下去了。

真的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想些别的吧,我问叶萧:“你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

“当然不是,上次我们在南湖中学,那个于老师给了我们一个1966年去过地下室的红卫兵的名单。我今天去户政档案部门查过这些名单上的人了。我复印了一份资料给你看看。”说着,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张纸递给了我。

刘卫忠男,生于1950年3月17日,1966年10月15日晚在家中服鼠药自杀身亡。

张红军男,生于1950年1月26日,1966年10月17日凌晨在南湖中学­操­场服农药自杀身亡。

穆建国男,生于1949年11月6日,1966年10月18日晚在南湖路上故意冲向疾驶的卡车身亡。

吴英雄男,生于1950年5月15日,1966年10月19日凌晨在家中上吊自杀身亡。

张南举男,生于1949年9月27日,1966年10月19日凌晨跳入苏州河自杀溺水身亡。

辛雄男,生于1950年2月10日,1966年10月19日晚在家中服毒自杀身亡。

冯抗美男,生于1950年6月18日,1966年10月20日凌晨在其父单位内割腕自杀身亡。

樊德男,生于1949年12月2日,1966年10月23日晚在家中上吊自杀身亡。

成叙安男,生于1950年4月18日,1966年10月23日晚在南湖路上割腕自杀身亡。

罗康明男,生于1949年11月27日,1966年10月24日凌晨在一栋南湖路125号大楼上跳楼自杀身亡。

陈溪龙男,生于1949年10月12日,1966年10月24日凌晨在家中上吊自杀身亡。

李红旗男,生于1950年1月15日,1966年10月下旬失踪。

黄东海男,生于1950年3月21日,1966年10月下旬失踪。

看完了之后,我感到毛骨悚然,从1966年10月15日到10月24日,短短的九天的时间内,包括于老师说过的两个人在内,总共有11个人自杀身亡,另有两人失踪,他们都去过地下室见过皇后遗体,除了于老师没有继续去过那里以外,其他人都遭遇了不测。

叶萧缓缓地说:“你仔细地看,其中有两个死亡高峰,即从10月18日晚到10月20日凌晨,共死了五个人,10月21日和10月22日都没有死人,但是从10月23日晚上到10月24日凌晨,其实只有一晚的时间,就又死了四个人。至于那失踪的两个人,我估计恐怕是死了以后没有找到尸体才被定­性­为失踪的。”

“这样说,所有的线索都断了?”

“差不多吧。”叶萧苦笑着说,“我决定放弃了。”

“你说什么?”

“放弃,我厌倦了,我厌倦了这一切,我不想再继续了。”他低下了头。

“我们努力了那么久,从古墓幽魂到东陵,到发现皇后的事情,再到现在,难道我们的努力都白费了?”

他不回答,沉默了许久,我也不说话,我的房间里死一般寂静。忽然他说话了,声音非常轻,低沉地吐出几个字:“我很害怕。”

“公安局的也会害怕?”我很奇怪。

“够了,我也是人,我真的很害怕。从一开始,我知道这案子,看到那些死者的资料,进入古墓幽魂的网站,去东陵,调查那些档案和资料,这些事情,每一分钟,我都是在极度恐惧中度过的。你不会理解的,我总是在表面上装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其实,我的心理比你还脆弱。”

“我要依靠你。”

“听着,每个人都有权利害怕。”他抬起头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他睁大着眼睛,额头冒着汗,那一副表情我从来没见过,我心中突然有些隐隐的恐惧,他会不会也——

叶萧继续说:“现在,我心理最后的防线终于崩溃了,我已经失去任何希望了,我想活下去,活下去。从一开始,我所谓的调查就是我的自作主张,现在是该退出的时候了。”

“你真的变了很多,我记得过去我们小的时候,你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害怕。”

“是的,我变了许多。你一定要知道原因吗?”

“如果你愿意告诉我的话。”

“那是噩梦,我不敢回忆的噩梦。我在北京读公安大学的时候,我谈过一个女朋友,是我的大学同学。我们谈得很好,在一起很开心。后来,我们毕业以前,去云南实习,跟着云南的一个缉毒队,我和我的女朋友也在一起。在一次缉毒行动中,不幸出现了意外,贩毒分子的力量要远远超过我们的想象,我的女朋友被他们扣留了。几天以后,我发现了我的女朋友的尸首。简直惨不忍睹,她被他们轮­奸­了,浑身上下到处都是被注­射­的针孔,他们给她注­射­了大量的海洛因,她是在极度的痛苦中死去的。当时在现场我逮捕了其中的一个毒贩,我把他铐了起来,用枪指着他的脑袋,我的女朋友的尸首就躺在我身边,我非常愤怒,我恨那些家伙,恨到了极点。当时我只有一个念头,报仇,为她报仇。我差点就抠动扳机了,子弹将从枪口­射­出,把那个混蛋的脑浆给打出来,但是,在抠动扳机前的一瞬,我想到了——如果我开枪,那么我就违反了纪律,甚至违反了法律,因为他已经被抓住了,没有反抗,我不能打死他。那个瞬间,我极度痛苦,我在报仇与执行公务间选择着,我真的非常想看到那家伙脑浆迸裂的样子,因为我的女朋友,我所深深爱着的人死得太惨了。最后,我没有开枪,我放下了枪,把他押回了警局。后来,我总是给自己找许多理由,总是自我安慰说自己遵纪守法,其实我知道这些全是假的,我是因为害怕,我害怕,我害怕看到杀人,我害怕我被开除出公安,尽管我有报仇的冲动,但这种强烈的冲动在我的害怕面前居然一点作用都没有了。我害怕,真的害怕,也许在骨子里,我真的是一个胆小鬼。所以,后来我没有参加刑警,而是在信息中心搞电脑,我再也没有碰过枪。就是这样,我变了,我发现了我心底深埋着的那种东西,那是害怕,是恐惧,天生的恐惧。而自从,发生了最近的这些怪事以来,我的恐惧就与日俱增了,我觉得那种害怕每夜都纠缠着我,我现在几乎每晚都要梦见我的女朋友死时的景象,我受不了。就这么简单。”

他哭了。从小到大,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的眼泪。

“叶萧,对不起,我不该让你把这些痛苦的事情都说出来。”我想安慰他。

“好了,说出来就没事了。”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擦了擦眼泪,然后摇了摇头,站了起来,“我走了,我要回去早点睡觉,记住,别再管这件事了,我不想失去你,兄弟。”他抱住了我的肩膀,我们就像亲兄弟一样,我觉得我重新找回了小时候的那种感觉。

我送他出门,嘱咐他路上当心,然后我回到了房间里。

害怕。

什么是害怕,是恐惧吗?

我看了看那天ROSE(香香)送给我的白玫瑰。

玫瑰已经枯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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