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庆春关注尸体的时候,邵世彦也没闲着,细细地环顾着整个内室,这趟厢房平素是专供守园宫女休息用的,若是有人游园,还权作烹茶之所
内间是守园宫女的卧房,东窗下一趟矮炕,炕上铺着大红猩猩毡,当中设红木曲腿嵌石面炕几,按规矩上面应该有宫内统一制式的黄铜烛台,青花茶盘并一套茶壶茶碗此时炕桌已经被撞歪,烛台横倒在一旁,茶碗也东倒西歪滚了满炕
炕桌双侧是两条沉香色云布的坐褥,北面的已经满是血污,几乎看不出原本的花纹质地,半截被拖到了地上,半搭在炕沿儿上
西墙上有一小扇支摘窗,此时紧闭着,窗下分南北摆着两座墩箱,其上各设对开门的衣柜,当中放着张硬木三屉桌,上面摆着镜台妆奁乃至漱盂等零星器物,还放着些大大小小的匣子
此时钟庆春已经把女尸的衣裳解开查看,从头顶到脚底,丝毫都没有放过,而后开口道:“死者共身中六刀,其中一刀在胸口,两刀在右上腹部,一刀在脐部,另外两刀在右肋下从目前的情况判断,胸口一刀应是致命伤,刺入口为菱形,创角一钝一锐,应该为单刃匕首刺伤”
听了这话,邵世彦的目光下意识地扫向地面上的匕首,却是一把双刃匕首,不由蹙起眉头,这个案子似乎比想象中还要复杂
钟庆春发觉了邵世彦的眼神,继续解释道:“其余五刀刺入口双创角均是锐利,应该是双刃刀具刺伤的,至于是不是地上这把,还要进一步确认才能知道”
“为何说胸口一刀乃是致命伤口?”邵世彦开口问道
“洗冤集录中有言,如生前刃伤,即有血汁,及所伤痕疮口皮肉血多花鲜色,所损透膜即死若死后用刀刃割伤处,肉色即干白,更无血花也”钟庆春伸手指着女尸胸前的伤口示意,“邵大人可以自己来看一看,胸口这处刺伤极深,伤口周围隐约能看出圆弧形花纹,应该是用匕首贯胸而入,用力过猛将手柄处花纹压印在皮肉上所致……”
邵世彦顺着钟庆春的手指低头一看,地上的女尸已经被她衣裳尽除,白嫩的身子躺在满地血污中格外晃眼,伤口正在一只椒乳根处,虽说往常见过的尸首不少,但与女子同验却是头一遭,不由微觉尴尬
他侧头见钟庆春满脸的严肃,语气平稳镇定,似乎见到尸首,她刚才的慌乱和紧张就都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专注和认真,与她平时给人的感觉大相径庭,就好似瞬间换了个人
到底是什么样的成长经历,能让眼前这个纤细柔弱的深闺女子,能够如此坦然地面对这些旁人都不敢多看一眼的东西,甚至每每在这种时候,周身焕发出一种与众不同的神采……
“死者手腕处有环状瘀痕,后背有数道抓痕,左乳处有咬痕,阴门内轻度充血肿胀……”钟庆春说了半晌见邵世彦没有反应,抬头就见他略有些呆愣地望着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上顿时泛起热度,接下来的话顿时就梗在喉咙中说不出口了,猛地起身,出去对琪秀低声说了几句话,自己就着水盆净手后到门外回廊内候着
琪秀听罢钟庆春的话,脸色变幻不定,神情复杂地看着她出门,这才对面带疑惑的邵世彦说:“钟姑娘适才让奴婢同大公子说,死者阴门内充血肿胀,亵裤内有精元残留,死前应该行过房事,从下阴的情况看来,并不是强迫行房,死者并不是初次……”
邵世彦的神色也尴尬起来,难怪刚才钟庆春面色发红说不下去了,冲琪秀点点头道:“姑姑,我省得了,先着人把尸首抬走,房间暂时封起来♀案子看来着实有几分棘手,等下我跟姑姑一道去见皇祖母,看皇祖母的意思是要彻查还是……”
琪秀点头下去安排人处理,邵世彦出门见钟庆春靠在不远处的廊柱旁,上前几步问:“钟姑娘,尸首可都验查清楚了?”
“从刀口的位置和刺入方向来看,致命一刀应该是右手持刀刺入,而其余五刀则该是左手持刀刺入♀样也许会有两种情况,其一是凶手一人所为,意图混淆实现,其二就是擎至少两人,一人杀人,另一人补上数刀,许是意在顶罪”钟庆春站直了身子,“看尸首表面只能得知这么多了,邵大人若是想要彻查清楚,就需要剖腹验尸,不过我想,京城该有仵作能胜任这项工作的”
“辛苦姑娘!”邵世彦这句道谢说得诚心实意,毕竟在经过这么多事情之后,钟庆春还能如此冷静地处事,也着实让他感到意外
钟庆春看着尸首被盖了白布抬出去,眼底闪过丝莫名的情绪:“无论贵贱,那都是一条性命,值得被这样对待”
邵世彦要去太后面前回禀,钟庆春这才得空到偏殿去寻青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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