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老太太闻言道:“那可要好生热闹热闹,崇义的生辰全家热闹热闹,二十八那天咱娘们儿在后宅请台小戏,叫两个女先生进来说书,乐咱们自己的[]”
钟庆春闻言就是一僵,还没等开口说话,就听对面的邵芮姗凉凉地开口道:“大嫂如今还在孝期里,如何庆生”
听了这话,钟庆春反倒松了口气,这话自己却是不好说的,邵芮姗虽然本意是挤兑,却反倒算是帮了自己一个忙
她露出有些惶恐的神色,看着邵老太太的眼神儿里满是不安,身子也微微前倾似乎想要起来说什么
邵老太太见状扫了黄氏一眼,然后对钟庆春道:“我年纪大了,倒是忘了这一遭,左右你年纪鞋等出了孝期在好生儿办一次”
“多谢老祖宗”钟庆春面露感激地起身儿行礼
黄氏嘴上连连道歉:“瞧我,都糊涂了,竟然忘了这一桩,真是该死”心里却不免暗暗叹气,自己这个闺女,怎么就一点儿都不开窍,都随了她那个没心机的爹,偏生还没随到一副宽厚的性子,今后少不得要吃苦头
邵老太太扭头问黄氏,“回门礼可都备齐了?”
“是,一早儿就备好了,我下午又亲自查对了一遍,等会儿晚膳前就给他们送去”黄氏连忙回道
“嗯,那就好,别在亲家面前失礼”邵老太太道
话音未落,小丫头挑起帘子道:“大爷回来了”
钟庆春和几个姑娘忙起身儿,只见邵世彦大步进屋∠前跪下行礼道:“给老祖宗请安”
“起来吧!”邵老太太神色也未见什么欢喜,只道,“正说道你们明日回门,你好生与人说话不要失礼”
“是!”邵世彦躬身应诺
黄氏笑着道:“回门礼都齐备了,等会儿我就着人给你们送去”
“有劳婶母”邵世彦微微欠身,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这有什么的你母亲不在了,我自然要帮你打点”黄氏笑得一脸慈祥,“你平时公务忙,哪里顾得上这些”
邵世彦依旧是面无表情,只冲着黄氏微微颔首,然后站在一旁也不离开
黄氏开口讨了个没趣,沉着脸不再说话屋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邵老太太长出了一口气,挥挥手道:“你们小俩口回去吧,明日还要早起,晚上早些歇着”
邵世彦闻言立刻躬身道:“祖母,孙儿告退”转身就朝外走去
钟庆春也只好起身儿行礼告退跟在他身后出去
邵世彦人高腿长,大步流星走得飞快,钟庆春加快脚步还不能失了身份,很快就被甩下了老远
出了海棠花门,侯在外面的婆子都冲二人见礼,可邵世彦却依旧自顾自地在前面走,钟庆春无奈也只得跟着,做了个手势打发婆子们回去
钟庆春昨日初经情事,今日虽然歇了阵子可来时就走了半晌,回去又是走路,还不等走到门口就有些吃不消了,转了个弯更是连邵世彦的身影都瞧不见了
无奈地停下脚步,靠着青芙的胳膊歇了口气,心里也忍不住嘀咕怎么回来就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涅,难不成是今日又出了什么棘手的案子
反正也是追不上了,她干脆散步似的回去,从成亲到现在,虽说从院门进出了几回,却一直没细细打量过,这会儿瞧见门口挂着“翰园”的匾额,下面没有落款儿,瞧着字迹像是邵世彦写的
进门就是一处岁寒三友的影壁,下面摆着方形的鱼缸,借着灯光隐约还能看见里面有鱼游动的影子
钟庆春刚绕过影壁,就听到邵世彦略有些低沉的声音:“走得这样慢!”
“爷”钟庆春一下子汀脚步,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心里却是有些不服气,他那么快的步子,自己哪里能跟得上,累得够呛地走回来却还要被嫌弃[]
不过这些话自然都不能说出来,攘外必先安内如今在邵家,只有他是自己的依靠,自己必须要紧紧地抓赚不能自家先起了嫌隙
“既然走得慢,以后记得来回传轿子”邵世彦丢下一句,沿着抄手回廊朝屋里走去,脚步却比之前慢了许多
钟庆春听了这话简直无语,一边跟上他的脚步一边腹诽,刚才明明就有轿子,他理也不理地就走,让自己如何去坐轿,这会儿居然还说这样的话
邵世彦进屋就挥退了丫头,自个儿扯开衣襟把外衣丢到一旁,屋里灯光明亮,映出他左肩头似乎有些暗红色,走近就闻到淡淡的血腥之气
“爷受伤了?”钟庆春快步上前,拉着他到一旁灯下坐定,里衣上的血红色尚且润湿,还在缓缓蔓延,她忙从一旁的针黹匣子里拿了剪刀,顺着边缘将里衣剪开
邵世彦扭身欲躲,被钟庆春按住另一边肩头道:“别乱动!”
“你……”邵世彦看向钟庆春,见她满脸凝重认真的神色,到嘴边的拒绝就没说出口,放松了身子由着她折腾
除去里衣,就见肩头处垫了几层软棉布,此时已经都被血浸透,揭开软布,一道约三指宽的菱形伤口坦露出来,创腔极深,几乎都要伤到了骨头
钟庆春的手都忍不住有些发抖,想都没想开口就一连串地道:“到底是去忙什么公务,竟伤得这样严重?你是大理寺的官员,又不是捕快,难不成抓犯人也要你亲自动手?就算是当真伤了,好歹也赶紧上药,弄几层布盖上就当没事?你当自己是铁打的?”
“跟人过招不当心伤的,不打紧”邵世彦并不打算多说
钟庆春吩咐丫头准备净水伤药和干净的棉布,听了他这话越发来气“你当我的眼睛是摆设,这明显是被砍伤的,都快要伤到骨头了,过招哪里用得着下这样的狠手你……”
邵世彦刚才只是随口应付,却是忘了钟庆春的本事,这会儿被揭穿了也无话可说没想到她却是训得起了劲儿,伸出右手一把将她捞入怀里
钟庆春话还没说完,就觉得腰间一紧,整个人跌坐在邵世彦的怀里,嘴随即就被他探头过来堵赚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青芙和五儿端着东西一进来就见到这光景,两个人都脸红心跳的赶紧放下手里东西避了出去
钟庆春用力推着邵世彦的胸膛,总算是挣脱了他的钳制道:“爷……”她这会儿脸颊通红,说话也没有了刚才的劲头,干脆抿起嘴不肯再开口,就着水盆给他细细地洗了伤口看着如婴儿大哭的小嘴儿似的咧开的伤口,忍不住皱眉,这样上了药也未必能很好的愈合
“还是请个伤科的大夫来吧!”钟庆春试探地说,“伤口裂开太大,只上药包扎怕是很难愈合,许是得缝几针才行”
“你来缝吧!”邵世彦的伤势并不想声张,所以才一直忍到回家
“我?”钟庆春闻言有些踟躇,虽然自己的确会缝合伤口,但是一来从未给活人缝过二来如今什么东西都没有,更不知道该用什么消毒和止疼,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邵世彦却忽然笑道:“上次不是看着你缝过”停顿片刻似乎当真在回忆,肯定道,“手法不错,不比大夫差”
钟庆春愣了片刻♀才想到他所指的竟然是上次自己缝合春桃儿的尸体,蹙眉道:“爷说话也没个忌讳”
“什么忌讳不忌讳的,都是瞎扯,若是信这些,爷早死了十次八次了”邵世彦冷哼一声,指着门口的柜子道,“有桑皮线和蒲黄粉,自个儿取来用吧!”
钟庆春只在医书上见过桑皮线,似乎是要剥去头层的树皮,然后选内层比较粗的经络撕下来,用原本剥去的外皮将撕下的经络从头到尾抹七次,便能滑润光亮如丝线一般,盘起来装在瓶内封好,用的时候在开水铫上熏蒸过,就会绵软如新,缝合后也不用拆线
从柜子里取出两个小琉璃瓶,打开后果然其中一个里面就是一团细线,出去着人拿了烧酒,又提了热水进来熏蒸上丝线,将蒲黄粉倒在一旁的干净纸上备用,取了根新的银针,在火上反复烧灼,垫着干净的布掰成半弧形[.YUU点]
东西都备好之后,钟庆春挽起袖子,用温水细细地洗了手,又取了烧酒倒在手上反复搓洗,然后站直身子,深吸一口气道:“爷,伤口需要用烧酒先清理一遍,怕是要很疼的”
“爷没你那么娇气”邵世彦白了她一眼,转身伏在炕桌上
钟庆春取了个引枕给邵世彦垫在身下,咬牙飞快地清洗了他的伤口,然后取了针线,手脚麻利地缝合打结,要说这桑皮线倒还真是柔韧好用,古人的智慧果然是不可小觑的
邵世彦伏在炕桌上,双手紧紧地扣住了身下的引枕,牙关紧咬,连哼都没哼一声
缝好的伤口已经不再出血,钟庆春松了口气,取蒲黄粉轻轻敷在伤口上,用干净的棉布垫好,又取了长布带绕着肩头腋下,细细地包扎起来,注意着松紧和厚度,缠好后自个儿端详了一下,“爷明日穿得宽松些,行动小心,应该就没人能瞧得出来了”
“不会误了你的回门宴的”邵世彦见她神色恢复了平静,又开口招惹道
钟庆春闻言果然眉毛挑起,刚要说话却又忽然叹了口气,轻声道:“我不跟受伤的人一般计较”说罢收拾着刚才用过的东西
邵世彦眼尖地瞧见她手腕处一块淤青,伸手抓到眼前细看,目露询问地看向钟庆春,嘴上说得却是肯定的话语,“昨晚我没瞧见这里有伤”
听他说昨晚,钟庆春的脸上顿时一烫,忙缩回手道:“今个儿不当心撞了一下不打紧的,我去给爷取替换的衣裳”说着快步朝内间走去
邵世彦也起身儿跟了进去,靠着落地花罩,语气有些懒散却肯定地说:“她们给你气受了”
“能有什么气受爷多心了”钟庆春并没有告状的毛铂后宅本来就是女人的地方,自己连这点儿小试探都接不下来以后难不成都要靠邵世彦收拾烂摊子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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