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来,婠婠带着尔雅把苏州好玩的地方游玩了个遍,好像她不是特地来苏州办事,而是过来旅游一样,尔雅虽觉得奇怪,但也没问她,因为尔雅发现,如果首辅大人不愿意说,谁也没法逼她。
在过了七天之后,尔雅来到了一户普通的宅子前,深吸了口气,挺胸昂首地上前拉着门环叩响大门。
首辅大人交代她的任务,一定要圆满完成,不然,她就没脸去见大人了。
婠婠躲在拐角处,看着尔雅。婠婠整个人无声无息地站立着,脸上挂着不知是何意味的笑,她不敢眨眼,又想偏过头去,总之,很矛盾,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大门从里头打开了,婠婠陡然绷紧了身体,再也挂不住微笑,冷着脸,眼睛死死盯着出来的人。
“这位姑娘,有事吗?”
出来的是一位老人,看样子是个仆人,虽然脸上沟壑纵横,看起来很老,但一双眼睛极为精明,显然不是容易糊弄的。
婠婠双肩松懈,无力地靠在墙壁上,她...已经不敢去看。
老人打量了一下敲门的小姑娘,倒也没觉得她有什么不轨意图,毕竟小姑娘眼神清澈干净,长得珠圆玉润,明显是家世清贵人家教养出来的闺女,这样可爱的小姑娘是谁都喜爱的,怎么可能生起戒心。
尔雅扬起笑脸,甚为无害无辜的模样,她张望着门内,好像在找什么,“那个,我是来找陈琅的,他住在这里的是不是,能不能让我见一下他?.....我绝对不是坏人。”
她作出保证,眼睛眨巴着,很是可爱的样子。
老人沉吟半晌,才缓缓道,“你找我家小少爷啊,他不在家,去私塾上课去了。”
尔雅失落地垂下头,而后好像想到什么似的,开心起来,“那我能不能在这里等他回来?”
现在太阳还当空悬挂,离小少爷回家还有一个时辰,老人怎么可能真让小姑娘在外头等上一个时辰,再说,他瞧这小姑娘脚步虚浮,半点不会武功的样子,不怕她兴起风浪,于是道,“等我向夫人请示过后再说吧。”
“那太谢谢你了,老伯伯。”尔雅嘴甜地喊人。
老人点点下巴,关上门走了。
这算是成功了一半,离目标不远了。尔雅回头去看,没有发现首辅大人,心想她可能已经离开了,她虽然疑惑,但记着自己该做什么。
婠婠确实离开了,她没有勇气待在这里,她承认自己懦弱,可她真的无法承受那种几欲窒息的感觉,她就好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却蓦然发现,这浮木不过是一根稻草,承受不住她的重量,她只能沉溺到水底更深处,永世不得超生。
为什么会这样?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她几乎确定了,但仍不敢相信,期冀着这只不过是她一时头脑发昏,或者只是一场梦。
除非亲眼所见,否则,她绝对没法死心。
老人回来得很快,起码尔雅只是在台阶上跳了十来下,老人就又一次打开了门。
尔雅兴奋地跳上台阶,眼睛晶亮,“老伯伯,怎么样啦?”
老人展露笑容,“姑娘进来吧,我家老爷夫人让你进来等。”
尔雅便跟随着老人进去,一路上张大眼睛四顾着宅内风景,这个宅子风景很好,树木很多,郁郁葱葱的,没有什么假山石之类讨巧的东西,有点野生森林的感觉,一走进去。
“哇,好多树啊。”尔雅感叹。
老人道,“比起人工雕琢,老爷夫人更爱原始一些的东西,所以如此。”
尔雅点点头,仍睁大了眼睛,看不够似的,啧啧,还真是大手笔,不是说花费大,而是那份勇气,谁敢把家里整得跟森林一样,让她错觉下一秒就会从哪里蹿出一头小鹿似的。
“老爷,夫人。”老人冲着一对夫妇行礼,“人带来了。”
尔雅一怔,来不及收起疑惑的表情,她直直盯着那对夫妇看,一点没有避忌的意思,这其实是很没有礼貌的行为,但她一门心思全在婠婠交代的任务上,于是,就肆无忌惮地盯着那对夫妇瞧,简直是要把人家盯出个洞来。
说实在的,婠婠这招棋走得有点烂,婠婠完全可以自己来一趟,却非得这么绕着圈子来,尔雅小姑娘只得了婠婠笼统的一句话,也没什么具体计划就来了,此刻,尔雅的行为失控了。
还好主人家是脾气比较好的,不介意尔雅无礼的凝视,但也不怎么舒服。
主人家是一对年轻的夫妇,男俊女俏,很是般配,两人虽隔着一点距离,但无损于两人之间流转的亲昵。
“小姑娘,你是来找我家琅儿的吗?”开口的是女子,她是典型的江南女子,温柔秀丽,说起话来也是柔柔的,但那女子气色不怎么好,脸色苍白,给人病态的感觉,以至于愈加显得脆弱,周身更是缠绕着忧郁的气息。
尔雅回过神来,“是啊,我叫尔雅,来找陈琅的。”
女子又问了些尔雅的年龄之类,得知她居然已经十七岁了,十分惊讶,她还以为尔雅只有十三四岁呢。
尔雅嘴甜得很,不消片刻就和女子有了共同话题,之后,尔雅又找了借口匆匆离开了,也没等陈琅回家,就先走一步,说是改天再来拜访。
“这孩子....”女子笑,“看来琅儿离家一趟也认识了朋友啦,居然追到家门了,你说,这姑娘是不是对琅儿有意思?”
男子笑笑,“你想多了,两人年纪相差那么多。”他无奈地摇头,自家妻子就爱多想,他也拿她没办法,只是心下疑惑,那姑娘找上门来,为何又匆匆离去,他是不相信那姑娘找的借口的,但看着不像心机深沉的人,他又觉得是自己过于杞人忧天了,毕竟,他隐居了这么久,一点蛛丝马迹不留,不可能被发现。
“也没有大多少,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大点有什么不好,再说,我看人家姑娘长得多可爱,我见着就很喜欢。”
男子自然不会和夫人对着干,只不过在心底偷笑,大了六岁,哪里是三岁,那姑娘不过是看着脸嫩罢了。
女子神色黯然,她轻轻叹息,“婠儿也该这么大了.....”
男子脸一沉,薄怒,“够了!”
女子目中含泪,声音哽咽,“我后悔了....”
男子见妻子这般模样,也不好再生气,毕竟他那么爱她,为了她也算是什么都愿意做了,他揽住她肩膀,道,“不要再多想了,既然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再想挽回,已是不可能的了,婠儿不知道还好,若知道了,会恨死我们的。”
不如不见,由此,才可维持在最初的模样,在婠儿心里,他们仍是她心目中的父母。
“可是...也许婠儿愿意原谅我们呢?”女子低声道,她的语气不是那么确定,连自己都无法肯定的事,别人又怎么会认同了,她仍痴心妄想着,“我想她,她是我们的女儿啊,我当初怎么就....”
这么多年来,她时常后悔,以至于精神怎么都好不了,郁郁寡欢,如果没有丈夫那妙手回春的医术,怕是早就抑郁而终了。
没错,这两人,正是婠婠早应该不在人世的父母,淳于郝和绿意。
淳于郝了解婠婠,他知道终其一生,也别想得到婠婠的原谅了。只是绿意总抱着一线希望,他舍不得打击爱人,只好说些苍白得空洞的话来安慰她。
有些事情,不是后悔了就可以重新回归到原点的。
除了接受,他们别无他法。
“爹——娘——我回来了。”陈琅大步进门,老远就扯开嗓子吼,听到儿子的喊声,绿意迅速收敛悲伤的神色,将扑进怀里的男孩稳稳搂住,温柔地为他擦拭额头上的汗水,“又跑着回来了,瞧你满头大汗的,以后不许这样,吹了风可要得风寒的。”
陈琅眼珠一转,腻在娘亲怀里,“琅儿知道啦。”
绿意道,“琅儿,有个叫尔雅的小姑娘来找你,说是你在外面交上的朋友。”
陈琅没把外面的事跟家里人说,此刻听闻,十分诧异,“谁啊?我不认识。”
淳于郝道,“你不认识?”
陈琅挠挠头,看爹娘脸色,好像很奇怪似的,“是啊....”然后说了一下在外面认识的人都有谁,最后感叹道,“....我见到了世上最好看的人啦,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像从天上下来似的。”
他没有看见,他父母大变的脸色。
那是.....比绝望还要可怕的感觉。
陈琅说的少年,那个姿容绝色的少年,叫淳于绾,如何不是婠婠,那就是他们的女儿婠婠啊,姐弟两个见面,竟是互不相识,多么可笑。
第 60 章
无双城全城戒严。
某破庙里。
“云师兄!!”亲眼见到步惊云,聂风的激动可想而知,他叫了一声,之后就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紧紧拥抱住步惊云,而步惊云居然破天荒地没有推开他。
这边师兄弟久别重逢,那边婠婠无语地望着明月。
“你也太厉害了吧,回去一趟就搞得全城戒严了。”
明月不爽地环胸,靠在廉亲王怀里,冷道,“我也没想到姥姥这么绝情,居然通知了独孤老贼!”
她身后,廉亲王冷淡的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是杀意,眼神锐利若冰,这可当真不像是那个冷淡得旁观一切的赵留芳。
婠婠觉得很是稀奇,“哦?难道要通缉你?”
明月脸色大变,她都和姥姥说了如今她嫁为人妇,且身怀六甲,可姥姥就好像顽石,无论如何都忠于独孤一方,更妄想她嫁给独孤鸣那废人,她真搞不懂,姥姥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一双大手环过她腰际,熟悉的气息让婠婠顺从地贴近,她抬头望着阿步,阿步轻摇头,她了然,于是不再追问。
曾几何时,他们之间,默契至极。
不远处的陈琅蹲在地上,小手撑着下巴,无聊地看这看那,最后视线定格在婠婠身上,平时可见不着这么美的人儿,今日大好机会摆在眼前,定要大饱眼福,日后再回味。
感觉到陈琅的目光,婠婠偏首轻笑,目光戏谑地扫过陈琅,陈琅小脸现出红晕,婠婠看他可爱的模样,于是收敛眼神不再调戏他,绝对不是因为阿步突然箍紧的力道,她才不怕他吃醋呢,不过呢,她对陈琅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看向陈琅的目光,不由得带上了一丝审视,一丝的深究。
明月是有身子的人,却只能夜宿破庙,廉亲王自然心疼无比,可又能如何,他们现在可都是榜上的通缉犯。
“对了,都没有给各位介绍一下。”婠婠后知后觉,笑容狡诈,明月和聂风是官配,如今却.....
众人不知她为何笑得恶劣,但觉脊背生寒。
明月冷冷扫过聂风,“聂公子。”聂风之名,如雷贯耳,明月岂能不知,不过一个陌生人而已,因与婠婠有旧,明月才没将怒火迁到聂风身上,事实上,在不知道聂风是婠婠旧识的时候,明月对雄霸的走狗聂风的观感说不上是好的。
聂风一向地温和,他微微一笑,有礼道,“明姑娘。”
噗。婠婠捂嘴笑。
怎么办,她亢奋了!
廉亲王平静地Сhā话,“明月是我妻子,聂公子慎言。”
聂风迥然,明月看起来年纪尚小,且未曾作妇人打扮,虽和赵公子行为亲密,但他以为两人是一对情侣,没想到是夫妻,他从善如流地改口,“赵夫人。”
不得了了。婠婠埋首在阿步怀中,手握成拳不住捶打他的肩膀,闷笑,她止不住想吐槽,有木有搞错啊,这一幕真的很喜感啊。
众人不知婠婠为何如此怪异,只当她一时抽风。
不过是搞错称呼,有什么好笑的。
婠婠怜悯地偷看聂风,聂风啊,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喊赵夫人的那位是你倾城之恋的对象啊,想想就觉得命运无常,谁也不知道在下一秒,命运何时拐了个弯,自此物是人非。
之后,小聂同志被众人一致推选为代表,出去购买食物,要照顾孕妇嘛,其他人吃什么都可以,孕妇不可以随便,而且聂风轻功好,也不在通缉榜上,自是当仁不让了。
风,别人认不出你,我绝对不会认不出,你的样子,就算化成灰我也不会忘记。
断浪的话语消散在风中,聂风回来的时候,仍是心不在焉,看到断浪于他而言是冲击,让他想起被背叛那一刻的痛彻心扉,不过,看到断浪过得比在天下会的时候好许多,聂风又觉得,断浪的做法是对的,他不过是良禽择木而栖,虽然那木不一定牢靠。
只是,两个人打小深厚的友谊顷刻间变得虚假陌生,聂风面对断浪,甚至不知该说什么好。
终究,是回不去了。
“你碰见断浪了?”明月嗓音提高,“断浪是独孤老贼收的义子,手段狠辣....”
聂风打断明月,“断浪不会出卖我的。”
聂风始终相信着这一点,断浪纵然为名利不断攀爬,但对他,一直不离不弃,想到这个,颇觉讽刺,终究还是离开了,可至少,断浪陪伴了他这么多年。
明月眉头微皱,语气也不怎么好,“你又怎么知道他会不会变?像断浪那种人,说不定就指着抓到我们向独孤老贼邀功呢。”
聂风无声地叹了口气,他居然也不确定起来,难道他心中,对断浪也不是那么相信吗?
廉亲王安抚着明月。
阿步突然道,“我相信聂风。”
聂风楞住,望向阿步,他知道步惊云伤到了脑子失忆了,一开始很是震惊,没想到....
婠婠没发言,其实她更倾向于直接杀了独孤一方抢了无双剑就走,还用怕被发现吗?
“娘...”
一声呓语吸引了婠婠注意,她看过去,却见陈琅小猫似地蜷缩成一团,眉头微蹙,似是睡得不怎么安稳,她笑了笑,果然是小孩子啊,她将陈琅脸上散落的刘海拨到一旁,瞧着他眉眼,心里很平和,这孩子衣服都破得不成样子了,天明之后帮他买一套新的吧....
婠婠的手指僵在陈琅脸侧。
阿步最为敏感婠婠的情绪,婠婠煞白着脸缩在他怀里,他心疼万分,低问,“你怎么了?”
婠婠面色转好,缓和下来,变得沉静沉默,她缩着,宛若一尊雕像,如画的眉眼竟依稀透出些凄厉来,然而仔细看,又什么也没有。
“我出去转转。”
“我陪你去。”
婠婠薄怒,“我一个人!”
阿步眼巴巴地望着婠婠离开的身影,没跟上去,因为他知道婠婠武功比他好,若不识相跟上去的话,肯定会被发现。
他不知道婠婠这是怎么了。
明月担忧,“要不要让人跟着,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阿步摇头,沉默不语。
走在街道上,婠婠脑子里一片空白,她胸中淤积着磅礴的怒气....以及恐慌,她难受极了,需要发泄,用发泄来证明些什么。
怎么可能...不会的!她到底在害怕些什么?害怕她的人生不过是一场笑话吗?
眸中蓝光大盛,妖冶的光芒流转其中。
“什么人!”
婠婠歪头轻笑,黑夜中,迷惑世人,像是黑暗里游走的精灵。
踏着晨露,婠婠步进破庙门槛。
只觉得一阵风卷过,她已被人揽在怀中,阿步略显僵硬的手臂箍在她腰间,她浑浑噩噩,只知道不停地笑,“做什么?怕我被猫叼走啊?”
她眉间可见憔悴,小脸苍白,仍是那么美丽,却好似失去了生气似的。
阿步拥紧她,湿热的气息喷在她耳边,“你身上,有血的气息。”
婠婠沉默,半晌后弯唇轻笑,“真是,鼻子那么灵,是啊,我去杀人了。”
“杀谁?”
婠婠道一声“还能有谁?”将手中包着长布的物什扔在明月脚边,本是睡着的明月被惊醒,诧异地看了看,“这是什么?你半夜做贼去啦。”
打开来看,却是....
“无双剑?!”明月惊呼,婠婠带来的的确是两把无双剑,她不可置信地和廉亲王对视,从他眼中得知自己并不是在做梦后,如看神迹一般看着婠婠。
聂风早已醒来,他心中有个可怕的猜测,无双剑其中一把是在城主府的,莫非婠婠去了城主府?
“不要太感谢我。明月,这无双剑本来就是属于你的,物归原主,你有空可以和你家那位一起练倾城之恋哦。”眼看着明月快要恼羞成怒,婠婠好心的转开话题,对聂风道,“你可以回去复命了,就对雄霸说,有人先你一步杀了独孤一方,夺走无双剑,而你不知道那人是谁就行了。”
杀了....独孤一方?
这不啻于惊雷!
聂风猛地站起身来,语气不稳,“你杀了独孤一方?!”
婠婠漠然垂下眼睛,掩嘴打了个哈欠,无有不可地回道,“是啊是啊,就当是饭后运动吧,说了不要太感谢我,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要取独孤一方小命,对她来说,小事一桩,易如反掌的事,端看她愿不愿,高不高兴而已。
碰巧,昨天她心里不舒服,想找个地儿发泄一下,而独孤一方的手下刚好送上门来,抓了她去城主府,于是....
大开杀戒!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众人面面相觑,独孤一方一介枭雄,就这么死在了看着文弱的婠婠手里?虽说人不可貌相,可未免太刺激人心了。
可婠婠那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在说,这不过是无聊的消遣罢了。
谁能不心惊。
但更令人疑惑的是,婠婠为何如此,肯定不是像她所说的“饭后运动”,这一听就知道是撒谎骗人的,三岁小孩才会相信。
无双城城民,已经被视为天下会的顺民,有些会被移徒往天下会的天荫城定居,也有些会留在原址,协助天下会众改建无双城,再将此地变为天下会另一根据地。
无双城数十丈外的一座避雨亭内。
聂风无法忘记他赶到城主府时见到的景象,即便用人间地狱形容也不为过,一地鲜血,血流成河,他心里涌起难以言说的悲哀,为了婠婠,为了惨死的人,纵然这些人死有余辜,他仍感觉到生命的脆弱。
独孤一方死相更惨,全身筋脉被震断,浑身骨骼粉碎,偏偏毫无反抗的迹象,由此可见,他的对手是多么强大,强大到....令独孤一方反抗不能。
是....婠婠,在聂风眼里美丽得不可攀越的婠婠,简直是血洗了整个城主府,可城主府内也有无辜的人呐。聂风心情复杂,看着一旁面色沉郁的步惊云。
步惊云靠在柱身上,双眼紧闭,似在闭目养神。
然而,聂风一看过来,他就已经察觉,他并未睁开眼睛,反而开了口,“有事?”
聂风缓缓摇头,“你既已脱离,为何还要回来?”
明明,这五年来天下会不曾发现步惊云行踪,当然,这与他们认为步惊云既然葬身在乐山洪水之中,要找肯定是在乐山那边找,谁会想到他居然远在京城,何况,京城那个地方,武林人还真的很少,毕竟那里与江湖有着天壤之别。步惊云这个名字,在天下会代表了死人,他完全可以借此脱离天下会,逃离雄霸掌控,而不是再回来做雄霸的工具,为了拓展雄霸霸业版图而杀戮,是什么,使步惊云甘愿回天下会?
聂风百思不得其解,步惊云为什么装失忆。
步惊云沉声,他的声音永远是那么低沉冷漠,好似没有事物可以动摇他心神一般,“会回来,自然是因为有不得不回来的原因。”
.....聂风无言,他期待步惊云和他谈心事吗?笑话!心事自知,像步惊云这样冷硬的人怎么可能大嘴巴地到处宣扬啊,不为人知的理由定然是不能为外人道的了。
无双城一事,告一段落,聂风卸下肩上包袱,轻松了些许,他可是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情来的,谁料到不过一场闹剧,热闹的来,最终曲终人散。
步惊云在修心养性吗?
不,他是在思念婠婠。
分别已经三天,却好似过了三年那么久,这是不是所谓的度日如年?
不哭死神已经是个人啦,他有了人的情绪,会笑了,会生气了,这些,都是婠婠带来的。
步惊云以为自己演得很好,骗过了婠婠的眼睛,没料到,她早已洞察先机。
没错,他很早的时候就已经恢复记忆了,不过是骗自己骗他人罢了,这么做的原因有很多,最主要的是因为不想离开她。
当婠婠说“失忆,可以到此为止”的那一刻,他是相当惊讶的,原来,她什么都知道,但却在自欺欺人。
“回天下会。”
步惊云蓦地发声,脸部线条一下子紧绷起来,不复之前的柔软。
“是该回去了,你想好怎么跟雄霸说了吗?”聂风担心地问。
步惊云冷嗤一声,“什么都不用说。”
因为他是步惊云,一个沉默寡言的人,雄霸再了解不过。
聂风苦着脸,他就知道,这苦差事落在他头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婠婠受打击了~~
陈琅和聂风不是一对
第 61 章
呼呼。
一离了天下第一楼,压迫感顿消,心跳个不停的尔雅气喘吁吁,如亡命之徒般,撒开丫子往秦霜那里跑。
她信赖的只有秦霜,惊惧之下,能想到能依靠的当然是秦霜了。
她很累,又开始懊恼,这胖胖的身材真是累赘,谁叫她贪嘴呢,千金难买早知道。
甚至没有想过,秦霜会不会保护她。
毕竟,她听到的可是秦霜师傅的机密。
突然,身后风声乍响,杀意铺天盖地地轰向她!
脚下踉跄,尔雅惊骇欲绝,全身软成一滩泥,颓然倒地,她走不动了,不,确切来说,在那股威势下她吓得腿软了。
尔雅受到了极大地惊吓,呼吸几乎停止,她张大了眼睛,惊恐不安地瞪着——雄霸。
他不是放过她了吗?不是....相信了吗?
尔雅想哭,但哭不出来,她不知如何是好,她不过是初入江湖的小菜鸟,前十几年都是在京城家中度过,是家人掌上的明珠,面对雄霸,如何故作镇定,能不哭已是十分的好了。
雄霸眼神阴鸷地一寸寸将尔雅看遍,处于他目光下的尔雅只感觉到那目光滑腻腻的,犹如一条窥视她的毒蛇。
“你听到了。”
她不该一走出天下第一楼就拼命地跑,好似后头有怪物追杀似的,尔雅的表现让雄霸确定,她听见了!
尔雅面色煞白,她喉咙里跟鲠了根刺似的,眼眶也红了,胖乎乎的小手抓在地面上,不知不觉指甲都给抠断了,血肉模糊,她却感觉不到痛。
“我我...我什么也没听到!”
雄霸狂笑,气势万钧,紫色披风猎猎飞扬,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尔雅,“......老夫宁可错杀!”
“秦霜会恨你的!”尔雅病急乱投医,投出秦霜的名号,希望雄霸能顾虑一下他最疼爱也最忠厚的弟子,“....我不会说出去的。”
现在肯定不会说出去....
雄霸面容扭曲,然而很快变得冰冷,“哦?老夫的弟子怎么可能会为了你这么个小丫头和我对着干!”
尔雅此时,终于明白雄霸不可能放过她了。
她心一横,冷笑,“你也不会有好下场!雄霸,你等着吧,多行不义必自毙!丧尽天良的事干得多了,你晚上不会做噩梦吗?!”还好她话本看得多,吓唬人还是会的。
雄霸在位多年,已许久不曾被这般斥骂过,当下恼羞成怒,扬起手掌朝那紧闭双眼视死如归的小丫头劈去!
尔雅仰着脖子,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实际上,她在颤抖,她已经吓得心跳快停止了!
——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到来。
破空而来的掌风戛然而止。
空气的波动也被止住。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