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微象征性的几滴雨叫人心神不定。
六月二十四日起,阴雨绵绵。全国上下对可怕的梅雨提心吊胆。躔星神庙里,元老们终日为大亚祈福。
六月二十八日起,三天暴雨。
各处均有洪涝灾害。敌骑兵迅速行进,步兵跟在后面。新军火药受潮,威力大减。骑兵突破防线,步兵涌入,与新军展开刃战。
所有人密切关注这场决定帝国命运的战役,众大臣在朝阳殿不说话,专听信使的呈告,我们除了等再无法做其它事了。
商团大量转移资本到国外。
七月十二日,大亚军全面崩溃,士兵丢弃枪支,或成俘虏,或向黑血滩逃亡。周洋的精锐守住黑血滩的大门城市长远郡。其余各城基本沦陷,战而不降的军队打游击战。
为保持有生力量,统帅营征调各类船只配合军舰把聚集黑血滩的兵员输送陨星。
我被派去接应周洋。
这个时候,滩头密密麻麻布满人头,我甚至踩着走路。向导把我领进统帅营,那里我隐隐约约听到疯狂的炮音。屋宇又因之发抖,将领们毫无生气,连应尽的礼仪都自行免除。周洋有气无力地问:你来做什么?
我心平气和地说:陛下传话问你,还能坚持多久?都撤得走吗?
他锤桌子,站起来,其他将领相继起身,谨整军容。他说:再过三个时辰,我们就进京面圣。声音悲壮激扬,好象对陛下的促令不满。
我立即纠正说:陛下的意思是统帅营先走。
恰恰相反,统帅营刚刚决定最后走。周洋说,你认为大陆一失,统帅营还有用吗?
我欣赏和肯定,我说:我支持你,我跟你们一块走,大陆没了,我这陆军大臣还有用?
战争的程度到了白热化,对这小块土地的争夺欲望强到难以想象的境地,我们守不住,尽力延迟它的易主时间,以完成撤退任务。我看不到海上那万帆连天的壮景,我想以后也不会再有了。
滞留的平民和战士撤走大半,统帅营准备撤退,一支死士武装担任最后的保卫任务,他们自前线与敌人交锋,且战且退,直到滩头。大部分将领陆续上最后几条船。
周洋和副帅却脱离大部队,左右奔突,朝别的方向去了。
我追上他们问究竟。
周洋诚恳地说:放了我们。我尽了我应尽的职责,无愧帝国,无愧人民,请给我自由。
而我则利索的召唤紫电,正确地点定副帅的鼻尖,副帅一楞一楞的。他抓住周洋的手,周洋亦使劲用另一只手掌全力包住,裹得密无渺隙。
我只想问你:那一夜我看到的人是不是他?周洋,你老实说。
是。
我收剑,我无理可发作,我说:那么陛下呢?
就说我死了。
这倒是好办法。说实话,走到这一步,我为你不值。
各人心里有各自的尺度,即使回岛,世人能容得下我们?
对。我心悦诚服,说,给可怜的陛下留句话。
周洋的话很悦耳,自他的秘密被识破以来,我又一次感觉他的男性魅力——男人对女人的负责。
我原以为,两个男人的爱情不能称之为爱情,我错了。爱情是生物界最顽强的生命,无论如何压煞,她都生长着——有时出现其他形式,爱情终究是爱情。
我向他们道声珍重,然后跑向海滩,仅剩一条船。其他船在等周洋、副帅,徘徊不走。将领们撕破嗓子喊,元帅、副帅----
敌军拥上,我杀退一群,往船上跳,怎奈一人手忙脚乱。羽箭手布阵,一齐向我射。我抵挡纷乱的箭雨,剑花满天,织一朵盛开的雪莲。透过雪莲,我看到久别的哥哥,土木。他引一支金箭,吸引我的注意。我尽力看清他的面庞,尤其是那双能说话的眼睛。
箭如金光一道,顶着空气像撑开一朵别致的伞。流金呈原子状向后方大范围发散,就像直下的雨沿伞沿飞逝。
我横端紫电,抵住金箭,调整姿势,借它的力迎向远出的船,遗憾的是我没看到土木的脸。只是其余的箭一只只接近我却总无力地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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