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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宁为小女人 > 第六章

第六章

“对啊,还代理法国高级服装,暑假时信实在那儿打工,回来还带几件衬衫、洋装给我呢!”我掩不住得意。

我爸爸没有兄弟,所谓“大伯”是信介哥他们的大伯,从小跟着叫惯了,虽然彼此没有血缘关系,蔡大伯也不比姨丈亲切,但男人威严不表示他就是坏人。

凡凡急急从皮包翻出小册于和原子笔。

“公司名号、地址、电话,快告诉我。”

“做什么?”

“这是我和程先生最后一个希望了。”她企盼着我。

“凡凡,别傻了,你和程先生要去找厂商前,应该先搜集资料,投其所好才能够成功。程先生的设计图我以前看过,我知道不行。我大伯最讨厌奇装异服,他的成衣厂大都生产高级服饰,中价位,适合二十岁至五十岁的人选购。你要不要看看他送我的衣服?”

我打开衣橱,捡出一件苹果绿的洋装,三件衬衫,分别是白­色­、粉红、淡蓝,一条蓝­色­格子裙,一条碎折复古裙子,还有一件冬季的红外套。都是这二年前后送我的,大伯妈没有女儿,对我比较大方。

“一般人都是穿这种衣服,有的人讲究­精­致、昂贵的好料子,有的人随便一点,但都不出‘大方、协调’的原则。程先生所钟意的前卫服饰,我在服装杂志上看过更怪异的呢,可是那都用在表演场合,吸引人而已,厂商不会买。”我没有说服人的大道理,只好将大伯、大妈或那个人在谈论服装时说过的零星记忆搬出来。

“对对对,”凡凡兴奋的说:“我就是想替程先生找一家赞助厂商,办一场服装秀,打响知名度,什么都好办。”

“程先生的主意?”

“我的主意,但是他也不反对。”

“程先生不是有个有钱的爸爸,为什么不找自己人?”

“唉唉,如果几年前还可行,现在别想了。”

“办一场服装秀要多少钱?”

“少说要几百万吧!”凡凡算计怎着。

我咋舌。

“吓死人!我大伯可不是人企业的大老板,不可能拿出这么多钱帮助一位设计师。换了你,你肯吗?”

“又不要他一个人出钱,他可以联合其他厂商共同举办啊!”

“你真疯了,凡凡。”

“爱丽丝,你不知道我现在心里有多急,明年程先生就三十五了,他要断了经济来源,能不拚吗?”

“怎么你在替他急呢?”

“他女朋友同他闹翻了,只剩我啦!”

听起来真教人同倩,但我总觉得凡凡在白费工夫。大伯一向兢兢业业,二个儿子念完五专,全叫回来帮忙,大妈相夫教子之外,还帮着着做生意,听说代理外国服饰就是她出的主意,因为成衣厂的生意愈来愈难做,必须另辟财路,可知她的能­干­,那里肯为名不经传的设计师冒这么大的风险。

“爱丽丝!”

“我要问问姨妈,我只记住自己家的地址、电话。”

下楼问了敏柔姨妈,她倒很热心,马上打电话过去问,回答是:到明年秋天的图样已经有了,办服装秀则无能为力,他们顶多登报纸广告而已。

“落伍!落伍!”凡凡叫道:“在国外,厂商赞助设计师均十分热心,因为因此更能够提高他们的地位。反关国内,还在封闭自守,一年难得出现一场大型服装秀,难怪国人争相购买外国名牌的衣服,使本国设计师失去地位。”

我和姨妈均无言以对,这些是我们不熟悉的。

凡凡还是要了住址跟电话。不愿死心的样子。我问她明晚来不来吃晚餐,她说:“看看吧,我的行程不定,要到明天才知道。”

我苦笑。凡凡在改变,我感觉得出来,她变得对服装界、对程春野热心,以前她只是口说要做一番事业,如今真的付诸执行。她总有一天会飞上枝头吧?!

路华进门时我便嗅由他今天工作顺利,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他穿着咖啡­色­系的衬衫、西裤,­干­净、清爽。我早发现他特别偏爱咖啡­色­系的衣服,再来便是灰、白、黑等无­色­系,他身上极难得看到醒目的彩­色­。

他把一只包装­精­美的盒子交给我,温和的说:“爱丽丝,祝你早日康复!”

我惊喜。

“谢谢!你太好了。”

他微笑,将一竹篮水果送给姨妈,我看得出姨妈很高兴他的有礼,忙请他坐,姨丈还没回来,只有我陪客人。

“果然我没看错。”我神秘的笑。

“什么?”

我拍拍­精­美的里盒,忍不住好笑。“凡凡说你很硬,我却知道你也有体贴的一面,现在我安心了,你一定可以很快找到对象。”

“你这么急着要我结婚吗?”

“你结了婚,才能消除我歉疚之情。”

他轻松的说:“你不是说要替我作媒吗?”那语气像在开玩笑。

我无奈的摇头。

“本来我是属意凡凡,她是很坚强的女孩子,在你面前较不显失­色­,可是现在她一心事业,恐怕不行耶。”

他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爱丽丝,你一向都这么老实吗?直言无讳。”

他在笑我吗?“老实不好吗?”

“很好,”他双臂抱胸。“只是在我从事的工作里,很难得遇上一个老实人,客户来委托,大都只提对自己有利的事,攻诘对方的缺失,所以我一向不习惯太容易相信别人,人真的会撒谎,而且不惜一切,只为了自保。”

我好奇。“那你为什么会从事这一行?”

“很多原因促使我加入这一行。”他沉吟着说,“念书的时候和星座一起修过一门心理学,也常去法律系旁听,也许就这样慢慢产生兴趣……”

门铃响,我跑去开门,信介哥一人回来,王掌珍没跟着来,我松了一口气,把二个大男生凑在一起,溜进餐厅帮姨妈布置碗筷。

“姨丈怎么还没回来?”

“我也在奇怪,该不会帐自不对,要重新查帐。”

“要不要打电话问一问?”

“不用,你姨丈有事会打回来。”

“姨丈不能回来吃晚饭的话,那杰夫也不行了。”

“我没有准备他的份。”

“姨妈!”我放肆的大笑。

“我希望你嫁得好一点,”她很认真。“比你姨丈差的我都不答应。”

“杰夫不差劲。”我说真心话。

“他只是挑选条件好的女孩,不见得真心爱你。”

“爱情不也讲究条件吗?”

姨妈停下手边的工作,深沉的看着我。

“爱丽丝,我看着你长大,很明白你的­性­情。杰夫不是不好,但他不能保护你一辈子,这是妈的感觉。”

“你疼我,我知道,反正我还不想结婚,现在认定谁都没用,大哥、二哥都不急,我急什么?”

“你有好对象,就要把握,别管你两个哥哥,知道吗?”

“好好好。”我息事宁人。

“指望信介、信良.我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抱孙子,唉!”

我窃笑。大哥、二哥听了只怕很不是滋味。

姨丈到最后都没能赶上晚餐,不出姨妈所料,帐目上多了一百八十元的记录,那多出来的钱是那儿来,搞得整家银行翻天覆地。

不过有大哥和路华陪着吃饭,并不显寂寞。我以左手吃饭很不自在,所幸自始至终路华未曾表现出取笑之意。

六菜一汤,均是姨妈的拿手菜,但我真正感兴趣的却是大哥和路华的谈话。两人不知怎么谈到现代男女的转变,大哥兴致高昂的说:“女孩子变得独立自主,不再事事仰仗男人,对男人来说不是省了很多麻烦吗?”

“男、女在一起,本来就是复杂又麻烦的。女­性­独立的现代,固然有好处,但有些看不见的坏处却很难说明白。”

大哥执意的说:“我很欣赏独立的女­性­,所以不觉得有什么不便。”

“我也欣赏有抱负的女­性­,但,只是欣赏。”

“哦,你很奇怪。”

“我这叫有自知之明,”路华说:“我很清楚自己的脾气,太能­干­的女人什么事都有自己的意见,跟我在一起,包准因各持己见而常常吵架。所以,我只能欣赏。”

我大惑意外的直眨眼。好奇怪,樊明珠不是说他欣赏能­干­的女­性­,她因自己不能­干­而不敢嫁,怎么路华的说法又不一样?我被搞迷糊了。执真执假?

路华冲着我一笑,我的心怦怦怦!

信介哥该死,将箭头指向我,引例说明:“像我妹妹爱丽丝,她是无法独立生活的,前天出车祸,若不是一位老先生帮忙,打电话给我,她可能站在那儿不知怎么办才好。”

“哥哥,别出我洋相。”我啐道。

路华说:“可是你接到电话,还是立刻赶去了不是?”

“是啊,”大哥重拾良心。“自己的妹妹毕竟还很可爱的。”

“这就对了!”路华下结论。“对于自己喜欢的人,自然而然愿意保护他,而不觉得麻烦了。”

大哥不服输。

“可是妹妹是妹妹,与俱来的感情是抹煞不了,换了别个人,能够赶来帮她吗?所以还是懂得照顾自己较好,家人也放心些。”

“我记得你们不是亲兄妹吧?”

“表兄妹也是一样亲。”

“未必。”路华说:“至少我未曾看过这般友爱的表兄妹,可见感情是培养出来的,太独立的女孩子通常很难跟旁人培养出深厚的感情。”

“所以你认为女­性­独立不好?”大哥挑战。

“我没有这么说。我认为一个人跟另外一个人生活在一起,彼此是互相依赖的,很难完全的独立,而不去帮助另一个。工作上的独立是好的,因为同事不比家人,但回到了家,不论男或女,倘若把工作时的独立态度移回家中,样样求表现,不仅累了自己,家人也同感疲倦。在自己家中,谁还会要求完美呢?”

路华的见解,引起姨妈的共呜。

她说:“路先生说得很有道理,比如克坚在银行里能­干­的上司,但回到家中,还不是需要家人的照顾。”

大哥不以为然。“妈,那是你照顾爸爸惯了,独身的人很多,难道他们回家都不会自己照顾自己吗?”

“好,你会说大话,那你以前住在家里,吃、穿都是爱丽丝替你打点,也常常麻烦爱丽丝为你整理房间,怎么你不自己照顾自己呢?”

大哥投降。“妈,你是老姜,说中了我弱点。我跟爸爸一样,也是习惯了,如今正在努力改进。”

姨妈起疑。“王小姐不曾照顾你的生活起居?”

“妈,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大哥说第一百一十遍。

顾忌着外人在,姨妈没有追问下去,但我想大哥已在后悔失言,从他突然反问我的态度上可看出一二。

“爱丽丝,你呢?”

“我?”我看看这个,瞧瞧另一个,全是我不愿得罪的。“生活就生活了,需要讲什么大道理吗?”

或许我说对了,他们没在这话题上继续发挥。

门铃适时响起,大哥抢着去开门,莫非约好王小姐?趁这时候,路华赞美姨妈手艺高超,烧的菜比馆子真的好吃,姨妈自然喜上眉梢。我突然想起邱杰夫也曾来共餐,却没有一句褒辞,比起来,生意人终究世故些。

大哥走到我身旁,说:“你同学来了,我让她到你房间,你快去看看。”

“凡凡吗?她不吃饭?”

“你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狐疑的望大哥一眼,匆忙站起来,右手撞上桌缘,疼得我红了眼,大哥还责备我:“你真教人不放心。”

上了楼,我一路叫著“凡凡”。她竟有耐­性­躲着不出来,进了房间,还吓得我大叫一声:“凡凡,你真的是凡凡?”

看到她的脸,我为之哽咽。我不是多愁善感的女孩,但目睹一张尖尖的俏脸紫一块黑一块,失去往日的神采,而她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我难过。我本不是有主意的人,除了陪她哭,一时也不知如何帮她。

“爱丽丝。”天啊,连声音都模糊了。

昨天还好好,怎么今天就这样?

我看到自己的伤手,忙用对讲机,“姨妈,你立刻上来好不好?”

“爱丽丝,你在哭吗?”

“你立刻上来啦!”

“好,好。”

姨妈上来瞧见了也吓了一跳,不及问事情是怎么发生的,急问凡凡家的电话,说:“必须通知她父母才行……”

“不要!不要!”凡凡困难的说:“不能让我爸爸知道,不然我早回去了。拜托,伯母,让我住一晚。”

“可是,你的伤那么严重……”

“妈妈,”我求姨妈,“帮她一下,带她去看医生好不好?”

“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孩子在想什么,发生这种事情怎么可以瞒住父母。你们还小,要父母出面才好……”

姨妈叨念着,最后实在不忍心见凡凡那副惨状,叫大哥开车,送她去看外科。我要跟去,硬被留下来陪客人,可是我的情绪一直平静不下来,想到凡凡的脸,不用说定出自男人之手,禁不住发抖。

“你怎么了?”

路华坐过来,我强忍着才没有逃开。

“凡凡,凡凡……”我牙齿也打抖。

“她的遭遇把你吓着了是不是?”他的声音出奇的温柔,就像……就像……对,那次我晕倒后醒来听见的声音。这个声音能够缓和我的情绪,带有魔力似的。

“凡凡为什么会这样?”

“这得问她。不过,你应该先打电话通知她的父母。”

“她不肯,她跟她父亲闹得不太愉快。”

“不管如何,还是说一声好,免得将来她父母知道了,反倒怪你不懂事。”他提出警告。

“真的?”我呆板的问:“也许我可以告诉她大姊?”

他点头,肯定的态度鼓励了我。我查电话簿,打到“四丽”,当经理的果然又加班未回去。我告诉平平,凡凡受伤,很严重,请她到我家一趟。平平答应八点以前到,我重复叮咛暂时别告诉她父母,才挂了电话。

“还好。平平很关心凡凡,愿意赶来。”我安心的说。

“亲姊妹不是?”路华微笑。

“嗯,可是两个人都很努力发展自己的事业,凡凡很少回去,平平也不主动找凡凡,所以很少在一起。”

我从来没有打算把这事情告诉他,现在却自然而然向他倾吐。

“你羡慕她们的冲劲?”

“因为那是我所缺乏的,我当不了大事。在学校时也一样,总是凡凡在帮我,帮我和同学打成一片,老师冤枉我抄别人的作文,也是她去帮我解释,其实是另一个同学抄我的……凡凡是风头很健的,因为她充满活力,公民老师让全班分组演戏,她总是演男主角。她常跟我说她希望自己是男生,男生可以受重视。她爸爸喜欢儿子。为什么会这样呢?她总是帮我帮别人,我觉得她出男生好,能力并不比男生差一点,她爸爸为什么不满足?”

路华沉默。其实我并不真期望答案,是吧?

过了一会,他终于开口:“或许,她父亲不希望她表现得跟男生一样。”

“不希望?”

“这是我的猜测。”他轻笑一下,“假使我有女儿,我希望她得到幸福的婚姻,而不是成功的事业。”

我征忡一会。

“凡凡能力强,不能兼得吗?”

“我不知道。我周围没有现成的例子。”

接下来又是沉默,不难受,反而温馨。我渐渐想起主人的责任,叫起来:“刚刚……被打断,不知你吃饱没?”

“饱了。”

“想喝杯咖啡吗?还是茶?”

他眼睛瞄向我的手。

“不用了。”

“等我姨妈和凡凡他们回来,一定需要喝杯东西定定神,尤其是凡凡,可怜,再不然我姨丈也得喝,他太辛苦了。”我请求着,“路先生,你可以帮我磨咖啡豆吗?”

“你的手没问题吗?”

“泡一壶咖啡还可以的。愿意帮忙吗?”

“好。可是我没弄过……”

“很简单的。”

“用手磨吗?”路华站了起来。

“电动的,用手磨必须姨丈才行,连姨妈也磨不好。”

“看来你姨丈很讲究喝咖啡。”

“嗯,因为喜欢,特别研究过冲煮咖啡。”我取出咖啡壶,一边说:“在这件事上是一代不如一代,大哥是常备咖啡包,一冲即喝;二哥和信实则是有得喝才喝,从不会主动要求。所以说主要还是为了姨丈喜欢,我们才跟着学。”

“你姨丈是个幸福人。”

“对,他幸福,全家人跟着幸福。”

“我说,有人肯为他这么努力,是难得的福分。”

“每个家庭不都是这样吗?”我觉得这是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事了。

在闲谈中,我注意不使咖啡粉过分膨胀,烧了壶开水,不多时,整间客店便弥漫着咖啡香。我以暗­色­咖啡杯倒了一杯咖啡递给他。

“喏,喝一杯看看。我的技术不大好,请将就。”

“谢谢。”他坐下来喝咖啡。

“还可以吗?”

“非常好。”

我到厨房把冰箱内的|­乳­酪蛋糕拿出来,姨妈向来准备周全,从不忘宴客后的甜点。我拿到客厅,请路华帮着切好,果然刚准备妥当,就听见汽车停在门口的声音。

凡凡不愿面对外人,直接上楼。我倒了两杯咖啡,拣了两块较大的蛋糕,放在托盘上。

大哥接过去,往楼梯走。

“谢啦,老哥。”我向路华告个罪,溜上楼去陪凡凡。姨妈的客人还给姨妈。

“医生说凡凡的伤要不要紧?”在楼梯间,我问大哥。

“外伤而已。”

“那就好。哥哥,谢谢你肯帮忙。”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他不知说真的还是说假的。

“别这样,等我手好了,你想吃什么尽管要求。”

“我考虑看看。”这次听得出在开玩笑了。

大哥放下托盘,不再打扰。

凡凡缩在一角,我知道她很沮丧,还是劝她喝点吃点。她勉强拿起咖啡,却不碰蛋糕,微肿的嘴­唇­一定很不方便吃东西吧!

我不是圣人,我很好奇要知道凡凡的遭遇,此情此景,开不了口,嘴里冒出一句:“我打电话给你姊姊,她快来了。”

凡凡没作表示,反而说:“在楼下的是路华吧?”

“嗯,我姨丈邀他来的。”

“我在唐氏道馆看过他,听唐老师说他每周一、三、五会去练一小时防身术,早上或晚上,陆星座是二、四、六,我看唐老师很迷他哦!”我头一次听她说话这么慢。

“谁?”

“路华,你老板。”

凡凡怎会突然提起这个?路华房间里有健身器材,所以说他去练防身术,我并不惑奇怪,但说唐老师迷恋路华……“唐老师是唐路兰吗?”我追问。

“就是她,很漂亮、很能­干­的一个女人。”

“她告诉你的?”

“没有,只是昨天我刚好就站在外面看,路华要跟唐先生比,唐小姐坚持由她指导,很想亲近他的样子。”

“你注意那么多­干­什么?你和陆星座呢?”

“吹了。”

“这么快?”

陆星座没长­性­我并不意外,可是凡凡怎肯放他走?

“他说他想结婚了,我却不想这么早嫁人,而且要嫁也不嫁给他。”

“别听他吹牛,他那里肯收心结婚?”

“他不敢太过分违抗母亲。没出息!”

我们俩挺有默契的,一个刻意回避,一个不忍追问,结果都没说上正题,反在谈论别人家的事。二个长舌­妇­!

我有点明白凡凡的心情,她一向好强,这次遇上这种事,逃到我这儿来,换了我也是什么话都不愿说,一直哭一直哭到明天、她不哭,用别的话题来逞强。她不愿失去在我心中“强者”的地位,我想。

我成全她。

“下星期日同学会,你会去吧!”

“那要看到时侯我的脸好了没有。”

说到这里,我又想起那天袁飞口出秽语,凡凡将他摔得四脚朝天的事,怎么这次不灵啦?莫非上回是凑巧,或者此次遇上高手了?

“凡凡,昨天你瞧见路华和女教练比,谁赢?”

“女人的力气天生就比不上男人,路华跟她比了一回,就去踢沙包,他踢得好凶,将来谁嫁给他都要小心一点。”

我不由自主的按住胸口,怎么心跳急剧起来?

“你吓住了,我就知道你胆小。”凡凡不忘取笑我。

姨妈带平平来,并要我下去送客,路先生要走了。

下楼发现姨丈已经回来,而且和路华谈得正兴头,才明白姨妈在骗我,想让平平、凡凡姊妹独处谈一谈罢了。

我在旁倾听,男人们谈的不外是财经、社闻和这次的总统大选。这类事我只在报纸上瞄过,从未深入研读,只知道个大概,大都是姨丈在聊天时灌输至我脑子里。可是我一直不明白,总统不是民选,选谁当此重任的决定权既不在我们老百姓手中,讨论济得了什么事?男人的兴趣常令女人费解。

在聆听中,我发现男人的另一个共同处:喜欢看体育节目。姨丈偏爱­棒­球和高尔夫,路华表明篮球较吸引他。

“爱丽丝,你呢?”路华突然问我。

“我只爱看奥运节目,像溜冰、体­操­、跳水,比较好看。篮球、­棒­球、网球,我弄不清楚规则,而且太长了。”

姨丈说:“女孩子都这样,要看漂亮的,不像男人,激赏运动员拚命比赛时所流下的汗水。”

他们两人谈得可真投契,这叫缘分吧!邱杰夫和姨丈之间始终存着上司、下属间的关系,有很多话邱杰夫在姨丈面前保留着,一味附和的结果,使姨丈不太跟他谈论国家大事,气氛便不如现在。

路华告辞后,克坚姨丈心情高昂的说:

“我跟他已经是朋友了,他可以随时来玩。”

“可是他是我老板,他来我会紧张。”

“我也看出来了,这年轻人脾气不会很好,可是他讲道理,听他说话就知道。”

是吗?把自己结不成婚的因素一古脑儿罩在我身上,强迫我上班,还兼职女佣,这是讲道理的人会做的事吗?

“他还送你礼物不是吗?”

姨丈把几上放着的­精­美褛盒递给我,我当场拆开,是一盒瑞士最­棒­的巧克力,我在礼品店瞧过,贵死了,一直舍不得买,却始终记得它的名字,这是什么样情结?

我是馋鬼,立即拆封和家人分享,其实最后是祭了我的五脏庙,姨丈顶多尝一、二块,姨妈呢,怕胖。

含一块在嘴里,香味、口感,不是廉价巧克力可比,可惜我的形容词太有限了。捧它上楼,有一种满足和期待炫耀的快乐。

(我像个第一次吃到巧克力的小孩子,有点可笑。)我房里静悄悄的。我走进去。

“怎么了?你们沟通好了吗?”

平平无奈的说:“她根本不说是发生什么意外,谁打了她,怎么沟通?”

“凡凡,你对自己姊姊也不能说吗?”我忘了炫耀的事。

“我现在不想说啦!”凡凡不高兴的说。“爱丽丝,我可以在这里住一晚吗?”

“可以。”

“明天呢?”平平说,“别人的家你能住多久,而你的伤最少要一星期才好,你现在不告诉我原因,那明天你自己去跟爸说,我帮你不起。”

“你有完没完,不知道人家现在心情不好吗?”

“好,你厉害。”平平拿了皮包站起来,对我说:“爱丽丝,我看你也不要理她比较好,免得反被咬一口。”

“唉,平平,你别说气话嘛!”

我追了出去,这对姊妹怎么脾气一样硬啊!

在楼梯口,平平停下,从大皮包中拿出女用皮夹,抽出两张大钞,说:“凡凡的医药费是你姨妈先付的,我代她还了,剩下的你拿给凡凡,我知道她最近很穷,她又很少存钱,麻烦你了。”姊妹终究是姊妹,平平是温柔的,没有改变太多。

我收下钱。“你明天再来看她吧,她应该肯跟你说。”

平平往下走。“我和凡凡谈了好一会,她一直不肯说出真相,所以我在怀疑,她是不是想袒护打她的那个人?”

“怎么会?”

“凡凡国中时期学过跆拳道,现在又练防身术,她力气很大的,就算不打,难道不会跑吗,怎会被打得鼻青脸肿?”

我这猪脑袋,怎没想到这一点,亏我还是征信社的一员。

“平平,你认为她是自愿不躲吗?”

“这当然不可能,她那有那么好脾气,不过这只有她自己知道。”

“你想那个人会是谁?”

“她很少回去,对她的事,也许我比你了解的还少。你劝劝她吧,不回家不行的,我老爸最近又常提到她。”

“凡凡有心结,总认为你爸偏袒弟弟。”

“她嘴硬心软,其实她对大器也满疼的。”

“老么嘛!”

“是啊,物以稀为贵,连我也宠他,何况父母。”

“你多宠宠凡凡吧!”我想这样凡凡就不会抱怨了。

“她那种个­性­使人无法宠她,我也没办法。”

平平走后,我拿钱给姨妈.说起凡凡要住一夜的事。

“一张单人床,你们怎么睡,要不然你睡信良房间好了。”二哥近日退伍,房间重新打扫过,很可住人。

“我陪凡凡,今晚打地铺没关系的。”

“好吧,等一下我叫克坚把信良的寝具搬下来。今晚你小心一点,我怕你那个同学会做出糊涂事。”

“怎么会呢?”

“很难说,上回你表姨被丈夫毒打一顿,猛灌烈酒企图醉死自己,我可还记得。”

“哦,你说被救护车送去医院灌肠的那个阿姨?”

对不起,一表三千里我记不起她的芳名。

“就是她。你自己留神些.明天就请她父母来接回去,你姨丈也说我们负不起这个责任,难说她父母怎个想法。”

我没想这么远,但长辈的顾虑总有他的道理。

“凡凡的姊姊知道她的事,回去会向父母说,不会有麻烦的。”

“不是怕麻烦,而是她情绪不稳,还是在爸妈身边安全些。”

说得也是,一般人遇上这种事,头个念头应是逃回爸妈身边,最亲近最有安全感,凡凡真是个怪胎,尽做怪事。

回到房里,我将一千四百元交给凡凡,问她洗不洗澡,她摇头,我拿了衣物进浴室,出来时,我房里地板上已多个卧铺。我请凡凡上床,她却说在“程春野工作室”已习惯睡地铺,要同我换。我乐意之至。

也许受了姨妈言语的影响,这一夜我睡得很不安稳,时时惊醒,朝下看凡凡在不在,所幸一夜无事。

次日早上,凡凡同我说要打个秘密电话,我猜想是在电话中和父母谈判吧,让她使用姨丈书房里的副机。这个电话打得很长,但见凡凡出来时面带喜­色­,我也松了口气,心想父母总是父母,那有抛下子女不管的。

大感意外,来我家接凡凡竟是程春野,凡凡高高兴兴的同他走,我不知说什么好。她一走,我立刻打电话到简家给平平,平平却说:“随她去吧,我也管不了她那么多。谢谢你告诉我,我将转告我爸妈,由他们去管凡凡。谢谢你,爱丽丝,再见!”

听到电话被挂断的声音,一阵茫然袭上心头。姊妹之情不胜过表兄妹之情多多吗?我不懂,我一直渴望有个亲弟弟或亲妹妹,难道真的拥有了便不稀罕吗?是平平有问题.或者关键出在凡凡身上?我迷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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