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目睹了这残忍的一幕，陆子筝依旧还是面无表情。

“快，准，狠，一咬致命，毫不留情，即使对着最凶猛的野兽也不曾胆怯，这才是它们的真实面目。你说的什么神之化身，只不过自己是一相情愿的美好幻想罢了。”

“……骗、骗人。”清乔的大脑完全停止运转，久久不能相信，“天、天马不是吃素的吗？”

“是啊，吃素。”陆子筝回过头，冲她神秘一笑。

“它们确实吃素，杀戮不过是爱好而已。”

说话间，“夜叉鬼”已经掉转头，朝他们款款走来。它的嘴角明明还留着热气腾腾的鲜血，眼神却已经回复澄澈的清明，仿佛最纯洁无辜的孩子。

小花鹿的尸体就这么停在树丛下，除了一点血和皮毛，它身上什么器官也没少。

天马们连看都没再看它一眼，径直摆着尾巴，扬长而去。

——对于高贵美丽的它们而言，一切似乎不过一场游戏。

清乔呆呆看着小“斑比”的身体，不知不觉间，有湿热的液体滚出眼眶。

“……我曾经说过，最美丽的东西，往往需要用最血腥的方式饲养。”

站在一旁的陆子筝伸出手，接住她脸上滑落的泪滴。

“你知道，我是怎么长大的吗？”

清乔含着泪摇头。

“你知道蛊吧！其实，人也可以做蛊。”

将亮晶晶的水珠搁到­唇­边，他轻吹一口气，泪花随即迎风逝去。

“将所有人关在一个地方，让他们动用生平所学互相残杀，最终只能有一个人活着走出去——这就是人蛊。”

他的声音非常柔软，也非常清晰，仿佛自梦中传来，遥不可及。

“你知道，隐巫师的继承人是怎么选的吗？”

他抬起她的下巴，深深望进那双模糊的泪眼里。

“——当年整整三百五十一个孩子，只有我活着走出了那个人蛊，走出了人间炼狱。”

清乔死死闭上眼睛。

“……当杀戮成为一种习惯，即使吃素也改不了天马的本­性­。”

冷笑一声，陆子筝将手收了回去：“有很多东西，不过是看上去很美罢了。”

“你……杀了另外的三百五十个人吗？”半晌，清乔鼓起勇气，战战兢兢开口。

“十之*都是他人所害。”陆子筝没好气哼一声，“当时我才五岁，还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五岁？！”清乔一下子睁开眼睛，“究竟是谁把你们聚到蛊里？天地良心！”

“正是一手把我带大的人，全天下都顶礼膜拜，无人不夸无人不赞的先代隐巫师。”

勾起嘴角，陆子筝的笑容模糊，含义不明。

吃惊，叹气，清乔想说什么，却又觉得无从说起。

“我知道你怕我。”

陆子筝转头看她，眼中­精­光四­射­，炯炯有神。

“只是我并不会改变，也改变不了——我从来不会为任何人改变，哪怕是你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