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也有伤么?阮汐汐一急,抚着脸就要四处找镜子,朱瑞早已猜透她的心思,一把揪住她的后领,从后面递过来一面小铜镜。铜镜晃动间,先是看见朱瑞俊美的颜,深邃的目光丰润的唇,让人心肝儿直跳。然后是一张好像布满青菜虫的脸(上满了绿色药膏),还有泪水流下时的沟壑,若不是那双熟悉的圆碌碌的眼睛,阮汐汐简直不敢相信那就是自己,眨眨眼惊呼道:“这是我么?”
两张同样是人脸,怎么就这么大的区别呢?
朱瑞收回镜子,漫不经心地斜眼看着她:“脸是你自己的,若是留了疤痕只能怪你自作自受。”动不动就哭,受不了。
没有理会朱瑞的讥讽,阮汐汐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脸上的泪水。一个女人最爱惜的就是一张脸,若是脸上有了一点点小瑕疵,都会觉得难过万分。
正在她为脸上的划伤懊恼之际,一阵饭香从外面飘进来,阮汐汐肚子叽哩咕噜闻香而叫,只见那老汉走进堂屋,擦干净桌子,摆上两副碗筷,笑道:“两位稍坐,老婆子马上就端饭过来。”
阮汐汐吞了吞口水,坐在桌边伸着脖子望着门口。
终于一个满脸皱纹笑容慈祥的老婆婆从外面走进来,一手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糙米饭,上面还摆着一块咸肉和几块咸菜,她蹒跚着将饭送到桌上,弯腰笑道:“这位姑娘病了两天没吃东西,乡野之地,也只有这粗茶淡饭,两位小客人不要客气,请先用。”
刚坐下的朱瑞起身笑道:“两位老人家也坐下一起吃。”
那个老汉直摇手:“两位客人先用,我和老婆子厨房里的事还没忙完,我们稍会再吃。”说完,两人已一前一后相继走了出去。
阮汐汐端起饭碗扒了两口,就放下筷子再也吃不下去,盯着饭碗里的咸肉直发呆。
朱瑞敲敲碗边:“千金大小姐,虽然味道不是很好,你现在将就着吃一些,这也是两位老人家最好的菜食了,他们自己都舍不得吃,全端来给我们。就算你现在想吃好的都没地方可买,天色已经晚了,今天在这里还休息一宿,再难吃也就只今天这一顿,要吃好的至少也要等到明天。”
知道朱瑞误会了她的意思,阮汐汐也不想解释。扭头看着屋外,原来外面天色已近黄昏,夕阳满天,彩霞余辉,蔓延在天际,阮汐汐现下却无论如何再也咽不下一口,她推开桌椅,默然走到屋外,定定的望着远方,那里已经微微暗了下去,层叠的山峦,一重一重,似乎已连绵到天尽头,令人不由自主想知道那无穷无尽的山峦后,会是什么景致。那里……会不会有她想要的家?
薄薄的一片咸肉,让她忽然想起小时候外婆亲手腌制的腊肉,香而爽口,油而不腻。在这不同的空间里,竟能闻到如此熟悉的味道,此时此刻,她的心口已被思念之情胀得满满的,又怎能再吃得下去?
脑海里像放电影般浮现往日和亲人相处的画面,严厉地、温馨地、宠爱地,此时回想起来都是如此亲切,往日最恼恨的父亲的责骂,这一时间也在脑海里一遍一遍的回放着,不禁让她心神振荡,回味无穷,只因自今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像他一般,把父爱化为严厉的辞藻,来真心教诲她做人的道理,鞭挞她的人生。
不知什么时候,朱瑞也走了出来,这次竟没有再嘲讽她的意味,和她并肩而立,只是抬首静静地遥望着天际。
两人都似乎被这引人遐思的落日云彩所吸引,清冽的山风从静和沉寂的山峦间轻轻吹过来,带着山村泥土的气味,青蓝的天空像是消失了,只能看到茫茫绚丽的云海,这世上仿佛再也不存在其它事物,只有两颗心在跳动。
直到夜幕降临,一轮皓月高挂中天,两人才被苍茫夜色中蓦然响起地一阵马嘶,打断了各自不同的思绪。阮汐汐寻声看去,只见门前大树下,系着一匹骏马,前蹄正不安地刨着地面,似乎不甘心就这样被束缚在这方寸之地。
阮汐汐突发奇想,趁着月色,骑在马背上,偿试一种自由奔越地快感,她,现在想放下心里所有的郁结,做一回二十一世纪时活泼开朗、没有心计、不戴面具、不为钱财而活的真正的钱敏,这一刻,她想摆脱阮汐汐这个身份带给她的所有阴霾。
这个想法让她一时振奋无比,顿时展开笑颜轻快地跑到埋头刨地的马前,两手抚摸着它长长的鬃毛,尽管她知道朱瑞对她的印象不是很好,还是转头对仍站在夜色中的朱瑞软声道:“朱大哥,能不能带我骑这匹马?”
朱瑞走近暗哼一声:“山间夜风寒凉,你现在身体正虚,不宜再受风寒,你难道连这点都不知道?”
阮汐汐认真的点点头:“汐汐当然知道,只不过我现在心情郁闷,若是久郁于心,烦闷不去,食不下咽,这身体也好不起来,朱大哥就答应我一次吧。”
她的眼睛里蕴着似小孩子渴望得到某种物件而迫不及待的星芒,朱瑞紧紧地凝视着她此刻毫不做作的眸子,刚才一起看落日的静默还萦绕在心间,不觉竟化出一缕柔意,不忍拒绝,终于开口问道:“你不会骑马?”
心里大喜,阮汐汐又狠狠地点了点头,看来朱瑞是答应了。
上前解开系在树上的缰绳,朱瑞一掀袍角,已然翻身坐在马背上,利落地动作酷毙了,英挺的身姿让阮汐汐大为感叹,这人若放在二十一世纪,不论气质与外貌,想不出名都难。
朱瑞把阮汐汐伸出的手一带,她已轻飘飘地坐在朱瑞身前,还没待她定神,朱瑞已一挟马腹,正燥动不安地健马一声长嘶,撒开四蹄,箭一般的射了出去。
突来的快速让阮汐汐一惊,她急忙抓紧朱瑞提缰的手臂,紧绷着身子,担心马儿在夜色里不能识路而撞到树上。
骏马驮着两人沿村口直往官道上驰去,不一会,路渐已平坦宽阔,阮汐汐这才放下心来,真正的开始体验纵马奔驰地快乐。
她放开紧抓朱瑞的手,向上张开双臂,放开声音大声吼叫着,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在叫什么,觉得只有这样叫啸,才能放释这些天来心中所有的憋闷。
夏夜凉爽的夜风一阵阵袭来,扬起两人的长发,冽冽飞舞在空中,丝丝纠结着拂扫在朱瑞清淡的脸面上,痒痒地,还有几缕发丝俏皮的贴在鼻端不肯去,却隐隐闻到有一股少女身上独特的清香。
朱瑞似乎也被身前这个少女的快乐所感染,这时也和着阮汐汐的声音清啸着,一时间,惊起路旁树林间无数鸟儿,“扑扑”着翅膀飞向夜空中。
阮汐汐吼得后背都出汗了,果然畅快淋漓,聚集在胸口的烦闷好像一下子全没了。
她指着一只只被惊起鸟儿大笑道:“朱大哥,你看,我们打扰了它们的好梦,罪过罪过。”说罢又双手合什,做一悔过样。
那欢快时的调皮样让朱瑞心间一震,旋即哈哈大笑道:“既然知道罪过,那你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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