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站起,抱起静静沉睡中的她,步履沉沉,一步一步缓缓离开了这失魂之地。
江晴初握紧拳,他什么都不能做,一步步跟在他们身后,他不敢去打扰他们,但他更不敢去想她就要这样轻易的离开他的视线,耳畔似乎在回响着她轻唤他的声音“晴初”,他还来不及细细品味,还没找到那一丝丝甜蜜,怎能让她的那声轻唤成了一种诀别?
他要跟在他们身后,一定还有办法可想,他绝不能接受这个事实。锁魂咒,一定有办法解。
他脑中不敢有丝毫停顿,快速的运转着。锁魂咒锁魂咒锁魂咒……他忽然眼前一亮,无月,只有问无月,他是国师,他法力高强,肯定有办法。向旁边的护卫吩咐两句,两个护卫飞奔而去。
***
一辆温暖如春的马车里,温言手臂上环抱一人,一手为她梳着长发,笑道:“丫头,你的头发又黑又亮,梳起来也很顺滑,比我的可要好看多了。”
给她绾了一个漂亮的发髻,再仔细打量,很好看。
又为她裹上一层被子,外面风雪交加,天地一片银白,他却不畏冷,抱紧她,靠着她的肩窝,拨开车帘指着外面慢慢倒退的树木笑道:“丫头,你看,今年的雪好大,树枝都被压断好多。”
温言竟变得如某人一样絮絮叨叨起来,指天指地指山川指河流,为她不断的解说着那些古老的传说。
怀里的人儿只是苍白着脸,靠在他身上一动不动,她能听到吗?
马车渐渐行到一处庄院面前,停下,温言抱着她向那里走去。庄院门开处,有管家,还有另外两个不速之客--江晴初和一个头戴高帽额头宽宽的老者。
温言不理会他们,直接让了过去。
“请容我看看这位姑娘。”那个老者对着温言的背影朗声说道。
温言当没听到,继续往里走。
老者仍站在那里继续说道:“锁魂咒我能解,容我看看,我有办法让她醒过来。”
温言顿步,缓缓转过身来,淡声道:“不要胡乱承诺,锁魂咒为最毒的一种散人魂魄永世不得超生的咒语,至今为止我还没发现有什么人能解开过它,就算是你无月,有这能耐吗?”
无月叹道:“情之一字惑人心神,曾经叱咤沙场的人竟已颓废如斯,你是身在局中自然乱,我既敢说能救醒她,就自有办法。”
温言抬眼看着一脸疲倦的江晴初,又再看看无月,点点头:“好,请进屋。”
一间厢房内,炉火旺盛,床榻边,阮汐汐除有心跳外便无一丝气机,无月拿着她的脉门,随即单掌按于她眉心,良久,才掀开她的袖子,手腕上的黑色链子呈现在眼前。
“你应该识得这是白帝当然用过的法器镇魂链,有它戴在她手腕上,就算是再厉害的咒语也不能击散她的魂魄,你是关心则乱,根本就没去追溯它的渊源,差点错过救治她的最好时机。”
温言与江晴初对视一眼,两人神色大恸。
老者继续说道:“如今她的魂魄还在镇魂链内,待我施法将她引导出来,七日内便会苏醒。”
江晴初嘶声道:“国师,此事请谨慎,千万不能出一点差错。”
无月点头道:“国主请放心,无月能应承的事定会有把握。不过请你们为我护法,第一不能让人闯入,第二,”他望着温言,道:“请你帮我看管四周方圆一里内不能有任何邪物游荡,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引导魂魄出来是一件相当危险的事,稍有差池,引导之人也会落于万劫不复之地,而且非有法力高深的人在旁护法不能完成,温言明了此理,当然不敢有异议,他定会力护全无月的元神不被外邪侵入。
江晴初派上百人围住庄院,鸟也不能飞进一只。
无月盘膝于草垫上,一动不动,就如一个死去多时的人一般,脸色灰白。
温言亦坐于一旁,感应着周遭气息的变化。
七日七夜过去了,所有人几乎熬过了七年,漫长而疲累。
终于,阮汐汐的眼皮轻颤,轻哼声中,她缓缓睁开了双眼,她终于又见到了光明。她被关在一个漆黑的无声的地方,那种孤寂绝望,她都不敢相信自己还能再活过来。若那是一个地狱,她再也不敢去,她好像并没做什么坏事,为什么要下地狱?
****
萧南才立于大福庄荒凉的庭院内,风飞长发,长睫盈雪,庭院的荒凉比不过他心底的苍凉。风雪的冰冷比不过他心底更深的寒意,三天三夜,那个承诺要来见他的人,一直都不曾出现过。
难道,她已经彻底离弃了他?
他不相信,她对他从来没有失信过,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再等等。她一定会来。
李莫慢慢地走近他,小声道:“太子,皇上已经下过六道催令,再不回宫,可能会亲自来请。”
萧南才望住院子里唯一的一抹红,面无表情,却也不动,无一尊雕塑般,死死捏紧拳头。
不能让他再在此地站下去了,就是铁打的人也要倒下,现在必须要把他再回宫,皇上已经不能容忍他一再为这个女子发颠发狂毫无理智的胡闹,自己绝不能让他因此而被皇后趁机撤掉他太子之位。
一缕指风过处,萧南才缓缓倒下,李莫接住他,坐着马车,赶回了皇宫。
****
那张床榻上空空如敢,江晴初不甘地一拳捶过去,轰然一响,床榻慢慢散开,倒地。
温言悄然带着还不能开口说话地阮汐汐走了,将他一个人丢了下来。
他还没有听她说话,温言怎么就可以自私的将她带离,温言难道不知道,自己只不过想多看她几眼、听她说句话而已,要求并不是太高,自己并不想在她面前显露出令她讨厌的一面,可是温言竟不容分说的将她带走了,此一失去消息,他将来何时才能再见她。
好个温言,就算你悄然带走她,他以后一定要夺回她,汐儿只属于他。
目下还不能慌,不管温言与她躲在哪里,他都有办法找出来。不如趁此大好时机,先静心把自己布置多年的网慢慢收拢,不出三年时间,这天下就属于他。
无月国师赞道:“不愧为我看中的君王人选,并不为儿女私情失了争霸天下的气魄,得了天下,什么东西不属于你,遑论一个女人?”
震怒过后的江晴初一脸漠然:“不要再多说,我们走吧,按计划照常行事。”无月又怎会知道,女人万万千千,哪一个能及得上他的汐儿?
大泽国内,大泽皇帝因褚孟无意与大泽联姻,至此,只好应允玉宁公主的要求,于宁庆四年二月,将这个唯一的皇妹嫁与慕容千秋为妻,终是隧了她的心愿。
曹家仍是势如中天,萧南才就算坐上了东宫之位,在他们的一直干涉下,想稳妥的坐到登基之时,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一直游荡江湖的朱瑞,被他姐姐颜贵妃相求,终于入朝为官,希望能为他的外甥出得一份力,多掌握一些曹家的动向,多在朝中拉拢一些有利的势力。
可惜不幸的是,宁庆四年四月,大泽皇帝乾元殿被人刺杀身亡,尸骨未寒,曹家发兵夜逼东宫,萧南才一直防备着曹家,此一突袭并不让他措手不及,与朱瑞尚文华等一干谋士设了个空城计,从外围将曹家的首要人物一举擒获,当然,他们其罪当诛,满门被灭自是不在话下。皇后失了娘家势力,萧南才念在她是皇弟的母亲,令她自搬冷宫,从此过上暗无天日的日子。
同年七月,十二岁的南才登基为帝。他虚心纳谏,在国内厉行节约,使百姓休生养息,要使得大泽国的子民过上富足安居的生活。尽管阮汐汐没有如约而至,一种责任感不致让他丢下一切去四方寻她,他每次夜深人寂的时候总暗自想道,就在今天或者就在明天,她就会突然出现在面前。这种想法是他的一种精神支柱,所以,他按着阮汐汐书信上留给他的话,一步一步,不敢稍有懈怠的去做去完成。
等到他完成自己任务的那一刻,他就可以全身而退,不用为这全国子民而倾心劳累,这天下归谁,和他又有什么关系?他并不热衷于这些权势之争,他只不过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和一个真心关心他的人在一起。自出生记事起,他的心都没有真正为自己活过,总是在算计与阴谋中战战兢兢过着每一天。他知道,自己的年龄还小,但心已经苍老。
这一年十月,大汐屡次用小股兵力进攻仓越,最后一次用主力进攻的同时,采用离间计,用重金收买仓越的宠臣,让他散布边城守将赵从海企图谋反的流言。仓越国主听信谣言,派人代替赵从海,并暗地里派人杀害了他。此后,汐军如入无人之境,攻城略地,痛击仓越军。不久,出逃的仓越国主被擒,仓越灭亡。
攻下仓越后,康武三年,江晴初通过明轩皇子扶植了不少亲汐势力以逐步肢解的策略,率军进攻褚孟,守军常迁向汐献出他所管辖的属地。后常迁又率军进攻褚孟,因他对褚孟了如指掌,所以进展顺利,康武四年,俘获褚孟国主,褚孟灭亡。
大汐国几年间兵力鼎盛,国主擅长谋略,东临国主惶惶不可终日,眼见大汐横扫两国,轻易拿下,为保自己荣华,在大汐兵临城下时,亲自献出了城池,成为亡国奴,得以保全一命残喘。
至康武四年,大泽的小皇帝履行当年诺言,在保住不伤一兵一卒的情况下,毫无悬念的将大泽交与大汐国主,无事一身轻,带着两个随从游历天下,寻觅那个一直不曾出现的人。
几年间,江晴初凭他多年撒下的网和高超的谋略,终于完完整整的完成了统一五国的大业,成为这片大陆上从未有过的一代大帝--大汐帝。
****
一处青山环绕,绿水为屏的荒野小山村中,稀稀落落住着几户以打猎为生的几户人家。
天下烽烟四起,这里却如世外桃源,村民淳朴,各家打到什么好猎物,总是抬出来大家分享,不争名利,不愁吃穿,悠然自得,逍遥自在。
三年的时间中,阮汐汐自被玄慈斋老尼施了锁魂咒后,虽然被镇魂链所救,但她本就是一缕异世而来的孤魂,无依无靠,被伤及元神后,她时醒时睡,体弱无力,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她睡眠的时间比清醒的时间渐渐多起来,脸色愈来愈苍白,至到最近嘴唇都开始渐渐泛白,毫无血色。
就算温言每天不不断为她灌输他道家真气,亦不能减缓她越来越弱气机渐灭的身子。
尽管这样,温言每天都笑着为她梳头喂饭,洗浴换衣,让她仍干干净净,香喷喷。
当她沉睡的时候,他总对她重复着一个故事:
从前有一个男人,他是一个部族的祭司,冷血,无情,除了杀敌、保护族人疆土,从不会去做任何事。有一天,邻族部落的圣女在祈天时被他掳去,不管他如何烤问,她都不说出她部族圣水的所在地。于是,祭司假意对圣女好,假意爱上了她,终于有一天,圣女说出了本部族的秘密,祭司立即带人强占了圣水,以使圣女那一族被瘟疫传染无药医治而几乎灭亡。圣女伤心欲绝,明知祭司是在利用她,却从无怨言。祭司自得到圣水后就不再去找圣女,他每天仍到处争战着,每当他遇到危险的时候圣女总是会及时的出现来救他,一次又一次,祭司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直到有一天,祭司明知道圣女会来救他,却自己飞向万千箭雨中,浑身浴血的他,终是被圣女救了出来,那个心硬如铁奄奄一息的祭司,这才知道他宁愿用死来抹去自己早已对圣女动情的心。在闭眼前看到圣女不断为他流泪的脸,他在后悔,他轻轻许下诺言,若是有下辈子,一定要好好爱她,让他偿还他对她犯下的错……
每当这个故事说到这里的时候,他都泪洒衣襟,然后会再继续说下去:
祭司本是天上一神历劫下尘,只是因为心里那未了的情,不敢入天,不敢下地,他围绕在圣女身边,想寻一个最好的机会再与她续情缘。不知不觉,竟在天地间漂泊了上千年,他忽然间竟已找不到圣女的方向,这时候他遇上了道家仙长指了他一条明路,坠入轮回,这世必能与圣女相见。他便投胎于一户农家,周岁时就被师父带走,多年的寻寻觅觅中,他终于见到他的圣女……
故事说完的时候,他只能是一遍又一遍地抚着她的睡颜,很担心,她的这一次睡眠便再也不会睁开眼。
“温言。”
听到叫声,温言慢慢转回头,一个白衣少女婷婷站在屋外,是方宛云,来得正好,他正准备上玄慈斋去,站起来,缓缓走到她面前:“方姑娘本事很高,能找到我们,请问有可贵干?”
方宛云风神之姿依然,只是眉宇间那淡淡的愁绪更为她添了一分气韵,她盯视着温言,轻道:“你瘦了。”
温言并不看她,望着远山。
方宛云沉默了片刻,又道:“不要对我有敌意,你知道我没有恶意。”微顿了一下,道:“看温夫人已经昏迷很长时间了,可能……她离去不远……”
“住口!你到这里来就为了胡说八道?滚!”温言突然冷冷地喝道,拂袖欲进屋。
方宛云见他要进去,急忙大声道:“你难道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得到穿地梭,我是在担心你,明不明白?”
温言身体一顿,慢慢转过来,硬生生地吐出一字:“说。”
怕温言没有耐心听下去,方宛云不敢再多迟疑,语速加快地说道:“尽管你上次打伤四大长老,师父说过,只要你答应与我成亲,她还是会把穿地梭借给你,所以你就先假意答应与我成亲,等你拿到穿地梭救治好温夫人后,我师父她也不能再拿你们怎么办,你看这样行么?”
温言冷笑:“我是一直见你算是一个有头脑的人,才与你在此说话,想不到你是拿出这种主意,简直是对我和汐汐的一种侮辱,我与她之间不会存在这种真意或假意的欺骗,我们两人的感情连Сhā一根针的缝隙都不能有,她生我生,她死我死,请你不要再做他言。”
方宛云大愣,她真的想不通,他们两人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对于生与死,竟毫不在意。
温言走进门内,没有回头,一字一顿道:“你回玄慈斋后,记得向雪尼说一声,七日内,我要夷平玄慈斋,让她早日做好准备,我到时会让那里牲畜不留,不送。”
自己的一番好意,竟换来他如此无情的言语,方宛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自取其辱,或许,还以为他是以前那个对人微笑睿智的温言,心里对他还有一丝希翼,她自认为自己并不是一个很惹人厌的女子,若是以前的那个温言,应该是非常愿意听从她的建议。可如今他变了,变成一个她不能认识的人,为了另一个女人而改变,无情而冷酷,不会给人留一丝颜面。
今天意料之外的碰壁,有些心涩,但她是一个意志坚强的女子,她不会因为被人冷落讥讽去哭泣,她还会认真做好她份内的事,回去告诉师父温言的恐怖决定。
他要血洗玄慈斋,师父何尝不想对那早就该死的温夫人恨入骨髓?
长期的昏睡,在温言与方宛云说话的时候,阮汐汐又醒了过来,听到他们说的每一句话,她的泪却止不住往下流,她何其有幸,得夫如此,只是可惜自己命将不久,福薄如纸,不能与他长相厮守下去。
康武四年十月,天下初定。
江晴初接手大泽的第一天,明太傅一家便神秘消失,没有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玄慈斋是他下一个出手的目标,无数个高手聚集,只等他一声令下,里面一个都跑不掉。
玄慈斋位居深山,古朴而深幽,平日除斋内弟子,再也不容易见到他人。
这些日子来,却莫名出现无数个生面孔在附近转悠着,这是其次,主要的是,只要有斋内弟子下山,便会在晚上的时候尸横大门口,令人惊疑恐惧。
雪尼师太每日坐于佛堂,敲着木鱼,手捻佛珠,她知道自己大难将至。玄慈斋百年基业,尽毁于她手,岂又是她念经颂佛便能抵毁的罪业?
秋叶枯黄,凉风吹拂处,她们跳跃着,旋转着,轻舞着,飞扬着,一片一片落下,带着一丝遗憾,最后不甘寂寞的落于母亲的怀抱。
上山的路很漫长,温言抱着奄奄一息的阮汐汐却只在几个飞纵间,便掠上的玄慈斋正殿。
就在昨天,阮汐汐又醒了过来,这一次她清醒的时间比较长,温言却在这一夜间青丝变白发,他知道她清醒的时间越长,就意味着什么。
雪尼师太早已候在殿前,一脸祥和,已没了当日的戾气。
温言眼瞳冰冷阴厉,浑身上下的冰寒之气可以令人窒息。他只是冷冷地看着雪尼师太。
两人对视着,良久,雪尼师太叹道:“温施主,你已入魔,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望你能不要太执迷于情爱……”
“住口,成神成魔,皆是你们苦苦相逼,种因,就必会结果,雪尼,在她还能看得见以前,我必要踏平你们玄慈斋,你拿命来吧。”说完,温言白发肆意飞舞,白衫鼓荡,天地间卷起一阵狂猛的黑风,一时间,风卷着大团大团的乌黑残云,齐齐向这个山头飞涌而来。
“看来隐匿了多年的温言终于熬不住出来了,甚好甚好。”一阵大声笑语声中,一身黄|色蟒袍的江晴初抚掌而来。
温言臂上加了一把劲抱紧怀里的人,眼里没有一丝表情,如一具行尸走肉般,冷冷道:“你想在我与雪尼相斗的时候来抢走汐汐?你最好不要打这种主意,不然,我会让你跟雪尼一样死无葬身之地。”
江晴初这时已看到阮汐汐一张惨白的脸,他惊呼道:“温言,你是怎么对她的。她……她为什么会成这样子?”
一直靠在他怀里的阮汐汐这时却费力地轻轻睁开眼,勉强扯出一点笑,小声对温言说:“把我扶好,我和他说几句话,好么?”
一头白发的温言把她放于地上,扶稳她,阮汐汐对江晴初用极小的声音笑道:“不怪他,是因为我本是异世之魂,不能融合于这个身体,所以……所以我现在要回去了。”
江晴初待要说话,温言一挥手止住他,阮汐汐喘了两口气又道:“他本是要向玄慈斋借穿地梭之后再去取千年冰魄救治于我,哪里知道,雪尼师太不肯,我……我只好与你们说再见了……”她再也说不下去,手指无力的指了指雪尼师太,就是到死,这个老秃驴阮汐汐都要让她死在前面,跟那个白蛇传里的法海一样讨人厌的假仁义。
江晴初看着温言,皱眉问道:“千年冰魄?你一直在寻找千年冰魄就为了救她?”
温言头也不抬,看着在怀里喘着粗气的人。
“是不是有了千年冰魄汐儿就不用死了?快说--”江晴初突然怒吼。
温言这才回头看他,嘴唇轻启:“是,难道你有?”他忍不住嘲弄着。
江晴初飞身一掌打在温言的肩上,悲怒嘶吼道:“有,我当然有,走啊,还不快跟我走……”
他们两人飞一般离去,风声里飘来一句狠狠的话语:“灭了玄慈斋!”
他们后面,从斜刺里突然跟上三个刚上山的男子,其中一个俊美少年沿着他们的方向立即追了过去。
落王谷,一个四面环着冰山、谷内各种鲜花盛开的地方。
在阮汐汐将要魂断的前一刻,两人终于赶到了这里。
江晴初飞速奔进一个冰洞内,那里有他爹娘的遗体,他不管不顾的跪到一个冰椁边,认真的磕了三个响头:“娘,恕孩儿不孝打扰您的清静,可是为了她,您就是罚我打我骂,我都甘愿,请您原谅。”站起后,冰椁里躺着一个中年美妇正是他娘,江晴初从他娘的口里拍出一个浑圆泛着极冷之白气的珠子。温言跟随其后,用力一吸,那珠子已被他塞进阮汐汐嘴里,顿时,面容干枯的阮汐汐神色焕发,绽放出一股明艳的神采。
……
一年后。
就在那个鲜花盛开的落王谷。
有一间周围全是篱笆的屋子。
屋子外面种着各种各样的菜式,屋边有着一簇簇的竹林,星星点点的野花铺满每个角落。
午饭时分。
屋子里有轻轻的笑语声,一身清清爽爽的阮汐汐牵着一个眉目如画的白衣少年从里面走了出来,她把他按在院子里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抽出手绢为他擦嘴,嘴里甜笑道:“南才乖,吃饭了要把嘴擦干净哦,然后姐姐带你去抓鱼,好不好?”
那日自她醒后,竟看到一个眉目有些熟悉的少年靠在她床前,那少年被她惊醒,惊喜的大叫汐汐,从他那神态,才知道原来是他竟是南才,他果然变成了一个可以迷倒众多女子的翩翩少年。
只是,想不到没过多久,江晴初当年在南良城逼他吃下的毒突然发作,竟让他变成了这般痴傻的样子,就如一个六七岁的小儿。
南才呆呆地点头,傻傻地说道:“姐姐带我去抓鱼,呵呵呵。”
这时一头发丝如银的温言自里面走了出来,给他们递过一杆钓钩,恶狠狠道:“丫头,不要下河去抓鱼,用鱼杆钓,每次两人回来都湿搭搭地,再生病了我可不管了。”
阮汐汐扮了个鬼脸,笑嘻嘻道:“相公,你每次都说不管,可你每次管得最多,用鱼杆钓多没趣,你不知道,在水里扑腾扑腾的追着那些灵活游动的鱼,才有意思呢。”
温言沉下脸,眼角却忍不住带起笑意,大声道:“我不信。”
阮汐汐一把扔掉鱼杆,一手拉起他,一手拉着南才,大笑道:“你不信那我们就去试试,谁抓得多今晚就吃得多,怎么样?”
三人拉拉扯扯地在笑声中渐渐远去。
站在谷内一处暗洞的秦洛问道:“要进去吗?”
一身紫袍的江晴初摇头轻笑:“你看,她刚才笑得多开心,这样已经足够,比那生离死别,我已无怨无悔,不要再去打扰他们。”
秦洛点头:“只不过你这次真的做了一次恶人,你根本就没给南才下毒,是他来求你那样对她说的,唉,看来这次的黑锅你是背定了。”
江晴初微笑:“那孩子,我真的欠他很多,若是他能感觉到幸福,背一次黑锅又何妨?”
是的,汐儿不会怪他,因为他们的要求并不太高,只要能幸福的在一起。
他的要求也不高,她在幸福着,只要能让他远远的瞥一眼她的幸福,他亦已很幸福……
(此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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