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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爱情结婚 > 第7章

第7章

看来躲猫猫的游戏中,此君并没有真正捉到老鼠。

我伸长手臂,让他将我从椅子上拉起来。

“我累了,想回家。”

他面露犹豫,仿佛“回家”不是个好提议。“我尚未将你介绍给另一个人,你该去认识……”

“今晚至此已经够了。”不愿意再多说,我陪着他来,不见得必须担任全职的女友角­色­。没有人规定我不可以厌倦或者情绪化。

而此刻,我纵容自己如此表现。

B君对我的坚持感到头疼。“但我现在还走不开。”

这不是个理由,我笑道:“无妨,我能自己回去。”

他定睛看我,似想从我眼神中看出我有几分认真。

十分。我十分认真。

他改变初衷。“我岂能让你陷我于不义。”

我没那么­阴­毒。“怎敢?”

这男人不习惯低头,但他聪明,略作让步。“我送你回去,陪我去同主人告辞。”

我没异议。给男人保留尊严是必要的。

此刻的意见不合也许打击了他的自尊,让他“护送我”回家这件事,很快就能弥补他“受伤”的心。

瞧,我多么善体人意,哈!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又过了多少日夜。

一周过后,又是新的一周。

白天献给工作,晚上献给应酬。

老实说,有时我更讨厌台湾这种商场文化。

我原不喝酒,为着必须应酬的缘故,开始认识白兰地与伏特加、­干­邑与威士忌。

有客户钟情台湾高粱,橱柜里便长期置有金门及玉山高粱,以备不时之需。

男人很难不坠落,而身为一个职业女­性­,也很难不跟着男人堕落。我已经尽力把持。

应酬之余,男人的邀约似也成为推拒不掉的生活习惯之一,一天没有约会,一天就觉得有根筋不大对劲。

前阵子易累、无食欲,上医院挂诊,大夫警告我需多休息,否则此具躯体用不到半个世纪。

半个世纪,也够长了,我想。但想到半个世纪之后,我若有遗愿未能完美了结,我便需要再多一点时间。

我让晓君把我未来一周行事历翻给我看。

满满的行程,没一刻喘息,我看得头晕目眩。

“晓君,我觉得累。”

“杨小姐,你看起来需要休息。”

“对、对,我的确需要休息。”我的身体强烈的向我抗议,偏头痛。“能否泡一杯咖啡给我,多谢。”

“稍等。”

支开晓君,我瞪着那份行程表。

扣除掉已经排定的例行交际,此周剩下的四个晚上,都已被预约,甚至还有候补。

晓君将咖啡送来,我已用红笔将表上一堆人名划上叉叉。

“决定淘汰这些人?”

“不,只是取消与这些人晚上与我的约会。”我将行事层交给晓君。

晓君接过,道:“爱自己是应该的。”

“我知道。”少喝一点酒,少吸一点二手菸。

毕竟自己说老不老,但说年轻也不算真正年轻了。二十八岁的年纪,比二十九少尴尬那么一些些,但已相距不远。

我真讨厌替自己“存老本”,仿佛人一生下来就是为必然的老化做准备,把全部年轻牺牲在积蓄上,多浪费。

年轻应当及时行乐。

然而晓君还是替我取消了那些约会。

多出来的时间像是捡到的。

原来晚上一个人在家听听音乐、看看电视、读读书,悠哉悠哉,也是好的。渐渐地,居然爱上这种感觉。

A君打电话关照:“你最近消失无踪。

我笑。消失无踪还找得到我?

“在家做什么消遣?”

我半开玩笑。“窝在家等死。”

A君闻言变­色­。“别做傻事,你等着,电话别挂,我马上赶到。”

“喂喂喂”这家伙竟以为我要自杀,看来我俩思想差距的确很大。

我挂了他电话,他还是赶来了。

若不是他,我这一生势必不会知晓,原来从天母到永和,不需要用到二十分钟。

“你飞车来?”

“怕你出事。”

“我一个好端端的人会出什么事?”我才怕他在路上发生意外,我若成了罪人,他的错。

他拥住我,双臂直打颤。“双喜,别吓我。”

真想同他说:“老艾,是你自己吓自己。”但终究没说出口,这人举动莽撞,但真正令我感动。像爹妈一样,一日见儿女没吃饱睡好,一日不安心。

“让我照顾你!”

我推开他。“又说这浑话!”

他急道:“但你总需要一个人陪伴,我保证当有一天,我们都老了,我仍然爱你。”

我冷笑。“你想得未免太多。”

“因为没有人不会老。”他满腔诚恳。“我们可以互相照顾对方。”

这人太奇怪,不打算现在要怎么过,老想着老了以后要如何如何。

我说:“老也不是今天明天的事,谁知道杨双喜享寿多少?”

也许过几日我出差去香港搭的飞机坠机,也许睡梦里心脏突然停止跳动,我现在连计画后天要做什么都懒。

人生人生,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他气急。“你固执得像颗硬石头!”

石头大半是硬的。“你早该知道我向来如此。”

我泡了茶请他喝,希望他脑袋清醒些,喝完送客,叮嘱他:“开车当心。”

他忿忿然离去。

我心头似了了一桩心事,但愿他从此不再上门逼婚,因我已七荤八素,昏头了。打发掉A君艾氏,B君包氏打电话来。

“双喜,为何推掉我的约?”

我心想,我又不止推掉你的约会而已。这人真是自大狂,晓君分析得有道理。

“双喜,说话,我知你在家。”

看着自己的脚,我道:“我缺一双合脚的鞋,上回跳舞后脚痛迄今,不愿出门。”

他默然。

许久,他说:“不打扰你休养。”

我知道B君这人不习惯人家给他脸­色­看。

“承蒙关照。”我说。

打了一个呵欠,继续翻我的国家地理杂志。

他回头又道:“对了,你要休养多久?”

“问我的脚。”我笑答。

“啧,少打哈哈,明天让人送新鞋过去。”他说。

要命,来这招。

无妨,兵来将挡。“新鞋磨脚,走不了二、三哩路。”

他居然大笑。“正好,我并非要你陪我健行登山,如果你不想跳舞,我们可以找一个僻静的地方坐。”

找僻静的地地方坐?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B君说的话。

B君这人耐不住寂寞,否则依他­性­情,他不会与我搭上线。我们原是不对路的人。

他挂了电话,隔天,我也收到了鞋,名牌货这是后话,我们继续说这一夜后头接进来的电话

接着是C君。

“双喜,几日不见你,甚思念你,明日可愿与我共进晚餐?”

我没答应。“晚餐要吃什么?”我问。

电话那头娓娓道来:“吃鹅的肝,猪的肚,用牛肋熬汤,佐以­鸡­血酱料……”

我急忙打断他的介绍。:“我已决定吃斋一个月,再见。”啊,一个月内不必相见,不必听内脏经,更好。

接完数通电话,犹似自战场归来,累煞我也。

原来当你决定疏远一个人,此人过去的缺点便会自动放大到令你无法忽视的地步,太可怕,居然连半点瑕疵也受不了,过去我并未有洁癖。

今晚我宁愿埋头大睡一顿。

一觉醒来,也许杨双喜大彻大悟,决定从此当一个深居简出的人也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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