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莲泪如雨下,捂了芒种的头埋在自己温软的腹间,眼神水浸浸地迷乱起来,
仿佛搂抱着的真是失散多年又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亲弟弟。她胸脯一鼓一鼓的,说不清伤心还
是欢喜,只念想着把他已给的恩惠和她想给的亲情拧成一根绳绳,把两个人绑得紧紧的。
花五魁在普济医院躺到第四天的辰景,毛大顺和胡大套说了再过一天就和阎锡山的晋军
开仗的消息。
头两天晚上,毛大顺总催花、胡两家往东边的祁州城里躲避,因为晋军大部已过了阜平
县,而且都是精锐。胡大套不想走,硬留下来见见蛋样,趁回家拾掇东西的当口,在院里溜
达着想辙。
他在院里挖了两宿地洞。
秀池在屋里蒸了两宿干粮。
胡家屋里原有地洞,是闹八国联军的辰景,旧房主为防万一挖的,进口是正房八仙桌下
能左右拆卸的两块青石板板,现在上面压着一缸水萝卜咸菜,出口则在院西南角废弃的猪圈
棚后面,一只盛谷糠的大瓮底下。
胡大套心里念想着让花家也来地洞里躲避,省得逃荒样样地舍家撇业,于是把原来的地
洞和院东墙根下的红薯窖挖通,中间还留了五个旁人辨认不出的气眼,并把滑秸、被褥、净
水、干粮等每日所需之物,提前弄进了地洞。
一切拾掇停当,胡大套和秀池把屋门用木棍斜着别好,又将院门换了铜锁,朝花家走来。
城里人都晓得奉军已全部排在西边铁路沿线,直等天黑的辰景开打,太阳升到树梢上的
辰景,街上的人已经开始一溜一行地拉车担担儿逃散。
大街上的买卖铺都关张了,只有西马道的梁家铁铺还响着哽哽咽咽敲铁皮壶的声音。兴
许铁铺老板梁破盆是这座城里惟一不怕打仗的人了,他没儿没女没媳妇,只有土埋到脖梗子
的六十八岁的年纪和一支木棒、几块铁皮。
胡大套在铁铺门前站住,看着坐在板凳上仔细敲打的梁破盆,好意地问:"梁老板,今儿
夜里要打仗哩,咋不避一避?"
梁破盆住了活计抬头,龇开稀汤晃啷的锈黄牙,惨森森地"嘿嘿"笑道:"等着给你收尸
哩!"说完,浑浊不清的眼珠子扎了扎胡大套身边的秀池。
秀池头发根一炸,拉了胡大套就走。
"你走?比枪子儿还快?"
身后传来梁破盆恶毒又幸灾乐祸的声音。
秀池后背刮过一阵冷风,觉得挺不吉利,担心地说:"你说咱那地洞真管用?要不还是走
吧。"
胡大套回头看了看铁铺,安慰道:"八国联军那会儿人家就在地洞里,你说管用不?别听
他的,狗日的越老越不值钱哩!"
两人一路说着,快到普济医院的辰景,远远看见芒种。
等走到近前,秀池看了芒种手里的瓦刀和泥铲,疑惑地问:"拿这家什干啥?"
芒种低声说:"师傅让俺把秧歌班的房子砌砌,里面有锣鼓家伙和行头哩,别让狗日的们
抢喽。"
秀池说:"好弄不?不好弄干脆别弄咧,把东西下到地洞里,他们想拿都没法儿拿。"
芒种不解地问:"哪儿有地洞?"
胡大套低声说:"还没来及给你们说哩,咱不用到祁州躲,家里的地洞宽敞,住二十几个
人都能回过身,凑合几天算咧。"
芒种高兴地说:"那敢情好,俺去拾掇,天黑的辰景用车拉过去。"
秀池关切地问:"你师傅这两宿又犯病咧不?"
芒种说:"头一宿闹咧阵子,他是隔日哩,不过不太厉害,有水针的后劲顶着,今儿就难
说咧。"
胡大套说:"咋不让医生再打一针?"
芒种回头看了看普济医院,叹口气说:"哪儿还有人哩?全让当兵的抓走咧,连平教会里
稍懂治伤的保健员都不剩。"
秀池说:"玉莲他男人不是保健员么?"
芒种说:"也让当兵的抓咧。"
胡大套说:"拾掇完你去叫她吧,别让她东躲西藏咧,这闺女挺招人待见的。"
芒种说:"行,你们先过去帮师傅拾掇拾掇,俺也抓紧。"
芒种一路向北走来,到了宝塔胡同西口,猛想起师傅交待的事体,于是,右拐到胡同里,
朝李家寿衣铺走去。
李家寿衣铺的铺面不大,老板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抬头见芒种进来,认出他是秧歌名
角"韭叶黄",慌乱地说:"你……咋上这儿来咧?花老板……出事体咧?"
芒种笑笑说:"没有,俺来讨问旁的事体。"
李老板出了一口气说:"俺说哩,光晓得他发疟子,还以为有啥不测哩。问啥?"
芒种说:"这几天有人买哭丧棒不?不多,就七根。"
李老板想了想,点点头。
芒种剑眉一挑,追问道:"还记得啥样不?"
李老板说:"别人办丧事都买几十根,那天来个傻子,没钱愣往这儿扔下个笤帚,抓起七
根哭丧棒就跑咧。那傻子模样长得不赖,就是……他……他又来咧!"
李老板突然低声,眼珠子慌乱地望着门外。
芒种急忙回头,见成亲那天拦住轿子非要学戏的那个傻子正向屋里走来,两只胳膊交叉
在胸前,捂着一把新绑的笤帚。
芒种身形没动。
傻子进到屋里才发现芒种正瞪着他,突然把笤帚背到身后,嘴里含含糊糊地说:"你……
骗人,你说……教俺唱戏,你……骗人!"
芒种以为傻子那天被骗生了气,故意在门口上Сhā了几根哭丧棒报复,瞪着眼吓唬道:"俺
那天有事体咋教你?你再胡闹,看俺不宰喽你!"
傻子听完非但不害怕,把笤帚一扔,伸手从腰里掏出一把闪亮的攮子,递给芒种。
芒种晓得他浑疯,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抬腿出了铺门。
芒种成亲之后,一直没回过都府营后街的秧歌班。
此刻,坐在乱七八糟的炕上,看着屋里几只木箱子,多少有些恍惚,心里说不出欢喜还
是伤悲。
以前,他在这屋里住的辰景,做梦都想娶花瓣儿。如今花瓣儿成了他的媳妇,可是,心
里却有股子难受在腔子里游窜,轰都轰不散。
花瓣儿的身子对他来说已经是个谜。
他实在想不出办法从她身上找到自己想要的那份舒坦,可偏偏一想起那舒坦,心里急得
就像火上房顶,找不着水还跳不下去。
在他的念想里,花瓣儿是他这辈子最要好、最贴心的女子,为她丢命都行。他不明白为
啥这样一个好女子,偏偏达不到他的满意,让他反在别的女子身上找到了梦想的东西,而给
他这个东西的女子,居然是全定州城最浪、最骚的妓汝。
从晓得绿衣女子是"大白鹅"的辰景开始,他恨不得猛扇自己几个带血丝儿的耳光。他
觉得前前后后都是她使的圈套,在这个圈套里,他被她日得没了脸皮。
其实,"大白鹅"在他心里也是一个谜。
芒种晓得她是"倚香楼"的招牌,但不晓得她咋会在"倚香楼"对面的民房里租住下,
自己单独做起了生意。另外,那天他在院外听到的那段秧歌腔,说实话,论嗓子和唱功,比
花瓣儿和白玉莲都要高出一筹。
定州城的男女老幼,谁都能哼几句秧歌,但戏班里的人刚一张嘴,就让人听出来是坐科。
难道她也是唱戏出身?定州的戏班再多,芒种也都认识,咋不晓得有她这号人物?最疑惑不
解的是她唱的那段词,压根儿没听过。
芒种心里乱糟,不愿意再往下想,于是,下炕来闷闷不乐地收拾东西。
晌午,芒种把该拾掇走的都弄到一块,又把几个木箱子都搬进里屋,脱了粘满灰土的衣
裳在盆里洗了,晾在院里的草绳上,回屋想洗洗身子,便Сhā了房门。
芒种刚舀了几瓢水,忽听有人敲门。
"谁?"芒种问。
"哥---"是花瓣儿。
芒种光着腚在门缝里瞧瞧,只有她一人,就抽了门闩。
花瓣儿手里提了食盒,进门见他一丝不挂,脸红了红,笑嘻嘻地说:"哥,你好臊哩!"
芒种往身上撩着水说:"臊啥?自家媳妇哩。"
花瓣儿放下食盒,看了看屋里拾掇好的东西,柔声说:"饥不?"
芒种说:"有点,啥好吃的?"
花瓣儿说:"烙咧两张饼,还有点剩肉哩。"
芒种问:"家里弄好咧不?啥辰景搬过去?"
花瓣儿用手巾帮他擦着后背道:"大爹早把能带的都拉过去咧,剩下的都是不好搬动的。"
芒种诧异地问:"咋青天白日弄哩?让人看见都晓得东西上哪儿咧。"
花瓣儿嘟着嘴说:"大爹脾气急哩,爹一走,他和大娘拉喽东西就把门子砌咧。"
芒种问:"师傅上哪儿咧?"
花瓣儿摇头。
芒种又问:"他身子骨行不?"
花瓣儿说:"俺烙完饼就不见他咧,兴许这几日躺得累活动活动。他回家进不去门
就晓得去大爹家咧。"
芒种洗好身子抖着胳膊上的水,关切地道:"瓣儿,咱还没经过仗哩,怕不?"
花瓣儿给他擦着身子,柔声道:"哥,有你在俺才不怕哩,咱往地洞里一钻,爱打谁打谁
去,就是……就是人多眼杂,不敢让你耍着酒酒睡觉咧!"
芒种心里一直不痛快,但还是听得心里一荡,光着腚跳上炕说:"瓣儿,来---"
花瓣儿脸上红红的,瞟了一眼他裆里横起来的物什,羞涩地说:"干啥?大白天的,俺不。"
芒种也不遮掩,直挺着身子央哄说:"瓣儿,仗不晓得打多少辰景才完哩。"
花瓣儿红着脸,身子往炕上凑着,嘴里却说:"肉……肉都凉咧。"
芒种不说话,把她拽上炕来,三把两把给她脱了衣裳。
花瓣儿用手捂了脸,一动不动。
芒种呼着粗气,凉凉的身子压上来,激动地说:"瓣儿,俺在这个炕上做过多少回和你睡
觉的梦哩,这回成真的咧!"
花瓣儿嘴里也呼着热气道:"哥,俺也做过梦哩,梦见你是骑着大马娶俺的!"
芒种心里控制不住,只不过不像原来那么胡顶猛撞,轻轻磨蹭着她的软处,两手在好看
的酒酒上揉来捏去。
花瓣儿两条软溜溜的胳膊在芒种光滑的背上抚摸着,享受着他惟一的一次不急不慌的温
存。
芒种见她闭了眼睛,跪爬着起身,忙不迭地向她的软处盯了几眼。
花瓣儿不愿意让他离开自己的肉身子,拉了他的胳膊,两人重又贴住。
半晌,芒种翻身下来,默默将衣裳盖在她的身上。
花瓣儿睁开眼睛猛地撩了衣裳,抱住芒种激动地说:"哥,你咋不咧?怕俺疼哩?俺不嫌,
听说女人生娃娃比这还疼哩。"
芒种拍拍她的脸,笑着说:"瓣儿,别瞎说,俺是心疼你哩,再说……再说俺也饥咧。"
花瓣儿摸索着他的身子,痴痴地说:"哥,俺不想让你不欢喜哩,俺不怕疼。"
芒种说:"瓣儿,俺真饥咧。"
花瓣儿坐起身来,跪爬着拿出食盒里的饼,撕下半张说:"真的?"
芒种点点头,伸手要接烙饼。
花瓣儿"嘻嘻"一笑,耍着兴说:"不,俺要喂娃娃哩。"说着,用嘴叼下一块烙饼,凑
到他的唇边。
芒种见她孩子样样地开心,腔子里的郁闷也渐渐宽敞,猛地向前一锛,连饼带嘴一古脑
噙住。
两个光溜溜的身子搂抱着笑得颤个不停,全忘了今夜战事的来临。
芒种本想天黑再把锣鼓家伙和行头拉到胡大套家,因惦记着师父和师姐,再加上打仗这
事体没准,所以,便和花瓣儿提前把满满一胶车东西运到了铁狮子胡同。
胡家没有花五魁。
芒种和胡大套刚把东西下到地洞里,秀池便催着芒种赶紧去叫白玉莲,另外把花五魁找
回来。
花五魁走时没说去哪儿。
这辰景他能去哪儿哩?
太阳早就偏西砸到树梢了,芒种从铁狮子胡同出来直奔白玉莲家。
白玉莲家的院门虚掩着,芒种进门嚷了一声,还没听见回声便撩了门帘。
白玉莲正坐在炕上发愣。
芒种看了看屋里啥都没动,着急地说:"姐,啥辰景还发愣哩?仗这就快来咧。"
白玉莲看见芒种,脸上不由一喜,接着又伤心地说:"你姐夫让当兵的抓走咧,俺也不晓
得咋办。上哪儿躲哩?"
芒种埋怨道:"姐夫不在家你就昏头咧?好歹也得自己想想辙哩。枪子不认人,出了大事
吃饭也不香咧,俺还管谁叫姐去?"
白玉莲听着他的话一阵感动,眼里有些湿润,颤声说:"弟,多亏有你想着姐,要不俺真
不晓得……"
芒种把她从炕上拉下来,安慰道:"姐,别说咧,快拾掇吧,把能带的都弄到胡师傅家去,
他家有地洞,咱们都到他家躲避哩。"
白玉莲完全没了主意,看着屋里的家什,困惑地说:"你说……你说都带啥哩?"
"能带的带,能藏的藏,就算当兵的不拿,打仗的辰景也有趁乱糟专砸门拣便宜的哩。"
芒种抖开炕上的褥单,把被垛子上的被褥、衣裳裹在里面,又转身撩开门帘,到外屋掀开瓮
盖看了看里面的粮食,又说:"姐,瓮里东西不多,别鼓捣咧,值钱的东西翻出来都包好,呆
会儿俺送你过去。"
白玉莲在里屋没吱声。
芒种又转回里屋,低头看了看那个红漆板柜,蹲在跟前一伸手:"钥匙哩?"
白玉莲无声地从腰里拿出一根带齿的铜棍儿。
芒种一把夺过来,不由分说捅开了板柜。
掀开柜盖,里面东西不多,都是些散碎之物,还有一只纸盒子里放着几张钱票。芒种想
了想,返身到外屋瓮上拿了盛麦子的布袋,一把把将东西装进去,又用绳子扎紧。
芒种长吐一口气,起身把布袋放到炕上,刚要问白玉莲还有啥能带的东西,猛见她捂着
脸啜泣。
"姐,你咋咧?"芒种拉了拉她的胳膊,声调很轻。
白玉莲抬起头,泪流满面。
"别伤心,兵荒马乱谁也没法儿哩。"芒种想替她擦泪,手却伸到半截停住。
"弟,你咋不是俺的亲弟哩---"白玉莲突然一把抱住芒种,全身哆嗦不止地哭嚎。
芒种有些慌神,胳膊不晓得该搂该躲。
白玉莲紧搂着他,委屈地哽咽道:"弟,幸亏你来咧,你要不来,姐……说不定就坐在炕
上等死咧---"
芒种腔子里一热,拍拍她的后背,动情地道:"姐,别瞎说,你救过俺的命,俺咋也不能
忘哩!俺活着就让你活着,你要愿意,就当俺是亲的哩!"
白玉莲湿淋淋、热辣辣的目光看着芒种,激动地说:"弟,咱俩真是有缘分,都没爹没娘,
以后见喽面别瞎锛咧,念想着相互心疼哩。"
芒种点点头。
白玉莲撤回身子,抬起头说:"晓得打几天不?"
芒种说:"这谁晓得哩,谁输谁赢都说不准。"
白玉莲说:"地洞里没水,俺洗洗,你等会儿。"说着,撩帘到外屋往盆里舀了些水,"稀
里哗啦"地洗涮起来。
芒种在里屋四处瞅瞅,看看还有哪些能带走的东西,等他把迎门桌上的镜子、梳子之类
的小物件都装进布袋里,屋外还"哗啦"不停。
"姐,咋洗个脸这么长……"
芒种撩开门帘出来,身形陡地定住,后半截子话"咕咚"一声咽了回去,俊面"腾"地
红到耳根。
外屋,白玉莲正褪了裤子蹲在盆上清洗下身。
芒种正好看到她露在外面的雪白ρi股。
"地洞里不方便,俺提前洗涮洗涮,不然身子都馊咧!"白玉莲的脸也有些红,她好看地
一笑,又嗔怪地说:"看你莽撞的,出来也不提前言语一声。"
说着,用手巾擦了擦提上裤子,把水泼在门外。
芒种有些不知所措,脸上的红没有褪尽。
白玉莲走到他近前,小声笑着说:"还跟娃娃样样的,咋,还吓着你咧?白娶媳妇咧!"
芒种回过神来嘟囔道:"娶啥哩?跟没娶一样样。"
白玉莲不解地问:"你说啥?"
芒种的脸又红起来:"姐,俺……俺一直没敢说,瓣儿她……她身上没洞洞哩!"
白玉莲听完一愣,接着"咯咯"笑得乱颤:"傻弟弟,没洞洞那叫女人?是你没找到哩。"
芒种结巴着说:"都……找遍咧!"
白玉莲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女人还不就那点地方,咋那么费劲哩?笨得你!"
芒种有点着急,涨红了脸道:"咋不信哩?法子都使绝咧,就是……就是进不去,她也疼,
疼得浑身哆嗦,还说俺有病,说俺的尿又白又粘的。"
白玉莲收了笑:"人家闺女第一回就是疼,肯定是你不懂哩!"
芒种急道:"咋不懂?她和你就是不一样哩。"
白玉莲看了他一脸的无奈,恍然道:"怪不得那天你摸姐的裆哩,敢情是真的?这可坏咧!
姐听说世上真有没洞洞的女人哩,瓣儿莫非……"
芒种苦着脸说:"这咋办?以后日子长着哩。"
白玉莲叹了口气说:"弟,你这辈子受大屈咧,还没法儿跟师傅说哩。"
芒种一ρi股坐在炕沿上,再不言语。
半晌,白玉莲拉了他的手,哀声说:"弟,你说咱俩咋都苦命哩?你姐夫闹咧场病,裆里
就横不起来咧,姐等于白嫁人,你又……白娶媳妇,这……这不公平哩!"
芒种看她一眼,险些落下泪来,叹口长气说:"咱没爹没娘的,有啥事连个做主的都没有,
这辈子活得真冤!"
白玉莲捏攥着他的手,半晌,突然哭了说:"弟,晓得姐咋难过不?你姐夫他不是人,裆
里的东西横不起来就拿姐的肉出气,大腿都让他拧掐紫咧。幸亏他让当兵的弄走咧,要不姐
天天受罪哩!"说着,站在地上"刷"地脱了裤子。
芒种有些傻愣,万没想到白玉莲会把下身脱个精光。
他本不想看,可就是管不住眼珠子,眼睛瞟掠的辰景,看见她两条白生生的大腿间全是
轻红重紫的血痕。
白玉莲哭得一败涂地:"弟,平时看姐佯疯炸毛的,姐的光景咋过着?一点都没个人样样
哩!他拧掐疯喽还不让姐嚷叫,用枕头捂姐的嘴,好几回差点儿憋死过去哩---"
芒种听罢俊面"通"地涨红,咬牙道:"这狗日的,等回来俺不打断他两条腿才怪!"
白玉莲哽咽着说:"弟,别嫌姐不要脸,姐是把你当亲弟才让你看哩!"
芒种听得难过,心里一软,蹲在地上替她提了裤子绑好,柔声说:"姐,往后有啥苦水给
弟倒哩,弟不让你受屈咧!"
白玉莲泪如雨下,捂了芒种的头埋在自己温软的腹间,眼神水浸浸地迷乱起来,仿佛搂
抱着的真是失散多年又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亲弟弟。她胸脯一鼓一鼓的,说不清伤心还是欢喜,
只念想着把他已给的恩惠和她想给的亲情拧成一根绳绳,把两个人绑得紧紧的。
芒种的胳膊用了用力。
白玉莲的胳膊却一下子松塌下来。就在芒种用力的辰景,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软瘫了一
地,不管用啥物什,再也没有法子收救回空落落的怀里。
"弟,喜欢姐不?"白玉莲哭了。
"嗯。"芒种点点头。
"姐给你一回,你要不?"白玉莲有点像报恩。
"你……你说啥?"芒种身形一震,慌乱地站起身。
"姐……姐愿意让你日一回哩!"白玉莲直愣愣看着芒种。
"这咋行?胡闹哩!"芒种涨红了脸,转身想走,被白玉莲一把拽住。
白玉莲双眼通红,那张好看的脸上成行的泪珠"扑啦啦"坠下,胸前的衣裳洇湿
一片。
"弟,就当姐胡闹哩!就当姐不要脸偷人哩!就当姐求你报复那个窝囊废哩!就当姐心
疼你,给你一回女人的滋味哩!就当……咱俩这没爹没娘的人相互可怜着穷欢乐哩!就当……
就当咱合伙气死这狗日的不让咱欢喜的臭世道哩!呜呜呜呜……"
白玉莲疯了,憋胀在腔子里好久的怨恨一下子吐出来。她边说边解小褂上的扣搭,边哭
边脱那条水绿绸的裤子,等哭得泪人样样地说不下去,白光光的身子已躺在炕上抖作一团。
芒种傻了,看着她细溜溜的腰身和两条长腿,还有那两坨软颤颤的酒酒,站在地上不知
所措。
"弟,来吧,姐……等着哩!"
白玉莲擦了把眼泪,悲壮地把蜷起的腿劈开。
芒种一动不动。
"弟,你……你还让姐活不?"白玉莲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芒种心里一疼,两手僵硬地伸向衣裳的搭扣。
小褂被扔到炕沿的辰景,滑着颓然落地。
"弟,全脱完哩,咱们今儿宽宽敞敞的。"白玉莲脸上泛起一层潮红,酒酒也一起一伏。
芒种跪在白玉莲的腿间,心里一阵冲动和悲哀,两颗大泪珠子掉在她高翘起来的脚上。
"姐,俺……这是日自己的亲姐哩---"芒种哭了。
"弟,过喽今天,咱往后三百辈子都是一个娘生的。来吧,姐这就给你哩!"白玉莲痴痴
地说着,用手引了他的物什朝下压过来。
芒种觉出自己的物什在她软处那个洞洞里紧紧巴巴地暖湿着,心里一下子慌疼得
险些晕过去。
白玉莲帮他擦了脸上的泪,俯在耳边哽咽着说:"弟,别心疼姐,使劲攮扎吧,顶算替姐
解气哩!"
芒种耳朵底子里一片轰鸣,腰身狂动。
白玉莲闭了眼睛,两条软溜溜的胳膊左右摊开,流着泪听他硬邦邦的喘息。
算不清有多少辰景了,白玉莲觉得自己好像一天天干瘪下去,两腿沉得也像拴了镣铐,
连全身每一处骨节都锈得一片片快要脱落。就是刚才,就在芒种进入她身子的一瞬之间,她
觉得这条命忽地又圆润起来,从天而降了全身使不完的力气。她不愿这是一种虚无的幻觉和
梦想,她重新搂抱住那个结实的身子,让他硬邦邦的喘息在前边跑跳着,乖巧地相跟了自己
柔软的呻吟……
"弟,好样的,姐……好欢喜哩!"
"弟,姐快了,姐快……"
白玉莲的话还没说完,牙齿咬得"咯咯"连响,全身陡地僵硬着狂抖起来。
芒种自顾头晕脑涨地攮扎,忽地觉出她的身子有了异常,慌乱地急忙停住。
"弟,不哩---"
白玉莲挺了身子朝芒种迎过来。
芒种突然晓得了她的央求,腰身猛地添了几分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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