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清歌欲要下榻行礼,毕竟这些人中,他是唯一没有位份的。就算是在风雅阁,也未同时与这么多王宫贵族共室。
“你别起了,躺着吧。”君离渊出声阻止了他,转头又对君离澈道:“他受了点伤,暂时在我府上休养,不便活动,你别介意。”
“不会。我也不是外人,莫公子也不必这么客气。”君离澈笑道。莫清歌受伤跑到奕王府来休养,怎么想都觉得没那么简单。看到莫清歌被包得严实的手,君离澈微微皱起眉。看来的确是伤得不清,而且伤得地方很重要,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凌麒央和君离玹会今日跑到奕王府来。
君离渊对莫清歌有好感,君离澈之前就看出来了。只是君离渊并未表现出现多的关切,他也不好多问。他相信感情这事还要顺其自然,就像君离玹和凌麒央那样。
“你回来怎么不先进宫?”君离渊问道。按理说君离澈应该先去见过父皇再过来。
“晚一会儿也无妨,总不能过了哥哥府上而不入。再说,我还惦记着你军中的异事。怎么样?解决了吗?”君离澈问道。他入京时间未定,所以不必急于一时。倒是君离渊这边的情况更让他担心。
“已经解决了,多亏麒央。”君离渊说道。
“看来我告诉离玹是对的。”君离澈笑道。
“这件事我还没来得及派人去和你说,其实让麒央去军营的是父皇。”君离玹道。
“父皇?”君离澈也颇为意外。这阵子他一直在边关忙碌,京里的事非绝对重要的,也没有过问。他原本以为君离玹会偷偷找个机会将凌麒央带进去,却不想竟是父皇的意思。
“是这样……”君离玹将事情的经过和查到的结果,以及调配了解药的事,向君离澈仔细地说了一遍。只是中间救莫清歌的部分略去了,他认为这件事由君离渊来说更会为合适。想来,君离渊想查的事也应该更多。这就不是他应该参与的了。
毕竟换个角度想。若是凌麒央的事,他也只愿意自己知道,就算是哥哥们,也不想告知。
听完事情的经过,君离澈微微皱起眉,说道:“说到南边的人,我倒想起一件事。半个月前,我还在北边的时候得到消息。我手底下人说看到一个行踪诡异的人出入五皇子府。那个人虽然是邺国人的打扮,但头发和指甲都成紫色。而且此人常将自己包得十分严实,所以并没太看清样貌。”
“这个人进入五皇子府上的方式也很奇怪,都是从后墙翻进翻出,而不走门。听到消息的时候,我以为是五皇子府的门客,也没多想。现在说到南边,倒是有几分可疑。”君离澈顿了一下,接着道:“我的人最近没有再见到此人,不知道是不是藏起来了。”
君离玹皱眉思索着,若君离澈的怀疑属实,那么就能确定尸线蛊的事十之j□j与其有关。
“他出入翻墙,就算我们去告知父皇,请旨前去搜出此人,老五也大可不认。毕竟没有人看到两人正面接触。想必那人不走门,也是这个原因。倘若我们什么都搜不出来,那以后想翻这段账,再去搜查就没那么容易了。”君离渊说道。在没有十足把握的情况下,将事情告知皇上并不明智。
“三哥说得没错,这事要真是老五做的,自然是有万全之策了。”君离玹说道:“咱们只能先按兵不动,继续留意着吧。”
君离澈点点头,“我会让人盯着。”
君离渊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莫清歌,问道:“怎么了?”
莫清歌迟疑了一瞬,抿着嘴角摇摇头,道:“没什么,只是躺得累了。”
“那起来坐一会儿吧。”君离渊走过去,将人扶起坐在榻上。
莫清歌低着头,似是有些尴尬。
“麒央,你有什么想法?”君离玹看向他,凌麒央一直没说话,君离玹不禁问道。
凌麒央看了看众人,说道:“若像六哥说所,那人的头发与指甲成紫色,那尸线蛊应该是他做的。“
“确定?”君离玹并不怀疑凌麒央的判断,只是想知道他为什么如此认定。
“南边的蛊师很多,也很神秘,但越善制蛊,就会被蛊反噬得越厉害。一般的蛊师大多消瘦、眼里可见血丝。随着能力的增长,表现出的中毒迹象就越明显。像六哥所说的那样,应该已经是高等蛊师了。这种人自己本身也是剧毒,所以他要把自己抱严实,一方面是不想被人看到,另一方面也是担心误伤了人,徒惹麻烦。”凌麒央说道:“尸线蛊只有高等蛊师才能做,而这样的蛊师很少见。大多数练到一半就被蛊毒死了。所以那个人应该就是养蛊并下蛊的人。”
关于如何判断蛊师,他的师父很早便教过他了。甚至其他的,他是通过师父的手记得知的。
君离渊点点头,“既然我们现在不能拿老五怎么办,那就选好好防着这个人。只要把这个人的行踪弄明白,也不怕老五翻出什么花样来。”
“在乱葬岗时你给我的药球能防身吗?”君离玹看着凌麒央。
凌麒央笑道:“那个味道你愿意挂身上?”
“只要是你送的,我就能带着。”君离玹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凌麒央轻碰了一下君离玹桌下的腿,低声道:“乱说。”
君离玹抓着他的手,笑而不语。
红了耳朵的凌麒央轻咳了一声,佯装平静地说道:“我回去研究一下,看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那就麻烦弟卿了。”君离渊道。
“三哥客气。”想了想,凌麒央又道:“其实,若那人真是五皇子府上的,那么五皇子的处境应该比我们更危险。”
“怎么说?”君离澈好奇地问道。
“蛊师养蛊的目的就是为了控制他人,为自己办事,达成自己的愿望。如果五皇子是那位蛊师的主子,那么以蛊师们的习惯,应该会考虑到自身的安全。那有什么比用蛊控制主人的死生相要挟,更能保全性命且容易达成目的的方法呢?若如果那位蛊师是主子,五皇子只是受他胁迫,那他就更有理由用蛊控制五皇子了。”想来君承晰看似多了他帮手,却也给自己挖了坟墓。
“这么说来的确如此。”君离澈整个人放松下来。
“看老五的样子,似乎一切正常。“君离渊道。
“不管是不是,用墨玉儿一试便知。就算他没有中蛊,与那位蛊师接触久了,也会中慢性毒。不论哪种,对身体都定是有害的。”凌麒央喝了口茶,沁香的茶水让他觉得轻松许多。
“墨玉儿?它还有这本事?”说到那小东西,君离澈笑了。
“药猫本身是药也是毒。药能解毒,亦能解蛊,而毒亦可攻毒,所以若有异常,它是会有反应的。”凌麒央笑道:“不过那小东西不太喜欢蛊的味道,所以闻到会往人身上钻,不会扑人。”
“这样也好,若真有问题,也不至于引人怀疑。”君离玹道。
“嗯,到时候我带那小东西去,老五不会多想。”君离澈本就很喜欢墨玉儿,而且也很喜欢小宠物,这个宫里人人都知道,所以他带着墨玉儿,也实属正常。
“那就先这么定吧。”君离渊发了话,暂时就按这个计划来做。
几个人刚说完,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吵声。
“侧王妃,你们不能进去,王爷正在议事,不许人打扰。”门口的小厮尽职的拦着。
“知道王爷公事辛苦,本侧妃和赵侧妃正好过来看看,还带了参汤。正好给王爷解乏。”赫连侧妃盈盈笑道。
奕王爷有两位侧妃,入府也有些时间,按延熙帝的意思,这两人中若谁先诞下世子,便立为正妃。这两人向来面和心不和,如今一同前来必是有了共同的目的。不过,邺国向来生育低,这两人也不知道何时能有孩子,就算有了孩子,能否平安生产还两说。明眼人都心知肚明,其实延熙帝根本没把她们当成奕王正妃的人选。让奕王纳两人入府,也不过是权衡之术而已。
小厮拦在门前,恭敬地说道:“二位侧妃,王爷已经下令不许打扰,您这不是要小的的命吗?而且二位侧妃无令便入王爷的院子,已是不合规矩。再硬要进去,岂不是惹王爷生气?”
赵侧妃皱了皱眉,小心地问道:“王爷真在忙?”
“小的哪敢骗您啊。”小厮低着头,一脸谨慎地道。
赫连侧妃拉了她一下,说道:“姐姐,别听他的。王爷多久没来咱们院子了?就算再忙,也要休息啊。要我看,王爷分明是被狐媚子给迷住了,把人养在自己院里,才没空理我们。”
相比赵侧妃,她倒是敢说得多。
赵侧妃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王爷院子里养了个人她也听到了也些闲语,这次跟着来也是想看看是真是假。可若真要惹到王爷,她也是不愿意的。
屋内的君离澈笑得别有深意,看了看自家三哥,又看了看莫清歌。起身道:“三哥的家事,我就不掺合了。我先行一步,还要进宫面见父皇。莫公子好好保重,勿要再伤了。”
莫清歌尴尬地点点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外面的话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他想过自己入奕王府,外面的人肯定会议论,毕竟他只是个伶人。却忘记了奕王府上还有侧妃,如此,他的存在就更为尴尬了。
“离玹,你和麒央先等会儿,我送离澈出去。”君离渊沉着脸,显然被外面的两个女子吵得很生气。
君离玹点点头,没说什么。
房门打开。两位侧妃看到沉着脸的奕王爷,心下都是一突。再看到跟着出来的是六皇子,更像是证实了君离渊在谈公事,而非养侍妾。
“王爷。”两人齐齐行了礼。
君离澈根本没让两人免礼,冷声道:“谁准你们进来的?”
原本嗓门挺大的赫连侧妃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只小声地推诿道:“妾身是跟着姐姐来看您的。”
赵侧妃一听,赫连居然把责任推到了自己身上,立刻说道:“是赫连妹妹误听的传言,非要拉妾身来一探究竟。妾身多日不见王爷,心中惦念,所以便跟着来了。”
“传言?”君离渊的语气更冷了,自己府上的人目无尊上尽传流言,是他这个做主子的管教无方。
赫连侧妃躲在后面,只得有赵侧妃来说,“最近府里有人传,您要纳侍妾。只是现在暂时养在您的院子里,未与皇上说罢了。”
“放肆。你们身为侧妃,听到这种传言非旦不知约束,还越了规矩跑到这儿来,成何体统?!”君离渊厉声道。
“妾身知错了。”两位侧妃立刻跪下。从入府到现在,君离渊虽然对她们不算亲近,但也未曾发过火。如今这样,怕是真的生气了。
“去查,是谁在府里传这种话。查出来一律赏五十杖,变卖到边关为奴。”君离渊吩咐道。
“是!”小厮和刚赶来的管家立刻应着,下去查了。
“你们俩个,不能尽侧妃之责,轻信传言,惑乱王府,本王会秉明皇娘。你们回院等待发落,没有我的手谕,不得出院半步。”
“王爷,妾身知错了,请王爷饶了妾身吧,妾身再也不敢了。”听到君离渊的发落,赵侧妃立刻跪下来,泪流满面地哭求道。
傻了眼的赫连侧妃,好容易回过神来,跪着爬过去,哭道:“王爷,看在妾身伺候您这么长时间的份上,饶了妾身吧,求您了王爷。”
君离渊面无表情地看了看地上讨饶的两个人,冷声道:“本王院子里的确住了个人。”
此话一出,两位侧妃皆是一愣,但之后的话,让她们宁愿君离渊什么都不曾说过。
君离渊道:“但他是一个男子。你们今日若进去,与他见了面。本王大可以一纸休书将你们送走。我朝有律,身为妃妾,在未得王爷应允的情况下与其他男子碰面,皆为不忠不洁,可休之。如今事以至此,本王爷不想多说,你们好自为之吧。”
说完,君离渊一摆手,几个下人上来,将两位侧妃拉了下去。
随着哭求声远去,君离渊长长地叹了口气。
“三哥莫要烦心,皇娘自会有定夺。”看完整场闹剧的君离澈说道。
“无妨。我本就对她们无意。若非父皇执意,我也不愿让她们进府。”君离渊摇摇头,与君离澈一起往外走。
“身在皇家,有些事必然是要妥协的。”君离澈安慰着自家三哥,“这种以婚姻为筹码的权衡之术例来比比皆是,三哥若不担下这个责任,那接下它的不是我就是离玹了。”
其实何等身份的皇子去牵制什么身份的臣子,做皇帝的早有打算,不容反驳。他们虽皇子,也父皇的儿子,却也是皇上手里的棋子。这个道理他们三人都懂,所以才更要相互扶持。
君离渊垂着眼,没有说话。
“三哥为我与离玹筹谋打算,我们心里清楚。当初我与老七年纪尚小,不能为三哥做些什么,如今老七都成家了,三哥也可以放一放肩上的重担了。”君离澈轻笑道。
君离渊看了看他,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自家兄弟,不说这些。”
“嗯。”君离澈点点头。
在临近门口时,君离渊再次开口道:“帮我查一下莫清歌是如何受伤的,他不愿说,我也不想逼他。”
君离澈笑道:“是,我一定让人尽快去查。”
君离渊拍拍他的肩膀。
“那臣弟先告辞了。”君离澈行了礼。
君离渊点点头,“去吧。路上小心。”
君离澈在影卫的保护下离开奕王府。直到看不到君离澈的影子,君离渊才转身回了府。现在,他只要静等结果就好。
23、第23章 无知为寒 ...
君离渊回到房中,凌麒央正在给莫清歌换药。莫清歌身上的伤已经无碍,手上的还需要养着。
见他进来,莫清歌顾不得手上的伤,下了软榻跪了下来。凌麒央并未阻止,他能理解莫清歌的想法和立场。
君离渊皱眉看着他,并未开口。
莫清歌低着头说道:“王爷,清歌能留在奕王府修养已是万幸。虽得王爷抬爱,但您万万不应为了清歌,伤了您的侧妃。清歌万万担当不起,还请王爷思及名誉,大事化小吧。或者直接将我送回闲雅阁……”
君离渊看了他一会儿,缓缓地叹了口气,说道:“你起来吧。我这样做自有我的原因。至于那些传言,你也不必在意。你是男子,我也不会怎样。就此清理一下府里也好。”
莫清歌抿了抿嘴角,没再说什么。君离渊虽然一直对他照顾有佳,但并没近身,也不曾看到他的荷叶纹,便一直以为他是男子。而他现在又不能开口,不然就再缠不清了。
凌麒央将他扶起来,继续处理他手上的伤。他已经准备了让莫清歌遮掩荷叶纹的药,准备今天拿给他。想来这几日莫清歌也瞒得辛苦。至于要不要告诉君离渊,要何时告诉他,都应该由莫清歌决定。
不过两着两个人的关系这么僵着,凌麒央也觉得模棱两可的吊着很不值。
皇宫里,君离澈向延熙帝秉明了边关的情况,“到儿臣回京时,寒关城的百姓已经安定下来。二皇兄送来的粮草充足,又加了一些过冬的物资。军里留下大部分后,余下的一小部分都分给了边关的百姓。相信不久,大军便可得胜反京。”
听到君离澈的回禀,又看了安国将军送来的军情,延熙帝笑着点点头,“我儿能干。有你们为朕分忧,朕何愁不能安邦定国平天下。”
“儿臣不敢居功,是父皇治国有方,知人善用。向二皇兄借粮的主意是老七出的,出粮的是二哥,儿臣只是跑个腿儿,实在不算什么。”君离澈恭敬地说道。
“你有多大本事,朕心里清楚,你也不必过谦。你不善武,这次的事交给你办也的确难为你,但你做得很好,朕心甚慰。”延熙帝笑意更深了些,“你出去这段日子,你皇娘可是担心坏了,整日吃斋念佛,求你平安。一会儿你去看看你皇娘吧。也好让她放心。”
“是。让皇娘挂心,是儿臣不孝。”
“你军功回京,朕已经命人在合湘宫设宴,为你接风洗尘。”延熙帝笑道。
“儿臣多谢父皇美意。只是大军未归,儿臣觉得实在不必为儿臣大设宫宴。一来这次并不只是儿臣一人的功劳,二来,父皇暂不设宴也是对边关将士们的关怀。何不等将士们凯旋而归时,在一同庆祝,将士们会更感父皇恩情。”君离澈知道延熙帝疼他。但若此时设宴,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说延熙帝只关心儿子,不关心将士,必会对皇上的圣名有损。君离澈不愿徒惹言论。
“还是澈儿心细。”延熙帝点点头,拍了拍君离澈的肩膀,说道:“但你既已归来,父皇若不做些什么以表心意,总觉得疼你不够。”
“父皇疼儿臣,儿臣心里明白。若父皇不过意,就请父皇到皇娘那儿,再叫上三哥,七弟和弟卿,一家人吃一顿饭便是了。也当是为儿臣接风了。”君离澈说了个折中的法子,既考虑了皇上的立场,又能让一家人聚一聚。
“也好。”延熙帝点了头,“那就让御膳房把准备好的菜送到雅坤宫去,朕让人去把渊儿、玹儿和麒央叫进宫。等朕批完这些折子,就过去。”延熙帝叫来的贴身侍从,让他去办事。
“多谢父皇。那儿臣先去皇娘那里了。”
“去吧。”
“儿臣告退。”君离澈行了礼,退了出去。
君离澈到雅坤宫时,皇后跪在佛前为他祝祷。听到小侍笑着跑进来,说六皇子回来了。皇后快紧起身迎了出去。
“儿子给皇娘请安,儿子不孝,让皇娘操心了。”见到皇后,君离澈立刻跪下行礼。
“快起来,快起来。快给皇娘看看。”皇娘赶紧扶起君离澈,细细地打量着这个儿子。虽然风尘仆仆,但没瘦,也没受伤,她就放心了。
君离澈看着眼泛泪光的皇娘,笑道:“儿子有带礼物给您。”
“你这孩子,还带什么礼物,好好的回来就成了。快进屋,外面冷。”皇后扶着儿子的手,认定君离澈是真的回来了,心才算落了地。
若是这个孩子真出了什么事,别说她要心疼死,就算死了,也没颜面去见九泉下的妹妹了。好在老天眷顾,让君离澈平安归来,她也安心了。
从奕王府出来,君离玹牵着凌麒央不紧不慢地往回走。
“你觉得莫清歌这个人如何?”君离玹问道。
“怎么突然问这个?”从救下莫清歌,君离玹就基本没有再提过这个人,这突然问起,倒让凌麒央觉得有些奇怪。
君离玹酝酿了一下说词,道:“总觉得他神神秘秘的,似乎知道什么,又不愿意说。”
凌麒央轻笑,“不管他是否知道什么,说不说都是他的权利。不说也自然有他的衡量。他是琴伶,而我们是皇族,以他的身份,活的小心是必然的,所以很多事情上会犹豫再三,与我们说话也会有些顾虑。”
“我见你与他相处的倒不错。”
“他会的颇多,和他说话很有意思。”其实除了知道一个别人不知道的秘密外,他对莫清歌的了解也不多。
“比和我说话有意思?”君离玹挑了下眉,若不是知道凌麒央对莫清歌无意,他恐怕就要吃醋了。
凌麒央看了看他,笑道:“这有什么好比的。”
“主子。”两人正说着,就见茗礼向这边跑来。待到了两人身前,方才弯腰喘着气。
“什么事?”君离玹问道,看茗礼的表情,并不像是府里出事。
“宫里来人传话,请您和王妃进宫饮宴,为六皇子接风。”茗礼笑道。
“就这事,你跑这么急做什么?”君离玹数落着,“怕邺京没人知道本王要进宫?”
茗礼笑着抓抓头发,“那个,小的是想,您和王妃还要回府更衣,不快点怎么行?”
“就你机灵。”君离玹摇摇头。拉着凌麒央往前走,给六哥接风他自然是不能缺席的。
两个人换好衣服进宫时,君离渊还没到。皇后正在和君离澈说话,似是根本没空管他俩,一心扑在这个远征归来的儿子身上。凌麒央笑了笑,和君离玹一起出了正殿。
“去偏殿下棋?”君离玹提议。
想到下棋要有赌注,凌麒央便摇了头。在自己府上还好,宫里还是收敛些吧。想了想,凌麒央道:“怎么没见墨玉儿?”
君离玹下四看了看,按往常,这小家伙早就应该跑来了。叫了殿外的一个小侍,问道:“墨玉儿呢?”
“回禀王爷。最近墨玉儿喜欢去御花园的假山那里玩,到了饭点才回来呢。”小侍谨慎地说道,面对麟王爷,他们这些小侍们可是大气都不敢喘。虽然相比之前,麟王爷已经和善多了,但身上的戾气还是让他们不敢多接近。
“我们去御花园看看。”凌麒央道。
“好。”君离玹点了头,两人也没让人跟着,散着步去了御花园。
冬日的御花园没什么景可赏,虽有梅花松柏,却也不及百花争艳浓烈。倒是下雪时会别有一番景致。
“不用叫它?”君离玹看凌麒央只是慢慢走着,并没有出声。
“它闻到味道会出来的。那小东西机灵着呢。”
“也是。”
果然,没多会儿,就听到一声熟悉的喵叫,寻声望去,墨玉儿正神气地站在假山上,一身黑毛也不知道在哪滚得灰扑扑的。见凌麒央看到它了,墨玉儿兴奋地就要往他身上扑。不过假山有些远,它那点小个头儿怎么也跳不了这么远。好在君离玹轻功瞬移,将它抱了过来。
也许是知道自己得救了,墨玉儿对着君离玹叫了两声,又要转身往凌麒央身上扑。
凌麒央把它接过来,也不赚它脏,只点点它的小脑袋,道:“去哪玩了,弄得这么脏。”
墨玉儿可不懂这些,只是拿脑袋蹭着凌麒央,亲呢的很。看着凌麒央被蹭脏的衣服,君离玹恨将把这个小东西拎下来。
“别的猫天冷的时候都喜欢在屋里待着,它怎么倒喜欢往外跑?”
凌麒央笑道:“墨玉儿不怕冷,以前在府里的时候,我和爹爹总拘着它,现在进了宫,地方大了,它也就玩野了。”
“幸好它个头儿小,若是大一点儿,还只不定要翻到哪去。”其实想来,猫那有不爱动的。
“也是。咱们回去吧。它这一身脏的,得洗洗。”
“嗯。”
两人刚往回走了几步远,就遇见从另一条小路上走过来的五皇子君承晰。
见到两人,君承晰笑道:“真巧,想没到会遇上七皇弟和弟卿。”
君离玹微微点了头,没有说话。以往这个时候都是君离澈来摆平,只不过今天君离澈不在这儿,所以这个出面的人就变成了凌麒央。
“五哥安好。”凌麒央说道。
“弟卿有礼。你们怎的在此?大冷天的该在殿里待着才是。”君承晰笑道,虽是笑着,但感觉并非出自真心。
“墨玉儿跑到这儿来玩,我和王爷来把它找回去。”凌麒央说道,随即反问:“五哥来此又为何事?”
“母妃想要些梅花养在殿里,我正要去折些。”君承衍道。
“五哥孝心。”
此时,墨玉儿窝在凌麒央怀里,眼睛却盯着君承衍,像是要看出点什么。
“这养猫是不打紧,但到处乱跑可不好,万一被不知情的人抓了去做了皮袄,弟卿可不是要心疼死?”君承晰的语气有些不怀好意。
凌麒央依旧淡淡地笑着,道:“有命抓它,也有要命杀它才是。再说,它是皇娘的宠物,若出了什么事,那就是对皇娘的不敬,也是对父皇的不敬。想来,也没人敢这么做。”
“弟卿言之有理……”君承晰话音还没落,脸色就突然白了起来,并用力按住头。他身后的侍从赶紧扶住他,急声道:“殿下,您怎么了?”
而这时的墨玉儿则死命地往凌麒央怀里钻,像是遇到了什么自己十分厌恶的东西。
想到之前凌麒央说的墨玉儿会有的表现,君离玹心中了然,上前一步挡住凌麒央和墨玉儿,说道:“五皇兄这是怎么了?”
君承晰皱着眉,勉强道:“可能是头风发作了,可能是这几日没休息好,染了风寒。”看君承晰的表情,似乎并不清楚自己头疼的真正原因,只以为是伤寒罢了。
“那快回去休息吧,再让太医好好看看。”君离玹的声音虽没什么情绪,但该说的也都说到了。
“嗯。那为兄先回去了。”君承晰让侍从扶着,慢慢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等他走远,凌麒央笑看着君离玹眨眨眼。君离玹拎起快要钻进凌麒央里衣去的墨玉儿,夹在臂弯,另一手牵着凌麒央,向雅坤宫走去。
24、第24章 琴师为留 ...
在回去的路上,凌麒央道:“看来我猜的没错。而五皇子看起来也并不知道自己被下了蛊。”
“嗯。人是他府上的,他也是自作孽。”君离玹对此到是很不屑。
“五皇子野心大。”凌麒央笑道,若非野心,断然不会惹上蛊师这种人。
“他仗着皇贵妃得宠,皇贵妃母家的势力也很坚固,自然会对皇位有想法。只不过有时太过极力,反倒会害了自己。”君离玹牵着凌麒央的手握紧了些。
凌麒央没问他是否对皇位有兴趣,这个答案其实对他来说没什么意义,不管君离玹的选择是什么,他都会帮他。
“五皇子怎样倒是无所谓,只是怕那位蛊师借此生事,陷你入险。”上次是君离渊,谁知道下一次会不会是君离玹?
“我们既然已经有了目标,那只需暗中看紧他就好。只要多加防范,也不怕他翻出什么花样。”君离玹倒觉得事情好办得多,只要那个蛊师只紧着君承晰祸害,他就不想多管。
回到雅坤宫时,君离渊已经来了。凌麒央去给墨玉儿洗了个澡,免得它脏兮兮的惹人嫌。天黑后,延熙帝也到了雅坤宫。
一家人围桌而坐,为君离澈接风洗尘,一顿饭吃得也热闹。
待四人向皇后告别,走出雅坤宫后,君离玹才将今天在御花园的事说给两人听。原本君离澈抱着墨玉儿去试老五的计划也在今天的意外相遇后中断了。
君离渊和君离澈的想法与君离玹差不多,三人也无需多言,只等看老五自取灭亡。就算最后君承晰有幸逃过一劫,事情也不过是回到原点,想单方面的威胁到他们三人的地位,尚不可能。
几日后,君离澈带来了莫清歌受伤的原因。为了避免被莫清歌听到,从而与君离渊产生不快,君离澈将君离渊叫到了麟王府。反正这事君离玹早晚也得知道。
“那日去闲雅阁请琴伶的是恭廉侯府上,说是世子次日要宴请好友,请去助兴。但当时定下的琴伶夜里突然发热,闲雅阁又不想得罪恭廉侯世子,只得让莫清歌前去顶替。”君离澈娓娓地说道。
毕竟莫清歌琴艺出众,较之前那位琴伶更出名,让他去顶,也算给足了面子。莫清歌原本是不出闲雅阁的,但为了平这次的事,也不得不给阁主一个面子。
不过说到这位恭廉侯世子罗鼎升,君离玹和君离渊都不禁皱了下眉。倒不是他们与之有过节,而是恭廉侯府是四皇子以故母妃的母家,罗鼎升正是四皇子的表哥。这些年君承衍虽然由皇贵妃抚养,但也从未断了与恭廉侯的联系。恭廉侯也借着四皇子,巴结上了老五和皇贵妃。
“莫清歌去后,一切都很顺利。但宴后,罗鼎升开始故意与莫清歌亲近,说想赎他进府。莫清歌拒绝了,但随后被他以府上丢了东西,外来者均有嫌疑为名,把他留在了府上过夜。”君离澈顿了一下,看了看君离渊的脸色,才继续道:“闲雅阁派人去接人,但被恭廉侯府上的人给打发了。后半夜,罗鼎升趁妾氏睡了,溜到了莫清歌房间,欲行不规,后被莫清歌所伤。
君离渊皱着眉,放在桌上的手握紧了些。他向来没把恭廉侯府当回事,没想到居然惹到他头上来了。
“听说伤到了□要害,到天亮才缓过来。之后便开始让人折磨莫清歌,打得遍体鳞伤不说,还将他的手指逐一掰断了。罗鼎升的妾氏因为昨日罗鼎升看莫清歌的次数太多,心生妒意,加上他伤了罗鼎升,心有不满。便陪在那里看着下人折磨莫清歌。”君离澈说得很含蓄,他怕这事说得太详细,君离渊怒火中烧,直接杀进恭廉侯府,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
“一个的世子都敢草菅人命,想也知道是谁给他的底气。”君离玹放下茶杯,语气不善。
恭廉侯府能拉到的最大的靠山就是君承衍了。恭廉侯身体一向不好,府上的事几乎都交由罗鼎升处理。他和君承衍、君承晰一直有往来,估计也是狗仗人势。
“不过好在有妾氏这个女子在,莫清歌才未被当众侵犯。待他奄奄一息了,罗鼎升便命人一张草席卷了,把他丢进了乱葬岗。陪莫清歌前去的小待被送回闲雅阁,因为看到整个过程,受到惊下,连续高烧七日,好在最后命是保住了。”君离澈简单一语带过了细节,不愿赘述。不过在座的人都明白,那小侍在闲雅阁什么没见过?竟被生生下病了,足可见当时的惨烈。
气氛沉默了一会儿,君离玹开口道:“三哥,你打算怎么办?”他看得出,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君离渊已经喜欢上了莫清歌。所以他能理解君离渊的心情,就像他这一世一定要除去鞑玛族一样,但凡会对自己心爱之人造成伤害的人,都必须彻底除掉,以绝后患。
君离渊端起茶杯,拿开盖子,又盖了回去,郑重道:“我不会让他再回闲雅阁了,即使他是个男子,我也会把他留在府里。罗鼎升那儿我会派人盯着。”
君离玹有些迟疑,刚想说自己派人去盯,君离渊就接着道:“放心,我有分寸。在不能将恭廉侯府及老四、老五一并连根拔起之前,我不会轻举妄动。”
君离玹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经过近两个月的修养,莫清歌的手已经痊愈,虽然还不能提重物,但自理并不成问题。莫清歌恢复后,君离澈又与他彻夜深谈了一次,最终莫清歌同意留在奕王府做琴师。
次日,君离渊便亲自带着莫清歌回了闲雅阁。莫清歌上楼收拾行李,君离渊则找到老板,给莫清歌赎了身。
确定卖身契无误后,君离渊将它交给莫清歌,没再过问。
莫清歌离开,不少阁中的伶人前来相送。为了避人耳目,两人走的后门。
风雅阁的老板拉住莫清歌,悄声道:“我看着你进来,看着你离开,也算是了了我一桩心事。日后你自己要多保重,有奕王爷给你撑腰,也没人再敢伤你。至于你一直隐瞒的卿子身份……若觉得是个值得相守一生的,便告诉他吧。”
莫清歌点点头,“这些年多谢您照应,您也多保重。有空我会回来看您。”
老板摆摆手,“既然出去了,就别再回来了。”
莫清歌笑了笑,“作客人也不欢迎?”
“这倒是可以。”老板笑着点头。
随后,在众人的道别声中,莫清歌上了马车,与君离渊一同离开。
天气渐渐暖起来,也不必总在屋里待着了。随着春暖花开,边关也传来好消息,鞑玛部族已经被打了回去,不敢再犯。寒关城也恢复了之前的平和。得到消息的延熙帝十分高兴,下了旨,让主将安排到后续防御后,领兵回京。
凌麒央在药房里磨药粉,准备再做一些防蛊的药球。他新研制出来的方子虽然与之前的药球药力相当,但因为是随身带的,所以药量上有所斟酌。又加了几味调和味道的花草汁液,最后制成香囊方便携带。
但如此一来,药力的持久性就打了折扣,必须两个月一换,才能保证作用。
君离玹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看公文,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三哥今天下朝时让我问问,莫清歌的手什么时候能好全?”
凌麒央将眼睛从药方上移开,笑道:“其实已经无碍,只是要再养半个月,每日以药油泡手,这样以后天冷阴天,骨头才不会疼。”
君离玹点点头,准备明日告知君离渊。
“我发现从清歌入府后,三哥倒是少找你了。”以往有时下朝,君离渊还能与君离玹和君离澈去吃个早饭,可自从莫清歌入府,这件事就取消了。
“这样也好,我也多点时间陪你。”君离玹倒不甚在意,毕竟莫清歌是他三哥中意的人,“我有时觉得三哥顾虑有些多。若你是莫清歌,我就是抢,也得把你抢回来。”
凌麒央失笑,“乱说。”
“怎么是乱说?要不你跑一次,我去抢你?”君离玹将凌麒央抓过来,亲了一口。
“别闹,我又不是清歌。”
“嗯。”君离玹抱紧凌麒央,“幸好不是。”幸好他只是全心全意对他的那个凌麒央……
“三哥的两位侧妃遭贬斥,府里应该安宁不少。清歌也不至于受气。”之前在奕王府闹的两位侧妃被一同降为妾氏,再无缘正王妃之位,也从之前的院子搬进了西偏院。
“别的倒是小事,能清顿府中上下,以儆效尤才是最重要的。”君离玹道:“麟王府好在有你管理上下,方得安静。”
这点凌麒央可不敢居功,笑道:“是王爷威严治下的结果。”
君离玹捏捏他的鼻尖,“王妃宽仁代下,府里的人才不至于被我吓得个个神情肃穆。”
“我倒是想威严的,不过这里毕竟是家,在家里还是随意自在些好。”
“嗯,你现在这样就很好。”
“你也很好。”凌麒央笑道。
两人正腻着,影卫传来消息。说是五皇子到了奕王府,说是要与奕王爷讨论防治春来水患一事。
这件事延熙帝交给君离渊来办,老五此时前去,倒有些说不清道不明了。若真有什么好主意,直接去与延熙帝说岂不更好?不过君离渊没让人来叫他过去,君离玹也没妄动,静观其变便是了。
老五磨磨蹭蹭地待到晚膳后,才告辞离开。众人也想不出他的目的。
三日后,君承晰写了份奏折呈给延熙帝,说奕王爷君离渊收留闲雅阁琴倌儿,终日与其相对,沉迷靡靡之音。无心治水之事,有负皇恩,也实于奕王名声有损。望皇上圣裁。
延熙帝拿着折子看了数遍,才对贴身是侍从道:“让渊儿明日下朝后,到雅坤宫见我。”
“是。”侍从领命,退了出去。
25、第25章 崇王为尊 ...
早朝过后,君离渊应召去了雅坤宫。今日延熙帝说好陪皇后有早膳,让他过去刚好。君离玹则带了凌麒央配好的补药给皇后,加在食材里做药膳是最好不过的,便与君离渊同行。
“三皇可知父皇找你何事?”君离玹问道。与凌麒央在一起久了,他也渐渐喜欢上了草药的味道。如今手提着药,淡淡的药香味就像是凌麒央正走在他身边一般。
君离渊想了想,摇摇头,“不清楚。不过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否则也不会去皇娘那里。”
“嗯。”君离玹点了点头。
两人到雅坤宫的时候,早膳刚摆好。皇上与皇后面对面坐着,见他俩进来,皇后还有些意外,似乎并不知道他们一早要过来的事。
两人行了礼,延熙帝面无表情地摆摆手,让两人起身。
“你俩怎么来了?”皇后笑道,但看到延熙帝的表情,心里也有些打鼓,便没赐坐。
“麒央配了新的药膳的方子,春季调养气色最好,儿臣特地送过来。”君离玹说着,将手上的药交给小侍。
“你和麒央都有心了。“皇后笑得安慰。从他这个儿子娶了凌麒央,雅坤宫进补的药膳就没少过。不得不说,凌麒央的方子比太医院的好得多,味道也容易入口。几个月下来,皇后的气色越发红润,看上去也年轻了好几岁。
“皇娘吃着喜欢就好。”君离玹回道。
问完小儿子,皇后又看向君离渊,“你呢?也有东西要送?”
“是朕召他过来的。”延熙帝开口道,脸上依旧看不出什么情绪。
皇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面上却不动声色,也没多问。
“朕召你来,是听闻你在府中养了个琴倌儿,终日沉迷琴音,被其所惑,无心正事。”延熙帝说道。
皇后皱了下眉,养琴倌儿的事可大可小,但她不信自己的儿子会沉迷于此,不务正业。
听到延熙帝的话,君离渊也微微皱了下眉。正要开口,旁边的君离玹便先一步行礼道:“父皇,这件事与儿臣和麒央也有关系,请容儿臣说明。”
延熙帝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那人并不是什么琴倌儿,而是琴伶,名唤莫清歌。是那日儿臣陪麒央去查尸线蛊时,偶然救下的人。”在邺国,琴倌儿相当于小倌儿,而琴伶则是卖艺不卖身的,身份比小倌儿高出许多,“因为莫清歌是男子,麒央是卿子,儿臣不想他的名声因为救人而有损,所以将人送到了三哥府上养着。其实儿臣也是有私心的,儿臣不愿麒央与其他男子相处的时间过长。”
延熙帝看了看君离玹,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他的说法,“当时你们来回禀尸线蛊一事,麒央没来,你说是在救人,就是这人?”
“是。”君离玹说道:“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儿臣和麒央都觉得莫清歌谈吐不凡,为人也谦逊风雅,没有半点世俗之气,也算难得。这期间,儿臣也让人查过他,莫清歌虽身在风雅阁,又为琴伶,但向来洁身自好,名誉清白,并不是贪慕虚荣之人。这才放心将人留在三哥府上,也放心让麒央与他相交。三哥本也是好意收留伤者,不想倒是被人误会了。”
君离玹用了“误会”,而不是“陷害”,一方面是表明他们从未觉得这种事有什么可值得别人诟病的,另一方面也是用自己的无辜反衬上告之人的别有用心。
君离渊也上前行了礼,恭敬地说道:“父皇,您常教导儿臣,人虽因身份不同而分三六九等,但并不能因为身份就论定别人的高低贵贱。您也曾说,但凡有才之人都是值得一用的,作为皇子,也要学会知人善用,无错负他人才华。”
延熙帝点点头。虽说朝堂之上人才济济,但他更相信民间能者无数,不逊于朝中。
“儿臣前段时间为府上妾氏之事烦心,近来又全心放在防治水患的事情上,有时想不出更好的方法,难免烦心。每到此时,与他说会儿话,总能放松下来,豁然开朗。也许这在父皇看来不算什么,但对儿臣来说的确难得。”君离渊说得诚恳,“府中能有这样一人,儿臣深为珍惜。”
“朕明白。”延熙帝轻轻叹了口气。想当年,贤贵妃也总能在他最头疼的时候与他聊上几句,让他放松下来,之后更好地处理朝堂上的事。如今再没有那样的女子陪在身边,延熙帝也甚为怀念。现在自己的三子遇到这样的人,自是应该珍惜的。
听到延熙帝说明白,渊有些惊讶。但一旁边的皇后却一脸了然,她知道皇上想到了谁。不只延熙帝,就是她有时为后宫之事扰心,她的同胞妹妹也能为她排解一二。所以她与妹妹的感情一向深厚。
“所谓儿臣终日沉迷琴音,更是无稽之谈。他的手伤虽然表面已痊愈,但麒央说在没有浸完药油之前,尚不能弹琴。只是生活自理不成问题罢了。”君离渊继续道:“儿臣的确十分欣赏莫清歌,但莫清歌是男子,又一向洁身自好,并不曾引诱儿臣,也不是儿臣的男宠,更没有任何越距之事。入了风雅阁实为无奈,不应被拿来诟病。何况他如今已赎身,更不应受到此等羞辱。”
莫清歌虽然留在了他府上,但他们两人的关系清清白白,没有任何可以让人拿来说事的。
“不瞒父皇。他原本是不愿留下的,莫清歌不愿入宫门王府,是所有闲雅阁的客人都知道的。儿臣也是费了好一翻功夫,才让他留下来做琴师。”君离渊道。
延熙帝没说话,似在思考虑。
皇后倒是先开了口,颇有些关心的问道:“他怎么伤的?”
“听说是不愿就范于权贵,被折磨了一番,十指如数折断,若非遇上麒央,估计也成废人了。”君离渊避重就轻地解释道。
皇后皱起眉,眼中难掩气愤,“大邺国内竟有这等事,这与强抢有什么区别?”
“皇娘息怒。”君离玹开口道:“莫清歌得罪了人,留在三哥府上也可保其性命,也算因祸得福了。”
“什么权贵?”延熙帝问道。
“不是什么大人物,父皇不必烦心。毕竟莫清歌现在无恙,也不好追究,儿臣想,给他些教训便是了。”
“嗯。”延熙帝点了头。既然人到了三子府上,就由三府处理也实为妥当。
“既然那人不能弹琴,那上告之人说渊儿沉迷琴音,岂非欺君?”皇后觉得这事不但要让君离渊澄清,更重要的是让延熙帝以后不要再听信这种谗言。
“敢问父皇,是如何得知此事的?”君离渊谨慎地问道。
自己的嫡子受了冤枉,弄清真相的延熙帝本就不高兴,也就没再隐瞒,“老五上的折子,朕也不得不过问一二。你们坐吧,别站着了。”
“谢父皇。”两人落坐,君离渊道:“五皇弟前几日的确来过儿臣府上,说是要讨论水患一事。吃过晚饭告辞时,与出院散步的莫清歌远远地打了个照面。莫清歌远远地行了礼就走了,儿臣并未引见,他们也没说上话。可能是五皇弟以前见过莫清歌,才认出了他吧。”
延熙帝对于五子的无中生有,十分不满。他叫君离渊过来,原是怕真如奏折上所言。毕竟君离渊是嫡子,他在意的更多些。但现下看来,君离渊倒真是无辜了。
“你要留个琴伶在府中也无妨,知晓分寸就好。他既是自愿入你王府,与律法也无不合,你且安心便是。”延熙帝不再过问此事,一切便随君离渊的意思了。
“多谢父皇。”君离渊跪下行礼。
“行了,一同用早膳吧。”延熙帝一挥手,命人布菜。
君离玹起身道:“儿臣只是来送药的,已经说好回去陪麒央用早饭,请皇父莫怪。”
延熙帝笑道:“你倒是有心,行了,去吧。少时夫妻老来伴,能待在一起的时候尽量待在一起,也是好的。”
“是。”君离玹轻笑。
“儿臣也不打扰父皇和皇娘了。父皇说的对,少时夫妻老来伴。父皇特地来陪皇娘,儿臣不敢打扰。”君离渊也道。
“这孩子……”皇后笑得羞怯。
“好,你们都回吧。玹儿是找到老来伴了,渊儿还要加紧才是。”延熙帝摆摆手,让两人退下。
“是,儿臣告退。”君离渊笑道。
“儿臣告退。”君离玹随之行礼,退了出去。
虽然如今看来,君离渊与莫清歌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至少有个很好的开始,就不怕结局生变。
三月底,北征的大军返回京中,延熙帝亲自到城门上迎接,并在宫中设宴,为将士们接风洗尘。
除了尚在禁足的大皇子,其余皇子如数参加,延熙帝让君离玹带上凌麒央,免得他宴席上食不知味。
“众爱卿此番征战辛苦,尔等不负所托,平定北边,朕深感安慰。朕敬你们。”延熙帝举起杯。
殿上将领们立刻起身,举杯道:“谢皇上。”
酒尽,安国将军道:“这次多亏六皇子解决粮草之急,否则此征不会如此顺利。”
延熙帝点点头,示意众人坐下,又道:“澈儿此次功不可没。即日起,册封六皇子为崇王,待来日大婚,再晋为崇亲王。”
此话一出,殿上众人皆是一愣。四皇子脸色一沉,牙关紧咬,放在桌下的手也紧握成拳,而他身边的五皇子则脸色发黑,嘴角扯起笑意看似若无其事,但晦暗的眸子却证实其并非真心敬服。反观他俩,君离玹和君离渊倒显得很高兴,他们早觉得君离澈应封位,但皇上迟迟不开口,两人也不敢多问。现在总算如愿了。
君离玹给凌麒央夹了一筷子菜,凌麒央见他高兴,笑道:“这下嫡子王爷可算封全了,只待王妃了。”
君离玹浅笑着点点头,说到六哥的王妃,君离玹觉得难度有些大。
君离渊碰了一□边的君离澈,君离澈立刻回神,出桌跪谢道:“儿臣多谢父皇。”
“起来吧。”延熙帝笑道:“澈儿成年离宫,朕一直未封位,也知道传言纷纷。其实这是以故贤贵妃的遗愿。她曾对朕说,儿子若无功,便不必封王,一来是望孩子将来上进,二来是不希望孩子因宠生骄。如今,澈儿已立功,贤贵妃的心愿也可了了。”说到这位早故的爱妃,延熙帝眼中满是怅然。
君离澈没有说话,其实对于封王与否,他并不在意。他有自己的能力和势力,不贪图那个虚名。只是没想到,这竟是自己素未谋面的母妃的意思,难怪连皇娘都没有异议。如此想来,他也十分庆幸,至少他对得起父皇的赏识、皇娘的养育和母妃的心意了。
“恭喜崇王爷。”众人起身拜见新王爷。在场的人都明白,若无意外,这位崇王将会是新一辈中最早被封亲王的皇子。与王爷相比,亲王要更贵重一些。
“大家不必拘礼。”君离澈微笑道。转头看到君离玹和凌麒央,两人举了举杯,以表祝贺,君离渊则给君离澈倒满酒,等他回座,四人隔空举杯,一饮而尽。
看到嫡子们兄友弟恭,延熙帝笑得满意,随后让贴身待从宣读封赏各将领的圣旨,君臣皆欢……
26、第26章 诡异为紫 ...
君离澈封王可谓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其实封王倒也还好,重点是延熙帝的那个亲王承诺。若他日君离澈成婚,那他的地位将会是皇子们现有的名位之中最高的,可见延熙帝对他的重视。
在得到消息当晚,皇贵妃就摔了茶盏。五皇子见琴伶一事,延熙帝并没有怪罪君离渊,还封了君离澈,气得一回府就将书房砸了个乱七八糟,嘴里骂着罗鼎升成事不足。相对他们,四皇子到冷静,只是去了恭廉侯府,住了一晚。
次日,君离澈封王的圣旨正式颁布。君离澈穿上早几年皇后便悄悄做好留存的封王的服制,拜了祖宗,就算正式成为崇王爷了。
皇后也去给贤贵妃进了香,以告慰她的在天之灵。
六皇子府的匾额也在祭祖之后换成了皇上亲笔的“崇王府”,听完延熙帝的例行教导,君离澈并未急着回府,而是去了皇后那里。
坐在榻上,皇后笑道:“接下来你要操心的事就是快点找个王妃,这样皇娘和你父皇就更安心了。”
“儿臣不急。”君离澈笑道。
“还不急呢?你府上连个妾室都没有。皇娘还等着抱孙子呢。”皇后催促道。
“皇家娶亲,向来严谨,也讲究门当户对。况且儿臣相信缘分,不愿强求。”君离澈微微低着下头。
皇后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你知道你父皇为何一直未给你指婚吗?就连当初想让你娶麒央,也只是一个想法罢了。”
君离澈看着皇后,摇摇头。这些皇子中,除了君离玹和他,谁都有几个父皇安排的妃子或者妾室,君离玹是当时根本不屑这些,加之常年征战杀声,不宜分心,便做罢。而他,父皇根本提都未提。
“这事还是与你母妃有关。当年她怀你的时候,就同我与皇上说过,希望她这个孩子以后能找一个真心喜爱的人,不求家世富贵,只求真心相对,幸福和睦。”皇后怀念地微笑着,“妹妹是个极美好的人,皇上不愿违她心意,当时就应了。虽然这些年皇上一直未提此事,但看他的态度,还是应着你母妃的意思,让你自己选。只要人品好,你喜欢便好。”
“不想母妃竟为儿臣打算至此……”虽然他未见过自己的母妃,但这份爱子的情意,还是让他十分感动。
“你是个好孩子,也没有让她失望。这就够了。”
“是。这些年也让皇娘和父皇为儿臣操心了。”
“我为你操心是应该的。和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若有了心上人,尽管同皇娘说。皇娘为你做主。”皇后笑看着他。
“是……”君离澈轻抿了下唇,“儿臣知道了。”
在君离澈享受着封王之喜的同事,望阳伯府也没有闲着。凌鸿之凯旋而归,得了不少赏赐。望阳伯也特地宴请亲朋好友,为儿子庆功。
君离玹和凌麒央是不在被邀之列的,毕竟没有王爷去给一位副将庆功的说法,所以即便凌麒央想去,也不成。不过凌鸿之倒是有心,次日便到了麟王府拜访。
“打扰王爷了。”见到君离玹,凌鸿之行礼道。
“无妨,坐吧。”念在他素日对凌麒央不错的份上,君离玹也算给了面子,“麒央刚才在配药,待他换件衣服就来。”
“是。”凌鸿之应道。
两人喝了一会儿茶,换好衣服的凌麒央便走了进来。
凌鸿之起身行礼,“王妃安好。”
“大哥不必多礼。坐吧。”凌麒央笑道。虽是自己府上,但应做的礼节还是要做,但对方是自己大哥,所以行半礼即可。
凌麒央坐到君离玹身边,才又道:“此次出征,大哥可有受伤?”
“一点小伤,有你的药,自然无碍。”出门征战,受伤总是在所难免,毕竟战场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刀剑无眼。
“那就好。还没恭喜大哥得利归来。”凌麒央笑着端起茶杯,“之前在宫宴上,也不好说话。今天以茶代酒,恭喜大哥。”
“多谢。”凌鸿之执起茶杯,与凌麒央轻碰。茶饮过后,凌鸿之说道:“我今天前来,是有件事想和你们说。”
“什么事?”凌麒央问道。
“在寒关城平乱时,我们也抓获不少当日在城内杀人抢劫的敌兵。在拷问时,那些人说当时他们得到的命令只是抢劫钱财粮食,族长为给自己留条后路,要求不准杀人,若有反抗,教训一二便是。但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会闹出人命来。”凌鸿之说道:“后来我们又讯问了杀人的敌兵,他们表示当时见百姓反抗,也不知怎的,就觉得怒气上涌,便出手将人杀了。”
君离玹微微皱着眉,经常征战的人杀气重一些,他也能理解。有的死人见多了,心理多少有些不正常。但不管怎么样,将士是一定要听军令的,若不是鞑玛族长的意思,那他们胆子也未免太大了些。
“原本我也没太上心,只觉得是那些杀人敌兵的托词。但昨日听闻了奕王军中之事,觉得有些蹊跷,便来和你们说一声。”凌鸿之道:“不过那些杀人的敌兵都在寒关城被处决了,也没办法查是否有关联。”
凌麒央皱着眉,大哥并没说那些人有倦怠之色,甚至在被抓时还活着,并不像中了尸线蛊。
“这件事我会留心,听大哥所说之事,虽与军中的情况异曲同工,但也不太一样。没办法判断。”凌麒央如实说道。
“嗯,我也只是觉得奇怪,你们心里有数就好。”凌鸿之点点头。
之后,凌麒央又和凌鸿之闲聊了一会儿,君离玹坐在一边,并不多话,像是只是为了陪凌麒央一般。留了凌鸿之吃午饭,又让他带了些饰品给周姨娘,凌鸿之道了谢,便告辞离开了。
“你怎么看?”凌鸿之走后,君离玹问道。
“不好说。就算是被人控制的,可能也只是让人性情突然暴躁恍惚的毒,而非蛊。”凌麒央分析道。
“嗯,明日我和三哥说一声,让他也注意一下。”君离玹拨开凌麒央额面的碎发。
“嗯。”凌麒央点点头。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守夜的茗礼便在门外焦急地小声道:“王爷,您醒了么王爷?”虽然声音小,但他知道君离玹能听到。
醒来的君离玹看了看睡得安稳的凌麒央,轻轻将手臂从他颈下抽出。凌麒央“嗯”了声,似要醒来,君离玹在他耳边低声道:“时间还早,接着睡吧。”
凌麒央迷迷糊糊地抓住了君离玹的里衣,又睡了过去。
君离玹笑看着凌麒央的动作,拉了一下接往外面的摇铃,示意他已经醒了。便从容地脱下里衣,让凌麒央抓着。又给他掖了被角,这才转身去更衣。
出了寝间,君离玹说了句“进来”,茗礼便匆匆走了进来,低声道:“王爷,温陌来了。说是六皇子请王妃立刻过去一趟。”
君离玹皱起眉,“什么事这么急?”
茗礼道:“温陌哭哭啼啼的,小的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但听着好像是小影出事了。”若非知道此人有点身份,他也不敢打扰自家主子。
“小影?”君离玹的眉头皱得更深了,“知道了,你去准备一下,一会儿出发。”
“是!”茗礼赶忙应了,退了出去。
君离玹回到床边,低声道:“麒央,醒醒……”
“嗯……”凌麒央将抓在手里的衣服往怀里收了些,半梦半醒地应了一声。
“六哥那里出了点事,想让你去一趟。”君离玹将他抱起来,让他侧坐在自己腿上,并用被子包严。
听到出事了,凌麒央也醒了几分,抬头看着君离玹,“出什么事了?”
“还不清楚,六哥让温陌来请你。似乎是小影出事了。”君离玹解释道。
听到小影,凌麒央彻底醒了过来,“那快去吧,别让六哥等着。”
“嗯。”君离玹喂了他一杯水,才将衣服拿到床上让他穿。
待两人洗漱完,便上了马上,连早膳都没顾上,就直奔崇王府而去。
进了崇王府,其他人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对麟王夫夫一早的到来都感觉很惊讶,但看到温陌跟在后面,便知是主子的意思了。
温陌带两人去了君离澈的院子,一进门就看到坐在石凳上的君离澈。院里并无其他人,看来他并不希望别人知道。
见两人进来,君离澈立刻迎上去,眼里满是焦急又有些无措地对凌麒央道:“快进去看小影。”
凌麒央点点头,也没多问,便进了屋。
一进门,凌麒央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情-欲和血的味道混在一起,并不好闻。提着药箱走到床边,床上的惨烈让凌麒央也不禁皱了眉。
床单上到处可见的血迹,小影全身赤-祼地趴睡在床上,呼吸异常微弱。身上的吻-痕、齿痕随处可见,有些地方已经被咬得渗出了血。基于其他青紫,更是多不胜数。
这里是君离澈的房间,能在这儿做出这种事的,也只有君离澈自己。但君离澈向来文雅,完全不像有什么变-态的嗜好,怎会将人折腾至此?
没空想那么多,凌麒央取出一颗吊命的参丸,掰开他的嘴准备喂进去,但还没等丸药入口,凌麒央就发现了问题——小影的舌头居然呈现诡异的紫色……
27、第27章 药性为毒 ...
房门外,君离玹陪着君离澈坐在院子的石凳上,温陌上了茶后,就去帮凌麒央了,院外由侍卫守着,禁止任何人进入。好在今日无早朝,不然还真不好交待。
“怎么回事?”君离玹看着进进出出端热水的温陌。微微皱起眉。
君离澈抹了把脸,懊恼地说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昨日小影出门办事,傍晚回来,就一头扎进了我的房间。像是中了迷-情-药一般,抱着我亲吻。我对他……哎,虽不知他到底怎么了,但还是占了主动,可没多会儿,我就失控了。根本控制了自己,一味的想占有他。或者说这种占有带着些泄-欲性质的,虽非出自我本意,但根本没办法自制。”
君离玹看着君离澈,他知道自家六哥是根本不可能伤小影的,
“当时我的意识到是清楚,但就是控制不了的想弄伤他。小影也迎合我,但我知道他很难受。等我今早清醒过来,就发现他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君离澈握紧手指,他从来不愿强迫小影,但不想,最后却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小影一直恪守职责,从不敢逾越半步,怎会主动与你亲近?”君离玹觉得小影的举动颇为奇怪,“在受训期间,也有过对迷-情-药抵抗的训练,若是一般情-药,是难不住小影的。”
君离澈点点头,叹了口气,说道:“你知道,我一直觉得小影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我很喜欢他,但却不愿意勉强。没想到最后却弄成这样。”
“这不能怪你。至于小影是怎么回事,得等他醒来才知道。”君离玹拍拍君离澈的肩膀,等着凌麒央。
凌麒央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给小影处理着伤口,但伤的都是敏感的地方,凌麒央几乎每碰一下,小影都会疼得发颤。但这种地方不处理也不行,还得处理得细致。
在看到小影发紫的舌头时,他已经可以断定小影是中了毒,而且是一种很罕见的毒。这毒对君离澈来说也许是好事,但对小影来说还未可知。
处里完他身上的伤,又给他换了衣服。凌麒央让温陌去把君离澈和君离玹叫进来。他可抱不动与他身高相仿的小影。
君离澈进门后,看到脸色苍白的小影,抿起嘴角,不知道能说什么。
凌麒央让他把人抱起来,又让温陌换了床褥和被子,好让小影睡得舒服一些。待一切处理妥当,几人去了外厅,不再打扰小影休息。
外厅里,君离澈又把昨晚的事和凌麒央说一了遍。
凌麒央喝了口茶,说道:“六哥,小影是中毒了。”
“中毒?”君离澈紧张地看着凌麒央,问道:“怎么会中毒?什么毒?能解吗?可有性命之忧?”
“六哥别急,听我慢慢说。”凌麒央解释道:“这种毒比较少见。一般来说中毒的人都是嘴唇和指尖发紫,但种了这种毒的人表面看起来无事,但舌头却是紫的。它是一种名为紫苑花的花瓣和根茎提纯出来的。一般这种稀释的花汁少量使用在情-药里,有助兴的作用。但若是提纯出来的,那就是毒药。小影就是种了紫苑花的毒,而你吻了小影,也会受到紫苑花中催-情成分的影响,但不会中毒。”
“邺国有这种东西?”君离澈问道。
凌麒央摇摇头,“这种花生长在地气终年湿热的地方,邺国没有,但南边却不少。我也只见过已经干枯的紫苑花。而这种花一般是南边的女子采来给自己助性,讨丈夫欢心的。当然,也有用它来养连心蛊中的雌蛊的,这种蛊通常是给夫妻二人种下,若是一方变心,便会被蛊虫折磨至死。至于是真是假,我并没有亲眼见过,不过能流传下来,也应该有几分可信。”
“那这种东西能解吗?”君离澈问道。
“也不是不能解,但要问问小影的意见。”凌麒央有些为难。
“怎么?”君离澈不明白是毒能解就好,为什么还要问小影。
“紫苑是阴物,专给女子用的,女子是阴性体制,就算不幸中了毒,也可随汗水体-液慢慢排出体外。但男子不同,若是男子中了此毒,想解,就必须改变阳性体质。”凌麒央说得很慢,就是为了让君离澈能听明白。
“那要怎么样?小影也不能变成女子啊。难道……要自宫?”想到此君离澈声音也不禁提高了几分,他怎么可能让小影受这种伤害?
凌麒央摇摇头,“若是在其他国家,也许这是个法子。但在邺国还有其他方法。”
君离玹看着自家爱妃,问道:“你是说卿子?”
听到君离玹的话,君离澈眼前一亮。
凌麒央点点头,“卿子属于阴阳体,虽不能像女子那样自动排毒,却可以借助药物将毒逼出体外。但由男子变卿子一事不是小事,还要听听小影的想法。”
君离澈犹豫片刻,问道:“若小影不肯,会怎样?”
“只能等死,而且拖不过一个月。”凌麒央知道这个答案很残酷,却也不能隐瞒,“中了紫苑花的毒,动情之后,男子就算废了,之后毒性会慢慢吞噬阳气,直到死亡。只有解了毒,情-欲一事才能回复。”作为一个卿子,明着说情-欲之事的确不好,但作为医者,凌麒央觉得不应该避讳。有时过于避讳,反而让病人弄不清楚自身的状况,延误病情。
君离澈沉默了一会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待他醒了再说吧。”
小影醒来已经是下午了,在意识回笼后,小影立刻想起昨晚的事,脸色一白,就要下床请罪,却被凌麒央按了回去。
“王爷……”小影不知所措地抓着被子,想到昨晚的种种,小影觉得自己简直无颜面对。
君离澈看着脸色不好的小影,低声道:“你伤了,躺着吧。”
“王爷,小影该死,请王爷责罚……”君离澈的心意他明白,但两人身份相差悬殊,小影知道是不可能有结果的。既然没有结果,又何必开始?不过是徒惹伤心罢了。
君离澈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其实他心里多少是有些庆幸的,至少小影在中了毒后知道回来找他,而不是去别处。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凌麒央看了看两人,对小影道:“你不必自责,你中了毒,不能自控是必然的,六哥因为你的关系,也受到了情-药的影响,才会伤了你。这都是意外。”
小影抿着嘴角,似乎还是过不了那道坎。
“你到底是怎么中毒的?”一直没开口的君离玹问道。感情的事他是Сhā不了手的,但中毒的事总要问个明白。
说到这个,小影恢复了些精神,说道:“昨天我替王爷办事回来,路过五皇子府,正巧看到有个全身包着黑色斗篷的人从后墙翻出来。关于蛊师的事,王爷之前和我说过,我觉得有可疑,就跟了上去。不想在一个偏僻的胡同里人突然不见了,随后就闻到一股诡异的香气……”
君离澈觉得自己有些后悔和小影说这些,否则也不会出这种事,生自己的气,语气自然也不太好,“我说了,你只负责我的安全,别的事自然有别人去跟,你乱跑什么?!”
小影低头沉默着。
君离澈转过身,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我不是故意和你发脾气……”
“王爷说的对,是小影越职了。”小影的头低得更深了些。
君离玹拍拍君离澈的肩膀,说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给小影解毒要紧。”
小影抬眼看着凌麒央,“敢问王妃,属下到底中了什么毒?”他以为自己中了j□j,发泄了就过了,没想到居然是毒?
凌麒央放轻声音,用小影比较能理解的话将紫苑花的毒性及解法又说了一遍。
听完凌麒央的话,小影呆呆地看着他讷讷的说道:“您是说,我要变成卿子?”
凌麒央点点头,“这是唯一的办法。虽然卿子药需要服三次,但只要服下第一次,男子身体的阳气就会被打散,形成阴阳性。此时便可以解毒了。但你知道,服了第一次药,就必须服后两次,否则也是废的。”
“我……”小影显然还没消化凌麒央的话。
凌麒央也不逼他现在做决定,只道:“你还有时间考虑,只是越快对你的身体越有利。”
愣了一会儿,小影露出一抹苦笑,“我还有得选吗?”
是的,他已经没其他选择了。要活,就必须服药。凌麒央的话与其说是让他考虑,倒不如说是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你也无需太过担心。我师父改良了卿子药,对男子身体的伤害会小许多,虽然依旧会难受,但至少恢复得快些。也不会影响你的武功。”他用的就是这种药,只不过由于邺国多年下来,一直是服用传统卿子药的,所以这种药他师父也没有外传,以免多生事非。
小影将脸埋在被子里,点了点头。他不想死,也不想离开君离澈,所以只能同意。
“明日我亲自将卿子药和解毒药送来,你好好休息。存好体力才能应对药性。”凌麒央说道。
小影点点头。
君离澈看了看小影,对凌麒央道:“多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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