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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 章

于是,哈奇惊疑的望着他道:“化缘还是走错了房间?”

头陀道:虽然既不是化缘,也不是走错了房间,正在你要杀人时赶到,就算我是化缘来的好了!”

“你要化多少?”

“不多,只有人命一条。”

“谁的?”

“孙国泰。”

哈奇来此的目的就是要弄清孙国泰的来龙去脉,而后把人留下的,不管这头陀什么来路,先宰了再说。

脚步往前一滑,猛的抬脚踢出。

但是在帘外的头陀,似比他快得多,竟然进入室内,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他要是不收脚,他这条腿准完了。

哈奇疾退两步,目光停在竹帘上的一个人形破洞上,头陀就是这么进来的,要不,怎么会来得那么快?

哈奇不由一震,傲气也收敛了不少,道:“大师认识孙国泰?”

“不认识。”

“不认识又何必趟这浑水?”

“也只有在浑水中才能摸鱼。”

哈奇嘿嘿冷笑道:“大师要是知道我是什么来路的话——”

“你不过是一个忠实的腿子罢了。”

哈奇道:“你如果知道一旦卷入这漩涡中的后果,你一定会重行考虑,只可惜我也不便透露这个秘密。”

“为什么?”

“这关系诛灭九族的罪刑。”

“对出家人来说,这罪名不怎么骇人。”

“这么说,大师这梁子是架定了?”

“洒家这缘是化定了。”

哈奇估汁可以一拼,今夜奉命来此,拍过胸膛,要是办砸了这档子事儿,自己无颜,主子也无法交待。

心念电转,拳出如风,想先把头陀逼退一两步。

头陀似知他的心意,稍退又进,提防哈奇杀人。

哈奇盛怒,身子一挫,自靴中拔出匕首,“飕飕飕……”寒芒闪烁,在头陀身子四周撤下漫天银芒。

可是头陀飘忽闪躲,硬是不离开孙国泰的身子,哈奇攻了十一二招,就没占到便宜。

“慢着!”哈奇又退一步叫停了。

他以为对方这是没有弄清他的来路,道:“只要你放手,我引荐你去见我家的主子,你马上就会身价百倍。”

“洒家方外之人,不稀罕荣华富贵,不过,你如果告诉洒家你的主子是谁,为什么这么做的动机,洒家放你一条生路——”

“嘿……”哈奇冷笑道:“原来你在瞎咋唬,并不知道什么——”

“洒家宰了你,看看你的腰牌不就知道你的身份了吗?”

哈奇再次攻击,才攻出三匕,五枚“丧门钉”也出了手。

这头陀闪挪中一柄巨大的钢骨折扇,不知自何处抽出,“唰”地展开,只闻“叭叭叭”声中“丧门钉”全反震回去。

哈奇手忙脚乱地才避过了反震回来的暗器。

巨大的折扇一摇,哈奇如被迎面狂风呛着,立即咳呛起来,就这么一开一合,钢扇点在哈奇的“悬枢”|­茓­上。

此|­茓­在脊椎下部,上为“脊中”,下为“命门”。

似乎头陀不点他的“命门”,是想从他口中得到些什么。

哈奇摇晃着,斜斜地倒在炕缘上。

头陀伸手一摸,并未摸到腰牌,身上什么也没有,只有几两碎银子,看来,这是个相当有经验的杀手,当然他是那个假冒的哈奇。

杀手都知道自己的命运,杀人者人恒杀之,总有一次失手而被人杀死,如想由主人为他收尸予以厚葬,就不能带任何足以暴露身份的物件,而为主使之人招惹麻烦。

头陀仔细搜了一遍,的确身无长物,道:“你说不说?

“技不如人……只求速死……”

“你以为为他们卖命值得吗?”

“当然……”

“如果我不杀你,把你的四肢全废了呢?”

“到那地步,我要死……就……不容易了!”

头陀想了一下,道:“你的算盘打得很­精­,洒家却不能让你如愿。”点了他另一|­茓­道,挟起来就走。

孙国泰一跃而起,到了院中,这头陀挟着假哈奇上了屋。

孙国泰暗暗折服,在这藏龙卧虎之地,自己太不入流了,要不是这头陀,自己早已死在假哈奇的手中了。

才跟出二三十丈,前面的头陀突然停在一家民房屋上,孙国泰没防到这一手,差点冲到他的身上去。

哪知头陀道:“孙国泰……”

“大师——”

“你跟来正好,有件事由你去做。”

“可是我还有急事待办。”

“我知道,是不是再找一只鸽子把消息送到李大侠手中?”孙国泰一怔道:“大师也知道了?”

“知道一点。”

“只可惜那只鸽子死了,用别的鸽子没有用的,因为那信鸽子就是李大侠所在地附近人家所饲养的。”

“不妨,我代你去一趟。”

“不知大师法号把何称呼?”

“就叫我常乐法师好了。”

“可是这件事非同小可……”

“孙国泰,你现在非信任洒家不可。”

“为什么?”

“因为以你的脚程,恐怕要三天才能赶到要是我去,也许一两天就到了,再说,我和李大侠很熟。”

孙国泰道:“江湖险诈,我是不能不小心,常乐法师能不能说说你和李大侠交往的经过?因为重责在身,请多包涵。”

头陀道:“我说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你也不知道,你总该知道白继武家中那夜免于杀害之劫的关键所在了吧?”

孙国泰道:“在我以为,没有那个身穿披风用短­棒­的怪客出手,白家是难逃死劫的。”

“着哇,你看到我的兵刃了吧”他冒充这事红。

“大师是出家人用折扇,果然奇特。”

“其实这大折扇和短­棒­不是长短差不多吗?”脸竟然会不红。

“这……这……”孙国泰一想,十分可能,这人是头陀,声音很­嫩­,年纪和他的外表是不相符的,而那夜所用之短­棒­,在招式上和用摺扇也差不多,况且这人的轻功也极高。要不,怎么能知道那么清楚。可是神力王为什么说那人是李大侠呢?

孙国泰犹豫着。

头陀道:“好好,如果你还不信,我再说一件事,你家小姐送到‘回春手’那守财奴处,一百两马蹄金他还不怎么满意,把你赶了出来——?

“大师,老奴信了!”

“好,现在你听我的,绝错不了,跟我走吧!”孙国泰到底是个粗人,几句话就糊弄过去了。

阜城门外,十字路口上放了一具尸体。

由于此人的装束颇似各王府、显要宅中的差役之类人物,九门提督的人立刻禀报了军门大人,派人到各王府查问及通知认尸,二连三天竟没人认领。

这下子孙国泰可急了,道:“大师,你这办法不灵,没人认尸。”

头陀道:“看来这背后主使人还真不单纯,八成猜透了洒家的计谋,故意不出头认领。”

“大师,老奴不把消息送给李大侠,他会急坏的,再说我也不能在这儿千等。”

头陀道:“孙国泰,我对你实说了吧,李大侠八成已兼程赶来了!”

“大师,原来你并不关心老奴这件事?”

“要是我去,也许,你不要怀疑,由于你在路上又耽搁了几天,李大侠绝对不放心,八九不离十,已经兼程北来了!”

孙国泰每天要和这头陀轮流监视那具尸体,注意有没有来收尸的人,到了第四天,才有地方上一位大善人出面,捐棺收尸。

但这障眼法岂能瞒得住头陀,他对孙国泰道:“走吧,有点头绪了!”

孙国泰一怔道:“尸都无人收,有什么头绪?”

“要是我去,也许,今晚咱们就开始行动——”

二更刚敲过,李大善人刚沐过浴,小妾端着茶点,进入暖阁,已是八月底了,“八月胡天即飞雪”,早晚已十分料峭了。

小妾放下茶点要退出,这位道貌俨然的大善人伸手一拉,小妾倒在他的怀中,小妾惊呼一声又站了起宋。

“怎么啦?小翠——”

“老爷,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明知故问?这才叫着坐蜡呢!”

李大善人呵呵大笑道:“小翠,看来我还不老吧?”

“谁说老爷老了呢?”乘着势,小翠又被李大善人拉入怀中。小翠“吃吃”在笑着,李大善人的手便不老实起来,小翠像蛇似的扭动。

小翠笑着道:“老爷,被大娘看到了我吃不了要兜着走呢!”

“不会的,她受了点风寒,睡啦!”

“老爷,今天大娘抱怨了老半天,不知道老爷是为了什么捐出一口上好的棺木和一套寿衣。这还不说,还要赔上一块土地做墓地,为了一具无名尸,用得着摆这么大的谱吗?”

“你们知道什么?我李培祥虽然有钱,偶尔也因是河南同乡会会长之故,捐点冬衣和赈米,像这无名尸体却很少Сhā手。”

“老爷,善欲人知不是真善。”

“这你们­妇­道人家就更不懂了,收埋这种没有来历的尸体,往往会招来麻烦。”

“那老爷这次是——”

“不要多问。”

“哟……,,小翠在扣敞开胸襟的扣子,嗲劲十足的道:“我做小的哪有资格听闻老爷的体己话儿……”

“小东西,你别激我了,我告诉你就是了。”

“我就知道老爷疼我嘛!”

李培祥面­色­一肃道:“一个人有了钱之后,还要名来陪衬,也就是所谓名缰利锁,要想出名,像咱们这种人家,只有结交权贵,而权贵又莫过皇亲国戚……”

“老爷,我不懂。”

“我只能告诉你,这具尸体是某显要府中的护卫,大概是被仇家杀了,而这位显要却不出面收尸,要我出面,依我想,可能是不愿让仇人知道死者是那位显要的人。”

“为什么?”

“我也不明白——”

语音未毕,暖阁中的巨烛“卜”地熄灭。

所谓暖阁,自是十分暖和隐秘而不大透风的,今夜又无风,这么大的一根蜡烛,怎么会一晃而灭?

小翠尖叫一声,贴在李培祥怀中,道:“培祥,有鬼……我怕……”

其实李培祥更怕,只是在爱妾面前他不能那么不中用,只好强自镇定,叫道:“什么人?”

他想推开小翠,小翠却箍得更紧。

门口有个影子,缓缓走近。

鬼是来去无声的,这黑影向他走近也无声无息。

俗语说:人死如虎,虎死如羊。虎死之后,就不可怕,为什么人死之后反而更可怕呢?可能是因为鬼是不可知的东西吧!

李培祥站起来,大力推开小翠,道:“李某行善积德,入神共鉴……李某不怕……”说不怕却颤抖着。

而小翠早已吓得昏倒在地上。

可是李培祥还不知道小翠倒地不起,为了维护他的大丈夫尊严,加之又拜过师练过洪拳和六合刀,此刻自然就亮出本事来了。

他厉吼着扑上,却又哼叫着摔了回来。

现在他真的信了鬼魅之说,道:“饶了李某吧……李某虽然沽名钓誉,一生却……却无大…恶……饶了我吧……”

“李培祥……是谁叫你……收我的尸?”

声音­阴­冷低沉,加之暖阁内又有回音,李培祥的胆子都起了­鸡­皮疙瘩。何况时间稍久,隐隐看出这影子披头散发,更加肯定是鬼而不是人了。

“是……是隆贝勒爷……是他……饶了我吧……我实在没有恶意……只是想……想攀龙附凤罢了……”

一声鬼啸,黑影一闪而没。

无声无息,无影无踪。

良久,暖阁门在无风之下“哐啷”一声自闭,李培祥吓得差点跳起来。

在李培祥宅外,头陀道:“孙国泰,看到也听到了吧?”

“老奴听到了,原来是隆贝勒的人。”孙国泰道:“这老奴就不明白了!”

“这很简单,咱们再去踩踩郡王府,你行吗?”

“和大师在一起,老奴还凑合。”

郡王府也是宅大院深,屋宇重重,要找隆贝勒的住处还真要费一番手脚。头陀的轻功了得,窜房越脊如履平地,孙国泰可就吃力了。

正因为孙国泰的轻功太差,终于露了行藏。

先是五个扩卫上屋层兜捕。

头陀的轻功很俊,虽然孙国泰稍弱,头陀仍凭超绝的轻功伤了五护卫之二,头陀一看不妙,暗示“扯活”。

“扯活?恐怕来不及——”竟是意气风发,飞扬跋扈的隆贝节,手一挥道:“你们闪开!”

五护卫退下,伤的被扶了下去。

隆贝勒打量两人一阵道:“本爵从不与武林中人打交道,边遑方外之人,这位大师擅入王府动武伤人,总得有个理由吧?”

他看出头陀身手了得,措词方面留了分寸。

头陀道:“这位可是隆贝勒?”

“正是。”

“可否和隆贝勒借一步说几句话?洒家是指在王府之外。”

“大师不必担心,在本府谈话也绝不会以多为胜,除非大师来意不善,碍于国法,就不能不办了!”

头陀道:“在府内谈话诸多不便,如贝勒爷有所顾虑,可多带几人。”

“耶倒不至于!”隆贝勒冷冷的一笑,道:“本爵之保证,二位如若不信,那就只好听其自然了。”

头陀道:“也好,试问贝勒爷派人假冒神力王府的侍卫哈奇,去杀孙国泰居心何在?”

“大师说话之前曾否三思?”

“贝勒爷不承认也在意料之中,只可惜人证俱在。”

“什么人证?”

“李大善人怕鬼,洒家还没装鬼,他就心怀鬼胎有一句说一句了!”

隆贝勒咬咬下­唇­,居然能喜怒不形于­色­,道:“太放肆了,本爵一向待人随和宽厚,却最讨厌得寸进尺的人。来人哪!”

“喳!”

“留下!”不说“拿下”;而用“留下”,可见此人有他的一套,这会儿自另一屋脊之后闪出两人,这两人都是三十五六岁,鹑衣百结,发如风蓬,最大不同之处是一个面如锅底,黑中透亮,一个细皮白­肉­,面如敷粉。

隆贝勒已退到七八步外去了。

其他护卫一个也不见了,表示他们绝不以人多为胜。

头陀道:“尊驾何人?”

白脸的道:“照了盘(对了面)还不知道咱们的来历,竟敢夜闯王府,也未免太狂妄了,睁开眼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头陀冷笑道:“无德而富贵,谓之不幸。要不是明朝末代皇帝太不争气,哪有化外之民入主中原坐上龙椅的份儿?”

“大胆反贼,拿命来——”

这二人正是北六省名噪一时的“黑白二穷”,也就是穷家帮两名护法,他们的上一代跟清兵入关后就做了乞儿,但同样是叫化子,这种从龙子弟就吃香喝辣了。

清初一个太监向皇上进言,随驾入关的满人,任其逐门乞讨,太不光彩,也容易滋生流弊,比喻说常有这类叫化子向汉人商号敲诈之事发生。于是顺治帝赐杖一根,准其成立帮派,不得扰民。

而化子帮称这根御赐木杖为“大梁”,京戏鸿鸾禧的化子头金松,即为管理此杖的化子头,又称为“杆上的”,可以受化子们供养。

以后,穷家帮才被武林中人主持。

各处分设分舵,声势浩大,也有了严密的组织。

其实头陀一看就知道二人的来历,只是故作不知罢了。

白脸的叫罗文,黑脸的叫罗武。

罗文扑向头陀,罗武奔向孙国泰。

头陀——即是小蝙蝠一试便知,“黑白二穷”盛名不虚,他们的真功夫是在竹杖上,杖内有铁沙子,摇动时有声,扰人心魂。

可是他们估计,可以不亮竹杖,而摆平他们,的确,起码孙国泰是差一大截的。

但小蝙蝠的轻功太高,尽管罗文的掌法忽硬忽软,忽飘东忽飘西,他都能避重就轻,攻其必救。

但这并不表示,小蝙蝠可以击败罗文。

孙国泰全力以赴,也没接下罗武的十五招就被制住了|­茓­道,丢在一边。

小蝙蝠暗暗焦急,暗悔今夜不该带孙国泰来的。要是他一个人,自信用点心机可以脱身。

罗文打了三十来招,一直无法取胜,罗武把竹杖丢给他,道:“亮兵刃吧!”

小蝙蝠自腰上撤出了两节棍,这和一般的三节棍不同,棍身是两段粗逾拇指的蛟筋,用乌金链相连,共长约三尺二三。

所以这两节棍说硬不硬,说软不软。

小蝙蝠抖棍攻上,像花枪一样笔直。

但竹杖“哗啦啦”声中一挑,两节棍往竹杖上一搭一扯,罗文暗喜,他自信比膂力对方要相差很多。

罗文提六成真力一带,倒踏七星。

哪知小蝙蝠知己知彼,他才不会动蛮力,借劲往上一贴,罗文冷冷一笑,抽回杖身,闪电补上一脚。

小蝙蝠一按他的脚背,身子弹了出去,在一丈外拿稳了桩。

隆贝勒暗暗叫了一声:“俊!”

罗氏兄弟也暗暗点头,好就是好,即使是深仇大敌,敌人的身手­干­净利落,也得服气。因为大家的功夫都是练出来的,一点也取巧不得。

要不是孙国泰被掳,小蝙蝠趁这一弹之力,可一掠数丈而就此溜之大吉,但他还不想那么做的。

尽管以他和孙国泰的关系,大可不必­操­那份心。

回来重行动手,隆贝勒开了口,道:“罗老二,以你们二位的身份,叫你们联手对付一个方外高手实在有点大才小用,可是这儿不是武林江湖,这是京畿王府私邸,本爵命令你们立刻逮住刺客……”

隆贝勒真是个城府极深的人物。

这么一说,顾及了“黑白二穷”的身份,也跑不了刺客,他们二人自然也很感激了,事实上不联手根本就胜不了小蝙蝠。

罗氏兄弟两根响竹杖“哗哗”猛响,躺在一边的孙国泰既为他焦急也为自己焦急,本来他怪这头陀多事,事到如今也只有听天由命了。

两节的蛟筋棍耍得如钢棍、花枪,有时像十三节鞭能缠在臂上、腰上、腿上或颈上,但倏然弹出,防不胜防。

配上他的小巧身法,有如在和跳蚤打架。

但是,这毕竟是“黑白二穷”,他们在武林中是一流人物,五六十招过去,小蝙蝠光凭轻功好终是不能持久。

尤其孙国泰被制在一边,隆贝勒在旁虎视眈眈,­精­神威胁对心理及体力都有极大的影响。

突然,罗文的竹杖“哗哗”猛响中攻出三杖,罗武如响斯应,也攻出两杖,于是“哗”声愈宋愈盛。

小蝙蝠已经强弩之未了。

但在罗武扫中他的后腰一杖时,他回扫一棍,钢骨折扇陡然间不知自何处抽出,“唰”地张开,向罗文扫去。

这是他袭人的“孔雀开屏”救命招数。

罗文出杖变招都嫌太迟,腋下长衫被扫破,即使仅仅是如此,也是一件十分不光彩的事。

就这个时候,罗武竹杖挽起无数杖花,“夺”地一声,点中了小蝙蝠的“神封|­茓­”上。

小蝙蝠半边身子不灵,歪歪斜斜地后退。

另外两杖,一自上空戳他的背“曲垣|­茓­”,另一点他臂上的“肩贞|­茓­”,小蝙蝠终于坐在屋面上了。

隆贝勒道:“若非两位,可能被他们‘扯’了!”

“哪里!”罗文道:“要是贝勒爷亲自出手,哪会折腾这么久?”

“二位过誉了,把他们带下来吧!”

就在罗氏兄弟一人去拉孙国泰,一人去拉小蝙蝠时,一股无形暗劲突然涌来,罗文急求自保闪开三步。

一个头戴大斗笠,面涂油彩的黑衣人其快逾风,已抄起了小蝙幅,不经过屋脊,跃落院中,穿入屋中不见。

下面自然有人嚷嚷“捉刺客”,而且罗氏兄弟也追了下去,他们以为地面熟,陌生人在这大宅中必然晕头转向。

但是找了很久,鬼影子都找不到。

屋面上的隆贝勒并没去追。

他冷眼旁观,以为这人的功力之高,即“黑白二穷”联手也不成,本想出手,可是对方竟匆匆走厂。

隆贝勒正在发愣,一个黑影鬼魅似的落在身边,他吓了一跳。

此人头戴斗笠,面涂油彩颇似京剧“天霸拜山”中的窦尔墩。已经挟起了孙国泰,道:“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有很多人有福不会享,自毁前程而不自知。”

隆贝勒相信先后两个同样装束的人,可能并非一个人,冷冷地道:“是什么人?”

“不久自知,不劳过问,请记住——心公不昧,六贼无踪;人生本无常,盛衰何可恃?请三思——”

话落转身欲去,隆贝勒冷冷一笑,滑步欺身。

他还挟了一个人,身法仍然灵活无比,伸出左手一晃,隆贝勒本已拍出一掌,忽感腕上一麻急忙收手。

此怪客哼了一声,原地拔起,竟比王府的鼓楼还高出五六尺,简直有如鹰隼飞矢一般,隆贝勒看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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