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着王蘅这一搅弄,刘封更是兴趣索然,捸着吕布为宴明报仇的心思便淡了下來,其实他出來时还真不怎么期待着能搜到吕布,想想不过是作个样子罢了,转一圈也就回去了,毕竟天已渐黑了,吕布是轻骑而來,凭着赤菟马神骏,要脱身也不过易如反掌的事,只是吕布射杀了自己的探马,这事在五原城已然传开了,若是自己再不出來不作个样子,别人还当自己是怕了吕布,五原的军心民心也会大受影响的。
心中有了疏忽,手里把着弓护着箭壶,却沒怎么放得开。
转过几个山岗,天已大暗了,十步之外,便只剩了黑乎乎的一团影子,沒膝的积雪踩着咯吱咯吱的响,远远的山谷模糊了影象,一株株青松白桦早已布满了银花,渐渐的辨不清了条目,道路也模糊了起來,严冬天气,纷纷扬扬的,漫天大雪又起了,溯溯的却越下越紧,几个郭府的家将沒走得愤夜路的,磕磕绊绊,连摔了几个,要打起火把,张郃将他们唤住,吕布神射,打起火把,还不成了他的活靶子。
朔风吹來,刘封打了个寒颤,身上已有几分凉了,抖了抖积雪,伸手摸摸,外衫已有五分湿了,回头看了王蘅一眼,高佻的身子亦是沾满了积雪,黑黑的的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模样,只是紧紧的随在自己身后半上马位,骑的这马只是温驯,却不怎么利索,一路上颠得很。
王蘅却不看他,四下打望着,倒有几分侍卫的风采,只是她马术生疏得很,只是双腿紧紧夹着马腹,马缰攥得紧紧的,尽是一副跟马斗气的模样,叫刘封看得心里一阵的好笑,想要说几句软话,或是指导她两句,当着旁人的面,却又无奈的收了回來,取出一块绸巾递了过去,沒好气的道:“擦擦,瞧都什么样子了!”
王蘅气鼓鼓的横了他一眼,却也依言接过了绸巾,在脸上细细的一抹,顿时将那皎玉般的面容扫亮了起來,她早年行走江湖,像这般的化妆术,却是小玩意而已。
张郃打马过來,吐着雾气,看也不看王蘅一眼,闷闷的道:“公子,这么晚了,吕布看來是躲远了!”那个被吕布射杀的探马给贯穿了胛骨,手法拿捏得恰到好处,回到城中便支撑不住了,城中军民大惶,为安稳军心民心起见,张郃也是赞同出來搜罗一下的,心中却并不认为吕布会留在这里等候,尤其刘封亲自带队,却是不必的,何况还带了个女人。
刘封却沒想到张郃心中的不满,看着郭府的人明显的放慢的脚步,意甚松懈,不由的眉头大皱,这是一帮拖累的,向刘宠招了招手,道:“吩咐下去,我们回城!”其实若真遇上了吕布,凭着手下这四五十人的,还真不怎么够看的,刘封心中沒底。
郭府的人如蒙大赦,郭淮微微有些失望,只觉得今日的出來有些儿戏了。
呼呼的风声吹过,刘封抬头望了望,前面模糊了一片,山岗与浓云浑成了一片,再分不出上下來,一片雪花好巧不巧的,正往他的眉毛上沾來,刘封不觉眯了眼,伸手摘去,忽的心口一阵发疼,汗毛倒竖,攥紧了拳头往后一倒,只觉僵硬的身子甚是不着使唤,听得耳边一声娇斥:“小心!”
张目看去,一道枣红色的影子在前方闪过,刘封腰身一紧,已被那只修长的胳膊紧紧箍住,眼前一道银光划下,正对着那个黑黝黝的箭头挡去:“当”了一声,激起了一片冷厉的火星,为他拦下此箭的,正是王蘅。
刘封还不及反应,身子已被王蘅紧紧的抱住,胯下赤焰一声凄厉的嘶鸣,人立而起,疾退两步,将刘封夫妇倒了下來,刘封反手护着王蘅,一同弃鞍滚落,左手大黄弓冷喝一声,挥手扫去,双目浑圆,眼前连珠双箭,正直取自己胸腹要害。
“保护公子!”见公子被射落马下,刘宠魂飞天外,凄厉的大叫一声,飞也似的奔了过來,郭府的家将也急的将郭淮团团护住。
张郃却气得直跺脚,怒喝道:“往前搜索,莫走了贼人!”
说罢也无暇理会刘封如何,伏在马背上,当着朔风往前方密林那个枣红色的影子追去,刘封的侍卫却理都不理,只管往刘封这边扑來,只有十几个轻骑随着张郃身后,紧紧的跟着。
刘封与王蘅抱成一团,重重的摔落地上,虎口迸裂,掉在一旁的大黄弓竟已被硬生生的击断了。
赤焰横挡着刘封身前,响鼻打着雾气,虎虎的盯着前方密林方向,刘封长吐了一口气,顾不得擦拭额上冷汗,低头扫了被自己压在身下王蘅一眼:“你怎么样!”
“死不了!”王蘅玉脸一红,恨恨的将刘封一把推开,更又横了他一眼,蓬满了雪花的玉脸上滑过一道苦色,从沒有想过他竟也有这么重的时候,压得自己几乎透不过气來,只那娇懒懒的声音里却沒有半点生气的样子,若是寻常从马上摔到雪地倒也沒什么?只是让刘封这连人带甲两百多斤重重的一锤,差点沒将她的骨头给锤断了。
“公子,你沒事吧!”刘宠急的扑下马來,吧啦一声跪倒在刘封面前,满脸的惊惶之色。
刘封已然缓过神,张目望着张郃那十几骑的背影,跳将了起來,一脚将刘宠踹翻,向着护成一圈围过來的众侍卫怒吼道:“怔着干什么?追!”说罢,径自翻身上马,伸手摸去,才又省得大黄弓已经被击断了。
刘宠的这个侍卫,却是失败得很。
“给我弓!”刘封头也不回,伸手向众侍卫喝道,眼睛紧紧的盯着张郃追去的方向,翻身爬上了赤焰,伸手向后,远远的那个枣红色的影子便如泥塑般,纹丝不动。
“给!”耳边一个清脆的声音,刘封手中便多了一把沉沉的骑弓,回头一看,却是王蘅也爬了起來,抢先从自己的坐骑上把自己的骑弓摘了下來,她不会射箭,要弓倒是摆设了。
刘封一把抓过,王蘅已又捡起了掉在地上的湛庐宝剑,一个利索的跃上了马背,身子却在马上晃了几晃,差点沒能坐稳,众侍卫听得刘封号令,不敢怠慢,依次尾随着张郃,向前追去,刘宠亦已爬起來重新翻身上马,脸上平静得倒像是什么事也沒发生过一般。
刘封将骑弓交付左手,转又伸手给了王蘅,命令道:“过來!”
王蘅一怔,随即脸上一红,也不多话,从马背上跳下,紧走两步抓着刘封的手,翻身又爬上了他的后背,伸手揽住了刘封的腰,两人并着一骑,赤焰神骏,倒也不在乎多着一个人,迎着呼呼风声,一同向密林方向追去。
郭淮的家将一阵慌乱,却让郭淮一个个的斥退,眼看着刘封追了过去,郭淮不由的大骇,他看不清那个枣红色的影子,正要提醒刘封逢林莫入,却见刘封夫妇两人并着一骑,张了张口却再说不出话來。
“嗖、嗖!”两道冷厉破空声划过,张郃额上冒着汵汵冷汗,侧身堪堪避过,怒目圆睁,眼前那个枣红色的影子却夷然不动,冷冷的盯着他,放下了手中的望天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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