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驶汽车绕弯子,在荒野中,在稻田里,横冲直撞。那辆崭新的车已经遍体鳞伤。也很容易被警察们认出来,所以我又偷了一辆车,只不过这次是个卡车,这样经得起折腾。
没想到千里奔逃是如此刺激!
我在河北一省居然逛了一半的城市,绕着警察走。到了后来,直升机开始出击了,没办法我们又扔了卡车,偷了一辆面包车。我很为那位面包车的车主伤心,因为这类人一般来说家里不算富裕,但我们的小命要紧,而且当时来说也就这辆面包车最容易偷了。
我不知道这批警察的效率居然如此之低,抓我们花了这么长的时间,折腾到现在什么都没捞着。而我们却“以战养战”,逃跑的路上几乎是抢劫式的弄来食品、衣服和交通工具。警察们都知道我们的行走路径,因为我们的抢劫是公开式的,但他们就是没法做到围拢的格局,只要有一点空隙,我就能溜掉。
我很想在原路跑回,回到西安,干脆一枪干了那个杨冬生,或者胁迫他取消对我们的逮捕令。这本来是应该很容易做到的,但由于我们的行为居然与恐怖分子搭上了勾,现在就连军队都开始要行动了。最明显的一次就是在石家庄,市郊的一个驻扎部队参与了对我的围剿。我想现在回到西安那等于是找死了,那里驻扎的军队大多是很有素质的,而且还有特种部队。
对于我来说,杀人也许只是个下意识的不需要感情波动的举动,所以不管我现在的处境如何,我也没有一点担心,家里面我也很放心,那几个家伙会保护地很好。杨冬生要报复的话,肯定过不了那几个家伙那一关。在我初中、高中跟随他们四处游历的时候,我已经在路上杀过不少道路劫匪了,那时候都没有一点厌恶的情绪存在,跟何况是现在。对于被冤枉这一说法,我也没什么感觉,也不觉得委屈,相反这种警匪追击的模式深受我的喜爱。任何社会都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他有权势和地位给我按上一个罪名,那是他杨冬生的本事,我被迫逃亡那只是我生存能力的不到家,也是我锻炼自己的一种手段。
本来我应该是个很普通的人,但那几个家伙改变了我的一生,甚至改变了我的性格,使得我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连家里的人也觉得我的怪异。我想,大概是我被他们改造得失去了感情,我可能已经无情了。尽管对于父母我是千万般的热爱,对于那几个家伙我是千万般的痛恨、鄙视以及无可奈何的感激,但在此之外,我没有发现我有其他的感情。同窗之谊?我没有尝过什么乐趣;师生之情?我没有学到什么知识;朋友之乐?我没有任何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因为我明白至始至终我都与这个社会脱节了。
直到,我遇上了她——穆子君。
她是很脆弱的,性格也不是很特别,但她吸引了我。我不是爱慕她的才华,说实话,她的那点才华,穷苦人家的孩子只要从小也能那样培养,照样可以才华横溢;我不是欣赏她的魅力和绝代风华,说实话,漂亮的女孩子中国从来都不缺,只是缺少身份的粉墨和才华的打扮。
那我欣赏什么?我不知道!
女孩子还有什么能让人欣赏的呢?脸蛋、身材、才华、家世、性格,她一样不缺,而且都是最好的,但这都不是打动我的理由。我想,也许是气质吧,但我不敢肯定,因为我这个人在这种事情上向来是糊涂的,而且能要求一个本来没什么情感的人做出多少感情的判断呢?
微微的风吹过。通过打开玻璃的车窗,风慢慢伸出她的触角拨弄穆子君飘逸的头发,夕阳也暖洋洋的照射进来,打在她粉红的滑嫩的脸蛋上,她的神态那么安详,散发出一种不属于天地间的光辉。
今天她穿的是一身的牛仔,我从一个地摊抢来的,但事后我还是扔下了一沓钱。穿着粗糙的皮实的牛仔,更有利于跑路。但我想,我还是有一点自私的理由,也许我更热衷于看见在牛仔包鼓下的苗条的奔放的性感的身姿。
红黄绿交杂的树林在两旁飞瀑般闪退,形成千万道的光影色线。
但道路却是颠簸的,我们仍然在荒野里。现在我们又换了一辆车,是一辆别克。尽管它的性能比之于面包车好很多,但在坑坑洼洼、卵石碎瓦的土地上,颠簸的状况是改不了的。
在这样的路况下,真亏得她能睡着。
她太累了,真的很累,身心的疲惫。
我觉得有点对不起她,本来这件事情她就应该算是较大的受害者,但现在却被追捕。甚至于可以说,这件事情本来就不应该牵涉到她,她救了几十人的性命,连那个该死的杨冬生都救了,她该是个最大的功臣。杀人的事情也不是她所为,那是我的杰作,她只是在救了那么多人的同时,给了我“杀人”的机会。但她就这么被人恨上了。
其实当时我应该可以把手榴弹抛到别的地方,但我没有一丝犹豫地就直接回敬给了杨乐,这只是我个人感官的厌恶以及对他本人的鄙视。但这一举动却杀了人,杀了不该杀的人,杀了一个有权势有地位的人,还间接连累了穆子君。
这次的跑路,我们坚持了整整1个星期。大家都灰头灰脸的,最令我痛苦的是——我们居然被东突分子追杀!
在会议中心的事件外人不知道实况,所以就以媒体的播告为准。所以艾玛.斯布尔一旦得以逃脱,立刻部署复仇行动——我成了他们的标靶。这是杨冬生的策略,他恨我们入骨,甚至不惜动用这一招借刀杀人。
仇恨的力量真的很可怕。
到了晚上,我们在一个小山坡停了下来。
这里是个多山的地方,西面的下坡有一条高速公路和几条铁轨,其余的地方都是荒野。但我们停息的地方,却是一个水泥平台,很大。这里应该是一个铁路隧道的开通地点,大概后来放弃了。
平台上居然还有一个小房子,给我们一个意外的避风之所。虽然后面的人追击地紧,但在山里面要找上我们大概也不容易吧?而且山峰一重又一重,即便我们生上火,后面的人也很难看到。
平台近挨着一个山壁,挡住了很多风,所以生起火来后这里变成了一个很好的温馨场所。
我捡了大堆的树枝回来,给篝火填上。然后从车里取出食品和饮料。
递给穆子君一个真空袋包装的烤鸭和一瓶水,然后自己也拿了一袋,撕扯下一条鸭腿,塞在嘴里,然后就着一瓶五粮液爽快了一把。
这都是在一个超市里偷的。我们把车停在一个城市的外面,吸引那些跟风者的。进入这个城市,在超市了偷了很多零食,然后直接在大街上弄来这辆别克。
其实,如果我们在一个城市的大街上走动时没有问题的,但住宿之类的就会碰上大问题。所有饭店、旅馆大多要身份证,而且最近因为这起恐怖事件,全国的警戒都升了级,我们的通缉令已经在这些公共场所成了明星。
我不知道,我死命地乱逃有什么目的。其实我本来应该有更好的办法去解决这件事情的,我还从来没有怕过任何人任何事。这件事情看来麻烦、千头万绪,但只要回到西安,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
但我偏偏要这样逃跑,弄得大家都狼狈不堪。直到这一刻,看到穆子君拿着鸭肉,傻傻地看着火光,没有动弹一下,在火红的火焰中,她的眼神是那么憔悴和令人心痛。我明白了,原来我只是在给自己寻找接近她的机会。而我这种自私的举动无疑地害了她,但我却没有反省,我只想这一刻永恒地进行下去。
我一口又一口的喝着白酒,它令我很快地浑身火热,我喜欢这种麻痹的感觉,至少不需要想任何事情,也不需要内心的忏悔和内疚。
她终于说话了,“我想,我很想自杀!”
但这种漠然的口气却令我吓了一大跳,话的内容更令我胆战心惊。我们偷第一辆车的时候,她精神还是很饱满的,还能有说有笑,睡得至少安心。但现在经过这一番折腾,她又萎靡了。
“自杀只是向生命低头。生命的现任便是继续活下去。”我说道。
“这些大道理,谁不明白,可是真正到了我这种地步,我还有什么勇气活下去。我……我究竟犯谁惹谁了?我……”她低下头,开始小声地哭泣起来。
我站起来,走回车内,取出一个手机来,递给她。
“打回家吧!”
她愕然地抬起头,说道:“你……你不是说这样会引起警察追踪吗?”
从丰田车的主人那里抢来的手机确实是最容易引起警察的追踪的,所以我没有答应让穆子君用它打回家,她因为这件事很是恨我。我后来把那手机直接乱拨了一个国际长途,然后扔在深山老林里,戏弄警察一把。
“这个是我刚偷的,新的,从手机柜台里拿来的,连卡都是新的。”我说道。
她迫不及待地打开,要拨家里的电话。突然她停了下来,问我道:“你不跟你家里联系?”
我说:“我家里?嗬嗬……我父母很坚强,对我也很放纵,他们信任我。所以即使听到我这个消息,他们也最多会沉默一天,然后第二天继续去农田耕作。他们……相信自己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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