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珏故意打了个哈哈道:“白儒不死,在下的夙愿迟早会偿!”
“老弟台-定要斗白儒?”
“是的。”口里说,心里却狂激不已,山外发现了白儒的行踪,是谁在冒充自己?空空门弟子“影子人”等五老三少被杀,劫走半部“无极宝典”,是否这冒充者的杰作?原本疑是裴震所为,现在这判断又被推翻了。耿光明悠悠地道:“老弟台,我们十日之后在枣阳见!”方珏点点头,裴震已走,他没逗留山中的必要,“断肠花”马月娇是他要杀的对象,但目前更重要的是追查冒充者,“影子人”等被杀的血案,他背了黑锅,谁知道那冒充者还会做出什么事来。耿光明拱手道:“老弟台珍重,区区得赶去料理善后。”方珏略一抱拳道:“请便!”耿光明疾泻而去。方珏望着耿光明消逝的背影,心里暗忖:“照说,耿光明的身手并不比‘元真子’和统领萧大器强多少,马月娇和她的手下能杀萧大器他们,难道就杀不了耿光明,他带几名锦衣铁卫,留在山中有何所恃?……”
夜暮低垂中,方珏动身朝山口方向奔去。半个时辰之后,奔出了十来里,突地,-阵清脆悦耳的琵琶声传人耳鼓,方珏心头一动,刹住身形,心想:“这妖姬奉召回枣阳神剑帮总舵,怎么在半路弹起琵琶来了?听琶音一片清和,谅来不是对付敌人。”-个红缎倩影浮现脑海,他想不理,但又撇不下那种微妙的意念,默察琶声,是传自不远的谷间,于是,他不期然地弹身奔去。一道小溪自涧谷的乱石间缓缓流过,隐约可见流动的波光,溪畔石上,“玉琶妖姬”正在拨弦,轻快悦耳的音符从指间滑出,跳跃在夜空,令人聆听之下,顿觉心旷神怡。方珏未到溪边,痴立了片刻,目光溜转之下,忽然发现距“玉琶妖姬”约莫三丈的一方山石上,兀立着一条白色人影,白衫蒙面,腰佩长剑,活脱脱就是自己的形象,血液登时沸腾起来,心里大叫一声:“冒充者!”太巧,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杀机随着血液在血管里奔流!
琶声蓦然止歇,“玉琶妖姬”缓缓回过娇躯,面对那白衣人,娇声道:“方少侠,你仍然不肯原谅我?”白衣人悠悠地道:“谈不上原谅,在下说过,已经是结过婚的人,姑娘的盛意只好辜负了。”他公然自认是“白儒”方珏,而且声音也真像,还说结过婚,方珏气得浑身发抖,杀机再难遏制。“玉琶妖姬”脆笑了一声道:“我不在乎你使君有妇,我只要和你做个朋友!”白衣人道:“我们现在已经是朋友了,江湖上只要不是敌人,便是朋友。”“玉琶妖姬”恬不知耻地道:“不,我说的是进一步的朋友,不是见面打招呼的朋友。”
“什么叫进一步……”
“能亲近,能在一起谈心。”
“柳姑娘,别忘了贵帮与在下是水火难容!”
“我可以脱离神剑帮。”
“那是为什么?”
“因为……我要跟你做朋友。”
“值得么?”
“值与不值,在乎一个人的想法,天下事,有些是无法定论的。”
方珏按捺不住了,身形一起,飘落两人之间。“玉琶妖姬”陡地起身下石,脱口道:“紫衣人!”方珏的目光,直盯在那冒充者的身上。白衣人朗笑了一声道:“朋友,听说你要跟在下比剑?”方珏有些啼笑皆非,冷哼一声道;“你真的是白儒?”白衣人哈哈一笑道:“妙极了,这是什么意思?”方珏寒声道:‘你应该心里有数。”“白衣人声音一冷,道:“在下不明白!”说着,飘身下了大石。方珏道:“摘下你的面巾,白儒从来不蒙脸。”白衣人冷峻地道:”朋友,你的目的是要找在下比剑,无关宏旨的话用不着多说,首先,请朋友交代-下来路,同时说明比剑的原因!”比剑是方珏易容之后故意编造的托词,想不到真的会碰上冒充自己的人,假戏不得不真做了,既然对方自承是白儒,那也好,将错就错,不予拆穿,先探明刘候集空空门的血案,然后再决定处置的方式,有人冒名顶替,可以转移神剑帮的目标,这对自己有利无害,何乐而不为。心念之中,操着沙哑的声音道:“白儒,咱们先见个真章再谈别的。”白衣人道:“在下一向不与人做无谓之争,好勇斗狠,智者所不取!”
“很动听,你是不敢么?”
“不敢?哈哈哈哈!”
“那就拔剑吧!”
“朋友是极想成名,还是另有企图?”
“就算想成名吧,拔剑!”
“在下说过,不随便动剑。”
“本人向你挑战!”
“在下不应战,那简直是无聊!”
方珏有心要迫对方出手,“呛”地一声掣出剑来,虚虚一晃,道:“不应战也可以,你弃剑认输,从此取消名号,本人便不为已甚。”“玉琶妖姬”冷哼了一声道:“紫衣人,我不相信你有多大的能耐,如此张牙舞爪,省省吧,生命仍然是可贵的,何必自我作践呢?”方珏横了她一眼,道:“怎么,柳姑娘,你看不顺眼?”
“是有些看不惯!”
“那就请便,不要看吧!”
“你敢如此对我说话?”
“这已经相当客气了!”
“否则呢?”
“坦白告诉你,你再没有施鬼计暗算本人的机会。”
“好哇!我们就较量一下……”欺身上步,倒提琵琶,架势十分诡异,接下去又道:“你可以出手了!”方珏心里道:“不杀你是为了怕影响大事,不然你该死好几次了,毁了你的破琵琶,看你孙悟空失了金箍棒还显什么神通?”心念之中,霸剑缓缓扬了起来,目中威芒暴涨。
蓦在此刻,数条人影倏然而现。方珏一看,不由心头剧震,呼吸迫促起来,这不速而至的竟然是已经有夫妻之实的邱忆凤,她现在已不着白衣,改了织锦宫妆,随同的是三才门的女长老“鬼爪魔婆”,还有两名青衣侍婢。她们会在此时此地现身,的确大出方珏意料之外,当然,他已经易容改装,此刻的身份是紫衣人,谁也认不出他来。“玉琶妖姬”也大感意外,不自觉地退了开去。邱忆风一行,直迫白衣人身前。“鬼爪魔婆”开口道:“找到你真不容易,跟我们回去,你不能一走了之。”白衣人冷冷地道:“我还有大事要办!”他居然仍以白儒自居。方珏气炸了肺,不管怎样,邱忆凤是他的妻子,不能让这冒充者胡来,坏了纲常礼法。“玉琶妖姬”脆生生地道:“你们跟他是什么关系?”邱忆凤转头打量了“玉琶妖姬”几眼,冷冰冰地道:“什么他?他是谁?”“玉琶妖姬”若无所谓地道:“姑娘我新认识的朋友,怎么样?”邱忆凤气得娇躯乱颤,回头瞪着白衣人。“鬼爪魔婆”怒哼了一声道:“狐媚子,听着,远远离开他,否则你会后悔。”“玉琶妖姬”娇声道:“别出口伤人,你老太婆凭什么对我发令?”
“鬼爪魔婆”道:“不凭什么,不许你勾有妇之夫!”
“有妇之夫?”
“嗯!”
“啊!我明白了,原来……”
方珏可忍不住了,一个箭步到白衣人身前,冷厉地道:“你再不自量的话,我要你横尸当场!”白衣人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邱忆凤怒视着方珏,厉声叱道:“你算什么东西?”方珏心头一阵绞痛,这到底是妻子还是仇人?她父亲三才门主邱文俊用诡计造成了这不正当的婚事,致使“金凤女”含恨以殁,而直接受害人是她的同胞手足李筱娟,而李筱娟却是跟自己先订名分的妻子,这幕天伦惨剧,如何了结?“鬼爪魔婆”跟着喝问道:“你是什么人?”“玉琶妖姬”代答道:“他叫紫衣人,自命不凡的剑手,要跟白儒比剑。”“鬼爪魔婆”不屑地道:“找死!”方珏怒视着白衣人道:“揭下你的面巾,不然我劈了你!”“鬼爪魔婆”厉声道:“你真的要找死?”情况变得十分复杂,只白衣人与方珏心里有数。方珏心里-片混乱,如果他要向白衣人出手,“鬼爪魔婆”等势必要干预,后果将无法收拾,最有效的办法是揭穿白衣人的真面目,心念之中,寒声道:“芳驾认准他是白儒?”“鬼爪魔婆”一愕,道:“什么意思?”方珏道:“何不要他揭下蒙面巾?”邱忆凤狐疑地道:“难道……他是……”“鬼爪魔婆”道:“别听他胡说,老身辨得出声音。”方珏气极,手中剑一扬,道:“我先劈了你!”“鬼爪魔婆”暴喝一声:“敢尔!”双手曲指如钩,闪电般抓出。邱忆凤也跟着挥掌。方珏当然不能对她俩出剑,以快得不能再快的速度闪了开去,但身形不停,划了半个弧,手中剑以疾风迅雷之势罩向白衣人。白衣人身法相当惊人,毫不费事地滑出剑圈之外。同一时间,“鬼爪魔婆”与邱忆凤各劈出一掌,强劲的狂飙卷处,方珏被震得连打踉跄,“玉琶妖姬”正在方珏身后,方珏身形倒跄过来,她顺理成章地一琵琶砸向方珏背部。
“住手!”暴喝声中,-股劲风卷向“玉琶妖姬”,把她震得斜跄了三步,出手的是白衣人。“玉琶妖姬”大叫道:“白儒,你这是什么意思?”白衣人道:“乘危出手,有欠光明。”方珏为之愕然,他想不到白衣人会出手援急。“玉琶妖姬”鼓起腮帮子道:“人家好意帮你一手,你却指我乘人之危!……”白衣人突地朗声道:”紫衣人,在下接受你的挑战!”方珏吸了一口气,道:“很好!”
“但得换个地方!”
“换地方?”
“不错,在下不希望有第三者在场。”
这句话,正中方珏下怀,脱口应道:“可以,换什么地方?”白衣人道:“你跟我来!”“鬼爪魔婆”横身道:“不许走!”白衣人道:“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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