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阳城郊有一个黔灵湖,湖畔有座黔灵山,黔灵山脚有一所庄院名叫諶家庄,庄主谌彦,曾在外作过知州,现告老还乡。老夫妻俩只有一子,名叫谌易之,京试中过进士,却因不愿贿赂权贵,被放任到甘州的山丹卫担任主簿。山丹卫在当时属九边之地,十分贫瘠、荒凉、清苦,到这些地方来作官实则也和流放差不了许多。何况主簿这官只不过是小小的正九品,一般说,凡中进士者,最孬也是个县令正七品才是,这明明是在作践他,可谌易之居然也去上任了。
现在家中除却谌彦老夫妻俩外,还有一个儿媳妇名叫黄紫琼。说到这个儿媳妇黄紫琼,其实还没有和他们的儿子谌易之成婚。
黄紫琼本是四川内江人氏,乃父与谌 彦曾系同僚,相交莫逆。在任上黄父允将女儿紫琼许配给谌 彦之子谌 易之为妻,遂成儿女亲家。后紫琼父母病故,孤苦无依,谌 彦乃将紫琼从四川内江接来贵阳府自己家中,但此时 谌易之已赴山丹卫任上。故尔名为 谌易之之妻,实则却未完婚。
这位黄紫琼小姐,年方十八岁,长得十分美貌,知书识礼,琴棋诗书画,无不精通,且又有一身超群的武功。她来到 谌家庄后,,虽说没有和 谌易之完婚,但对 谌彦夫妇,却也极尽孝道,晨昏叩省,礼数周到。老夫妇俩对她也如同亲生女儿一样。所以这里使黄紫琼到是没有陌生的不习惯之感。
她的贴身丫环小兰,是从内江家里带来的,从小就侍候她,所以她与小兰,名为主仆,实则情同姐妹。
当然,也有令紫琼芳心深处感到忐忑不安,那就是她的夫婿 谌易之。她可从来没有见过他,他长得到底是怎生模样,长得是俊还是丑?人品如何?她可一点也不知晓。她心中说不出这婚事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她毕竟是个幼读圣贤书的孝女,父母之命,不好违抗,也许心有一种怅然加茫然的感觉,只能默然受之来对侍事情的发展。父母故世,谌家二老派人把她接来贵阳府,她才知道她这位未曾见过面的夫婿未在家,而是远赴数千里外的甘州九边之地山丹卫去当一个芝麻小官。她仍然未能见到这个丈夫是什么模样。她也说不出是庆幸,或是哀愁。谌彦夫妇视她如掌上明珠,这多少给她一些藉慰。虽说未行成婚大礼,毕竟是来到谌家了,她只能以谌家之媳以自持。
在谌家庄,上上下下,都喊她少夫人,只有小兰对她的称呼未变,仍然喊她小姐,可是在声声“少夫人”中,她似乎也觉得自己已是有夫之妇了。可是实际上那是名义上的有夫,她可仍是闺中独处。但是她此时也多少体味到“悔教夫婿觅封侯”的意味来。
如果说,谌易之没有去千里外的甘州山丹卫作那小官,她来到谌家,和谌易之完了婚,合了卺,她成了名副其实的谌家少夫人,也许她便会守着丈夫,生儿育女,相夫教子,在平淡中安度此生。谁知造化弄人,偏偏平白地生出许多事端来,搅乱了这本当平静、平淡的平凡生活。
第一回 巾帼单骑走山丹
黄紫琼来到谌家庄已将近一年了,可是那远在甘州山丹卫的来婚夫婿谌易之,竟然没有片言只字的家书寄回来。
据谌彦夫妇说,他们的儿子谌易之,在山丹卫已近三年,过去每三、五个月,总令托人捎回一封书信来,最多也没有超过半年。二老接紫琼到贵阳,也曾将此事托人捎去书信告知,同时还嘱咐他,如果可能,应当争取告假还乡定婚。可是这书信一去便无回音,如石沉大海。这一来到叫谌彦老夫妻俩十分躭心起来,他们的儿子谌易之在山丹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否出了什么意外?老夫人想儿子都大病了一场,所幸在家人的悉心照料下,总算好了起来,其中紫琼的守护、安慰使老人康复也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这一日在堂前,老夫妻二人闲话,又谈起音信杳然的儿子,恰好紫琼也在座。
“易之这孩子在那边到底怎么样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个信来,可真真要把人给急死了。他在那边该不会发生什么事吧?”卢氏老夫人说。
谌彦:“是呀,这么久没一点消息,确是叫人躭心,但愿他在那里不要出什么事才好。这娃娃也太犟了,当时我就不主张他去山丹卫,一个进士,吏部外放,起码也该是个县令,正七品嘛,可也不知是朝中何人作怪,让一个进士到那九边不毛之地的山丹卫去当个正九品的主簿。可他偏偏不听,去了。离家几千里,这一路全都是险山恶水,十分不便,通个音信也难。唉!”
卢氏老夫人:“阿弥陀佛!但愿菩萨保佑,保佑我的儿子平安才好。”
谌彦又叹了一口气道:“按理,我应该去一趟山丹,看看他到底因何故这么久都没信回家,可是这一路几千里不说,且又是险山恶水,一路也很不平静,就躭心走不到山丹,我这把年纪,这把老骨头就撂到半道上了!唉,我一时也想引出妥当的办法来。”
这时紫琼说话了:“伯父、伯母,这事我看就由我跑一趟山丹,看看易之在那里情况怎么样吧。”
谌彦一听,忙摇手道:“不行,不行,妳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够去呢!妳不知这一路有多么艰险。我可不会让妳去冒这个险。”
卢氏老夫人道:“是呀,妳一个年轻女子,哪能走几千里路呢。听说眼下这一路上很不平静,妳去我们怎么能放心。”
紫琼道:“二老放心,我这去自信会没事的。在路上妇女远行固然有所不便,我可以女扮男装哇。再说,我还会武功,路上碰上几个毛贼,那还唬不到我。我可以让小兰陪我一起去,小兰也会武功。我相信我们在路上不会出什么问题。伯父、伯母就同意我去吧。到了那里,我立即写信告知二老那里的情况,必要时我会护送易之回来。你们两位大可放心。”
在紫琼再三坚持的请求下,谌彦夫妇终于答应让紫琼带着小兰去山丹卫,看看谌易之在那里的情况。
“那妳打算什么时候动身?”谌彦问道。
紫琼:“侄女这就下去收拾准备一下,设若没有记错的话,明日便是黄道吉日,宜出行。我和小兰便可起程。”
谌彦:“是否让谌诚陪你们一路前去,路上也有个照顾。”
紫琼道:“不用了,诚伯还是留在庄上吧,庄上少不了他。我和小兰这一路会照顾好自己的。”
谌彦:“那好吧,一切就依你吧。”
“如此侄女向伯父、伯母告退,下去收拾准备一下。”
“嗯,去吧。多带一些银两,以便路上和到了山丹后不时之需。”
紫琼退后回到自己房中。
“小姐真的拿定主意要去山丹呀?”小兰问道。
“妳难道还认为我是说着耍的?”紫琼反问道。
“不,不。婢子不是那个意思。我认为小姐不值亲自迢迢万里跑山丹。”
“为什么”紫琼问。
“小姐,妳想吧,从贵阳府到山丹卫,两地相距数千里,且这一路上,不是丛山峻岭,便是恶水险滩,路多难走哇。这一路之上的奔波之苦,非常人可能承受的;再说,这一路上山贼盗匪出没,难计其数,危机重重,真个是行路难哪!”
“妳害怕啦?”
“我害怕!”小兰道:“小姐都不怕,我小兰还会害怕!不过,我还有小姐不值去山丹的理由。”
“什么理由?”
“这……!?”
“说。”
“好吧,我说了妳可别生气。”
“行啦,我不生气。你说。”
“我认为我们这位未来的姑爷,小姐从未见过。他到底长得怎生模样,是俊?还是丑?现在都不知道。再说他的人品如何?也不晓得。是不是配得上我们小姐,还不知道呢。再说小姐和他,从未見过面,他的心性如何,也不了解,双方没有一点感情,设若你们双方性格迥异合不来,那岂不是断送了小姐你一生的幸福,造成小姐你一生的痛苦。所以小姐冒着这千辛万苦、步步凶险去山丹,值得吗?”
紫琼黙然有顷,方才说道:“也许妳说的也不无几分道理。但是这次山丹之行我决心已定,不管途中会发生什么事,会碰上什么艰险,我都非去不可。”
“为什么?”
紫琼道:“正因为谌易之这位我未来的夫婚我没见过,这次我就是想去见见他,了解一下他的人品心性。小兰,妳知道,我幼读圣贤书,父命不可违,只要这个谌易之不是大奸大恶之徒,我不会去计较他是俊是丑,我都会嫁给他。再说,这近一年来,二老对我的情,我也得报,他们思子心切,老夫人已然大病一场,我不去,这里有谁能去,难不成让两位老人因思念儿子郁郁而终吗?!不管此次去得到的消息是喜是忧,我都得带给他们,以解开心结。所以我是非去不可。如果妳觉得此行艰险,也可以留在庄上不去,我不会强要妳与我同行的。”
“小姐!妳看妳。我可并没有说不去呀!”小兰叫了起来。
“那好吧,我们便动手准备吧。”
第二天,紫琼、小兰主仆二人,换上男装,紫琼扮成一个富家公子游学书生模样,小兰则装成一个随侍书僮,拜别谌彦夫妇,便起程。谌彦夫妇和总管谌诚,把二人送到庄前,一再叮咛二人在路上多加小心,祝福二人一路平安。出得庄门,家丁牵来两匹马,马鞍旁行囊中装着二人的换洗衣物及银两。两人翻身上马,向送行的几人一抱拳,然后调转马头,策马向北而去。
在由贵阳府往北,经遵义府,沿赤水卫入四川的官道上,两人两骑向北驰去,前面一骑,白衣白马,马上的人,头戴文生巾,长得粉妆去裹,俊美绝伦,但在俊美中却带着几分妩媚,鞍旁还挂着一支长剑;后期一骑青鬃马,是一个青衣小帽的书僮,却也长得十分清秀。这主仆二人,如果是换上女装,却是一对绝世美女。其实这两人确确实实是一双女扮男装的少女,正是紫琼、小兰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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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离开贵阳府谌家庄,走了三天,已过了遵义府,几天来到也算得上是一路平安无事,也曾在第二天的路上,碰上几个剪径的小毛贼,但这些小毛贼,哪里会是这主仆二人的对手。事实紫琼根本没有出手,仅小兰空手赤拳,就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一个个鼻青脸腫地连滚带爬地逃跑了。
她们在遵义府住了一宿,今晨离开遵义城,沿向西北的官道而行。这里还有一条入川官道,那是正北,可以由綦江去重庆府。她们则是要从西北经赤水卫入川,经合江、泸州,先去内江。她们打算去内江祭扫紫琼父母的坟茔,然后再比上成都,经广元入陕再去甘州。
离开遵义府,两人两骑走了几个时辰,天快近午,小兰在后面叫道:“小……公子,我们在前面树林歇息一下,喝点水,吃点干粮再走吧。”
紫琼道:“好吧。”
前面道旁,有一片树林。两人来到林边下马,牵马入林,打算在林中歇歇再走。
忽然,牵马走在前面的小兰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哎呀!”
紫琼不禁问道:“妳踩着啥了?这么惊惊咋咋的。”
脸吓得发白的小兰用手指着地上,口吃地说:“小……姐,妳,妳,妳看,吓……吓死,死人哪!”
紫琼顺着她指的地方看去,却原来是几个人头骷髅,已被小兰一脚踢散,骨辘辘地滚散来。
‘紫琼也不禁一惊,停下脚步,她抬眼四下看去,看见林中的地上还有三堆骷髅,在东、西、北三方,每堆九颗骷髅,叠成一个三层的宝塔形,南方这个也应当一样,被小兰入林时无心踢倒。显然这是有人刻意在这林中垒了这么四个骷髅塔,一定是有他的用意和作用的。小兰无意中踢倒一个,犯了人家的大忌,惹祸上身了,恐怕今天有麻烦了。
紫琼不禁对小兰喝道:“快退!我们退出林去。”
两人拉着马正要退出林外,忽听得林中一阵鬼啸之声大作。嗖嗖嗖,十多个蒙面大汉突然现身出来,把主仆二人围在当中,其中一个蒙面人如夜梟地“磔磔”笑道:“朋友,你们来了,毁了我们所设的标记,忤犯了我们的禁忌,就这样想走吗,恐怕没得那么容易吧!”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二回 川黔道上骷髅舞
这林中忽地跳出十多个黑衣蒙面大汉,
这林中忽地跳出来十多个黑衣蒙面大汉,团团将紫琼、小兰围住,不让她们退走。这一来,紫琼主仆,反到镇定下来。
这十多个大汉,身穿黑袍,黑巾蒙面,每个人胸前黑袍上,都有一个白色骷髅标记。
紫琼待那黑衣大汉话落,一抢拳道:“敢问诸位,可是黔北骷髅帮的人?”
那说话大汉哼了一声:“哼!没错,我们正是骷髅帮的。既然知道我们是骷髅帮的,当应晓得我帮禁忌。你们却为何要来捣乱?擅自进入我们的禁地不说,还要将我帮禁止无干人等进入的警示骷髅塔警告标识毁去。这明明是对我帮轻视和侮辱。岂能善罢甘休。”
原来,在黔北一带,近年崛起一个神秘而恐怖的帮会门派,名叫骷髅帮。这个帮十分神秘,帮众身穿黑袍,面蒙黑巾,胸前缀骷髅标志,行动诡秘,武功怪异,帮中高手如林,凶残暴虐,嗜杀无忌,抢劫、暗杀,手段十分恶毒。他们惯常以骷髅叠成塔形以示其活动的区域,有骷髅塔之处,任何人均禁止入内,犯者格杀勿论。所以武林中人及骷髅帮势力范围内伪百姓,尽皆知晓,见者无不远避,以免惹祸上身。今天小兰无意中将其设的一个骷髅塔踢 -4-
倒,自然是大大忤犯了该帮的忌讳,怎肯善罢甘休。
其实这伙骷髅帮众在这里垒起骷髅塔,乃是要和一个武林厉害人物了结一椿过节,不想紫琼主仆二人无意中撞来,惹上这身麻烦。
紫琼一抱拳道:“对不起,在下主仆二人,从贵阳府来,路过这里,想在林中歇息一下,不知贵帮在此有事要办,加上林中光线较暗,小仆无意将贵帮标识碰翻,实属无心之失,并非有意冒犯。小生在此,向贵帮深表歉意。不知者不罪,还请各位高抬贵手,放我们主仆一马,待我们北上事了返回,当专程上贵帮总坛赔礼道歉如何?”
那黑衣大汉说:“不行!我帮规矩向来如此,犯者杀勿赦。今天你们严重触犯我帮禁忌,岂能放过你们。”
小兰扁了扁嘴,冷笑一声道:“有什么了不起!只不过踢翻了你们的几个死人脑壳么,又不是掀了你家祖宗先人的神龛,刨了你家祖坟的先人板板!就想杀人么!你们又不是玉皇大帝,也不是阎王老爷,就要断人的生死么!真是屎克螂蹶*,臭歪!也未免把自个儿看得太大了点吧!”
另外一个黑衣蒙面人叫道:“堂主,何必和这两个小子噜嗦,早点把他们宰了,免得等会儿正点子到了碍手碍脚。”
双方正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际,突然一个清朗的笑声传来,有人接口道:“哈哈,有什么会让你们碍手碍脚的呀?!老夫这不是已然来了嘛。”
话音未落,一条人影捷如飞鸟,掠进林来,落在了当场。在场的人放眼看去,这来人身高七尺,五十多岁年纪,长得来白面两鬓微霜,剑眉星目,气宇不凡,身着一袭紫衫,背负长剑。他落在场中,看了看紫琼、小兰二人,对邪黑衣大汉说道:“苟学仁,你要约老夫在此了结我与骷髅帮的过节恩怨也就是了,为何还要在此为难这两位小友泥?”
那为首的黑衣蒙面大汉原来名叫苟学仁,是骷髅帮厉魄堂堂主,当下回答道:“不错,我们是约你紫衫逍遥客在此了结我们之间的一桩过节,但是这两个小子擅自闯入我帮禁地,毁坏我禁物,犯了我帮大忌,因此岂能轻饶他们。风大侠,住且先在一边歇歇,等我们料理了这两个小子后,再来清算我们之间的恩怨。”
原来这老者竟是侠名远播的南川金佛山的紫衫逍遥客风入松。
风入松闻言笑了一声道:“看来他们也是无意触犯了你们骷髅帮的禁忌,我看你们也就放他们走吧,把这事全部算在我风入松头上也就是了,在这里一併清算好了。”
小兰在一旁说道:“谢了。我们不需要人替我们包揽。这帮人凶残暴虐,他们把自己看成是阎王老爷,要决定人的生死,是老虎ρi股摸不得。只不过是踢翻了几个骷髅罢了,就算我们有意又怎么样!这位老先生的情我们领了,可你老不必替我们包揽,我们敢作敢当。到要看看骷髅帮能把我们主仆咋样了。”
紫琼抱拳向风入松一揖道:“晚辈久仰风前辈威名,今日得睹风仪,真乃三生有幸。晚辈在这里深深感谢前辈的侠义风范。不过这事是我们自己惹的,自应由我们承担,怎可让前辈代为受过呢!”
风入松不禁赞道:“好!想不到二位小小年纪,竞有这般铮铮风骨。两位小友颇合老夫脾性。待此事了,到想和二径小友好好叙叙。”转对苟学仁:“好吧,我看也不必多生枝节,今天就把这两起过节併在一起清算也就是了。你们是打算如何了结,是一起上呢,还是单打独斗?”
苟学仁道:“且慢,我还有话要说。”
风入松:“那好,你且说吧。”
苟学仁:“我们骷髅帮向来与你紫衫逍遥客井水不犯河水,可为什么你这次要和我们少帮主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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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入松淡然一笑道:“说起这个事,你们何不去问问庹耀祖那兔崽子,他到底干了些什么!那可是连畜生都不如。在綦河一带,奸杀了十几个无辜妇女,那一带百姓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老夫碰上,仅仅废去了他的武功,断了他作恶的‘本钱’而已,这已是给庹言五那老混蛋留足面子了。按理应该把他交给那些受害者的家属,把他千刀万剐,尚不足以抵其罪呢。为这件事你们还要找老夫理论!别以为仗恃骷髅帮之恶名,就可以不讲是非曲直!?别人怕你骷髅帮,老夫尚未把它放在眼里哩。要为你们那畜生不如的少帮主找场,有啥师刀令牌都抖出来吧,老夫一概接下就是。”
小兰在一旁挿话道:“那个庹耀宗如此作恶,前辈应该把他剥皮抽筋才对,只废去他的武功,是不是太仁慈宽厚了一点。”
一个黑衣大汉叫道:“好!你们三个今日一个也休想生离此地,大家一起上,把这三个一齐做了,给少帮主报仇。”
骷髅帮众正要挥动武器一拥而上时,忽听一声叫道:“且慢!”三个黑衣蒙面人走进林中来了。
苟学仁一见,忙上前躬身行礼道:“属下苟学仁参见三位护法。”其余帮众,听如此说也一齐拜了下去:“参见护法。”
其中一个摆摆手:“免礼!”苟学仁应诺退到一边,帮众也站起身来。
那居中黑衣人向风入松一抱拳:“风大侠请了。”
风入松:“你是何人?”
那蒙面人道:“兄弟张永祥,他们二位费炳、牛非。”
风入松:“哦,原来是骷髅帮的三大护法到了,你们是来助拳的了。闲话少说,你们打算啷个了结,就划下道来吧。”
张永祥道:“我们必须为少帮主讨还公道。对风大侠这样名动武林的大侠,如果进行群殴,那岂不是说我骷髅帮无人么。我想我们还是公平一决。风大侠一方是三人,我们弟兄打算一对一地与三位公平一决,我们如输了,三位可以安全地离开这里,今日的一切可算揭过不提。
风入松瞧瞧紫琼、小兰,迟疑地:“这?!”
小兰拍手道:“好哇!一对一,三场决胜负,这到公平。”
紫琼对风入松道:“前辈答应他们。放心吧,我们大约也不会替前辈丢脸的。相信我们吧。”
风入松点点头,对张永祥道:“好吧,就按你说的办吧。”他虽然答应了下来,但心中仍不踏实,便以传音入密对紫琼、小兰道:“这三个人在骷髅帮中任护法之职,地位在堂主之上,帮主之下,武功高强、怪异,切不可小觑。牛非以三十六手鬼爪功是他的看家本领,他那双鬼爪上有剧毒;费炳以魔焰掌横行武林,他双掌可击出碧绿魔焰,这魔焰可熔金烁石,亦有剧毒,千万别让那魔焰沾上身;张永祥以天魔幻灵掌称霸黔地。等会你们不论对上谁,主要注意我说的。不过,也可以放心,万一有危险,我会出手相助。我自信对付这三人尚还不成问题。”
紫琼、小兰颔首表示知道了。
这时牛非首先走了出来,对风入松等三人道:“你们哪个先下来和我对这第一场?”
紫琼在小兰耳边轻轻地说了两句,小兰点点头,对牛非道:“你叫牛非吧,可在你们三人中排名第三对不对,说明你的武功是最差的一个,所以杀牛也不用牛刀。我在我们三人中也是最差的一个,平素跟着我们公子练了那么几招三脚猫的功夫,我看用来对付你也许还成。那就让小爷我来陪你玩玩吧。”说着从马鞍旁抽出双剑走了出来。
小兰用的是双剑,她这双剑看来又与平常的双剑有些不同,较平常的双剑短了许多,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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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二尺二寸,剑身很窄,不足一寸,其薄如纸。她将双剑隐于右肘后,左手一指牛非道:“出招吧!”
她这一指,一缕指风,破空而出,直袭牛非胸前璇玑|茓。牛非身形一晃,让过这一指,大喝一声:“小子,你去死吧!”纵身而起,右爪箕张,一把向小兰面门抓来。小兰只觉得腥风扑面,寒气袭人,一只如蒲扇般大的手掌,五个指头长着三寸长、乌黑如漆的尖利指甲,向她面门抓来。她忙不迭一扭小蛮腰,脚下莲步轻挪,一个移形换位,轻灵地闪开了去。
牛非一爪抓去,眼前一花,人影杳然,竟然抓空,双方错身而过,小兰隐在右肘后的双剑一剑撩出,斜削牛非右后腰。嘴上还挪揶道:“你这狗爪子太慢,岂能将我抓着。”牛非爪抓空,心中一懔,只觉劲风及体,忙一个后左扭身,侧飘三尺,虽然躲过这一剑开膛破肚之厄,却也让小兰这一剑将身着黑袍豁了一个寸许长的口子。
这牛非上来,认为小兰只不过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孩子(他尚未看出小兰是女扮男装,加上身材娇小,看上去如十余岁幼童),心存轻视之心,一时大意,满以为他这迎面一爪对方必然躲不过,却未料到对手轻功特佳,身法奇妙,不仅从容躲过,还趁势反击,一招差点受伤于对方剑下。牛非也是成名多年的老魔头,几时受过这般挫折,当时怒火上湧,怒声喝道:“小子,别狂。牛爷爷今日不把你毙于爪下,绝不罢休。”
小兰娇笑道:“哟,吹啥大气呀!小爷可不是吓大的。今天小爷也要把你那双鬼爪削掉,免得你到处去毒害人。”
牛非气得火冒三丈,大喝一声:“小子,你去死吧!”纵身向小兰扑去,一双乌黑锃亮的鬼爪,顿时幻化成漫天爪影,从四面八方向小兰急攻过去。
这牛非三十六手鬼爪功含愤全力施为,确也非同小可,小兰顿时觉得四周劲气逼人,无数爪影,从四面八方向她抓来,压力如山,腥风刺鼻,令人欲呕,且叫人有头昏脑胀之感。小兰不敢怠慢,赶快施展神妙身法,回波步游走于这爪网中,同时双剑也布下一层层剑网,护住全身。
众人只见一团黑影,如同多爪鬼魅,围着和追逐一团快逾闪电的银色光团飞舞,一只只尖利的爪影,全都抓空。
牛非胜在内力比小兰深厚,三十六手鬼爪功奇谲诡异;小兰则胜在回波步神妙异常,闪躲腾挪,常常在间不容发间躲过敌人那志在必得的一抓,再加上她双剑的招数精奇,往往一剑刺出,攻得牛非不得不半途撤招,或回招自救。
这一战,看得众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在许多两人攻防转换之中,可以说是在千钧一发、毫厘之差间就会胜负立判。令在场众人看得心旌摇曳,都为自己一方的人揑了一把冷汗。
转眼双方已交手近百招,斗得牛非心急如焚。他没有料到,这么一个小娃娃,竟然如此辣手,禁不住怪叫连声。
倏地那被黑影包围的那团银光,脱出黑影的围困,斜飞数丈,落地一弹,化作一道银虹,迅如闪电,向那团如鬼魅黑影迳直刺去。牛非因小兰脱出他的爪影笼罩,以为她要逃,正拟飞身尾追进击,这一见小兰不退反进,右手剑迳直从空中自他飞刺而来,心中不禁暗喜,你这一招“一桥飞渡”岂能奈我何!我正愁你身法溜滑逮不着你哩。他仗恃自己这双练就鬼爪功的双爪不畏刀剑,他右爪一翻,便向刺来的剑身上抓去,同时左爪已蓄足功力,待他抓住对方剑身,左爪即抓向对方天灵盖。对方在全力一招攻来之下,定然收不住前冲之势,当然也躲不开他这凌顶的一抓。
果然他一爪将对方刺来的一剑攫个结结实实,左爪也迅即凌空自小兰头顶抓出。不过,他立即感到不对劲,因为他右爪刚撘上对方剑身,便觉得剑在爪中一绞,咔咔之声连响,同时他又瞥见一道银光,倏地从对方身后闪出,迎向他抓出的左爪,也听得“咔咔”一响,他顿觉自己双手似乎一“轻”,却见他右爪抓住的那支剑,却并没抓住,其势未喝,迳刺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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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奔他的手臂、前胸。
这只不过是电光石火般的一瞬间,幸而他临敌经验也十分丰富,心生警兆,忙不迭如触电般缩回双手,就地一滚,懒驴打滚般滚了开去。饶是他应変得快,那一剑,也从他右肩掠过,削掉一块皮肉。他滚出数尺,一跃而起,这才发现,他双手的十根数寸长的乌黑指甲,已被对方的剑削断,掉落在他刚才站立之处。幸亏他见机得快,不然恐怕一双手也会被对方的剑斩掉,甚至有一剑穿胸之厄哩。
小兰一招得手,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俏立当场,娇声笑道:“我説了,要削掉你的一双鬼爪子,该没有吹牛哈!”説罢也不理牛非是否答话,纵身退回到紫琼身边。
説来这牛非也输在过于托大上,他自恃他这双鬼爪十只指甲,经特殊药物多年浸泡,练的坚如精钢,刀剑不能伤。他却不知小兰这对短剑乃是一对削铁如泥的宝剑,自然是只有被断掉结局了。
这第一场就获胜,令风入松感到高兴,对这主仆也不由刮目相看,信心大增了。
第三回 剑气如虹斩魔焰
牛非这三十六手鬼爪功,威力全在这十根指甲上,如今十根指甲全部被削断,就如老虎、狮子被拔掉牙,剪去了利爪,那还能伤人么!牛非气得几乎要抹脖子上吊,可是败就是败了将要和人家拼命的本钱都没了,还能说啥呢。面子重要,可命还更重要哩,抹脖子是划不来的,人还是要活嘛。只好含羞带愧地退了下去。幸好用黑巾蒙着面,此时谁也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
骷髅帮内的人历来是尔虞我诈乃家常便饭,三个护法之间也是明争暗斗,他败了下来,张永祥不但没有一句安慰话语,反而说道:“牛兄也是太过大意,你看以你的本事,啷个会栽在那么一个十多岁的细娃手下?是太过大意和轻敌了一点吧!?教训啦教训。”
费炳也说:“我常说你那双鬼爪爪不经事(川黔土话,不结实之意)嘛,你还不信邪,硬要和人家的剑去硬碰硬。结果啷个样!”
牛非此时不敢与二人争辩,只有用鼻子悻悻地哼了一声,然后默默地退到了一边。他到要看看,费炳、张永祥这两个家伙,又怎么来取得一场胜利。
费炳走了出来,对风入松等道:“你们谁和我来这一场?”
黄紫琼对风入松道:“前辈,这一场就由晚辈上吧。您老给晚辈掠阵。”
风入松点头道:“好,老夫相信你也能完胜这魔头。千万要注意他那魔焰,别让它沾上身。”
“谢谢前辈关怀提醒。”紫琼拔出剑来对费炳道:“这场由我来向你领教吧。”
费炳:“你且通上名来,也好让我超度你。”
黄紫琼:“小爷黄志。谁超度谁尚还不知道呢。闲话休说,出招吧。”
费炳:“好,看招!”右掌一翻,一掌向紫琼当*出。他这一掌拍出,掌势并不惊人,只见从他掌心飞出一团豆大的碧焰,来势如电,直向她前胸奔来。紫琼左手玉掌一挽一推,迎着那迎面而来的碧焰推出一掌,掌风飒飒,两股掌力一接,听得“啵!”一声轻响,那豆大碧焰爆裂开来,碧绿火焰窜起数尺,向四外迸射,落在地上,仍熊熊燃烧起来。
费炳一抖手,掌一扬,又是一点碧焰,其激如矢,向紫琼射来。紫琼抬右手剑,剑尖一沾迎来的那点碧焰,剑尖有如磁石,竟然将那点碧焰粘住。这囚那碧焰居然没有爆燃,而是粘在剑尖上,紫琼剑在空中划了一个圆圈,一抖,那点碧焰居然倒射而回迳直向费炳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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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炳看去并不慌乱,伸掌一招数那点碧焰落入掌中倏然不见。看来他这魔焰掌发出的魔焰,伤害不了他自己。
他见紫琼用剑尖点挑回魔焰,碧焰不爆不燃,也叫了一声:“好,且让你再尝尝本护法这魔焰掌的威力。”当下飞身而起,向紫琼扑了过来,双掌连连交互发掌,一串串魔焰如流星般从四面入方袭向紫琼。紫琼展开曼妙身法,或闪躲,或掌风迎去,或剑挑拨点引,把这如繁星点点、落英缤纷袭来的魔焰悉数拒之于身前五尺处。那些被点飞的魔焰,落地即燃烧起来,落在哪里就燃起一堆数尺高的碧绿如鬼火般火焰,把石头都烧得嘶嘶作响,可见其确是厉害,如果有一两点落在身上,那还了得。
两人这一交上手,费炳向紫琼发了不下百十掌,这百十点魔焰,均没有一点沾上紫琼的身,到是四处落了数十点,林中燃起数十处碧绿的火焰,映得林中通明,映得林中众人全身惨碧,叫不知情的人看见,凄厉如鬼,足可将人吓煞。
这一阵对垒,紫琼自始至终均釆取守势,没有向费炳还攻一招,目的她是想摸清这魔焰掌所发魔焰的奥妙。费炳这百十掌下来,她心中已然了然,便叫了一声:“且住!”
费炳闻声停下手来问道:“怎么样,想必你是招架不住,要认输了吧?”
紫琼淡然一笑道:“谁说招架不了啦,谁说我要认输了。你向我发了一百余掌,伤着了我半根毫毛了吗?”
“那为什么你要喊停呢?”费炳问道。
紫琼:“我是考虑到如果是这样打下去,就是打个一年半载,你也奈何不了我。我是想我们换个打法,快点分出胜负来。”
“换个打法?换什么打法?”
“人说你费炳的魔焰掌厉害无比,中者必死无疑。我就不信,刚才和你试招了半天,我看你这功夫也是十分稀松平常,根本伤不了我。不信我们赌赌,我也懒得躲了,跳来跳去到是挺累人的。我干脆就站在这儿不动,你用你那魔焰掌攻我,看能伤得了我不。不过你也可得当心,说不定我啥时会向你发动反击。别以为我刚才没有攻你一招,就认为我只会躲闪而不会攻击。”
费炳一听,天下居然会有这样儍的人!刚才是你仗恃步法诡异轻功不错,我的魔焰打不到你身上,现在要站在那儿不动,我还打不到你!?只要有一两点魔焰打在你身上,不把你烧成黑炭才怪。嘴上却说道:“好呀,你如不信邪,那就试试,就晓得我这魔焰掌不是吹的了。”
紫琼干脆还剑入鞘,在距费炳约丈许处一站,口中说道:“好了,来吧。你也可要小心我的反击。”她口中这么说,实际已运起师门绝学无相神功,顿时全身上下,布起一层无形的真气护住全身。
费炳以为这是一个大好机会,双掌一扬,向紫琼推出,从他掌心中飞出两团豆大碧焰,直冲站立在那里的紫琼打去。紫琼站在那里,果然一动不动,没有一点要躲闪的样子。
在场众人,都以为这两点魔焰,定然会打在紫琼身上,也会立却燃烧起来,紫琼定今成为一个“火人”。
风入松因一时不能出面制止,也不禁心中分她着急、躭心,这青年人怎么这么“冲”,要以身犯险呢!
可是,出乎在场众人意料之外的是,这两团魔焰一到紫琼身前三尺许,便停住了,悬在空中不动。似乎在她身前有一堵无形的“墙”,这两团魔焰不但打不到她身上,还被这无形的“墙”粘住,却也没有爆炸燃烧。
费炳见此情形,也不禁一愣,接着便双掌连连拍出,一团团魔焰向紫琼飞去,可是一到她身前均被粘住。一时间在她的周围缀满了数十团魔焰,发出碧绿的光,看上去仿佛是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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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几十颗发着绿光的星星,十分好看;但又像一点点鬼火,碧燐燐的光,也给人以一种阴森、恐怖之感。但看被这点点魔焰所包围的紫琼,却面带微笑,一副从容、悠然之态,似乎并没有把缀在她周围的这些可怕魔焰当成一回事儿。
一看伎不得逞的费炳,此时心中大急,双掌还在不断拍出,魔焰还在一团团地向紫琼飞去。猛地只听得紫琼一声娇叱:“都还给你吧!”一个大旋身,那些缀在她身周数尺的无形“墙”上的魔焰,悉数飞起,去势若电,一齐向费炳反射而回。
费炳何尝料到,紫琼的反击竟然是这么一招。他固然用双手可以将魔焰收回,但一双手哪里能将其疾如矢,一齐向他射来的百团魔焰都收到掌中呢!他作法自毙,魔焰反噬,弄得他手忙脚乱,身上顿时中了数团魔焰,只听“蓬”的声响,顿时闪起一团团火光,如民间节日施放焰火般熊熊燃烧起来。费炳对自己这魔焰的性能是深知的,忙不迭和身就地一滚,滚了五六尺远,幸好这骷髅帮的黑袍是极为宽大,他趁这在地上连续滚动,将火势暂时压制住的机会,将黑袍脱下,险而又险地逃脱被自己魔焰反噬之厄,但人却显得十分狼狈,脸上的蒙面黑巾,也被魔焰烧牵,他本来有一部大胡须,连头发一起几乎也被燎光,脸上燎起好些大疱,疼痛异常,立起身来,赶快从身边摸出疗伤的药膏来往脸上一阵涂抹。一张熏黑得如包公、张飞的面孔,满脸惊悸之色。
这变生突然,大大出乎于在场所有人的意料之外,骷髅帮的人一个个目瞪口呆,也是惊恐不已。风入松和小兰,先也是一怔,既而两人都同时欢声大呼一声:“好!”因为他们也没有料到,会是这么一个胜利的结局。
风入松含笑对退回来的紫琼一竖大拇指赞道:“好!老夫想不到小友功力如此之高,竟然也练成了玄门的真气绝学。佩服,佩服。”
紫琼含笑谦道:“晚辈这点微末功力,在前辈面前是‘班门弄斧’,到让前辈見笑了。”
风入松口张了张,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了,却攺口说道:“费炳这家伙的魔焰掌令许多武林同道头疼不已,却不料竟让你这么给破丁。”
紫琼笑道:“其实这家伙的武身却稀松平常,内力也不强,说穿丁,他的魔焰掌,完全是一种骗人的障眼法,哪里算得上高深的武功。可是过去许多武林同道都被他骗了。”
风入松奇怪地问道:“啊!此话怎讲?”
紫琼道:“他这是什么魔焰掌,说穿了一文不值。他只不过是身上带了大量的征型碧燐弹而已。这种碧燐弹,是用一种毒性颇强的碧燐石制成,这种碧燐石,乃死人骨髓融入地中,千年化成石,除剧毒外,稍有轻微撞击便会燃烧,燃烧力极强,可熔金石,他再加入一种千年石脂,以增强其附着力和燃烧时间。我料定他在其双臂上绑有一个盛碧燐弹的囊,囊中装有成百粒碧燐弹,如此而已。前辈请看这里。”她一舒玉腕,掌中一粒如绿豆大小的碧绿色的小丸赫然在目:“这就是他魔焰掌的秘密。”
风入松也笑道:“原来如此。老夫到是和他未曾交过手,只是听一歧武林朋友谈风,他们多少都有点‘谈虎色变’。拆穿了他这障眼法,确是不值一哂了。”
第四回 鬼灯如漆照松花
两战皆黑,这可还是骷髅帮内十大高手中的两位,护法级的帮中顶尖人物的失手,这在骷髅帮来说,是近年来绝无仅有的事,而且还是败在两个江湖无名小卒手中。作为在这一群骷髅帮众来说是品秩最高、武功最强的张永祥来说,必须出马为本帮捞回面子,不然的话,骷髅帮还能在黔北及川黔边境这一带地面称王称霸吗!何况帮主庹言五雄心勃勃,骷髅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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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光是黔北第一大帮,他还要使它成为黔地、川南、川东的第一大帮哩。
当下张永祥也顾不得查看费炳伤势如何,当即迈步走到场中,磔磔笑了两声道:“敝帮两位护法一时轻敌,败在两个娃儿手中,也算你们侥幸得胜。我们早已言明三场定输赢,还有我这一场没有打呢。风入松,现在该我们两个一决雌雄了。赢了,你们三个走人。输了,还得留下所候处置。”
风入松呵呵一笑,缓步踱了出来道:“当然,当然。既然张大护法有此兴趣,老夫焉有不奉陪之理。何况老夫才是今天这场事端的当事人,岂能置身事外;再说,贵帮两大护法今天败在两个后生晚辈手中,这是大大地伤了骷髅帮的脸皮子,如果一旦宣扬开去,这个人骷髅帮可是丢不起的呀。勿论如何张大护法也得给骷髅帮找回面子。老夫也有心让张大护法替贵帮挣回足够的面子,不过就要看张大护法手底硬不硬扎了。要知道老夫可也不是粑桃子,任人随便揑的。老夫现在这里,恭候赐教。张大护法有宝就献吧。”
张永祥被风入松一番话损得气满胸臆,也不答话,只说了一句:“那你就接招吧!”一抬手,就像变戏法一般,手中就多出一盏碗大的黑纱灯笼,手一扬,那盏灯笼,就飘飘荡荡地向着风入松飘了过来。
风入松笑道:“玩啥子鬼吹灯啊,我可不要领这份情,还是原灯归张吧!”举手一挥,那盏黑纱灯又晃晃悠悠地向张永祥飘了回去。张永祥用手一指,那灯向侧飘出,停在了空中。一抬手,又是一盏黑纱灯,扬手向风入松抛去,那灯又是飘飘荡荡地向风入松飘来,风入松自然还是敬谢璧还。
两人这一来一往,霎时间,这林间空中就悬挂了三七二十一盏黑纱灯。这张永祥就像变戏法样,身上竟然藏了这么多盏灯,这灯也颇令人称奇的是,一盏盏虚空而悬,却竟然不坠,井然有序地排悬在空中,悠悠晃晃。由于灯是黑纱罩,发出的光也令人有着那光也是黑色的成觉。如果说刚才费炳的魔焰燃烧的火焰把这松林中的一切映成惨惨的碧绿,显得妖氛漫漫的话,那张永祥放出的这些黑纱灯,黑光惨澹,给人以鬼气森森,阴森恐怖,如入幽冥之感。
紫琼见此,忙从身边摸出一只羊脂玉瓶,拔开瓶寒,倾出几粒丹丸,丢了一粒在口中,又递给小兰一粒,用传音入密对风入松道:“前辈当心,他这灯有鬼,小心施毒。晚辈这有辟毒丹,前辈可服下。”手一扬,两粒小黑点向风入松飞去。
风入松抬手将两粒丹丸抄在手中,用传音入密回道:“谢谢。老夫早有准备,他这鬼蜮伎俩算计不了老夫。”
这时张永祥的二十一盏黑纱灯,都悬在不同方位的空中。但见张永祥双掌舞动,两股气流从掌中湧出,一挥掌击出。但这两掌不是击向他对面而立的风入松,而是推向那空中悬着的黑纱灯。本来在不同方位静悬于空中的那二十一盏黑纱灯,经这两股掌风一带,顿时在空中飞舞起来,上下左右前后翻飞,有如一群看不见的鬼魅,提着这些鬼灯,在这林中翩翩起舞。这二十一盏鬼灯,从不同的方位,或前或后,或左或右,或上或下,向立在场中的风入松撞了过来。
风入松一声长笑:“张永祥,你这些障眼法儿,岂能奈我老人家何!”在话声中,他展开身形,腾挪闪躲,游走在这群飘忽不定的鬼灯之中。这二十一盏鬼灯,在张永祥掌力的催动下,上下翻飞,连续不断地向风入松撞了过来。速度越来越快。看得在场的人扑朔迷离,目不暇接,而风入松也化作一团紫影,在这鬼灯阵中飞舞自如。
约一盏茶许,只听风入松说道:“张永祥,武林中传言你有两大绝艺傲视武林,一是你这二十一盏黑纱鬼灯,你这二十一盏鬼灯厉害之处有三大致敌于死地的功能,一是这灯焰中含有致人于死地的剧毒,嗅入之人在一定时间内会昏迷麻痹而死;其次是这黑纱鬼灯罩上亦有剧毒,沾人立毙;三是你这二十一盏黑纱鬼灯的鬼灯幽冥阵,这二十一盏鬼灯在你内力的推动下,上下飞舞,把敌人围困其中,不断向敌人撞去,令敌人防不胜防。一且被撞中,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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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被毒毙。不过今日亲历之下,给我老人家的感觉,也只是徒有虚名而已。我老人家与之周旋许久,也没有把我怎么样。不过这种害人的东西,可不能让它再留世害人,老夫今日便要把它毁去,然后再容我老人家领教领教你的天魔幻灵掌绝学吧。”
话音刚落,就见那在鬼竹中飞舞的紫衫一滞,影敛人现,风入松紫衫飘曳立于场中,这时那二十一盏鬼灯,从四面八方一齐向风入松撞了过来。
风入松刚才所说,一点不假,张永祥这黑纱鬼灯,确实厉害,丧命在他这鬼灯下的武林人不知凡几。眼看这二十一盏鬼灯都要撞上风入松,风入松并没有再躲的样子,那一旦被这么多鬼灯撞上,那结果将会如何呢!看得在场的人心中忐忑;张永祥却暗暗窃喜:老匹夫,你也未免太托大了一点,要说你毁我一盏两盏,乃至三五盏灯,我相信你有那个功力,要说一下把我这二十一盏全毁去,我还不信那个邪。那就走着瞧吧。
眼看这二十一盏黑纱鬼灯就要一齐撞上风入松的那一刹那,猛听得风入松一声大喝:“嗨!”从风入松周身,一股刚猛无俦的气波迸发出来,“乓!”那二十一盏黑纱鬼灯,被这刚猛的罡气炸得粉碎,漫天被炸碎的残渣,一齐向站在七八丈外观战的骷髅帮众飞射过去。吓得那十几名骷髅帮众,纷纷躲避不迭。有一名黑衣蒙面汉子,走避不及,被炸碎的鬼灯残渣打中面门,一声惨叫,倒在地上乱滚了一阵,你寂然不动,显然已是中毒死去。
张永祥未曾料到,他视为宝贝的二十一盏黑纱鬼灯,竟被风入松用罡气一下全部炸毁,心里疼极也气极,不由厉声叫道:“风老匹夫,你敢毁我至宝,今天我与你誓不两立,不杀你,难解我心头之恨!”
风入松却笑道:“嗬,身为骷髅帮的大护法,怎么显得如此小家子气,一点风度却没有哇。老夫只不过弄烂了你几盏破灯笼,就要和我老人家拼命么。好吧,我老人家就陪你玩玩,也好让你消消气。”
张永祥厉喝一声:“老匹夫,你去死吧!”只见他身形如鬼魅般窜出,右手掌在空中幻化成无数只如筛大的巨灵之掌,向风入松拍了过来。这些掌影飘摇不定,把风入松全身都罩在掌影之中,这无数掌影,令人分辨不出哪只是实,哪些是虚。
风入松笑道:“好小子,你又在和我老人家弄障眼法么,我可不吃你那一套,一掌推出,平平淡淡,没有任何变化地迎向一只掌影。“乓!”一声殷殷雷声响起,两人结结实实地对了一掌,那漫天掌影顿时消失无踪。张永祥如飞倒射八尺,落地一晃方稳住身形。风入松“嘡嘡嘡”后退三大步。这时才罡风四射,林中枝叶如雨,飘洒了一地。
两人立定身形后都阖目调息。风入松首先开口笑道:“好,好,这一掌真过瘾,你小子果然比那两个稍微要‘行市’(川黔土语,意即高强、能干)一点,今天我老人家就要見识一下你那天魔幻灵掌到底有啥奥妙之处,看一看是你的天魔幻灵掌厉害,还是我老人家的逍遥如意掌厉害。”
话音刚落,两人几乎同时发动,飞身而起,后对方扑去,顿时只见一条紫衫和一条黑影相碰在一起,在相接的那一刹那,失去了两人的身影,只剩下漫天亿万掌影,在空中碰撞飞舞,雷声殷殷,狂飙四卷,枝叶撗飞,林中空地边上的一些碗口大山的树木,被罡风扫的齐腰而折。
这一场恶斗,看得在场众人惊心动魄。转眼间,两人换了数百招,猛听得双方一声喝,伴随着一声闷雷似的巨响,两人以十二成功力,硬拼了一掌,张永祥如断残风筝,在空中翻滚丈余,落下地来,哇地吐了一大口鲜血,一ρi股坐在了地上,在旁观战的骷髅帮众,慌忙上前将他扶了起来,一看他们这位护法面如白纸,两眼无神,平时的威严荡然无存;风入松也被这一掌震得倒飞八尺,落地后也踉跄了两步。紫琼、小兰忙上前左右扶住。风入松也是面无血色。
紫琼忙关心地问道:“前辈该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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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入松道:“谅来不妨事,我和这小子硬拼了一掌,这一掌震得老夫气血翻湧,心神浮动,不过谅无大碍。容我调息一下,就会没事了的。谅那小子吃我这一掌,伤得比我还重。你们俩替我护法,让我调息一周天便可。”
骷髅帮一众,扶起张永祥,一看伤得委实不轻,三个护法,均已落败,没有再战之力。那厉魄堂主苟学仁,自忖自己和手下这些人都不是这三人的对手,强出头只有自取其辱。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不如今日罢手,以后再寻机会找风入松和这两个小子算帐为上。当下他与费炳、牛非商量了两句,便喊声:“撤!”扶着张永祥,连场面话都没有交待一句,便仓皇悄然退走了。
这里紫琼、小兰守护着风入松调息疗伤,眼看骷髅帮一众退去,也不加干预、阻止。
其实风入松只是心神、气血受震不宁而已,实际上并没有受伤,调息一周天后便已无事,睁开眼站了起来。紫琼、小兰大喜,齐声问道:“前辈没事了?”
“没事了。”风入松答道:“怎么骷髅帮的崽子们都跑了?”
“他们三个护法都遭到惨败,不敢再拼下去,只好夹起尾巴悄悄溜走了。”
风入松道:“老夫感谢二位护法之德。”
紫琼道:“前辈说到哪里去了。今天要不是前辈相助,我们主仆二人还不知能否应付得了这群恶人呢。”
风入松:“尚未请教二位名姓,可否见告?”
紫琼道:“晚辈黄紫琼,她叫小兰。”
风入松认真地瞧了瞧二人,点点头:“峨嵋静玄神尼是你们什么人?”
紫琼道:“那是家师。”
风入松道:“这就是了。我看妳们二人的武功路数,当应系出她的门下,我尚自奇怪,这老尼姑怎么会收两个男弟子呢?我这才看出妳们三是女扮男装。”
紫琼:“呼前辈口气,和家师定然十分熟悉。”
风入松道:“说来是几十年的老朋友了吧。妳师父还喊我一声‘风大哥’哩。”
紫琼和小兰拜涤下去:“那我们该叫您老一声‘师伯’了。师伯在上,请受我们一拜。”
风入松忙还了半礼道:“二位贤侄女快快请起。妳们师父可好?”
紫琼道:“小侄也有两年未见到她老人家了,应当无恙几。”
“妳们女扮男装,看来是要远行的样子。是准备到何处去,有何事要办?”
黄紫琼也不隐瞒,便将情况一一对风入松讲了。
风入松道:“此去甘州山丹卫,有数千里之遥,一路险山恶水,妳们两人可得当心呀。可惜师伯我尚有一些事情要办,不然我还可以送送妳们。”
紫琼道:“不敢劳动师伯大驾,侄女二人自信这一路自保尚还是可以作得到的。”
风入松道:“那好,我就祝你们一路平安。北行事了,南归之时,如果方便,可到南川金佛山逍遥山庄来住上几日,师伯也好尽主人之谊。”
紫琼道:“南归侄女一定会造府叩请师伯金安的。”
三人边行边谈,在一个叫坪营的小镇住了一宿,次日便和风入松互道诊重告别分手。风入松要去茅台;紫琼、小兰便北上直奔赤水入川。她们这万里之行,仅仅才是开始哩。
第五回 曾忆青梅竹马时
内江城外三里地,紧靠沱江边上,有一所不大的宅院,从门前的两座石狮子,还有一个上马石来度测,这宅院的主人,曾经是个官宦人家,可是从目前来看,大门终日紧闭,门上的黑漆已斑驳脱落,那上马石已长了一层苔藓,说明长久已无人在此上下马了。平素也很少看到有人出入,更没有那车水马龙似的人来人往登门拜访,可见这府第的主人虽然曾经为官,也许一度风光过,但现在却已权威不再,家道中落,自然是门前冷落车马稀,没有人登门拜访了。这也难怪,世态本来就炎凉,能够不趋炎附势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这天,这冷落破败的宅院门前,居然来了两个人,两个身材不高的俊俏年轻人。两人走到门前,看着这冷清寂寥的景象,也禁不住喟然叹息。
其中一个说道:“敲门吧!”另一个果然上前按动门环,敲了半天,方才听得门内一个苍老喑哑的声音问道:“谁呀?”一阵沉重而迟缓的脚步声响了起来,门“吱呀”的一声开了,一个花白发须、满面皱纹的脸从门内露了出来,打量了一下两个年轻人,开口向道:“你们是谁?要找哪一个?”
那敲门的年轻人“叽”的一声笑了:“信伯,认不出我了吧?我是小兰呀!我和小姐回来了。”
原来这两个青年男子,却是黄紫琼、小兰乔装的。这所败落的宅院,就是他们的家。紫琼父母亡故,在贵阳的夫家把紫琼接去贵阳,贴身丫鬟小兰跟了去,家中其余家人使女,都给了些养家银两遣散回家。这所宅院,只留下老家人黄信夫妇和他们的一双儿女照应。
黄信听了小兰的话,用他那昏花老眼认真地打量了一阵,方才说道:“妳真是小兰呀,啷个穿个男人的衣裳呢?妳说小姐回来了,小姐在哪儿呀?”
站在小兰背后的紫琼含笑道:“信伯,我在这里。”
黄信把门打开,一步抢了出来,口中说道:“果真是小姐回来了。老奴给您磕头,向您请安了。”说着便要拜下去。紫琼忙上前扶住,不让老头拜下去:“信伯,免了,免了,不必多礼。你老还好吗?信婶、菊儿、贵娃都好吗?”
黄信道:“好好都好。小姐快请进来。”他把门大开,让紫琼、小兰入内,拴上门,转身一颠一颠地往内边跑边喊道:“菊儿妈,菊儿、贵娃子,你们都出来!小姐回来了。”
紫琼在后面叫道:“信伯,慢点,当心摔倒了。”
黄信这一喊,他老婆和儿子贵娃、女儿菊儿都从屋里出来了。信婶边往外走还边问:“贵娃他爸,小姐真的回来了呀?”
黄信道:“不信自己看噻!”
贵娃和菊儿腿快,先跑了出来,看到身着男装的紫琼、小兰,先愣了愣,但马上便认出了,一声欢呼:“妈,是小姐回来了,还有小兰。”两人上前要行礼,却被紫琼拦住了。
跟在后面快步走出来的信婶边走还边唠叨:“我看看,我看看,小姐是胖了还是瘦了!”看见站在院中的紫琼,上前也要拜见。紫琼连忙扶住道:“信婶,快别多礼。”
信婶抓住紫琼的手说:“小姐,妳可把老婆子给想死了。”她拉着紫琼上上下下认真打量着:“小姐好像瘦了。小姐这千里奔波,真是难为妳了……”说着那眼泪簌簌地从眼眶里滚了下来。
紫琼道:“信婶,我这不是好好的嘛。现在我回来了,该高兴哪,干啥还要哭哇!”
信婶抬手抹去眼泪道:“我没哭,我是高兴噻。”
信伯道:“小姐走了老远的路,快让小姐进屋坐哇!让小姐站在这院坝里说话,成啥样啦。”
几人如众星捧月地把紫琼拥进屋里坐下,菊儿和贵娃赶快送来茶水。
黄信问道:“小姐啷个想起了回来呢?姑爷和亲家老爷、老夫人都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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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琼道:“两个老人都好。易之我去贵阳他就在甘州山丹卫上任,一直没有回来,我去贵阳还没见到过他一面呢。这次我打算去甘州山丹卫一趟,因为他已有许久没有音信了。在贵阳的二老想念他得很。只有我亲赴一趟甘州了。所以也趁便回家来看看你们,故尔就顺道回来了。”
黄信道:“此去甘州路途遥远,路上难行,且一路也不平静,小姐和小兰走起来困难颇多,过几日老奴陪小姐一同前往吧。”
紫琼道:“我和小兰能够应付这路上碰到的一切困难。家中一切,包括老爷和夫人的坟茔都离不开你老照料。再说这去甘州山丹卫,千里迢迢,路上不是险山,便是恶水。信伯年事已高,怎能经得住这旅途跋涉劳累呢!所以我是绝不会同意你老和我们一道去甘州的。因此这一切有关要随我去甘州山丹卫的话语,从现在起,一律休提。”
黄信无奈道:“小姐既然坚持这样,老奴当也无话可说了。小姐打算在家中住几日呢?”
紫琼道:“我在家中也不过三五日,给父母上上坟,和你们叙叙,安排一下我走后的一些事务,便可走了。”
信婶道:“小姐难得回来一次,不能在家里多呆几日吗?”
紫琼道:“易之在山丹卫已有相当长的时间未有书信返家了,他在那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有什么问题和麻烦,一切都不知道。二老也十分着急,我身为谌家媳妇,只能由我来担起这个担子了。所以我要尽快赶去和他见面,把情况了解清楚,带信回贵阳,让谌府二老放心。这是很急的事,所以不能在家里躭搁得太久了。
黄信道:“既然小姐如此安排,老奴自当从命。小姐旅途劳累,那就先回房休息一下,我们也去准备一点酒莱,给小姐洗尘接风。其他一切等小姐休息把疲劳消除后再说也不迟。”转头对妻子和儿女道:“我们也出去准备吧。菊儿送小姐回房。”
紫琼站起身来:“那好吧。”在小兰的陪同下,往自己的闺房走去。菊儿走在前面,走到紫琼的房前上前开了门道:“小姐请吧。自从小姐走后,根据爹的意思,小姐的闺房一切陈设、布置,都保持和小姐在家肘一样,而且天天都是由我来打扫一遍。”
紫琼道:“是嘛,谢谢妳了。菊儿。”她和小兰、菊儿走了进去。果然房里的铺设一如她离开前一样。进门处一只高脚花凳上放着一盆君子兰,南面临窗是一张大书案,书案上放着文房四宝,那是紫琼在家时在这案上写字作画的地方,北面是一张紫檀木雕花大床,床上挂着一袭天青色的罗纹锦帐,雪白的床单,配着大红绣花蜀缎面的丝棉被和粉底绣花枕头。紧挨着床东面贴墙是梳妆台和一张琴几,上面放着她喜爱做一架古筝,几上一个小小的铜香炉,仍焚着香,香烟袅袅,满屋散发出一种淡雅的幽香,如兰如麝,令人心神一爽。西面是两张楠木雕花椅子和一个茶几。这墙还挂了一幅王冕画的荷花,还有一幅《岁寒三友图》,落款是赵伯驹所画。整个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纤尘不染。推窗望出去,可以望见烟波浩淼的沱江和江上的点点白帆,还有那对岸云遮雾掩的青山。
紫琼伸出纤手在筝上一拂,琴弦发出一串清亮悦耳的声音。紫琼不禁笑道:“真好。回家的感觉真好。我又仿佛回到了少女的时代。”她对小兰和菊儿道:“妳们俩也下去歇歇吧,我也要歇息一会儿。”
小兰和菊儿应声是便拉着手退出了。隔壁就是小兰原来的房间,现在菊儿住在那。这一对往日十分投缘要好的小姊妹也有许多话要说哩。
房中只剩下紫琼,她虚掩上房门,却没有躺上床去睡上一觉,而是坐在了书案前,托颐沉思起来。她是在想什么?是在想她未来的旅途?在想她那从未见过面、尚未拜天地合巹的夫婿?还是在回味她刚才的那句话,追忆少女的生活?她真能再回到少女时代的生活中去么!?或者她想的是些别的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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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座较具规模的坟茔前,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故显考黄老大人讳永辉之墓”旁
妣 孺 杜氏
刻一行小字:“不肖女黄紫琼泣立”。墓前点着香烛,摆着供品。此时紫琼挨了一身白色衣裙,跪在双亲坟前烧着纸钱,口中祈祷看:“爹、娘,你们的女儿紫琼回来看望二老了。女儿此去甘州,希望二老在天之灵,保佑女儿此行一切顺遂平安。”烧完纸钱,又磕事两个头,方站起身来。
跟随前来的小兰和菊儿,也上前磕了头。
紫琼又在双亲坟上培了土,三人这才站起身来,收拾好东西往回走,刚刚走出墓地,便迎面碰上了一个人。
这是一个青年男子,书生打扮,年龄的二十许,长得来面如冠玉,一双剑眉,一对虎且,人苦玉树临风。他和紫琼两人对面,四目相视,卜下都怔住了。
半晌,还是紫琼先开口说道:“真巧,是你呀!你好吗?”
那书生道:“我还好。妳好么?刚从那边回来?来给伯父、伯母上坟?”
“嗯。”
“还走吗?”
“过两天就走。”
“回贵阳?”
“不,我要北去甘州山丹卫。易之上任在那里,已有许久没书信回家了,二老十分惦念。所以我要去看看。”
那青年书生听了,脸上露出一丝兴奋、喜悦之色说道:“真巧哇,我也打算近日去一趟甘州,也是山丹卫。我们正好结个伴,路上互相也有个照应。”
小兰道:“瑞公子,怎么会这么巧?我家小姐去山丹卫,你也要去山丹卫,你去山丹卫有何贵干呀?”
原来这青年书生复姓皇甫,单名一个瑞字,比紫琼大一岁,父亲也曾在朝为官,与紫琼两家比邻而居,是小时候的玩伴,说得上是青梅竹马。后来皇甫家搬到内江城里去了,但两家仍不时往还,皇甫瑞与黄紫琼有时也能相互见上一面。所以小兰等丫头都喊他瑞公子而不呼姓。
皇甫瑞听小兰这一问,到没有显出局促、脸红,而是认真地回答道:“不错,天下往往确实有这么巧事。我有一位表哥,名叫张文达,现在甘州山丹卫任卫丞,前些日子他托人捎信来,要我到他那里去一趟,说是他那里正碰上一件棘手的事,亟需我去帮助他一下。我中举以后,也没有打算进京去考什么状元进士,也不想搏取什么官职。反正闲得无事,西北那塞外风光,什么‘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月圆。’什么‘胡天八月即飞雪,’‘春风不度玉门关’。什么‘西出阳关无故人’……等等,尚未曾领畧过。所以想趁机会前去走走,去欣赏一下也好。说不定我也能像前朝诗人高适、岑參那样,写出一本边塞诗来留传后世哩。这真有这么巧,你家小姐也要去山丹卫,那不正好同路而行了吗。”
紫琼:“你那表哥任山丹卫丞?”
“是呀,他叫张文达。妳那位叫啥子名字,在山丹卫任何职?”
小兰:“我们姑爷叫谌易之,在山丹卫作主簿。”
紫琼:“如此说来,你表哥应该是他的上司了。”
皇甫瑞:“果真如此,我去了络表哥说说,让他好好关照关照一下。”
正在此时,忽听得远处人声嘈杂。四人抬头向人声处望去,只见那河岸边上聚集了不少人。话声隐隐传来:“快来看啊,上头放河灯了啊!快要流下来了。”
皇甫瑞、紫琼、小兰、菊儿也放开脚步,向河岸边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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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江水无情河灯急
皇甫瑞、紫琼、小兰、菊儿四人赶到河边,河坝果已是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人,大人细娃、老人妇女都有,都是听到哄传来看热闹的。
皇甫瑞、紫琼四人,也挤进人群,要看看河灯放的是何许人。
在这沱江岸边,站满了人,一直排到上面河湾,估计这时在内江城内看热闹的人还要多。
忽然从上面传来喊声:“来了,来了。从上头飘下来了。”“你快看,河中间那流下来的黑点就是。”
那河灯顺着沱江水飘下来了。那黑点渐渐大了,也变得清晰起来。皇甫瑞、紫琼四人也看清楚了。
所谓放“河灯”,却原来是一块大门板,门板上钉了一个全身**的人,这人被钉绑成一个“大”字,在他胯间,有一点光亮在闪烁,那原是一盏灯。这就叫放河灯。
原来在川黔滇这西南地区,一些帮会、宗族,凡是帮中、族中出现了被认为是大奸大恶、滛乱犯上、万死难赊的人,帮中、族中经过长老讨论,帮主、族长决定,可以将这犯有十恶不赦的人,钉绑在门板上或小竹筏上,点上一盏油灯,将这钉绑人的门板或竹筏推进河中,任其漂流而下,自生自灭。这就叫放河灯。放入河中的河灯,一般不允许人把它从河中捞起。有人要去救也可以,但必须要瞒过那放河灯的帮会、宗族,严守秘密,不能让他们知道。一旦知道,麻烦就大了,这个帮会或宗族便会向捞救河灯的人兴师问罪,会把你当成生死仇敌,一旦缠上了你,就犹如阴魂不散,麻烦得很,也令人头疼不已。所以,历来沿河之人,大凡见着放河灯的情景,都只是看看热闹而已,几乎无人敢伸手去管这档闲事,免得惹上大麻烦。这放河灯的来由,皇甫瑞、紫琼也都是知道的。
这时那“河灯”渐渐地从上游飘了下来。小小的一扇门板,在江水波浪中颠荡、沉浮着。那人胯间的油灯盏,在江水中一亮一亮的,犹如萤火虫,一个浪花打来,一股江风吹来,会把它熄灭似的。
突然有人说道:“是个女的。”“没错,是个堂客。一定是奸夫滛妇,遭逮到起了,才被族中弄来放河灯。”有人接口道。
“咳!不知是哪家的娃,前世作了什么孽,今世来遭这个罪啊!”一个头发斑白的老婆婆叹息着。
皇甫瑞、紫琼早已看清,那门板上钉绑着的是一个年青妇女,全身*,*地绑在门板上成一个“大”字,头上黑黑的长发,一半浸泡在水里,胯间点着一盏油灯。
小兰和菊儿不忍再看,别转头去。低声咕哝道:“这些人好残忍哪!恁个来整人。”
皇甫瑞和紫琼长这么大,虽然是所说过这放河灯的事,可是这却是第一次亲眼目睹。
那“河灯”已飘流到他们所站的这一段河面上来了,眼看就要往下流漂去。突然间,从人群中两条人影冲天而起,向河中心飞去,直扑那江心中的“河灯”。只见这两条人影,在飞临那“河灯”的上空,各各的向江中击出一掌,那江中被击出两股巨大的水柱,那正在江中飘流的“河灯”,被这两股水柱激起,一下从水面飞向空中,大约有两三丈,那两条人影,往下一落,从两头伸手捞住正往回落的门板两头,在空中一个转折,两人脚尖在水面一点,一式“燕子抄水”,又向岸上倒飞而回,一下稳稳地落在岸上。
这一突兀其来的变故,把在江岸上看热闹的人群都惊呆了,开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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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才看清楚,从江中把这“河灯”捞上来的是一对青年男女,这对青年男女不是别人,正是皇甫瑞和黄紫琼。
两人托着门板,飞回岸边,把门板放在沙滩上。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有人捞河灯了!”“哗!”一下子,在岸边看热闹的人,一下子四敬狂奔,一哄而散,生怕给自己惹来麻烦。
皇甫瑞和紫琼看不惯这种残忍无人性的“放河灯”,加之看见又是一个年青少女,怜悯之心顿生,二人天生侠义心肠,碰上此事,不能不管。二人心意相通,一齐飞身而出,把这被放河灯的青年女子救了上来。
来到岸上,皇甫瑞忙把自己的长袍脱下,一抖手,那件长袍如一片轻云飞了过去,将那个*的女子身体盖住。他背过身去对紫琼道:“拜托妳快点给她检查一下,是否还活着,有没有救。”
紫琼这才端详这被钉在门板上的女子,年纪和她相仿,姿色不恶,五官端正匀称,肤色较白,一头长发披散,而色苍白,已然人事不省,她伸手探探鼻息,又摸了一下脉搏(这女子的手足还好是用牛筋缚在门板上钉的大钉上,而不是更残忍的用大铁钉从手心、脚踝钉在门板上,所以紫琼检查时已揑断了捆她的牛筋绳),还好,人还未无,只是由于在水中飘流有一段时间,加上惊吓、饥饿,昏死过去。她从身边摸出一只玉瓶,倾出一丸丹药,揑开那少女的下巴,喂进口中,用指一点亷泉|茓,使那女子将药丸咽了下去。她对小兰道:“喂她一点水,再看看她身边有些什么。”
她站起身来,走向背对着她们的皇甫瑞道:“她只是因为惊吓,加上绑在门板上在江中飘流、颠簸有时,还因饥饿昏死过去,我已给她吃了家师的‘一元丹’,谅来已无事了。到底是因为什么会被人‘放河灯’,等她醒来后问问便清楚了。”
这时一个老者走近他们道:“皇甫公子、黄小姐,你们不该管这门闲事。这下犯了人家的忌讳,那放河灯的人一定会来找你们理论的,这下你们惹的麻烦可大了。你们二位千万要小心才是。要不然你们干脆离开内江,出去躲躲,等这事情冷了再回来。这个女子你们最好就不要管她了。”
皇甫瑞对那老者道:“赵老伯,谢谢您老的关心。您老放心,我和紫琼小姐既然伸手管了这档子事,我们就不会怕麻烦。我们救人会救彻,不会半途而废的。您老不用躭心,我们不会有事的。”
老人道:“好吧,但愿像你们这样的好人,老天爷保佑你们平安无事吧。”老人也自离去。
小兰手里拿着一张纸条走过来道:“小姐、瑞公子,我检查了她身上没有伤痕,只是在她身下还有一张纸条。” 皇甫瑞接了过来看去,那是一张写上字后用桐油浸过的纸条。用桐油浸过,上面的字迹,江水就洗不去了。两人看那纸条上写着:“通奸*,罪在不赦。议放河灯,任其自灭。沿江人等,不得救之。如有不遵,人神共殄。”下面落款“*帮”。
皇甫瑞笑道:“这大约便是放河灯之人,惯常用的恫吓阻止施救被害者的话语。我们既然救了,又何必去理会它。这人放在这里可不行,我们得就近找户人家,把她救醒过来,问清情况才好定下一步该怎么办。”
紫琼道:“你说的甚是。”她转问菊儿“菊儿,妳可和这附近有我们认得的人家没有?”
菊儿道:“有,黄仁的家就住在这上面。”
黄仁,原是她们家的一个家人,紫琼父母去世,紫琼被夫家接去时,把家人、使女全都给了生活银子遣散,只留老管家黄信一家照看屋子。
紫琼道:“就到黄仁家去吧。”小兰、菊儿抬着门板,离开河岸,向坡上走去。坡上有一所房屋,那就是黄仁的家了。
走到门前,菊儿上前敲门。门“吱呀”一声打开,开门的果是黄仁。他一看是菊儿,便问道:“菊儿么,有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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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儿道:“仁叔,小姐回来了。”
“小姐回来了,在哪里?”
紫琼含笑道:“我在这里。这段时间你过得还好吗?”
黄仁这才注意到站在门外的紫琼等人,忙一步跨出来,就要给紫那磕头:“小姐,黄仁给妳请安了。”
紫琼含笑道:“你现在已离开我家,不是我们家仆人了,快快不要多礼。我们有个人要急于救治,想到你这里近,所以来打扰你。”
“小姐快别说这话,快快请进,快快请进。”同时也招呼皇甫瑞道:“皇甫公子也来了。稀客,请进。”
众人进屋,在堂屋把那门板放下,将人抬放在一张榻上。紫琼对黄仁道:“麻烦你给她找一身女人的衣裳来让她穿上。”
黄仁道:“好的,我这就去拿来。”回头喊他的堂客:“屋头的,快络小姐和皇甫公子倒茶来。”
紫琼道:“你放心,这事我们等这女子醒来问清楚情况就走。绝不会因为她连累你。”
黄仁道:“小姐怎么恁个说。黄仁毕竟受老爷、夫人恩典多年,再怎么说我都把小姐当主人看待。那怕粉身碎骨都不怕,还怕为这事受牵连么。”
黄仁找来一身女衣,由小兰、菊儿帮那女子穿上。
等了一会儿,那女子在榻上悠悠地长叹了一口气,终于张开了眼睛。她脸上惊骇之色未褪,茫然四顾,虚弱地道:“这是哪里?我已经死了么?难道这就是丰都了吗?”
紫琼道:“好了,妳终于醒了,妳没有死,还活得好好的。妳放心,没事了。”
小兰道:“是我们小姐和皇甫公子救了妳,把妳从江中捞上来的。”
那青年女子听说,就要翻身下榻磕头:“小女子叩谢小姐和公子的救命之恩。大恩大德,为牛作马方能报答。”却被紫琼伸手按住道:“你现在身体尚虚弱,不要起来。这事也不必向我们道谢。是妳命不当绝。”
这时黄仁的堂客端了一碗粥来,紫琼让小兰端给那女子道:“可能你也饿了,先把这粥喝下,然后再慢慢给我们讲讲妳为何被他们放河灯的。妳放心,一切有我们为妳作主。我和皇甫公子既然挿手管上了这事,就不会半途撒手不管的。”
第七回 人间正道岂能泯
那青年女子把一碗粥喝下肚里,似乎精神好了许多,她靠坐在榻上,开始叙说赵自己苦难的经历来。
原来这青年女子姓阮,小字玉莲,乃内江县银山镇人,今年十九岁,父母务农为生,租佃了当地冯姓绅粮的十多石田。本来:阮玉莲从小就和同村的青年周正定了娃娃亲。阮玉莲和同正两人,原本青梅竹马,从小一块长大,周正也是一个忠厚、老实、勤快的青年,阮玉莲也从内心上喜欢他。双方父母已然约定,在去年秋收后就把两人的婚事办了。谁知祸起萧墙。
在银山镇有个帮会,名叫*帮,帮主就是银山镇的大财主袁朴清,帮中兄弟遍及内江、资中,多达二三千人,仗着财势,在银山镇乃至整个内江、资中,都横行霸道,开赌坊、妓院,无恶不诈,官府对之也无可奈何。俨然成了这内江、资中地区的“太上皇”。半年前,他看见了阮玉莲,就仗着势力,派人把阮玉莲强拴过来,逼迫她做了袁朴清的第九房小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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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玉莲的父母本也是老实农民,怎斗得过这大恶霸,对此只能忍气吞声。
阮玉莲被霸占,和自己心爱的未婚夫本应是一对恩爱和睦的夫妻,却被棒打鸳鸯,生生拆散,实在心有不甘,便偷偷带信给周正,两人私下见面,并暗中商量约定,一同逃跑,逃出内江,远走他乡。不料事机不密,俩人约定在这天晚上一起出走时,刚一见面,便被袁朴清手下的人当作奸夫滛妇当场抓住。
这样一来,袁朴清认为这事太大伤害了他的颜面,把周正打了个遍体鳞伤,关进地牢等候处理。对于阮玉莲,则决定以“不遵妇道,与人通奸、私奔,有伤风化”罪名,被钉上门板,放了河灯。袁朴清对她说:“看在妳给我当了半年多的堂客这份情上,我不用铁钉钉妳,只把妳绑在门板上,让妳少受点皮肉之苦,已是格外的宽厚了。”
就这样她被推进沱江中,被放了河灯。说到伤心处,阮玉莲珠泪涟涟,痛哭失声。
“袁朴清这个挨千刀的,他还说要整治我爸妈,不和二老现在怎么样了。”“
皇甫瑞听了后道:“我也听说了许多有关*帮的恶行,早就想煞煞他的威风,惩治一下他的恶行,只是过去觉得师出无名,这下正好借此整治他了。”
紫琼道:“这种恶霸,横行乡里,危害桑梓,自是饶他不得。”对阮玉莲道:“妳放心,我们一定为妳讨还公道,救出那周正,绝不让妳父母受到伤害。我们还要保妳和家人今后平安过日子。明日我们就带妳去银山镇,找那个袁朴清算帐去。”
众人见阮玉莲已然无事,便离开黄仁的家,回到黄府。过了一夜,第二天清晨,皇甫瑞、紫琼、小兰带着阮玉莲,便一起直奔银山镇而来。
* * *
银山镇,是内江的一个大镇,水陆码头,上接资州,下连内江县城,是通往成都的必经之路。也是这资州、内江一带雄霸一方的*帮的总坛所在地。走进银山镇,那镇中心最高的那所大宅院,便是袁朴清的府第,也是*帮的总坛。
在皇甫瑞、紫琼从沱江中救起阮玉莲的第二天,袁朴清便知道了。
这天早上,袁朴清正和往常一样,坐在大厅上,一边喝着普洱茶,一边和属下商量帮务。在座的还有副帮主倪朋、护法郑泽洪、詹得利、内堂堂主达辉求。
这时袁朴清的大脑壳里转悠着的想法是,哼,这婆娘恁个一闹也好,她老子不是租种了冯炳臣十石田吗。那冯炳臣家的五六十石良田我还正愁找不到借口下手哩。这下给老子找到了。我不如就以阮玉莲这表子的事发难,以找阮老六的岔子为借口,先把那十石田弄过来,冯炳臣必然要来找我袁大脑壳理论,我就弄他龟儿子,把姓冯的那几十石田土一下全吃了过来。这下面这银山镇团转的田土,就没有一块不姓袁了。哈哈,就是这么办。但是这个烂墨啷个发?要让帮内兄弟帮我出力,但又不能让他们明白我是要吃独食才行。
他正在呡着普洱茶,肚子里打烂条的时候,一个手下弟兄急匆匆地以外面走了进来,向他报告道:“启禀帮主。”
“啥子事?”
“据弟兄们报,说‘河灯’在下头遭人捞了。”
“什么!?你说‘河灯’在下头遭人捞了!是哪个龟子吃了老虎心豹子胆,敢捞我*帮放的‘河灯’。”
“据说是一对青年男女,姓甚名啥还在打听。”
“认得那对男女的面目吗?”
“看见的弟兄说是认得。”
“那好,你下去召集一些人,老子就到那捞河灯的地方去找那一对男女,扒了他们的皮!居然破在太岁头上动起土来了。反了他们!”
那手下应道:“是。”刚转身要走,另外一个汉子走了进来:“禀帮主,外面来了一男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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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说要见帮主,还有九姨娘也跟他们来了。”
那正要出去召集人手的汉子转身道:“帮主,九姨娘和他们在一路,那这一男两女是不是就是捞‘河灯’的那几个人?”
袁朴清道:“嗯,有可能。他娘的,老子还没有去找他们,他们到主动送上门来了。那好得很。曾秃子,你带内个人去地牢,把那个周正给我押出来,先在后面摆着,说不定啥时候还用得上这小子。”
“是。”那叫曾秃子的汉子应声走了出去。
袁朴清又道:“李狗娃,你去把那一男两女和那表子叫进来。”
这来的正是皇甫瑞、紫琼和小兰,还有阮玉莲。四人跟着狗娃走了进来。
袁朴清大大咧咧地坐在厅上,一见四人进来,心中不禁有点吃惊。紫琼、小兰他不认识,但皇甫瑞他却是认识的。因为皇甫瑞不仅乃父在朝作过官,是官家子弟,而自己也中过举,举人在内江县,可以说是屈指可数,找不出几个人来。再者,皇甫瑞还是内江县令的座上客,虽说袁朴清并不怕内江县令,但毕竟民不与官斗,不产生矛盾,不起磨擦,出现正面冲突,彼此相安无事为上策。但最令这位*帮帮主袁大脑壳(因为他头大,故別人都呼他为袁大脑壳,他自己有时也这么自称,这“大脑壳”在他自称的含义是老子在这里是充第一也)有点忐忑不安的是,这位皇甫公子在内江是以好管闲事出了名的,只不过在此之前,他的脚板还没有踩上银山镇的地头来。那也算他知趣、识相,但今天他却踩着这块地皮了。不过,据说他手下还真不含糊。后面两个娘们也跟着来凑热闹来了。那好,老子今天就让你们看一场热闹。他心里暗暗发狠。
皇甫瑞毕竟是内江地面的头面人物,在没有撕破脸皮之前,还得虚与委蛇。他哈哈一笑,口里说道:“吔!今天是啥子风,把皇甫公子的大驾吹到我们银山镇这小地方来了哇?真是稀客,稀客。”他顿了顿,看了一眼站在小兰身后的阮玉莲,然后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接着道:“啊,我明白了,大概是在下小妾玉莲走迷了路,劳皇甫公子大驾把她给送了回来,那真是不敢当。”
他又把话头一转指向阮玉莲:“妳这堂客胆子也太大了一点,没得我的允许就冲出去,就不想回来了!这成何体统,连妇道都不晓得遵守了吗!?”
说了半天,他也不请来的人坐下。
皇甫瑞淡然地笑笑:“袁帮主,我们此来,一不是到贵帮来作客打秋风,二不是送阮玉莲姑娘回贵帮。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们是陪玉莲姑娘来贵帮讨还公道的。”
小兰道:“别在那里装什么蒜,作了坏事还想打‘哈哈’哪!?”
袁朴清沉下脸斥道:“妳是啥子人?敢在老子面前无理!”
小兰扁扁嘴,不屑道:“你不屙泡稀屎照照自己,你算什么东西。‘敢在你面前无理’。你是天王老子?是皇帝老倌?本姑娘在你面前无理了又怎么样!自己无理却还要叫喊别人无理。你那点凶神恶煞吓不倒姑奶奶,少给我来那一套。”
皇甫瑞平静地道:“袁帮主,你们为什么要把阮玉莲姑娘‘放河灯’?她犯了什么?你们要如此残酷地*她?”
袁朴清道:“皇甫公子与阮玉莲有亲?或是有故?”
皇甫瑞:“我们和阮姑娘非亲非故,在此之前素不相识。”
袁朴清:“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要来趟这浑水,来管袁某的家务事?”
皇甫瑞:“天下人管天下不平事。既然叫我们碰上了这人命关天的事,我们就不能不管;既然管了,就不能不管到底,把事情的原委、是非曲直弄个明白,还被害人一个正义公道。袁朴清冷笑一声道:“那好,这个阮玉莲,乃是袁某的第九房小妾,她不遵妇道,同一个叫周正的小子私通,并且还要一起私奔,奸夫滛妇,当场被抓获。这种不遵妇道,有伤风化的道德败坏之行,罪不容赦,按照习俗与惯例,公议将谣妇阮玉莲‘放河灯’,你们把她救起,已然触犯大忌,我们尚未曾找你们兴师问罪,你们却还先找上门来说是非来了。”
紫琼说道:“这也仅仅是你一面之辞,事实真是这样么?我们不妨听听受害人阮姑娘的话,事实真象到底是怎样的。阮姑娘,你来说吧。不用怕,一切有我们为你作主。”
进屋后小兰一直拉着阮玉莲的手,这时捏着她手紧了紧道:“对,别怕,把他那丑恶的东西都抖出来。有我们在,他们吃不了你。”
阮玉莲含泪咬咬牙道:“袁大脑壳撒谎。我和周正从小就是定了娃娃亲的,这在我们银山镇的人都晓得。本来就是在去年秋天我们就要结婚的。可是他仗恃他*帮的势力,把我抢了来,奸污了我,逼我作了他的第九房小妾。我不甘心,所以才和周正商定逃出他的魔掌,不幸却被他的狗腿子抓了回来,把我钉上了门板,放了‘河灯’,如果不是三位恩人打救,定已被他害死。周正是死是活尚不晓得。我是被袁朴清强抢来的,我根本不承认是你的小妾。此事迎请皇甫公子、黄小姐替我作主。”
皇甫瑞道:“阮姑娘所说我们已经作了了解,完全是实。你袁帮主强抢民女,霸占有夫之女为妾,却还要反诬受害之人为奸夫滛妇,通奸私奔,对受害者进行殘暴没有人性的‘放河灯’。难道果真没有天理了么。我想问一句,那个周正现在哪里?”
袁朴清:“嘿嘿,皇甫公子,这个表子的话你也会信!好吧,就算是老子把她抢来做小妾,我有钱有势,抢个民女作小妾又有什么不得了。官府对此,也把我莫可奈何,你们又能把我怎么样!进了我家门,不守妇道,要给我戴绿帽子?我袁大脑壳会依教!不遵妇道,德行有亏,就得按家规处置。这是我袁某的家务事。皇甫公子,你们这也要挿手管,不嫌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么。要讨还公道的应该是我才对,你们才应该跟我说出个子午卯酉来。”
皇甫瑞冷笑一声道:“强抢民女,横行乡里,欺压桑梓,是你袁帮主和*帮在内江、资州彩素行。我们早已闻名久矣。乡亲父老对你袁大脑壳和*帮怨声载道。不错,你仗恃手下有数千弟兄,横行霸道,官府是不能禁,但我们就是这么个臭脾气,是非管不可。如果你们不能给阮姑娘一个满意的答复,我们是不会走的,也是不会善罢干休的。”
“你们这是要到*帮来撒野来了!帮主,何必与他们噜嗦,把这几个一起拿下,都弄来点天灯、祭坛算了。”倪朋道。
皇甫瑞道:“要动手靠武力来解决问题,那好得很。周正在那里?你们还没回答我哩。”
“那小子我们还没有处决他哩,但终归要处决的。让你们见见也未尝不可。来人,把那姓周的奸夫给我押上来。”
后面应了一声,两个汉子推着五花大绑的周正走了出来。那周正性情也是十分刚强,一路大骂着走了出来:“袁大脑壳,我操你祖宗先人板板,你龟儿子霸占了我的未婚妻,老子跟你没完。只要我周正有一口气,我就会找你拼命。我要杀了你个龟儿子,给玉莲报仇。”
他被推推搡搡地从后堂押了出来,抬头一看见阮玉莲,愣了一愣:“玉莲妹子,妳还活着?!”
“正哥,是皇甫公子和黄小姐他们救了我。你放心,我们一定要把你救出来,不让他们伤害你。”
袁朴清冷笑一声:“好有情义的一对奸夫滛妇!妳要救他出去?我到要看看,妳怎样救他。秃子,把那小子的耳朵给我割下来。”
“是。”那曾秃子“唰”地从身边掣出一把匕首,抬手就用那雪亮的匕首向周正右耳划去。眼看就要刀过耳落。只听得一声娇叱:“鼠辈敢尔!”一缕劲风,如矢般射中曾秃子右手脉门,“当啷”一声,匕首坠地,曾秃子“哎哟”一声大叫,左手抚着右腕,痛的委顿在地上。看来他这只右手大约是要报废了。
这声娇叱,出自紫琼之口,她一招碎玉指点出,曾秃子这样角色,听里吃得起,当时
右手便废了。紫琼一招救了周正割耳之厄,开口说道:“袁帮主不仅霸占民女,私设囚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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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滥施私刑,草菅人命,这可是大大触犯王法的了。”
袁朴清一看曾秃子受伤,不由大怒,怒问道:“妳是什么人?敢伤我*帮弟兄!”
紫琼冷然一哂:“我是什么人,不平人管不平事。你还没资格问我。你口口声声以*帮吓唬人,*帮算什么东西,在我看来,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土鸡瓦狗罢了。”
郑泽洪跳了起来,大声吼道:“妳个臭婆娘,敢侮辱我*帮,我要……”“吧!”“哎……!”他话没说完,脸上便重重地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半边脸顿时坟了起来,大牙被打掉一颗,满嘴是血。一手抚着被打得肿起的那半边脸,一手指着紫琼:“妳,妳,妳!……”
紫琼道:“口出秽言,大为不敬,略施落惩,以儆效尤。如果再要口出不逊,当心姑奶奶敲掉你满嘴狗牙。”
*帮所有的人只看见紫琼玉掌在空中挥了一下,身形未动,却闹不懂相距丈许,郑泽洪是怎么会挨上这一耳光的。
*帮一众,哄的一下,全都站起来了,纷纷去抄家伙。
皇甫瑞朗声道:“我们知道此来不能善了,你们就划下道来吧,我们奉陪。”
第八回 长剑挥兮虎帮灭
袁朴清大叫道:“皇甫瑞,你们上门欺人太甚,我们之间还划什么道!我们划下的道,就是今天你们四个一个也不能走出我*帮的大门。你们四人必死!兄弟们与我上,把这四个男女与我乱刀分尸!”
皇甫瑞:“好,要一决生死,我们到院中去打。你仿有多少人就一齐上吧。”
小兰拉着阮玉莲,四人闪身从厅内退向院中。
紫琼对小兰道:“小兰,妳全力保护好玉莲姑娘,不要让她受到半点伤害。其他的人由我和皇甫大哥来对付。”
小兰道:“婢子知道。小姐放心,如果阮姑娘伤了一根毫毛,婢子甘愿受罚。”
说话之际,袁朴清、德朋、郑泽洪、詹得利、达辉求,还有这*帮厅内厅外的帮众,不下二三十人,已追了出来,一下把四人围在中间。
“呛!”皇甫瑞、紫琼、小兰都亮出剑来。
只呼袁朴清道:“倪兄弟,你和达兄弟对付那个娘们,我和郑、詹兄弟对付皇甫瑞。其余兄弟,把那小丫头和那表子给我砍了。动手吧,杀!”
*帮众,一拥而上,与三人杀在一起。
*帮众二十多人,纷纷舞着兵器,呐喊着,一拥向小兰和阮玉莲冲了过来。小兰心中已是胸有成竹,左手抓住阮玉莲一条手臂,不等这些人把她围住,带着阮玉莲飞身而起,越过众人头顶,便飞上院中一棵大树。这棵两人合抱的大树约有五六丈高下,她把阮玉莲放在距地面三丈多高的一个三杈树丫上,说道:“妳在这里坐好不要乱动,也不用害怕,我在树下卫护着妳,他们决伤害不了妳。”说完从树上飞身而下,手中双剑,化成一团银光,直扑向大树奔来的*帮众,右手剑芒一闪,贯入跑在最前面的一条汉子前胸,那汉子一刀尚未砍出,一声未啃,便挨了一剑,翻身栽倒。小兰拔出剑,便与这二十多个帮众打在一起。
这围攻她的人数虽然多,但武功却是差得太远,小兰把阮玉莲送在树上藏身,自己在树下御敌,这样一来,她没有了碍手碍脚的牵绊,放手而为,这些人自然难以是她的对手。眨眼功夫,便被她伤了三四个。不过敌人二十几个人,一时之间,还难以全部摆平。不过相较而言,她这里可是最为轻松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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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紫琼发起攻击的是*帮副帮主倪朋和内堂堂主达辉求。倪朋手中是一对镔铁怀杖,达辉求是一柄三股托天叉。
倪朋首先发难,左手杖一招“橫扫千军如卷席”,拦腰向紫琼桞腰扫来。紫琼一个“和风摆柳”,腰身一扭轻盈地躲过了这一杖。那达辉求的叉,已照着她面门搠来。紫琼左手屈指一弹,一缕指风,便恰恰地弹在那叉尖上,“錚!”“嗡~~!”那叉尖一阵颤动,达辉求感到一股大力从叉杆上传来,震得虎口发热,几乎双手握不住叉杆,忙收叉往后跳开一步。心中暗暗吃惊,这女子好厉害的指功!
达辉求刚一退开,倪朋的右手怀杖,挟着一股凌厉的风声,向紫琼头上砸将下来。紫琼手中剑一抖,用剑尖顶住那砸下来的怀杖。按照常理,一般人均不会用剑尖去点顶这当头砸下来的一杖的。这剑尖哪里顶得住,必然会是剑尖折断,杖落下来就会砸在脑袋上,那不是自己用脑袋去承受这一杖么。谁知这次却不然,剑尖不但没有断,那沉重的一支镔铁怀杖,竟然被那不经意的用剑尖轻轻一点,把一根十三斤的铁杖荡了开去。倪朋也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震得手臂发麻。
紫琼一剑点开怀杖,身形如幻,手中宝剑一抖,一招“寒梅吐蕊”,剑尖幻成七朵梅花,四朵攻向倪朋,三朵攻向达辉求。两人忙不迭舞动手中兵器,招架不迭,虽然把对方这一招接下,也被逼得退了三四步。两人这才知道紫琼厉害,收拾起轻视之心,拚全力以赴地和紫琼战在一起。这两人武功虽说尚难以臻一流,但毕竟身为也算雄霸一方的*帮副帮主和内堂堂主,武功也还算是不弱,勉力和紫琼战在一起,尚可撑持几下。
那一边是袁朴清、郑泽洪、詹得利三人联手合斗皇甫瑞。袁朴清是一柄虎爪,郑泽洪是一把大砍刀,詹得利是一根三才棍。
这里最先发动的是皇甫瑞,他不等这三人出手,手中长剑便是一招“九疑山上白云飞”,剑化九朵剑花,分刺三人,袁朴清等三人奋力招架,才算把攻向自己的三剑化解。皇甫瑞一招抢得先机,立即剑化蛟龙,漫空飞舞,向三人狂攻过去。这三人未料到一招之下,先机尽失,陷于被动换打的局面。本来这三人与皇甫瑞就有较大的差距,在这种情况下,只能勉力防守,一时也难以板回先机来。
在这院中三堆人好一场恶斗,只听得兵器互相撞击发出的金铁交鸣,夹杂着叱咤呼叫之声,风声飒飒,劲气四溢,尘土飞场,落叶缤纷,打得来天昏地暗。如果有一个内行的旁观者在这里观看,他定会看得出,那被围攻的皇甫瑞、紫琼和小兰,是占据了主动与优势,而人数占优的*帮,却陷于被动的苦斗中。
这也是他们该当的、自找的;也许是作恶多端,恶贯满盈的时候到了,不然怎么会偏偏惹上这三个煞星来了呢!
在小兰那一团,七横八顺的倒在地上的几有士几个人了,而其余的十来人,有的也多少负了伤,还在咬牙苦撑。
猛听得皇甫瑞一声长啸,这大约是一个信号,只见三人剑势一变,皇甫瑞手中宝剑一招“万紫千红总是春”,紫琼一招“无边丝两细如愁”,小兰双剑却是一招“莫道落红无数”,漫天俱是剑光飞舞,如无数掠破长空的闪电,把这院子笼罩在杀气弥漫之中。
光敛人现,三人卓立院中,*帮的人,自帮主袁朴清以下,全部倒在院中。
院中杀声既歇,方听见外面脚步之声杂沓,数十个人手执武器,冲了进来。
为首一人,身着七品官服,头戴乌纱官帽。他一进来,瞧着一地倒着的*帮首要人物及帮众,惊问皇甫瑞:“皇甫老弟,怎么你们把他们都杀了?!”
已经还剑入鞘的皇甫瑞向这官员一抱拳:“于大人来得正好,这*帮一干为非作歹、祸乱乡里的歹徒首要,已熊让小弟等越俎代庖,替父母老大人擎下了。大人放心,我们可是一个也没有杀。在大人治下,又是光天化日之下,我们都是安分守己的良民,怎会干杀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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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当呢。”
原来这位是内江县令,名叫于自清,皇甫瑞叫人给他送了一封信,他得信后便率领衙役捕快赶来了。
于自清道:“你们没杀他们?怎么这些人一个个倒在地上不动,像个死人一样呢?”
皇甫瑞道:“受伤的人有之,你看那几个呻唤的,这些倒在地上不动的人,都被我们制住了|茓道,所以动弹不得。不过没关系,过两个时辰便会没事的。还有一点大人大可放心,袁朴清几个有武功的头目,作为首要人犯,已被我们废去了他们的武功,已和常人一样,今后不能再凭仗武功为恶了。大人可以放心大胆依律问其应得之罪,不用躭心其报复了。”
于自清抱拳一揖:“下官代内江百姓向皇甫老弟表示深深感谢。你们可真为内江除了一大害,替百姓造福了。”
皇甫瑞还礼谦道:“哪里,哪里。这微不足道之事,不用挂齿。”
于自清瞧着紫琼三人道:“这三位姑娘是……?”
皇甫瑞道:“哦,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黄紫琼小姐,她是本县黄庄已故黄大人的千金。那个姑娘是紫琼小姐的贴身侍女小兰。今日若非她们两位相助,小弟真还无力扳倒*帮这帮恶棍呢。那位姑娘就是被袁朴清强抢、霸占为小妾,又将她‘放河灯’,被我和紫琼小姐救起的阮玉莲姑娘,她和从小一起长大的周正,是从小订的亲,还请大人能歹他们作主玉成。”
又对三人道:“这位便是本县父母官于大人。”三人上前见礼。于自清对紫琼主仆也恭维了几句。对阮玉莲道:“妳的事本官自会为妳作主。”阮玉莲万福道:“谢大人。”
皇甫瑞道:“我们三斤的事已了,剩下的便该由大人全权处置了。”
于自清对衙役、捕快们下令道:“把这些人全部给我锁了。给我搜,看还有漏网的没有,统统给抓起来,押回衙去审理。”
“是,大人。”一干衙役分头行动起来。
他又对皇甫瑞等道:“三位放心,阮玉莲、周正的婚事,下官一定会妥善处理,让他们如愿满意的。”
这时周正也奔了出来,和阮玉莲拥抱在一起,两人流下激动的泪水。然后又齐向皇甫瑞等三人叩谢活命大德。
皇甫瑞道:“你们二在就随于老人先去县衙,大人会给你们作主的。”两人又向于自清叩头称谢。
皇甫瑞等三人向于自清告辞。
周正、阮玉莲见三人要走,又向他们拜下去含泪送别恩人。
三人离开银少镇四府,准备择日起程北上。
银山镇除了*帮,内江、资州百姓高兴得如同过年。许多受害者纷纷上县衙告发袁朴清等的罪行。由于这伙人罪行累累,罄竹难书,民愤难平,袁朴清、倪朋、郑泽洪、詹得利、达辉求等几名首犯都判了个秋后凌迟。这真是大快人心。
在于自清的主持下,周正、阮玉莲经历劫难,终成眷属。
于自清也因此政绩突出,很快擢升为知府,走马上任去了。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九回 剪不断兮理还乱
在从资州往成都的官道上,三人三骑缓辔而行。马上三人,虽然均著男装,两个年少翩翩公子,一个俊俏书僮,实则是一男二女。三人鞍旁都挂著宝剑,叫在一看便知道他们都 -25-
是武林中人。
这一男二女,便是皇甫瑞和紫琼、小兰立仆。他们一路同行,都是要去甘州山丹卫。
说来到是真巧,紫琼、小兰从贵阳来,要去山丹卫。却在家乡遇见了儿时青梅竹马的伙伴皇甫瑞,他恰好也要去山丹卫。
紫琼主仆去山丹卫,是去探视那尚未正式拜堂成亲的丈夫谌易之;而皇甫瑞都是因为接到表兄、现为山丹卫丞的张文达的信,邀他去的。
这一路同行有个大男人作伴照顾,应该说是一件好事,因为年轻妇女,要走几千里的长路,虽说是女扮男装,还是有许多不便。现在皇甫瑞与她们一道,确实要省却不少的麻烦。
从紫琼内心来讲,皇甫瑞和她们一路去山丹卫,心情是矛盾的。一方面,她愿意、也希望皇甫瑞与她们同行,因为皇甫瑞不仅武功高强,有一定江湖经历,有他一路,可以少却许多麻烦。另一方面,他们从小在一块儿长大,而且十分相得,青梅竹马,耳鬓厮磨。如果不是父母之命,也许他们两人到是天生的一对,郎才女貌。从紫琼内心讲,也是喜欢皇甫瑞的。但毕竟她幼读圣贤书,父命准违,只好把对皇甫瑞已有的一些情意深深地埋在心底。
父亲去世,她远嫁贵阳,实则和那个丈夫至今未谋一面,天地未拜,洞房未入。这算不算已成夫妻?她自己也弄不明白。
去了贵阳,她和皇甫瑞便不再见面了,当时她想也许此一别,两人从此天各一方,不会再有见面之期。她去贵阳,没有和皇甫瑞告别,也不可能和皇甫瑞告别。此情可待成追忆,如此而已。
到了贵阳,她似乎确实已把皇甫瑞“忘却”,那少年时的一段情,也随着少年时代的结束而去了。但是谁又曾想到,哪个又能料到,造化弄人,她却要去边城,跋涉万里寻夫,由此而回到故里,竟然和儿时好友邂逅。巧中又巧的,似乎是上天安排一样,在得知她要去哪里以后,皇甫瑞也立即表示,他恰好也要去西北,也是甘州,而且还是山丹卫。
她开始怀疑,皇甫瑞是不是有意要找个借口和她同行,刻意谎言也要去山丹卫,及至皇甫瑞拿出山丹卫丞张文达的信给她看,她才相信这是一种巧合。
她能拒绝他与她同行吗?她想拒绝,但却不能拒绝他。她找不出一点可以拒绝他同行的理由。
她确实从内心深处害怕与皇甫瑞同行。因为她虽说尚未和谌易之行礼、会卺,但毕竟也算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已经到了谌家,是有夫之妇了。为人妇应该遵守妇道,怎可与其他男子同行数千里。到了山丹,谌易之見了会怎么想,周围的人又会怎么说,人言可畏。更何况她与皇甫瑞是青梅竹马,儿时伙伴,老相识,好朋友,这更成了撇不清的话柄。
两人自信同处不会及于乱,但既有那么一段情,即或未曾挑明,毕竟心照不宣。这一路行来,会不会旧情复燃。那该怎么来处理?她不应该、不能够、也不忍心再伤害他。可是囿于礼教,她也绝不可能答应他什么,给他什么呀。她黄紫琼虽然习得一身武功,但仍然只能算是大家闺秀,而不是江湖儿女,至少她在目下还跳不出这个藩篱。
她不知皇甫瑞有些什么想法,她可也不敢问。
皇甫瑞确实是有想法的,而且和紫琼再度相逢以来,他想得很多,很多。
他和紫琼从小在一起长大,一起玩耍,一起读诗书,两人性格十分投合;而且还曾一起在峨嵋学艺,虽说不是同一个师父,但两人的师父恰好是至交好友。紫琼对他有情,他也深深地恋着紫琼。却不料紫琼被父亲许配给了谌易之。
紫琼去了贵阳,也没有和他道别,他理解紫琼的处境。他不能责怪紫琼,但也不能不痛苦了好一阵子。他之所以不愿进京参加秋闱以图进取功名,多少与这有点关系。
这一个时期以来,他纵情山水,以图忘情,但这刻骨铭心的情能忘么!
这次不期邂逅紫琼,他心中惊喜,毕竟这一生还能见到她。他得知紫琼要远行去山丹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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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更是狂喜不已,因为他恰好也得到表兄张文达的来信,邀他去山丹卫帮助他解决一件大事。他开始不打算去做。他犯不着去为朝廷官府作事,自个儿给自个儿套上一重枷锁。那多没意思。再说从四川到甘州,这险山恶水,边塞荒漠,行路难,这就不是那么好玩了,要游山玩水,他不如去江南呢。我皇甫瑞顶多不过就是喜欢管点闲事,替那些受人欺负的弱者打抱一下不平,我也不想干大事,胸无大志,懒得去管当官的表哥什么事。
可是,他见到紫琼,并且得知紫琼要去山丹卫,他突然一下改变了自己的主意,决定要去山丹卫。他这种改变,他也说不清楚是为什么。也许吧,他去山丹卫不是为了表哥,而是为了黄紫琼。
说他改变主意决定去山丹卫是为了黄紫琼,这可一点没有冤枉他。其实他不曾对紫琼存什么非分之想,能够天天和紫琼陪伴在一起,随时能够聆睹她新音容笑貌,能够帮她作一点事,他也觉得这是一种享受,一种幸福。他便感到心满意足了。
这两天行来,他从小兰口中得知,紫琼远“嫁”贵阳,迄今与丈夫谌易之不仅未曾拜堂合巹,且甚至因为谌易之远在山丹卫任主簿之故,所以迄至今日,紫琼尚未和她这位丈夫见过一次面,连谌易之长得什么模样,是高是矮?是俊是丑?人品心性如何?都一概不知。而现在都要万里跋涉,历尽千辛万苦,为谌家二老去探视她的这个“丈夫”谌易之。皇甫瑞认为这是紫琼的不幸,为她痛心,为她鸣起不平来。他认为,这个谌易之,真是官迷心窍,一个堂堂的进士,居然到那么偏荒的地方去作那未入流的小吏。这是朝廷和有司衙门对斯文人的侮辱,而谌易之居然能接受,这未免太俗气了。放着这绝世美貌的“妻子”不屑一顾,不请假回家完婚,而迷恋于头上那顶小小的乌纱帽,芝麻大的前程,更是个太不懂情爱*的粗俗鄙陋之徒。由此皇甫瑞内心中萌生起一丝希望。
皇甫瑞与紫琼并辔而行,小兰一骑跟在二人的后面。
两人这次在家乡重逢,确实也出乎他们意料之外,但这几天来,由于介入和忙于处理“放河灯”事件以及远行的准备,两人还没有时间相互问及对方的情况。在路上走了两天,在两人心中,到是有一种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之感,反而多少有点无话可说的样子。两人交谈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语。
两人信马由缰地并辔而行,皇甫瑞忍不住转头向紫琼望去。紫琼现在虽然是身着男装,一副书生打扮,但俊俏中仍然透露出几分妩媚,看得皇甫瑞心中一荡,不由痴了。
紫琼也发觉皇甫瑞在怔怔地瞧她,不禁问道:“你怎么不瞧前面的路,老瞧着我干啥?我脸上有什么不对?”她伸手去摸自己的脸。
皇甫瑞惊醒过来,由于自己的失态,脸也不焚微微一红,忙收摄心神掩饰道:“没什么。前两日忙着干预阮玉莲的闲事,我也没有注意,现在我才发现,妳始像比原来清瘦了一些。”
紫琼道:“是吗?我到没有感觉出来。”
皇甫瑞道:“是比原来清瘦了些。我们有快两年没见面了吧,妳去贵阳也有一年多了,这段时间一切还好吗?”
紫琼轻轻地吁了一口气,答道:“你不是看到了嘛,还算好吧。”
皇甫瑞:“我是问妳在贵阳过得怎么样?习惯吗?”
紫琼道:“怎么说呢,不习惯慢慢也就习惯了的。不过二老对我还是挺好的,把我当亲生女儿看待。”
“听说妳去贵阳,谌易之已在山丹卫,至今他也没有回贵阳去过。”
紫琼道:“是小兰告诉你的吧。”
皇甫瑞:“这个谌易之我认为未免有点太薄情了吧。一年多了,他就不能请假回来省一次亲!反过来还要让妳万里跋涉去看他!”
紫琼叹了一口气:“也许是因为边塞忙,走不开吧。我也不想跑这么远的路,受旅途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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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之苦。主要是因为他已多时未有书信回家,二老想念得紧,他的老母思子心切,已病倒一次。两个老人年事已高,怎受得了这万里跋涉之苦。说不得我只好跑一趟,以免除二老思子之苦了。”
“听说你们尚未举行大礼。”
“他人在山丹卫,我在贵阳,如何能成大礼呢。”
“妳这次去山丹卫,打算怎么办?是和他在山丹卫举行成婚大礼?或是返回贵阳举行呢?”
紫琼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此行的结局如何。婚礼,按理应该在贵阳,因为双亲都在贵阳嘛。但是,我还没有想到那么多,根本没有去想婚礼的事。因为此行吉凶祸福尚难料呀。”
皇甫瑞咬咬牙,鼓起勇气,但却又小心翼翼地问道:“妳和这个谌易之没有见过一面,这个人的一切妳一点都不了解,为什么非要嫁给他不可!妳有没有考虑过,万一此人不肖,妳不是把自己的青春,一生的幸福全都葬送了吗!”
紫琼叹了一口气:“唉!我知道。可是这婚事是我父亲定的。父命难违,只能是一切认命吧。”
“在这一点上,我觉得不像妳的性格。”
“是吗?”
“在这一点上,我觉得妳显得太软弱了一点,不应该去遵循礼教,自己的幸福应该自己去争取,不能听天由命。”
紫琼轻轻地喟然叹息了一声,默然有顷,方说道:“这事不说也罢。你这年来一切都好吗?”
皇甫瑞道:“爸妈先后过世后,也剩下我一个人,姐姐也远嫁南京,我把家中的一切事务都交给老总管泰伯,孑然一身,四处飘零。这次妳回来之前一个月,我才从大足宝顶归来。”
紫琼:“难道你还没有定亲?应该找一个好的姑娘,成个家了。”
皇甫瑞蹙眉也叹了一口气:“没有。也许我这一辈子也不会结婚成家的了。”
紫琼:“为什么?”
皇甫瑞:“为什么!?”摇了摇头,怅然吟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驾!”他抽了胯下马一鞭,马儿撒开四蹄,向前跑去。
紫琼望着皇甫瑞的背影,摇了摇头,长长叹了一口气:“唉!何苦来哉。驾!”一催马跟了上去。
小兰望着逝去的二人,学着小姐的口吻道:“嗨呀?你们两个哇,都是何苦来哉!”也催马向二人追去。
在三匹急驰的马后,扬起了一溜尘土。
第一0回 华堂筵开惊逢变
成都府新都县有一个“华园”。提起这华园的主人,不仅是在成都府,就是在川西、川北、西北道上都是大大有名、受人敬仰的人物。这华园的主人姓严,名华堂。早年曾在成都开设蓉锦镖局。严华堂作为镖局主兼总镖头,靠手中一对亮银戟,走遍全川、黔、云、西北,闯出响当当的一块金字招牌。凭一杆绣有金色芙蓉花的蜀锦镖旗,走南闯北,这西南、西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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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的大小山寨、绿林豪杰、黑道巨擘,没有一个不卖账的。蓉锦镖局走镖三十年,尚未听说有过一次失风的。
到了严华堂五十岁那年,他便歇了镖局,自己金盆洗手,宣布从此退隐江湖。此后此老果然在老家新都的华园安享清福,颐养天年,不再过问江湖是非恩怨。侭管如此,严华堂在武林中仍然受到敬重,不时有朋友登门拜访。严华堂对这些武林朋友,仍是热情招待,经济上如有拮据的,三百五百,千儿八百的,都给以接济,但却绝口不提江湖、武林中事,也不主动向朋友打听武林中事,更从不过问武林中是非。
这一年是严华堂六十大寿。经不住亲朋好友的攛掇,严华堂只好答应办一次寿筵,以答谢各方的亲朋好友。
请柬一发出,消息一传出,立刻在西南、西北道上引起强烈的反响。一时间,武林中的人物,不管是黑白道上的,与严华堂认识与否,有无交情,都纷纷而来。那些得到请柬的,自然和严华堂是有交情的,那些没得到请柬的也来了不少,其中不少人自然是慕名而来,想一睹这位前辈的风采。不管有无请柬,华园都热情招待。
在严华堂寿辰的前三天,华园已是车水马龙,来的人就络绎不绝。当然这来的人大多与严华堂有深厚交情的人士,早点来主要是好和严华堂叙叙旧。因为真正到了寿筵这一天,严华堂将抽不出时间来和老朋友叙旧了,筵后又是曲终人散,主人也累了,客人还好意思赖着不走!客去主人安嘛。
好在华园有的是房子,来个一二百号人都能住得下。这已来的客人中,颇多武林名宿耆老。早在半个月之前,华园的上上下下,早就忙碌准备起来,把整个华园收拾粉刷一新,张灯结彩,张罗着这次盛大的寿筵。所以这一部分客人的提前到来,并未让华园感到手忙脚乱。
严华堂寿辰这一天,前来祝贺的人已不下六七百人,外面还不断有贺客登门。
寿星佬严华堂在客厅上,正陪着几位主宾在谈话,其余客人,一般的就由登记收受寿礼、负责接待的执事人员直接引去就座。华园内摆了百数十张八仙桌,桌上放着糖果、花生、瓜子、香茶以及点心小吃之类。只有少数被认为身份高、名气大、交情深的贺客,知客的主事才会引来与严华堂见見面。
大约在巳时时分,知客的管事手里捧着一个精緻的锦盒及一封大红洒金贺帖走进客厅,双手呈给严华堂过目。
严华堂接过贺帖,打开一看,上面写着:“恭贺 严世伯华堂大人华诞千秋 世侄皇甫瑞等恭贺”。严华堂打开那锦盒,那寿礼却是一对翡翠狮子,雕工极其精细,栩栩如生。
严华堂喜道:“想不到这孩子也来了,快请他进来。”
那管事应声出去,很快引着三个青年人走了进来。众人一看,前面那青年人身材颀长,后面两个显得矮小一点,三个人都俊美异常,尤其是中间那个,纵潘宋在世,亦所不及,最后一个作书僮打扮。
走在前面那青年上得堂来,向严华堂深深一揖道:“小侄皇甫瑞,特来给世伯拜寿,祝世伯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说着便要拜下去。却被站起身来的严华堂上前扶住道:“贤侄不必多礼,快快请起。”他看了一眼紫琼、小兰问道:“这二位是……?”
皇甫瑞道:“这是小侄拜弟黄琼主仆。”对紫琼二人道:“这就是严世伯,今日是他老人家花甲大寿。”
紫琼双手抱拳深深一揖道:“久仰前辈威名,今日识荆,何幸如之;小子有幸,又得以参与前辈耆寿庆典。在此,谨祝前辈泰岱松千尺,丹阳鹤万年。”说着也要拜下去,小兰也跟在后面行礼。严华堂连忙扶住道:“不敢劳世兄大礼,折煞老朽了。快快请起。”
双方礼毕,严华堂道:“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指着客位首座的一位老道人道:“这位是武当现掌门之师弟云霞道长。”接着依次介绍下去是少林悟静大师、青城长老无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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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峨嵋金顶天拙大师、丐帮成都堂主屈灵、西安长安镖局总镖头万方宁、绵州大侠刘宗义。
大家互相见礼,客气了一番。严华堂这才说道:“因为我听说你年来喜爱游山玩水,常常不在家,所以就没派人给你送请柬去,没想到你却记得愚伯贱辰,还是赶来了。”
皇甫瑞道:“小侄确实年来少有在家。但世伯大寿,哪里敢忘。这次虽然说不上是专程来给世伯拜寿,但却也是算计好时间赶来的,到也可以说是专程吧。”
严华堂道:“来了就好,这也让愚伯欣慰极了。等筵散后我们爷儿俩再慢慢谈。”叫人便将三人安排在主宾席旁的一席上就座。
午时将到,该来贺寿的宾客应该说都已来了。作为寿星的严华堂,从厅中走了出来,站在厅前的石阶上,对前来祝寿的亲朋友好,简短地说了几句感谢的话,最后表示,为了感谢大家,谨治薄酒,请客人们暢怀一醉。说完向宾客们深深一揖后,回到主宾席上。
各个席上都已是酒菜上席,客人们开怀暢饮,整个华园,洋溢着一片欢乐、喜庆的气氛,是一片欢愉的喧哗之声。
所有的人正在兴高采烈之际,忽听得远处响起一声尖厉如狼嗥般的怪异啸声,摇曳在华园的上空,把华园这一片喧闹的欢愉声压了下去。这啸声足足延续了一盏茶许时光,听在耳里令人神烦心悸。这啸声由远而近,快如奔与,咆哮而来,及至近前,声震屋瓦,却突地戞然而止。随着从屋檐上如鸟飞坠,一条黑影,倏然落在厅前的石阶之上。
这一突然发生的变故,顿时使全场七八百人变得鸦雀无声。
众人向这黑影望去,只见这人全身黑衣黑裤,外披一件宽大的黑色大氅,年龄约五十多岁,长方脸,一对八字眉,一双白多黑少的三角眼,鹰鼻薄唇,留了两撇八字胡须,面皮黑黄,背上挿了一对鹤嘴镢。
他落在阶前,面对厅上主宾席的严华堂“嘿嘿嘿”一声冷笑:“严华堂,久违了!你命还算长,要等老子今天来给你送终了。”
严华堂一见此人,微微一怔,当即镇定如恒,这时笑道:“啊啊,我道是谁,是唐不器唐当家呀!稀客,稀客。今日赶上先朽贱辰,能来者都是华园嘉宾贵客,就请入座饮上几杯薄酒如何。”
唐不器沉着脸道:“严老匹夫,我今天不是来给你祝寿的,而是来要你的命,送你的终的。还是赶快出来受死吧!”
严华堂道:“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难道唐当家的气还没有消么。也是严某当年年轻气盛,有得罪之处,今天在这里向兄台表示歉意,当著大家的面向你赔罪了。”说着抱拳一揖。
唐不器哼了一声:“道歉、赔罪,一句话便把事情了了么?!没有那么撇脱。当年一掌之辱,岂能不报。你站出来,我两人当着这些人作生死一决。”
严华堂道:“我只能向唐当家表示歉意。因为老朽早在十年前,就已当众公开金盆洗手,宣布退出江湖,退出武林,不再拿起刀剑,与人厮杀了。所以唐当家要和老朽作生死一决,恕我不能奉陪。”
唐不器怒道:“你莫要拿‘金盆洗手’来作搪塞,想当懦夫哇。老子不吃那一套。管你金盆洗不洗手,我今天都要杀你。”
在场的一多半人都认识或者听说过唐不器。这唐不器,原是广元唐门中的支系子弟。唐门上代掌门人唐永成是他的伯父。这唐不器也许是父毌把他名字取错了,所以居然长大了却未成大器,却是个不成器的东西。他虽然承袭了唐门的武功,但却到处为非作歹,作了不少坏事。在外败坏唐门在江湖武林中的名声,最终不得不决定将他驱逐出唐门,在江湖、武林中宣布不承认他是唐门子弟。
唐不器被逐出唐门,没有了羁绊,更是无恶不作,抢劫杀人、奸*女,作了不少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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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府拿他无计可施。武林中许多人也想除他,又顾忌唐门之毒,故大多只有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二十年前,他出面拦路抢劫一支押送官银的镖,恰巧这镖就是蓉锦镖局押送。押送这笔官银兹事体大,所以便由严华堂亲自押送。这样一来,两人便对上了。在一场剧斗中,唐不器中了严华堂一掌,镖银没有到手,反而受了重伤。
从此唐不器恨死了严华堂。他是一个眦睚必报、气量狭窄之徒。今日出现在这寿筵上,虽然是有备而来。
唐不器顿了一下道:“你说你已金盆洗手,那也不要紧,你站出来,我给你一把刀,你当着今天在场的几百人的面,跪在我面前,作个自我了断,自刎了也可以。”
主宾席上的悟静大师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唐施主,得饶人处且饶人。严老施主早已‘金盆洗手’,已是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了。唐施主何必逼人太甚。什么事都不要作得太绝了,太过分了,那都是不好的。何况冤冤相报何时了,冤家宜解在宜结嘛。请施主慎重。”
武当云霞道长也道:“是呀,是呀,大师说得不错,请唐施主三思。就看在我们几个薄面上,赏今天在座的武林同道一个面子,把这场几十年前的过节带过不提。大家还是朋友如何?”
唐不器怒道:“你两个秃驴和牛鼻子老道说得轻巧。这仇我今天是非报不可,天王老子也挡不住。”
西安长安镖局总镖头万方宁愠道:“我们大家这么劝你是一片好心,也算给足了你面子。你也不要作的太过分了,当心激起众怒。”
当下院中席上,有好些人怒喝道:“他再不所良言相劝,再不识相,我们大伙把他擒下来,送给唐门掌门人去处理。”
唐不器哈哈大笑,声如狼嗥:“呵呵!万方宁,你别在这儿拨弄。你们这些人也不要在那里吠叫,仗恃你们人多,吓唬谁呀!?老子今天来会怕你们人多!老子晓得凡是今天到华园来的人都会和严华堂这老王八蛋是一路货色,所以老子早就防备到了你们这一手。好吧,你们哪个有本事的出来跟老子玩上两手看。嘿嘿,你们不妨运运气看看,有哪一个还有那样的本事和老子动手。你们今天在座的这几百人早已中了老子的道了。老子摆不平你们这些人,还能叫唐门出来的。今天要是严华堂不自绝在老子面前,我就把你们在这里吃寿酒的几百人全部杀光,一个也不留。”
他此言一出,在场的几百人全都大吃一惊,各自暗中运气默查,果然发现这唐不器说的没错,一个个都真气不能凝聚,四肢酸软无力。丐帮堂主屈灵怒道:“你给我们大伙暗中下了什么毒?”
唐不器得意地道:“就是告诉你也不妨,你们在场的人全都中了唐门的‘软筋蚀骨七日*散’。你们放心,你们一时半刻也还死不了,只要我不动手杀你们的话,你们现在只是功力不能聚,觉得手脚酸软无力,连一个常人都比不上,自然不能和我动手了。其实也不用我动手杀你们,只要过了七天,你们这些人一个个就会骨蚀魂销地死去。这种毒药,我从唐门偷了出来,几十年尚一次都没用过,今日可排上用场了。哈哈,想不到一次就杀死几百个武林豪杰,这一定会轰动武林,痛快!痛快!这种毒我身上也没有解药,看来,你们除了等死外,也别无二路可走了。好吧,今天我就当着你们这几百人的面,把严华堂拎出来,一刀一刀剐给你们看。那一定是大快我心的了。哈哈哈哈!”
绵州大侠刘宗义道:“想不到你这恶贼如此卑鄙、恶毒,没有人性!怪不得二十多年前唐门要将你扫地出门。当心会遭恶报的。”
“嘻嘻,刘宗义。任你骂吧,老子可不信有什么报应。唐永成把我逐出唐门怎么样,他
早就死了,我至今还活得好好的。“
坐在厅中另一席上的皇甫瑞和紫琼、小兰也运气查看,都同样中了毒。皇甫瑞十分歉疚地对紫琼、小兰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把你们也拉来受累了。”
紫琼道:“事已至此,不是说什么抱歉、对不起的话,应该赶快设法如何才能制止这凶徒的暴行,挽救这场浩劫。”
皇甫瑞猛然省道:“我师父与唐门前掌门人唐永成相交莫逆,承蒙唐永成赠与唐门秘制的解毒丹数粒,据说可解百毒。我辞师下山时,师父赐给我三粒,至今未用。不知对这‘软筋蚀骨七日*散’之毒是否能解。”
紫琼道:“管它能否有效,我们且先服下,如果能解,固好。不能解,那当然只能认命了。”
皇甫瑞从身边摸了一个小瓶出来,倾出三粒指头大的丸药,给了紫琼、小兰一粒,自己塞了一粒在口中。嘴里说道:“但愿有效,也能够有足够的时间让我们功力恢复,才能阻止这傢伙的行凶。我们赶快行功吧。”
三人服了丹药,默默行功。
这时只所唐不器说道:“对不起诸位,老子这就要拿严老匹夫开刀了。我要把他在你们面前一刀一刀剐死,方消我二十多年受辱之恨。”
他大步走向主宾席,这时主宾席上的青城无尘子站起身来,伸手拦住唐不器道:“你不能动他!”
唐不器一把抓住无尘子前襟:“滚吧!你现在也能拦得住我!”将无尘子提了起来,顺手甩出,无尘子跌出丈外,半晌也未能爬起。
主宾席上的云霞道长、悟静、天拙大师、屈灵、万方宁、刘宗义都站起身来护住严华堂,都被唐不器一手一个抓起摔跌在地上。他一把抓起严华堂,提到厅前阶上,将他摔在地上,狞笑道:“老匹夫,你现在还有何话说?”
严华堂道:“严某认了,你今日要杀要剐任便。但求你不要伤害其他人,给大家解药,把他们放了。我代大家向你保证,没有人会找你寻仇如何?”
唐不器恶狠狠地道:“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和老子谈条件!杀不杀这些人是老子的事。老子现在还没有打算不杀他们。现在老子第一个要杀,啊!是要剐的人便是你。”说着便从身边摸出一把牛耳尖刀来。
在场的众豪杰由于中了毒,脚酸手软,行动不得,只有纷纷咒骂。
皇甫瑞等三人服下药后,只觉得多少有点效,真气可以一点一点在丹田凝聚,但真正恢复功力,尚需一定时间。眼看目下情况,只恐来不及,心中暗暗着急,但又害怕一不小心岔气入魔,只好默默运功。
对于众人的谩骂,唐不器厉声喝道:“你们不用张狂,老子剐了严老匹夫,然后再来一个个收拾你们这些王八蛋。老子既然决心杀人,那就大开杀戒,杀他妈一个痛快。”说着便把那把牛耳尖刀举了起来。在场众人的心,一下子也随那把刀悬了起来。
眼见得那刀一落下,严华堂身上便会有一件东西和他分家。这时猛然听得有人咳嗽了一声,然后说道:“且慢!”
这一声咳嗽和“且慢”两个字,听在在场众人耳朵里,声音不大,也很平常。但是听在唐不器耳里,却又是一种另外的感受,但得见他拿着刀抬在空中的手微微一哆嗦,那把刀子居然停在那里没有落了下来。
只见一个人,蹦蹦跳跳地从外面走了进来。这来者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呢?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一一回 山穷水复疑无路
这进来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当众人看清楚这来人后,大都不禁愕然,一时做声不得。原来这个人身材瘦小,他的穿着打扮,都像一个十二三岁的幼童,长着一张娃娃脸,头上还扎了个双丫髻,身上穿了一件花直裰,足上一双元宝鞋。
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不认识,有几个人也许认识他,但这时不是被唐不器刚摔得晕头晕脑,一荤二素,找不着北外,便是气得昏天黑地,不辨东西南北了。就是那当事人严华堂,也是两眼一闭,要剐就剐吧,豁出去了。只有功力恢复六七分的黄紫琼三人,一见来人心中惊喜,紫琼不由低声叫道:“小师叔!这下好了,大家有救了。”她正想大声招呼,却被皇甫瑞止住:“我们赶快行功恢复功力吧,说不定还可以助他老人家一臂之力呢。”
在场众人感到失望的是,来了这么个小娃娃,哪里能阻止唐不器这魔头,岂不是来多送一条命吗。
这小孩模样的人跳跳蹦蹦地走了进来,一下站在唐不器面前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把屠刀快快放下来吧。你可杀他不得。你杀他你就会下地狱。”
唐不器刚才被那一声咳嗽和“且慢”的喊声,听在耳里,犹如一声炸雷,震得心神摇曳,所以手中的刀砍不下去,当时他心中一懔,以为是什么顶尖高手来了,却不料是这么一个毫不起眼的“娃娃”。他沉声地喝道:“你是哪里钻出来的小孩,来到这果不怕刀落到你头上?血溅到你的身上么?还是赶快滚回家中去玩吧。”
“嘻嘻!你娃娃叫我老人家‘娃娃’。哈哈哈哈。你不怕血腥,我老人家就怕了吗。这些人哪点得罪了你啦,你要动刀子杀他们?”
“我杀他们你管得着吗!我今天高兴杀他们,管他和我有仇没仇。”
“那么,我就不准你杀他们。”
“啥?你不准我杀这些人。凭你个小娃儿?!哈哈,老子凭什么听你的。”
“刚才我不是说了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杀了他们,会入地狱。怎么,耳朵去搧蚊子去了,没听见?”
“老子宁愿下地狱,也不想成佛。今天是非杀不可。”
“啧啧,看来你这小子确是无可救药,怪不得当年唐永成那老小子要把你扫地出门。英明。”
“你喊唐永成老小子?你見过他?”
“是呀,我不喊他老小子喊什么。少見多怪。我说你别扯到题外,还是把解药拿出来,把这些人的毒解了,我老人家保证他们不找你的麻烦。”
“这‘软筋蚀骨七日*散’我也没有解药。要不杀他们,除非你把我杀了。”
“啊嗬,是这么个条件么,你啷个不早说,要杀你那不是容易得很么。不过我老人家已多年不杀人了。我只要把你摆平就行了。来吧,小子,我老人家就和你打上一架。要是你赢了我老人家,这些人你要杀要剐,把他们一个个大卸十八块我也不管了。要是我赢了,你不但不能杀他们,还必须把他们的委给解了。”
这么一个看去十二三岁的小童,在一个五十多岁、须发斑白的人面前口口声声自称“我老人家”,叫对方为“小子”,确也是一椿稀罕事。
唐不器咬咬牙道:“你这娃娃不知天高地厚,要和老子动武!?那好,老子第一个杀的就是你。多杀一个也算不了什么,反正今天是要大开杀戒。”
“嘻嘻,凭你,能杀得了我么!?”
“来吧,看你娃娃有什么本事,敢来跟我叫板!”唐不器说着“虎”地一掌往这‘小童’头上拍了下去。
这唐不器确也不认识这个‘小童’模样的人是谁,如果他知道这‘小童’是谁,说不定 -33-
他还真不敢同他打了呢。
他这一掌拍将下来,那“小童”还真的不躲不让,只把头畧畧一歪,把头上那双丫髻的一根翘起的小辫,对准唐不器拍来的掌心。唐不器一掌还没有拍实“小童”头上,却先拍中那翘起的小辫,他只觉得掌心一阵刺痛,好像拍在一丛尖利的钢针上,不由“哎哟”一声,忙收掌后退。他低头一看自己这左掌掌心,被扎了她针尖那么大的二三十个小眼,血沁了出来。
唐不器怒道:“你卑鄙!你耍阴谋!你在那小辫内藏了牛毛针?”
那“小童”嘻嘻一笑:“放你娘的臭屁,我老人家在头发里绑钢针?!笑话。不怪自己手板没我的头发硬,还来栽诬我老人家。掌嘴!”“吧!”唐不器只觉得人影一晃,来不及有所反应,左边腮帮马上便挨了一记响而脆的耳光。
唐不器几时受过这么一个“小童”的侮辱,当下一反手从背上掣出那对鹤嘴镢,怒吼一声:“小崽子,拿命来!”飞扑而上,两支镢挟着劲风,如狂风暴雨般向“小童”攻了上去。
只听“小童”说道:“好哇!我老人家正要看看你这小子有几板斧耍!”展开身法,如游鱼般在唐不器那疯狂的攻势中闪躲腾挪。唐不器一气攻了百十招,却连人家的一点边都没有沾上。那“小童”口中却说道:“你小子也枉自从唐门出来的,没料到功力却是如此稀松平常,也要跑到这里来现眼。我老人家跟你越玩越乏味,不好玩,不跟你玩了。”话音才落,唐不器便被点中三处大|茓,手中的鹤嘴镢“当啷”一声掉在地上,站在那里像尊木雕般动弹不得。
“小童”拍拍双手,站在唐不器面前,用手指点着唐的鼻子道:“你输了!”
这时一个声音传来:“小师叔。”三条人影,从厅里向他奔来。
他回头一看,笑道:“呵嗬!小丫头,是妳俩呀。噫,啷个妳们穿起男人的衣服来了呢?”
这跑来的是紫琼、皇甫瑞和小兰。皇甫瑞也行礼:見过童老前辈。“
“啊啊,还有一个咧。吔,你们三个咋没有被毒倒呢?”
紫琼道:“我们也是中了毒,幸得皇甫大哥身上有唐门的解毒丹,所以我们的毒才刚解了,恢复了功力。”
“原来如此。皇甫小子,你身上还有解毒丹吗?”
“没了,师父只给了我三颗,刚才我们一人一颗已服了。”
这时严华堂蹒跚地走过来,一揖到地:“多谢老哥及时赶来,救了兄弟和大家,在这里向你拜谢了!”说着便要磕头。
“小童”忙扶住道:“算了,算了。你又不是不晓得我最烦这些酸礼。住要磕头我可走
了,这里的事我撒手不管了哈。”
严华堂忙道:“不磕,不磕。小弟不敢磕这头了。”
原来这形如孩童之人,却是当今武林中名头极大的名宿,看他身形容貌像个童子,其实他的年龄已过花甲。正因为如此,他又姓童,大家就叫他“童不老”,真名反不为人所知了。武林人又赠他一个绰号为“不老童子”。一般武林人还知道,他是现在峨嵋修真的静玄神尼师弟。所以紫琼叫他“小师叔”。由于他武功高绝,又好管一些不平事,所以颇得武林中人的尊敬。
这时云霞道人、悟静、天拙、无尘子、屈灵、万方宁、刘宗火等都慢慢他走了过来,齐声说道:“童大侠,我们就大恩不言谢了。”
童不老道:“先别忙谢你们的毒高还未解哩。等我向这小子讨要解药去。”
他走过去,解了唐不器的|茓道,对他说道:“你把解药拿出来。”
刚才唐不器虽然被制住|茓道,但耳却能听见众人话语,猛然想起这“孩童”的身份,心中暗暗件苦:我怎么会撞上这个煞星来了呢。这时“不老童子”给他解开|茓道,他便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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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不老童子童不老?”
“不老童子”道:“是呀!如假包换。”
唐不器叹了一口气:“唉!算我时乖运蹇撞上了你,算我倒霉。”
“不老童子”笑笑,伸手道:“你不撞着我今天也要倒霉。”
“此话怎讲?”
“你不明白就算了,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把解药交出来。”
唐不器苦着脸道:“我真的没有解药。”
“不老童子”:“你是否要让我老人家用点手段你才会拿出来?”
唐不器道:“童前辈,你就是把我杀了,我也没有解药。当年我放逐出唐门,只偷到这瓶‘软筋蚀骨七日*散’,却没有偷到解药。所以这些年来,我都不敢用。这次是要报严华堂当年一掌之恨,又害怕受到来此为他贺寿的众人群起而攻之,所以才孤注一掷。”
“不老童子”道:“看来你说的到是真话。”沉吟道:“说不得也只有我亲自跑一趟广元了。不过我得把你押回唐门,不然,现任掌门怎么会相信这里发生了还么大的事呢。”
他对严华堂等道:“你们放心,有我在,保证你们死不了。我一定去唐门把解药讨回来。”对紫琼道:“琼丫头,你们三人留在这里,帮我照看好这些人,不要让他们受到任何伤害。来人,给我准备一匹快马,我立即动身去广元。”
紫琼道:“小师叔,您放心,有我们三人在,一定保护大伙平安无事。”
这时仆人牵了一匹好马来。“不老童子”对唐不器道:“你小子一路给我老实点,若有不轨打算,包你有苦头吃。”伸手点了唐不器一处|茓道,拎着他飞身上马,驰出华园,直奔广元而去。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一二回 豪侠单骑入广元
这广元县,在汉时为葭萌县,三国时名汉寿,西魏攺为利州,元为广元路,明洪武年间攺为府后降为州,又降为县。广元之所以出名,相传刘备入川,张飞与马超曾在此大战几个昼夜,棋逢对手不分胜负;唐代武则天就出生于利州,是利州人。
在武林中,广元之所以出名,是因为这里有唐门。天下用毒,首推唐门,无出其右者。当然,唐门的武功,也是不容小觑的,不然,在四川,大派就有峨嵋、青城,还有如邛崃等许许多多小的帮派,唐门的名气不低于峨嵋、青城,决非倖致。唐门的规矩是传子不传女,传媳不传婿,这是指用毒而言,至于武功,那到是例外。门规也是极严的,唐门弟子,不得在外为非作歹,奸淫抢劫,恃技生非。所以在武林中黑白两道,口碑也还不错。
这一天,一骑绝尘而来,飞骑出了广元东门,直奔郊外的唐庄,也就是唐门的总坛所在地。
这马上骑着两个人,一个看上去是十二三岁的孩童,另一个须发微斑、年约五十来岁。后者显得精神萎靡不振、垂头丧气的样子。
这两人正是前来求取“软筋蚀骨七日*散”解药的“不老童子”和唐不器。
眼看唐庄已在望,“不老童子”放松缰绳,让急驰的马缓了下来,对唐不器逆:“你小子这一路还算老实,必要时,我老人家兴许会为你说两句好话。”来到庄前下马,上并敲门。
一个年轻后生把那黑漆大门打开了一个缝问道:“你们是谁?敲门做啥子?”
“不老童子”道:“你去向你们掌门人陶太夫人禀报,就说有个故人叫‘不老童子’的前来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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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青年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两人,看来他应是唐不器被驱逐出唐门后才出生的,所以他认不得唐不器,当然也没見过“不老童子”。听后便说道:“你们且等一下,等我禀报太夫人后,看老祖宗如何示下后再说。”说完“乓”的一声,拒那厚重的黑漆大门又关上了。
“不老童子”耸了耸肩,把双手一摊,做出一个莫可奈何的样子道:“就是这唐门臭规矩多。如果不是带着你一路,还有是来为那些人求解药的话,我老人家早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给他闯进去了。”
等了一阵,那两扇黑漆大门终于“呀”的一声打开了,这次到不是只开了一条缝,而是两扇门都打开了来,足足可以让他们这两人一骑都可以通过。开门的仍然是那个年轻后生。他开门说道:“老祖宗说好像认得你‘不老童子’这号人物,请你们到客厅上去。”
“不老童子”拖着唐不器和马进了大门,把缰绳交给那后生道:“麻烦把马给我照管好,喂足草料,等会我走时还要赶长路哩。”
那后生道:“放心吧,既是客人,就不劳你吩咐。”便把马交给门内的另一个人道:“把他们这马喂足草料,喝好水。”
引着二人往里走去,来到厅上,看到厅上正中椅上坐着一个鹤发童颜的老太太,椅旁放着一根蟠龙拐杖。身后站着两名丫环,另外右手的一张椅子上还坐着一个年约四十多岁的汉子。
走进厅里,唐不器侭量往“不老童子”身后躲,可是“不老童子”身材矮小,他哪里藏的住,无奈之下,只好把头上那顶草帽侭量压得低低的,头也往下低着,不让客厅上老太太和那汉子看见他的面孔。
上得厅来,“不老童子”向老太太一抱拳道:“老嫂子,小弟登门前来拜访,向妳请安来了。”
原来这老太太便是唐门现掌门、已故掌门唐永成的夫人陶咏秋。旁边坐着的汉子是她的小儿子唐不群。
陶太夫人欠身道:“啊啊,是童小弟呀。你的脚板是恁个干贵,啥子风把你吹到我们这寒门来了呀!?”
“不老童子”嘻嘻笑道:“小弟是专程登门前来拜渴,给老嫂子请安来的。”
陶太夫人:“难为你还记得我这孤老婆子。快快请坐。”
唐不群站起来一揖:“小侄见过童叔。”
“不老童子”摆手道:“免礼,免礼。是不群你小子,上次见面你还跟童叔一样高,还要和童叔抢糖果吃哩,现在却成了大人哪。有表婆啦?有孩子啦?”
唐不群道:“让童叔见笑了,老婆、孩子都有了,都快成老头啦。哪里比得上童叔,您老可是永远不老,永远年轻。”
“不老童子”:“呃!童叔哪里比得上你。我可还是孤家寡人一个,连老婆都讨不上哇。”
陶太夫人笑道:“你想讨老婆么,老嫂子给你做个媒如何?”
“不老童子”双手连摇:“谢了,谢了。不敢劳烦老嫂子,我还是这么一个人的好。”
丫环送上茶来。
陶太夫人道:“你身后跟你一块儿进来的那位朋友是谁呀?给我们介绍介绍一下好吗?”
“不老童子”道:“这其实也是个熟人,我是专程把他带来见老嫂子的。”伸手从身后把唐不器拉了出来往堂中一推:“还是让他自个儿说吧。”
唐不器被推了出来,只好何陶太夫人“噗通”一下跪下了。
陶太夫人诧道:“你是谁?把头上帽子给我摘下来。”
唐不器徐徐除下头上草帽。
陶太夫人怔了怔:“是你?唐不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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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不群也惊道:“六哥,是你!”
陶太夫人道:“你早就破你伯父二十年前就逐出家门,今日你还有胆回来!?你回来干什么?!”
唐不器匍匐在地,不敢抬头。
陶太夫人对“不老童子”道:“童小弟,你把这个孽障送回来是为什么?还请小弟告诉愚嫂。”
“不老童子”一抱拳:“这小子在外面闯了大祸,所以小弟特地把他带回来见老嫂子。”
陶太夫人道:“先夫早在二十年前就把他逐出家门,他已不是我唐门弟子,也不是我广元唐家子孙,已和我唐门断绝一切关系,他从那时起,一切行为,均与唐门无关。他在外面闯了大祸,叫小弟碰上,杀了他也是该他自作自受。小弟你何须把他押回唐门来。因为这不关唐门的事。”
“不老童子”道:“当年唐老哥将他逐出唐门,小弟也知道,按理他所作所为,是与唐门无关,但这次他闯的祸不同,却是与唐门大有关连,所以小弟不得不把他带来,恳请老嫂子出面解决。”
“怎么说这次他的行为与唐门有关?”陶太夫人问道。
“不老童子”:“因为他施毒,毒倒了七八百武林中人。”
“嘿,他施毒,就和唐门有关么!武林中用毒的又不止我唐门一家。”陶老夫人的口气变得有些不善起来。
“不老童子”可没有理会老太太的不悦,接口说道:“不错,天下会用毒的不止唐门一家,但他这次施的毒却是唐门之毒。”
“何以见得他用的毒就是唐门之毒呢!?”老太太口气仍然很硬。
“他用的毒是‘软筋蚀骨七日*散’。老嫂子,妳说这是不是唐门独门毒药?一下毒倒了七八百个武林人哪。”
陶太夫人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你说他是用的‘软筋蚀骨七日*散’?!为什么要毒倒这么多武林人?”
“不老童子”:“请问老嫂子,这‘软筋蚀骨七日*散’是不是唐门的独门之毒?”
陶太夫人无奈应道:“是。”
“不老童子”道:“好,请让我说明这事情经过的原委。这事还得从唐不器被唐老哥当年把他逐出唐门说起。唐不器这小子被唐老哥扫地出门后不久,他便盯上了成都严华堂老弟开的蓉锦镖局,打起他保的镖的主意来。恰巧严华堂亲自押了一趟镖去洛阳,这趟镖由严华堂亲自押送,可见其数额巨大和重要。唐不器瞟上后便在剑门前截住了镖局的人马。一个要劫镖,一个要护镖,两人自然说不到一块儿去,便在剑门道上动起手来。结果唐不器这小子吃了严华堂一掌,镖未劫成反而受了伤,由此而结仇。多少年过去了,严华堂已将镖局歇了,会盆洗手退出江湖已十年,近日他举办六十寿筵,各地朋友闻讯前往祝贺,到了七八百人。”
唐不群挿话道:“我们也接到他送来的请柬,但因近日抽不出专人前去道贺,只托人带了一份贺礼表示祝贺。”
“不老童子”接着道:“正在寿筵开席之时,这小子跑去。先暗中施放唐门独门毒药‘软筋蚀骨七日*散’,将在场的所有人都毒倒后,方才现身,不但要杀严华堂报当年一掌之仇,还要把在场的七八百人都杀光。恰好小弟晚去一步,才把这小子擒下,可他身上没有‘软筋蚀骨七日*散’的解药,如果不解除这些人所中之毒,七日以后,这七八百武林人均会不治而死。所以小弟才把这小子押回唐门,向老嫂子求取解药,以救这七八百人的性命。恳请老嫂子念在武林同道分上,慨赐解药,解救这么多人的性命。”
陶太夫人道:“是他唐不器下的毒,为什么要来找我唐门要解药?这可不关我唐门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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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凭什么要给解药。”
“不老童子”:“老嫂子此言差矣,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七八百人的命,都悬于唐门之手,救了他们,唐门可是积了多少德呀!”
“老身不想积什么德。”“
“小弟说了,这事和唐门有关,因为这小子使的是唐门独门毒药‘软筋蚀骨七日*散’,走遍天下,唐门脱不了关系。老嫂子如不援手,这中毒的人中,有武当的云霞、少林的悟静、青城的无尘子、峨嵋的天拙、丐帮的屈灵、西安长安镖局的万方宁、绵州的刘宗义等,几乎西南、西北道上各门各帮各派都有人,这些人如果死了,他们都会把这账记在唐门头上,来找唐门理论,那时唐门的麻烦不是够大了吗。还请老嫂子三思。”
陶太夫人:“你可不要拿这些门派来吓唬我老婆子,我可不吃那一套。唐不器又不是我唐门中人,二十年前就昭告天下,他们凭什么来我我唐门。”
“不老童子”道:“唐不器这小子固然是已被驱逐出唐门,但他毕竟是唐门弃徒,不肖子孙;何况这毒是唐门独门之毒。这个唐门怎么辩解也脱不了干系。不错,唐门也许不畏任何人,但如果激起江湖武林的公愤,少林、武当、峨嵋、青城、丐帮等所有门派群起而攻之,唐门能独力以抗么!?老嫂子能够不惜担负唐门灭门的千古罪人的名声么!?还望老嫂子慎思慎思,千万不可意气用事。况且解救了这七八百人,不仅不会与各门派结嫌,各门派反而会感恩以图后报。如果唐门一旦有事,各门派是将莫不争先恐后而声援。得失利弊,一眼既明,老嫂子还会掂量不出么。再说,这次小弟亲自登门求药,老嫂子不看僧面看佛面,难道也不给小弟一个面子!”
陶太夫人沉吟不语。
在一旁的唐不群道:“娘,童叔说的甚是,从江湖道义而言,我们也当义不先辞地施以援手,而不能见死不救。”
陶太夫人道:“此事暂稍后再定,我要弄清楚,这‘软筋蚀骨七日*散’是怎样被这孽障搞去的。”转对尚跪在阶下的唐不器道:“说,这‘软筋蚀骨七日*散’你是怎么弄到手的?”
唐不器叩头道:“当年小侄因屡犯门规,被伯父驱逐,心中不忿,在受处分前日,自知不能免,乃暗中潜入密室,偷了一瓶‘软筋蚀骨七日*散’,但未觅得解药,恐被同门发觉,仓皇离开。因未有解药,这些年来一直未敢使用,前日为报严华堂一掌之仇心切,又躭心在场人多自己不敌,故遑计后果将它施用。小侄该死,请伯娘恕罪。”
陶太夫人道:“当日密室此药被盗,你伯父还全力查访了一番,未有结果,却未曾料到是你所为,给我唐门惹来洗刷不清的麻烦。来人,把他给我拉出去五马分尸。”
门外两个青年汉子应声进来就要揪唐不器,吓得唐不器大叫:“伯娘饶命!”
“不老童子”叫道:“且慢!”对陶太夫人道:“老嫂子,请听小弟一言,这小子罪不容逭,但杀他于事无补。就算小弟为他求一个情,念他此事发生后已有悔改之意,免他死罪。小弟建议,一是将他终身囚禁府中反省;二是废其武功,留在府中服役,以赎昔日之过。这样免得他在江湖中再生是非,也给唐门惹出麻烦。尚请看在小弟薄面,予以俯允。”
陶太夫人道:“好吧!就看在你为他求情分上,加以终身监禁反省吧。”
唐不器向上叩头道:“谢伯娘。谢童叔。”
“押下去!”陶太夫人喝道。两人抓住唐不器退了下去。”
“不老童子”道:“此事已明,老嫂子这赐解药之事……”
陶太夫人道:“我算答应你可以给那些人解毒。老幺,”她对唐不群道:“你立即带上解药,星夜赶去新都华园,给严华堂等一干中毒的人把毒解了。”
唐不群站起身米应道:“孩儿遵命。这就去拿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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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老童子”站起身来一揖道:“谢老嫂子。我代那七八百人谢老嫂子和唐门活命之德了。”
陶太夫人道:“你先别忙谢,我的话还没说完哩。”
“不老童子”道:“小弟洗耳恭听。”
陶太夫人道:“我唐门自先祖开山立门以来,已历十余世,尚未曾有过今日之事。童不
老你揪着我唐门弃徒上门来索讨解药,咄咄逼人,是欺我唐门没有清理门户之能力,需要你童大侠越俎代庖?是欺我唐门无人,任何人都可以随意来去、索讨么!”
“不老童子”苦笑道:“小弟不敢。小弟在这里何老嫂子赔礼道歉了。”抱拳深深一揖。
陶太夫人不理他继续说道:“所以老身虽然答应给那些人解毒,同时也决定,老婆子不自量力,要向童大侠讨教一番。如果童大侠赢了,可以离去,从此唐门闭关三年,唐门弟子在此期间,任何人不准在江湖行走;如果承童大侠让了老婆子一招半式,那就委屈童大侠在庄上作客一年,唐门敬你如上宾,但不得出庄半步。”
唐不群叫道:“娘……”
陶太夫人叱道:“去!这里没你的事。快拿上解药立即动身,救人要紧。”
“不老童子”苦笑摇头,眼珠子一转,对唐不群道:“你就听你老妈的活,救人要紧,快去吧。这里不会有事的。你老妈绝对安全,我也没事。”
唐不群向童不老一揖:“一切拜托童叔了。”
童不老挥挥手:“去吧,去吧。我说了没事。”
唐不群走了。
童不老道:“老嫂子执意要和小弟过过招么?”
陶太夫人:“老婆子说过的话,绝不会更攺。”
“不老童子”双手一摊,无可奈何地道:“好吧!那就请老嫂子手下留情。让小弟给老嫂子试试招吧。”
陶太夫人抓起蟠龙拐杖:“好!我们到院中去,可不准藏私!否则在老婆子拐下伤了你,可别怨我手狠绝惜。”
“不老童子”伸手往外一引:“老嫂子请。”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一三回 解毒释怨两相宜
来到院中,“不老童子”双手一抱拳:“老嫂子,请赐招。”
陶太夫人一顿蟠龙拐杖:“亮你的兵刃!”
“不老童子”含笑道:“小弟就以双掌陪老嫂子活动活动筋骨。”
陶太夫人怫然道:“童大侠,你是瞧不起我老婆子,轻视我唐门的武功粗浅鄙薄,值不得你亮兵刃!?”
“不老童子”摇着双手道:“非也,非扎。并非小弟狂妄,瞧不起老嫂子。小弟再狂傲,也不敢在老嫂子面前卖狂。实在是小弟已多年不用兵刃了,手里拿着个傢伙,反而碍手碍脚,反不如这空着的双手更見利索。”
陶太夫人哼了一声道:“你既然如此说,那就随你的便。不过我刚才说过,老婆子动起手来,是绝不留情的,万一伤着了你,你就只有自认倒霉了。”
“不老童子”笑道:“老嫂子侭管放手施为,打上小弟一两下,小弟也是该挨的,谁叫小弟惹老嫂子生气呢。小弟这把骨头,挨几下大约还是承受得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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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太夫人道:“那好,老婆子就不讲客气了!”话音才落,一扫她那龙钟老态,身形如电,挥动那根蟠龙拐杖,挟着如山劲乞,以雷霆万钧之力,撗扫而来,顿时间风留之声大诈。足见老太太内力的深厚和唐门武功的不可轻觑。
“不老童子”似乎也不敢轻撄其锋,身形一丙,如螺陀般旋了开去,恰恰地让过了这力道千钧的一击。
陶太夫人赞声“好!”手中拐杖,顿时化作一条金龙,盘旋缭绕,疾攻而上,把“不老童子”一下困在了那如山杖影之中。
“不老童子”也展开身法闪躲腾挪,如鱼似蝶,游走翻飞在这重重杖影中,显得轻盈从容。
老太太的拐杖,势大力沉,但用来对付眼前这位“不老童子”,似乎有点像用大铁鎚打那飘飞在空中的羽毛,根本无从着力。“不老童子”只是从容闪躲,一一化解对方的攻势,打了半天,却没有还攻一招。气得老太太气打不从一处来,边打边骂道:“你这鬼猴儿精,怎么光逃不还手呀?”
“不老童子”闪过对方攻来的一杖,笑着答道:“逃也是一种功夫哇!老嫂子那拐杖那么重,挨到一下毕竟不是闹着玩的,挨不起,小弟我可躲得起嘛。妳说是不。”
弄得老太太哭笑不得。咬着牙又是一轮急攻。但就是这么怪,不管你老太太攻势多么凌厉,可就是打他不着。
晃眼几百招下朱,“不老童子”仍是一副悠闲的模样,而陶老太太却已鬓角见汗,微微气喘。斗到紧处,她一招“撗扫千军”,拦腰扫去,“不老童子”一式“白鹤冲霄”再转为“平沙落雁”,从老太太头上掠了过去,老太太似乎也预料着他会有这么一招。一式扫空,收住撗扫之势,拐杖一举,向上撩去。她这一撩,畧微慢了那么一点点,仍然够不着“不老童子”,但当“不老童子”从她头上飞过的一刹那,那杖头龙口中忽地喷出一片轻雾,“不老童子”那到是躲不过了,恰恰被喷了个正着。飞过老太太头顶的“不老童子”,落地“叭哒”一声,直挺挺地跌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陶太夫人得意地笑了:“任你猴儿精似鬼,也吃了老娘的洗脚水!”
她拄着拐杖走上前去,蹲下身子去探视,只见“不老童子”两眼紧闭,昏迷不醒。老太太得意地笑着,但那笑声突地嘎然而止,那笑容也僵在脸上了。
原来在得意洋洋的老太太发现,“不老童子”右手攥着一件东西,那件东西是一支镶着绿宝石的凤头金钗,这钗是老太太挿在髻上的。说明“不老童子”飞身越过她头顶时顺手取走了她头上的这支凤钗,她却一点不觉。然后才是她利用机簧喷出拐杖龙头内的“醉仙露”。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从“不老童子”手中取回那支凤钗,对身边的丫环道:“把童大侠抬到客房去,我马上来给他解药。顺便告诉厨下,准备一席酒菜。”
“是。”两个丫环抬起昏迷不醒的“不老童子”,往外走去。
陶氏太夫人拄着拐杖,一手拿着那凤钗怔怔地站在那里,一下仿佛老了许多。
且说这两个丫环抬着“不老童子”出了院子,走未多远,忽觉手里一轻,不禁吃了一惊,低头一看,抬的人没了。一抬头,却见“不老童子”笑ⅿⅿ的站在不远处。
两个丫环儍了眼,不禁齐声问道:“童大侠,老祖宗的‘醉仙露’没有把你迷翻?!”
“不老童子”笑嘻嘻地道:“迷翻了,我醒得快嘛。妳们去告诉妳们老祖宗,就说‘我没有赢,她也没有输。我们之间的赌注都不作数。’还说我谢谢她这个老嫂子,救了那么多武林同道。等下次来我再和她赌一场。好啦,话说完了,我也该走了。”
只见他人影一晃,倏然不见,余音裊裊,犹在她们耳边迴响。这两名陶太夫人身边的贴身丫环武功也自不弱,却不知“不老童子”是怎么走的。
二人只好回来,把“不老童子”走了,留下的诺都一一向陶太夫人禀报了。弄得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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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也不是,怄也不是,恨恨地说:“这个老孩童,耍我老太婆呀!哼!下次见面我非好好治治他不可。”
* * *
一骑快马,在从广元往成都的路上飞奔,马上是一个精悍的中年汉子。他一身玄色劲装,背上斜背一柄燕翅镋,腰间还挂着一个大革囊。他一路上鞭马急驰,仿佛还嫌那马儿跑得不够快的样子。
这急急赶路的汉子是唐不群,他奉毌命要赶往新都华园,为那七八百位武林人解那“软筋蚀骨七日销魂散”的毒。
那马被他鞭得四蹄翻飞,两边的树木、田野、房屋,急速地向后退去,耳边是呼呼风响。
马儿正在急驰中,忽觉一阵轻风,比他的马还快,从他身后吹拂过来。他胯下的马,忽地微微一滞,便又迅急地往前驰去。
唐不群也算得上是一等一的高手,在这不易为人察觉的不经意中,他已感觉得到有一个武功极其高绝的高手,已赶上他这匹快马,而且已坐到了他的身后。
他心中一懔,分不清来人是友是敌,他来不及去考虑谁有如此高绝的身手。来人如果是敌,那今天的麻烦可就大了,因为来人已到了马上,且就在他身后,只要他稍有异动,对手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制住他的|茓道,甚至要他的性命。他仍然让马急驰着,一边运起护身真气,护住身后大|茓,右掌蓄足功力,好在他唐门可以说全身是毒,举手投足问皆可以施放。
他正要动作时,忽听身后“叽”的一声轻笑:“你小子紧张什么,是我老人家呀!你也想用毒来对付我老人家么?”
听着来人的声音,唐不群顿时那紧张到极点的精神才松弛了下来,不禁埋怨道:“童叔,是您老人家呀!你这样的‘偷袭’,差点把小侄给吓死。”
原来这追上来已和他共乘一马的高人竟是“不老童子”。
“不老童子”笑道:“当然是我老人家呀,大约也只有我老人家才追得上你这匹‘疯’马。”
唐不群突地一下又紧张了起来:“童叔,你把我老妈怎么样了?!她老人家没事吧?”
“嘿嘿”,“不老童子”拍拍唐不群的肩头道:“你小子放心,你老妈好好的,平安无事,连汗毛却不会少一根。”
“那,你们二老的赌局,到底谁赢了哇?”
“我没有输,你老妈也没有赢。”
“小侄不懂。”
“事情是这样的……”“不老童子”把这场比武的经过对唐不群叙述了一番道:“就这样,我们算是以平局收场,赌局的赌注自然便都不算。不过你老妈同意否我就不管了。”
唐不群感激道:“童叔,谢谢您给我老妈留了面子。她老人家就是气太盛。不过,她定然心中明白,是您让了她。不过,她不会领您这个‘情’。下次您老可要当心,再见到她时,她定会不依,还会找您的麻烦的。”
“不老童子”笑道:“哟,你小子胳膊往外拐呀!我和你老爸、老妈几十年的老交情了,我还不知道她那好胜的脾气、心性。下次碰到你老妈,我还是有办法对付的。放心吧。不管再怎么说,我们老一辈之间的友情,不会有半点影响。”
“谢谢童叔。”“
两人一骑,绝尘而去。
* * *
华园的风波总算一切却平定下来。唐不群和“不老童子”赶到华园,为大家解了毒。自然这几百武林人士对唐门长途奔波、慨然施救和“不老童子”千里赴难、义薄云天的援手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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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感激。
严华堂重新大宴了一次这些人,一来是寿筵因唐不器施毒事件没有吃好尽兴;二来也是给大家压惊;三来是感谢“不老童子”和唐不群。
曲终人散,唐不群回广元,祝寿众人也纷纷散去。“不老童年”与紫琼、皇甫瑞、小兰也要辞去,却被严华堂一再挽留下来多位了两日。
作为黄紫琼、小兰的师叔,“不老童子”这才有机会和她们谈话以叙情怀。
“不老童子”问紫琼:“妳和皇甫瑞那小子是专程来给严老弟贺寿的?”
紫琼道:“皇甫大哥本是应他表兄之邀,拟去甘州山丹卫,顺道而来,他算好严前辈的生辰时间,便来祝贺一番。琼儿过去和严前辈没有交往,这次是皇甫大哥邀来的。”
“不老童子”:“那妳们两个丫头准备要去哪里?”
紫琼道:“琼儿也是要去甘州山丹卫。”
“不老童子”:“妳也去山丹卫?去那边荒的地方干什么?”
紫琼道:“琼儿的未婚夫婚在山丹卫任职,这次是去探视他,恰好皇甫大哥去山丹卫,所以我们就一路同行了。”
“不老童子”诧道:“怎么,妳这丫头有了未婚夫婿了?怎么我老人家没听说过。也没听妳师父说起。这是怎么一回事?”
紫琼道:“这椿婚事是由先父生前定下的,所以师父尚不晓得,小师叔您也就不晓得了。”
“这小子叫啥名字,是啥来路?你们两人合得来么?”“
紫琼道:“他叫谌易之,他的父亲和先父曾一起为官,家居贵阳。谌易之曾京试中进士,现在甘州山丹卫任主簿。至今琼儿尚未曾与他見过一面,他的长相、心性等,琼儿是一无所知。是先父生前订下的婚约。”
“不老童子”跳了起来:“甚么!?这小子妳还从未见过一面!喂,喂,喂,我说妳那老爸的脑壳有毛病!妳丫头神经也不正常。这样的婚事都要答应!凭什么妳还要千里迢迢去山丹卫那屙屎都不生蛆的地方去找他!一个进士,却去当那个未入流的主簿,而且还是在边荒那样人毛都没得几根的鬼地方。就凭这点看都是个没出息的东西。咋配得上我这个如花似玉的徒姪!干脆,小师叔给妳作主,不嫁算了。也不要去劳什子的山丹卫了。”
原来“不老童子”这个小师叔,是特别喜爱这个徒姪,他一直把她当作自己的女儿看待,甚至溺爱程度超过了师姐静玄神尼;而紫琼也特别和这斤小师叔投缘。这个师叔虽说年过古稀,但都形如孩童,有时心性、作事也如孩童般的童真,所以“小师叔”便成了紫琼主仆的独特称谓。
“不老童子”叫道:“怎么?小师叔说的不对!?”
小兰道:“老爷去世后,家中已没有人,谌家二老便派人把小姐接去贵阳。本来以为那位谌公子会请假回来与小姐完婚的,可是去了一年多,谌公子不但没有回贵阳来,还已有半年多连家信都没有一个,谌府二老十分着急,老夫人还病了一场。小姐感念谌府二老对她很好,所以才主动提出去山丹卫探视一下谌公子的情况,以安慰谌府二老思子的心情。”
“不老童子”道:“没有完婚甚好哇。他既然一年多都不回来,说明他对妳无情,那就干脆不如吹了算啦。”
紫琼低头道:“小师叔,琼儿是父命难违。何况在贵阳一年多,二老视琼儿如己出,这个情我不能负。所以这只有认了。”
“不老童子”“噔”地义跳了起来叫道:“我说琼丫头呀琼丫头,妳怎么年纪轻轻就那么迂腐,就那么遵从圣贤礼教,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啦,啥子三从四德呀!去他妈的那些圣贤礼教,都是些骗人的鬼玩意。我们江湖武林人,根本不用去遵循他那一套。要为自己
一生的幸福着想哇!如果遇人不淑,妳不是把自己一生都毁了嘛。小师叔我就一生不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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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我主张敢想敢做敢担当,我认为命运要靠自己去争取。”
紫琼道:“小师叔教训的也甚是。但琼儿还是不忍违背父命,也不忍负谌家二老,所以还是决定走一趟山丹卫。事情发展与结局如何,琼儿没有去想。总之,一切随缘吧。果如小师叔所说,万一这个谌易之是个不肖子,真要和琼儿成婚,那我也只能认了。是琼儿命苦。”
“不老童子”摇摇头:“嗨,妳这孩子!可是山丹卫这么远,路上难行不说,到了那里,那可是边荒之地,也许问题也不少,真有点令人不放心。”
紫琼道:“小师叔放心,琼儿这身武功,承师父、小师叔疼爱调教,天下大可去得,又有小兰一路,她可算是得到师父和小师叔的指点呀。再说,还有皇甫大哥也要去山丹卫,我们作伴同行,也有个照顾。”
“不老童子”:“皇甫小子?那懒和尚的传人也还可以应付两下子。这娃娃也不错,我看就是他也比那叫谌什么之的小子强……。”
紫琼道:“小师叔。”
“不老童子”看了紫琼一眼:“好,好,小师叔不说了。可小师叔是疼妳这丫头呀!”
紫琼感激道:“琼儿知道小师叔是疼琼儿。谢谢您老人家。”
“不老童子”道:“我还有一点事急着要办,不然小师叔陪妳们去一趟山丹卫。如果那个谌易之小子太不成器,我老人家干脆把他毙了。这椿婚事也就算了。”
紫琼急道:“小师叔!”
“不老童子”笑笑:“琼丫头放心,我老人家也是说说解气而已,我不会杀那小子的。不过说老实话,等我把事办完了,说不定我真会去山丹卫找妳。有啥困难、问题忍一忍,等小师叔来了,一定帮妳。”
“谢谢小师叔。你对琼儿真好。”
“不老童子”道:“我和师姐都只有妳们这两个徒儿啊!我们俩都把妳和小兰当成自己的女儿看哪。妳如果过得不幸福,我们也不会快乐的。知道吗?孩子。”
“琼儿知道。”
第一四回 剑门道上惊尸走
“不老童子”和紫琼、小兰、皇甫瑞是最后离开华园的。他们出了华园也就分道扬镳。“不老童子”要西返成都,紫琼、皇甫瑞和小兰则北上出川。
临分手时,“不老童子”对皇甫瑞道:“皇甫小子,这一路上你可要替我老人家照顾好琼儿她俩,可不能让她们在路上有半点闪失。如果出了问题,她们受到伤害,我老人家可饶不了你小子。非但如此,我还要去找你那懒虫和尚师父算帐。你可记牢了,我老人家素来是说得到做得到。可不要当作耳边风哪。”
皇甫瑞恭敬地应道:“童老前辈放心,这一路上我不会让紫琼妹子她们受到半点委屈的,晚辈将尽全力保她们安全。出了问题,任凭前辈处置便是。”
“好吧,我老人家相信你。走矣!”谈话声中,却未见他怎么动咋,人却冉冉而没。
紫琼和小兰拜将下去。二人高声道:“琼儿(兰儿)恭远小师叔。”
远远传来“不老童子”的话音:“两个丫头一路保重,祝你们一路平安!”
皇甫瑞也抱拳主于道旁。良久,皇甫瑞方道:“童老前辈已去远了。我们也走吧。”
三人这才转身飞身上马,向北而去。
这一路晓行夜宿,到也无事。走了数日,已来到了剑阁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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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这剑阁,杜甫赞曰:剑门天下壮。这可是有诗为证:“惟天有设险,剑门天下壮。连山抱西南,石角皆北向。两崖崇墉倚,刻画城郭状。一夫勇当关,百万未可傍……”
剑阁得名于剑门山,这剑门山,在四川北部,又名梁山,有剑门七十二峯,峭壁中断,两崖相嵌,形似剑门,主峯大剑山在剑阁县北,剑门山绝壁千仞,飞鸟难越。
三国时曾没剑门县,后一度废撤,唐代复设剑门县,又设剑州。自古以来,是蜀道天险,也是四川北边的屏障。李白的《蜀道难》,咏的就是这一圣出入四川的蜀道。
这条出入四川的通道,有许多地方,都是在悬崖绝壁之上凿孔贯木为梁,上铺木板,以通行人及车马,这便是驰名古今的栈道。
由于蜀道如此难行,自古以来,商旅视若畏途,更是兵家历来必争之地。三国时蜀将姜维退屯此地以拒钟会,魏军竟前进不得。若不是刘禅违背诸葛亮生前的布署,将驻守阴平的蜀军撤走,邓艾偷渡阴平之谋绝不能得逞,魏兵也难以攻入成都,蜀汉也未必亡的那么快了。
此时在这剑门道上,有三骑缓辔而行,这三骑正是皇甫瑞、紫琼、小兰。紫琼、小兰仍是女扮男装。
山道路险,不宜快马驰骋,所以也只好缓缓面行。紫琼和小兰是第一次经过这里,看着头上绝壁千仞,脚下是悬崖深壑,云雾缭绕,深不见底。
小兰道:“怪不得人们常说,‘峨嵋天下秀,剑门天下险,夔门天下雄。’我们也走过黔北的山,这里看来似乎比黔北的山还要险峻一些。”
皇甫瑞道:“那是自然。要不李太白怎么会慨叹:‘黄鹤之飞尚不过,猿猱欲渡愁攀援。’‘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呢。”
紫琼道:“唐宋以来,题咏剑门山的诗章也颇有一些,李德裕有一首《题剑门》我认为也还不错:‘奇嶂百仞悬,清眺出岚烟。迥若戈回日,高疑剑倚天。参差霞壁耸,合沓翠屏连。想是三刀梦,森然在眼前。’把这剑门的景色,刻画得具体形象,身临其境,更能感受得到。”
三人正边行边欣赏这剑门雄伟景色,边进行评品议论间,陡然听得前面一阵奇异的铃声响起。这铃声尖厉、阴森、刺耳,听在耳里,顿觉头皮发麻,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令人十分不自在起来。三人抬头向那铃声响处望去,只见从那山道拐弯处,走出一行举止诡异的人来。这行人径直地向他们对面走了过来。
这铃声可怖,来得蹊跷,这些人诡异得超乎常理。这些人出现,顿时令人感到这剑门道上有一种阴风惨惨,悽悽切切的气氛。
骑马走在前面的皇甫瑞一見,叫声:“不好。”他对身后的紫琼、小兰道:“小心,我们碰上赶尸人了。”
紫琼和小兰一听,心头也一紧,连忙全神戒备。对紫琼、小兰来说,赶尸是曾经听说过,可是还从未见过,这可是头一次碰见。因为有关赶尸的种种传闻,再加上是女孩子,心里开始时不由有几分紧张。
说起这赶尸来,确是十分诡异和神秘的。在西南乃至西北道上,存在着一个十分神秘的“赶尸教”。这“赶尸教”中的人,据说不仅武功怪异,而且一个个都令妖法,有点类似排教,但又和排教大不相同。一般说来,排教中人大都以放排筏为生,平常处事也较为光明正大,虽说也有点睚眦必报的偏激,但人不犯他,排教中人绝不以法术害人。而这赶尸教的行为,近似鬼魅,他们的“正当”职业就是为人赶尸,据说有出门在外的人客死于旅途之中,死后欲将遗体运返乡里安葬,有的离家数百里乃至数千里外,这因为路途遥远诸多不便,不仅运着装有死人的棺材走长途,车船、住宿,往往犯人忌讳,被人认为不吉利。且若逢夏秋,尸体腐烂、发臭,乃至生蛆,更增困难。但是如果找上赶尸教,他可以帮你把死者安全、稳妥地送回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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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这赶尸的方法十分特别,他们不用棺材装殓死人,抬着棺材走路。赶尸,顾名思义,就是让死人自己走回故里去。他们赶尸的方法是,一般由两名“赶尸教”徒护送。他们给死人穿戴如常人,所不同者,只是在死人头上戴一顶草帽(斗笠也可),因为死人不能见阳光,然后在死人前胸、后背、面门贴上符篆,对死人念咒作法,死人在法术的驱使下,便可自己走路了。在赶尸时,一个“赶尸教”徒在并面摇法铃开路,另一个“赶尸教”徒手拿鞭子或竹杖在后面“赶”,死人走在中间。这死人的动作,完全摸仿在前面开路人的动作,开路人迈左脚,死人也迈左脚,开路人跳过一个小沟,死人也跟着一跳,可不管当时脚下是否有沟……这样两个“赶尸教”徒可以一次“赶”十多个死人走路。如果是遇上大晴天,艳阳高照,午未两个时辰,还要找个地方歇息,不在这两个时辰内赶路,因为阳气太盛。
每到宿地住栈房,旅店老板、小二对此当见惯不惊,选好房向,赶尸人便焚符撤法,把死人尸体一个个放在房门后靠墙而立。第二天又贴符作法上路。就这样那怕几千里路也可以把死者遗体送往故里安葬。就是六月三伏天,这些死人尸体在路上长途跋涉,也不会*发臭生蛆。
自然,这笔费用也是不菲。还有就是死者家属,对这些“赶尸教”徒,千万得罪不得,如稍有得罪,他还会作法让死尸作怪,闹得你全家不宁,那时他使可以大肆敲诈勒索,甚至弄得你倾家荡产,家破人亡。
由于这些被“赶”的死人尸体,都是在其法术驱使下无意识的机城式的动作,对迎面而来的人、车、马等,不会闪躲避让,直撞而来。知其是赶尸者,当然会主动避得远远的,让道而行。天长日久,也就养成了所有“赶尸教”徒即赶尸人的横冲直撞,蛮横而不讲理。凡与之对面相撞而不让者,必吃大亏。
所以今天在这剑门道上,皇甫瑞一行碰上这一帮赶尸的,山道狭窄,让无处让,怎能不叫一声“不好”呢。
这赶尸人到是只有两个,中间的死尸足足有五个。
在这狭窄的道上,如果对方是人,或骑着马,尚可以下马牵着马双方擦肩而过。可是目下碰着赶尸的,退不能退,看来今天是难免有一场麻烦了。
皇甫瑞刚嘱咐完紫琼、小兰小心应对,可那赶尸的行列已到了面前。皇甫瑞抬手作了个阻挡的手式叫道:“停!”他还是不想生事,能双方停下来商量如何解决此事,能使大家都安全度过为上。
可是他没想到,骄横惯了的“赶尸教”徒,哪里会和人商量办事。那一手持杖,一手摇铃在前面开路的赶尸人不但没有闻声停下,却继续向前闯来,手中竹杖一举,向皇甫瑞坐下的马颈下点刺过来。口中喝道:“滚开!”
那一杖刺出,“嗤嗤”作响,这“赶尸教”徒竟还有几分功力。
皇甫瑞对于这“赶尸教”如此蛮横不讲理也感到气愤,这一杖如果让他刺中马颈,那马必然毙命,岂能让他刺中!皇甫瑞屈指一弹,一缕劲气,迎向那刺来的竹杖,“叮!”恰巧正弹在杖尖上,那竹杖弹得偏到一边去。
这一指弹中,那赶尸人只感到掌心发热,虎口发麻,差点把竹杖脱手,不由打了个趔趄。他身后那五具行尸,也跟着打了一个趔趄。他忙一摇左手那铃:“叮当!”他身后五具行尸,一听铃声,一齐像木桩般站住了。
那赶尸人用手中竹杖一指,怒声问道:“你们是啥子人?不晓得老子们是干啥子的吗?!为啥子还敢挡住我们的去路!”
皇甫瑞道:“我们知道你们是干什么的,也听说过你们这行的规矩。我们也想相让,可是在这么窄的山道上碰上了,我们也不是存心挡你们的道。大家商议一下,看双方怎么样都能不相干扰地通过。可是兄台上来不问青红皂白就动手,还要责问我们挡了你们的路。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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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在不讲理呢?为什么不说是你们挡了我们的路?“
那赶尸人道:“有啥子好商量的!你们退回去,让我们过去。”
小兰在后面道:“不要脸,要耍横么!你又不是当今皇帝老倌,凭什么要我们退回去让你们过!你们为什么不退回去让我们。”
皇甫瑞道:“这山道如此之窄,我们这三匹马根本转不过身去,要转身也要到得前面稍宽的地方才行。要么你们退到稍宽的地方后,我们让你们先过,要么请把你们护送的那几位暂移靠山道旁容我们过去,你们再走如何?”
那赶尸人道:“放屁!老子们走遍天下,从来都是别人让我们。就是碰上北京的皇帝老子,都要让我们的道。你们算什么东西,要让我们让你们!放聪明一点,赶快往后退回去,否则冲撞了小鬼、判官,各路神灵,可有你们受的。”
皇甫瑞尚未答话,可又*了小兰。小兰呸地吐了一口道:“你拿那些鬼话来吓唬谁呀!你们那些鬼把戏,只能去唬唬那些乡下百姓。我们几个可不信鬼呀神的,别在我们面前装神弄鬼。”
皇甫瑞道:“兄台如果是个明理的人,我们这三匹马在这里根本无法调头转身,而你们转身稍退一段路,只要到一处稍微宽敞之处,我们就让你们,这是合情会理的嘛。”
那赶尸人道:“问题很简单嘛,你们那马调不了头,把那三匹马推下山崖不就得了吗。然后你们三人让在道旁,我们就可以过去了。”
小兰道:“放屁,你说的到是轻巧,那你何不把你们运的那五个死人扔下崖去,你们两个让在道边,让我们过去呢!”
这赶尸人是忌讳别人说他们是运送死人,即或说及,也只说“货物”。所以小兰这话,是犯了他们的忌讳。何况这些傢伙,仗恃自己的法术、武功,加上人们对死人的忌讳等横行惯了,几时容得旁人如此顶撞犯讳。当下大怒道:“小子你想找死!”手一抬,三点寒星,迳向小兰面门射来。
不过这傢伙未曾料到,今天他们碰到的可是三个一等一的高手,别说小兰就是在前面,他这一手也未必伤得了她,更何况在小兰之前还有皇甫瑞和紫琼二人哩。
那三点寒星一出,皇甫瑞伸手一招,那手掌有如磁石,三点寒星在空中迳自拐了个弯,落在皇甫瑞手中,却原来是三枚丧门钉。
皇甫瑞道:“有话好说,好好商量,凡事互相退让一步,就可以解决的,何必出手就想伤人呢!”
那赶尸人怒道:“那小子犯我行规忌讳,我自找他,你为何要横挿一手!”
皇甫瑞道:“认真说来,蛮横不讲理是尊驾,怎么能怪我兄弟,便要动手伤人,要知道我们三人是一起的,我怎么会不管呢!”
小兰道:“凭他那点破铜烂铁、三脚猫的功夫,就是我们公子不挿手,也岂能奈何得了我。我可是没有他那么客气。”
那赶尸人道:“既然你们是一路,那就让我先把你小子拾掇了,然后再收拾后面两个。”手中竹杖一摇,一招“魁星点斗”,就向皇甫瑞面门点刺过来。
皇甫瑞淡然一笑道:“我看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掉泪。大约你们‘赶尸教’这些年来骄横跋扈惯了,也闹得有点不知天高地厚起来。你以为我们是怕你们‘赶尸教’么!让你们受点教训也好。”说着抬起左掌,一掌揭向那刺来倒竹杖。“啪!”这一掌拍在刺来的竹杖上。一股大力循着竹杖传来,赶尸人只觉得那股力道怪异极了,从杖上传到右掌,右掌一麻,那握着竹杖的手好像揑在一把针或刺上,差点就要弃杖于地。那股力道循手阳明合容、阳溪、偏历、温溜……;手厥阴劳宫、大陵、内关、间使……;手太阳后溪、阳谷而上,整个小臂如中电殛,麻木起来,这力道大有继续上窜之势。他不禁大惊,忙运功将其抗阻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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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三里、曲泽、小海以下。如果不是顾及颜面,他早已弃杖于地了。
也还算好,在他运功之下,总算把那怪异的力道阻住,并祛除出体外。他咬牙狠狠地道:“看不出你却是一个很不简单的练家子。那好,老子今天就向你们领教领教。”竹杖一顺,飞身面起,就是兜头一杖,向皇甫瑞砸将下来。
皇甫瑞冷哼一声:“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右掌一抬,迎着那当头打来的竹杖拍去,“啪!”又是一声脆响,那竹杖被拍破成七八片,那个赶尸人也被震得在空中连翻了几个觔斗,落在那五具行尸的后面,落地身形一歪,幸得那在最后的赶尸人伸手把他扶住,不然真会站立不稳摔下那云雾缭绕的千寻崖下去了。
那后面的赶尸人扶住他后低声问道:“你没事吧?”
这名赶尸人畧作调息运气,摇摇头道:“还好,没事。这厮武功高强,可能后面两个小子也会武功。师兄,看来凭武功我们不是他们对手,我们可得用仙法胜他。”咬咬牙:“不把这几个傢伙彻底毁了,实难消今日之辱,谤教之恨。”说罢便举起手中那铃儿摇了起来。
“叮--当!叮叮当!”铃声是显得那么奇诡、怖人、慑人心魄,那本来呆如木偶般立在道中的五具尸体,仿佛从睡眠中醒了过来,一齐伸腿抡臂地动了。
那铃声再度响起:“叮,叮,当,当,叮当!叮当!”五具尸体喉头发出野兽般的低声咆哮,伸着双臂,向皇甫瑞他们一步一步逼了上来,那十个指头上的指甲,乌黑乌黑的发着一种可怖的如漆一般的光泽。
皇甫瑞只来得及对身后的紫琼和小兰说一声:“注意,这几具僵尸那指甲上有剧毒,千万别让它接触身体的任何部位。”
这五具僵尸行动看以机械、笨拙,实则来得也不慢,这话刚说完,最前面那具僵尸已进到距皇甫瑞身前三尺。皇甫瑞骑在马上它够不着人,便一爪抓向他坐下的马。
这马在这狭窄的山道上,退无法退,避也无法避,被那僵尸一爪拍在马头上,这僵尸爪甲上的剧毒果然厉害,那马也经受不住,惨嘶一声便倒了下去。这一倒自然便是跌下悬崖去了。幸而皇甫瑞早有准备,从马上拔身飞起,右腿在空中闪电般一腿踢出,踢向那第一具僵尸颈侧。那僵尸毕竟不是生人,哪里知道躲闪,这一脚端端踹在它的右颈根,“咔嚓!”一声,把这最前面这具僵尸的颈骨踹断,整个身体往左一偏,倒了下去,那左首便是云雾缭绕的深不见底的深壑,一下便坠了下去。这一摔下去,大约便只有粉身碎骨了。
皇甫瑞一脚将第一具僵尸踹下悬崖,只能借那一踹之力,向侧上飞升,向他右侧壁上方飞去,这上面也是壁立如削,找不到落脚之处。好个皇甫瑞,只见他上升势头将尽,突用右掌在崖壁上一按,借这巧劲向前飞出,飞越过那四县僵尸和西个赶尸人的头顶,一下落在了路的那一头。
那在后面赶尸的那个赶尸人,迅疾转过身来,和他对峙着。但这样一来,紫琼便成了那四具僵尸的攻击对象了。
皇甫瑞此时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局面。他心系二女安危,所以暂时还不想和那赶尸人动手,只是双方对峙戒备,皇甫瑞用眼瞟着那隔在一边的紫琼与小兰。
不过,对于紫琼和小兰而言,在这剑门道上,只容两人擦肩而过的山道,确也颇为有利,因为僵尸虽然有四个,能对她们发动进攻、具有威胁的却只有一个,那就是最前面的一个,后面三个都被最前面那个挡在身后攻不上来,对她们形成不了围攻。紫琼二人只要防备正面也就行了。
第一具僵尸被皇甫瑞踹下山崖,芽二具僵尸向紫琼逼了上朱,后面三具,也亦步亦趋地跟了上米,看样子颇有点前仆后继的架势。
紫琼在皇甫瑞发动的那时,心中便已有了对付这几具僵尸的主意,她对小兰低语两句,小兰点点头。这时见这四具僵尸一个跟一个逼了上来,紫琼和小兰已然拔剑在手,只听紫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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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娇叱,从马上飞身而起,直向那第二具僵尸头顶飞去,小兰也跟在她身后从马上飞起。紫琼纵身飞到第二具僵尸头顶时,身体往下一落,一脚踏在它的头顶上,只听得“咔嚓!”那具僵尸的头颅,被她这一脚,整个被踩陷进了胸腔内。这一脚踏上后又借力腾空而起,另一只脚又向第三具僵尸头顶踩了下去。随在她身后飞起的小兰,却是一脚踩在那具头已陷入胸腔的僵尸肩上,用脚一拨,那僵尸侧身向崖下倒去,坠入深壑,她脚尖一借力弹起,又向后面一具已无头的僵尸跃去。
这主仆二人,就这样踩着四具僵尸的头肩“走”了过去,然后一飞身,越过两个赶尸人头顶,落在皇甫瑞身边。
那四具僵尸,就如四只装着重物的麻袋,全部坠入云遮雾掩的崖下去了。
这两名赶尸人,却未曾料到,在这狭窄的山道上,这五具僵尸,虽说具有奇毒,没有痛觉,没有死的恐惧,有着强悍的战斗力,是一具具绝佳的杀人工具,但是它们已没有思维、行动笨拙,不能围攻敌人也成为致命的弱点,非但没有能给对方三人造成巨大的威胁,反而被人家抓住其弱点,利用这狭窄的地形,轻而易举地将其全部打落崖下。
这样一来,不仅强弱之势顿易,而且他两人已成骑虎难下之势了。因为这五具尸体,是他们受雇于人,要把它们一一运送回故里,交给死者的家属亲人的,现在被打落崖下,这崖高百丈,摔跌下去,尸骨不存,何以向死者亲人交“货”!“赶尸教”的名声、信誉将受极大损害;其次,他们二人竟然败在几个不知名的年轻人手上,这有辱“赶尸教”在江湖上的威名,回坛必受教规重罚,教规之残酷严厉,他们是知道的,如他们这样的过错,恐怕难免将成为教中两具僵尸工具的噩运,那样真生不如死。唯一可以赎罪的可能便是将这三人擒返总坛。所以他们只有拼命一途可走了。
他二人刚才已见识过了三人的武功,想凭武功擒下这三人,那可说是根本不可能的,唯一的希望,就只有凭借他们的法术以取胜了。
但是这两名“赶尸教”徒也是十分诡诈之徒,二人想到,在这狭窄的山道上相斗,不管是以武功或法术,都有不利之处。如以武功相斗,这三人在这山道上飞跃跳纵、闪躲腾挪都强过自己,那样一来,自己本身武功就不如对方,岂不是由于这狭窄的山道,山道上下都是壁立如削,对自己却成了更多一分禁制,更加缚手缚脚,那更难以抵挡得住,岂不是加速自己的失败;其次,就说自己施用法术把对手制住,对方在法术的禁制下,自己不能自主自己的身体,一个昏迷,一个失神,一个心智的暂时失去自控,一头栽下那万丈悬崖,跌个尸骨无存,这到是解了适才的辱,消了今日之恨,可是还是个空手而归,不能将对手擒下,带回总坛,凭嘴说谁人会相信呢?哪个会来这里下到那深不见底、吉凶谁明的崖底去检查、验证呢!这样没有确证以证明自己二人功堪抵过,怎么能得到坛主、刑堂堂主和教主的赦免呢!再说,如果是在这里动起手来,武功、法术两不胜,自己二人败了,又如何能逃脱敌人的必杀。这样的环境下,自己将是无路可逃,逃也逃不赢敌人。所以还是要寻找一个于自己有利的地方和对方一决,绝不能够在这里打这没有半分把握的仗。
当下那个“师兄”身份的赶尸人说道:“三位好本事,把我们五个‘货物’都打下崖去了。你们和本教的深仇已结,我们师兄弟二人只有与你们以死相拼了。不过,这里地势所限,不便于我们五个人在这样场地上动手。我们想另找一个地方进行一决,如果你们三人有那么胆量,就跟我们前去;如果没有那个胆量,你们侭可在这里把我们师兄弟杀了。我们在这里不想和你们动手了,那就束手让你们杀,绝不还手。只不过敝教中人,定会找上你们三个,为我们二人报仇,不杀死你们三人,绝不会罢休。”
紫琼道:“今日之事,屈在你们。我们也早有耳闻,贵教是从来不与人讲理的。所以我们三人也没有打算和你们讲理。你要找一个宽敞的地方和我们决斗,那也可以。我们不怕你们耍什么花样,玩什么诡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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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瑞道:“想用话来把我们套住么!没关系。既然我们三人已惹上了你们‘赶尸教’。你们要在什么地方和我们一决雌雄,我们都奉陪。请吧,那就请二位在前面带路吧。我们这就随你们去。”
两名赶尸人越过三人,往来路上退了回去。
皇甫瑞的马被僵尸用毒爪抓死,现在只剩下紫琼、小兰骑的两匹马,由小兰牵着,跟着两个赶尸人向北面走去。
第一五回 蜀道崎岖恶鬼啸
五人一前一后往北行了数里,登上一个小山头。这山头路旁有一个草坪,大约有五六亩地大小。两名赶尸人停下脚步,回过头来道:“我们就在这个地方一决吧。”
皇甫瑞道:“好吧,你们说在哪里就在那里吧。你们且划下道来,我们奉陪就是。”
小兰把两匹马拴在道旁坪边的一棵大树上,也走了过来,三人并肩而立。
这时那个“师兄”道:“刚才我们也看了三位的功夫,老实说论武功,我们师兄弟二人与你三人确实相差甚远。我也感到你们三人没有在刚才趁一举将我们五个毒僵尸打落崖下之威,对我们师兄弟乘胜追击,痛下杀手。按理,你们确是君子。但我们之间已势成冰炭的仇敌,按教规我们必须与你们一决。可是我们既然武功不如你们,我们师兄弟二人在此不会和你们比武功的。既然你们知道我‘赶尸教’,我教除武功,能在江湖立足还依仗的便是法术。我们要用法术对付你们的武功。为回报你们刚才的光明磊落,所以我决定坦然相告,以作回报。”
皇甫瑞道:“好,就凭你刚才的坦诚,如果这场对决是我们胜了,我们也放你一马,不会取你性命。你们有多高的法术就侭管施为吧。”
说完皇甫瑞从怀中摸出一面古色古香的铜镜来,拿在手中,对二女道:“我们三人立即运起所习的护身罡气护住我们全身,琼妹和小兰你们分别站于我身后左右,各搭一手于我肩上左右曲垣|茓,合我们三人之内力催动此宝镜以破‘赶尸教’之妖术。”
二女道:“好,我们听你指挥。”
皇甫瑞道:“我们三人坐下来,准备运功。”
三人在那两名赶尸人相距约五丈的对面盘膝坐了下来,二女坐于皇甫瑞左右侧,分别一手搭于皇甫瑞肩上的左右曲垣|茓,另一手持剑。三人抱元守一,运起护身罡气,但見一层淡淡的气体,如轻纱薄雾将三人笼罩住。皇甫瑞此时却双手笼在袖中,他此时不愿让那两个赶尸人发觉他持有宝镜,以免心有警觉,另生枝节。这时见那两个赶尸人将发髻散开,一个手举竹杖,一个因竹杖已毁,从身边摸出一柄短剑,两人在那里转着圈子,转个不已,披头散发,持杖(剑)疾走,口中念念有词,颇有点如有的小说形容的巫师、道士那样:“披发仗剑,口诵咒语”,两人转着圈子,倏地停了下来,分别用竹杖和剑向三人戟指,口中大声喝道:“疾!”只见那杖尖和剑尖上分别冒出三朵火花,向三人疾射而来。
那几朵火花,碧绿碧绿的,如同鬼火,透出一种玄诡的色彩。
只听得紫琼娇声一笑道:“我道是何等高深的法术,却原来是这等障眼法儿,也来这里现宝。”只见她纤手一扬,手中飞出几粒豆大黑点,直射那几朵疾飞而来的碧火,那黑点与碧绿色的火花一撞,蓬的一声,冒出两三尺高的碧绿火焰,落在丈许外,熊熊燃烧起来。
那两个赶尸人却未料到自己的第一招“法术”竟然被破,不由大为恼怒,怒喝道:“小子!你竟敢破我的法术,休怪我们手下不留情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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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兰也笑道:“别光在那儿吹大气了,有啥子师刀令牌都拿出来玩吧,不要再拿这些唬小孩儿的把戏来吓唬人了。”
原来紫琼手中打出的那几粒黑点,却原来是日前在黔北道上,把骷髅帮护法魔焰掌费炳的碧燐弹收了十来粒。实则今日这两个赶尸人所施的这种“法术”,那几朶碧绿火花,也与之相差不多罢了。
当下两个赶尸人听了小兰嘲讽的话语,也不答话,两人在原地竟如螺陀地转起圈来,口中大声地咿哩哇啦不知念着什么咒语,忽見二人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在杖尖和剑尖上,两人此时形如厉鬼,厉声大喝一声:“疾!”只见从二人杖尖和剑尖上喷出一股暗赤色的雾,顿时腥风大作,扑鼻欲呕。那两股暗赤色的雾汇在一起,越来越浓,仿佛被什么力量暗中驱动着,向三人坐处如波涛般汹涌而来。
这雾还在三人身前两丈开外,三人鼻端就隐隐嗅着一股腥气,心神畧为一悸。这时皇甫瑞低吼一声:“抱元守一,天人合一!”
紫琼和小兰全力催动护身罡气,并把内力从搭在皇甫瑞肩上的手,输送给皇甫瑞,皇甫瑞那笼在袖中的双手伸了出来,双手捧着那古朴的宝镜,大喝一声:“开!”在三人内力的催动下,只见那宝镜顿时射出一束碗口大的青濛濛的光来,那光照向那如波涛般汹涌而来的暗赤色腥雾,说也奇怪,在这镜光照射下,那暗赤色腥雾如汤沃雪,顿时如片片戏絮,消失手无形。
镜光荡得几荡,雾已荡然无存,那两名赶尸人一口鲜血喷出,跌在地上,那杖、剑也扔在一边。
皇甫瑞等三人收功立起,上前察看,这两名“赶尸教”徒面如金纸,口角沁血,显然两人因法术被破,心神受损,负伤不轻,已无再战之力。
皇甫瑞道:“现在你两个已受伤,没有再战之力,我们与你二人并无深仇大恨,不想杀你们。今日就此作罢。”
三人解开缰绳,上马欲去。
那赶尸人“师兄”喘着气道:“三位有无胆量留下姓名。今日你们不杀我师兄弟,我们并不感恩。此怨已结,已难化解,我教定然必报。”
皇甫瑞笑笑:“既然如此说,那也在你们。我叫皇甫瑞,她叫黄紫琼,她叫小兰。如有不忿,可以随时前来我我们便了,我们随时候教。”
紫琼和小兰共乘一骑,小兰的马则让给了皇甫瑞。三人上马,联袂向北而去。
* * *
由于在剑门道上这一躭误,皇甫瑞三人今晚看来他们只有在剑阁县住宿一夜了,因为他们原来计划是打算赶到广元的。
到得剑阁县城,这里已是将近申时,他们找了一家客栈,要了两间上房,安顿好后,便上街去吃晚饭。在十字街口有一家挂着“剑门第一楼”牌匾的酒楼,他们走了进去。
这家酒楼大约确是这县城最好的酒楼了。这里生意也挺红火,食客满座。店小二把他们领到楼上一张空着的桌子坐下,他们点了几个菜,要了一壶酒,三人慢慢吃着。这酒楼楼上也几乎满座。
他们正吃之间,听得一阵楼梯声响,上来一个道人,这道人须发花白,头上挽了一个髻,用一根荆钗绾住,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道袍,白袜云履,手执一柄拂尘。看去虽是须发花白,却面如满月,面色红润,没有一点皱纹。他上得楼来,迳直走向皇甫瑞他们这一桌来,向三人打了一个稽首说道:“无量寿佛,三位施主请了,可否行个方便,容老道在这里镶个座位,吃点东西?”
三人忙欠身道:“我们只有三个人,有一方空着,道长请侭管坐便是了,勿需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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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道人说声“打扰了。”便在空着的一方坐了下来,要了两碟素菜、一盘馒头,一壶茶。在等小二道上来之前,他认真打量了皇甫瑞三人一会儿,开口搭讪道:“三位施主是成都来,路过此地吧?”
皇甫瑞道:“道长猜得不错。”
“三位打算北去。”
“是的。”仍是皇甫瑞回答。
“老道看三位气色,今日在路上必定发生了一点小小的麻烦。”“
小兰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老道笑笑:“老道会看相,从三位气色上看出来的。”
小兰:“我不信。”
老道士大笑:“这位女施主不信。”
小兰讶道:“你看出来我是女的?”
老道含笑道:“不单妳是女的,这位也是女的。妳们化装固然不错,但瞒不过老道这双会看相的眼睛。这位女施主不信,我还可以看得出,你们三位脸上有晦色,已上冲神庭,当会有一场劫难,当应在明日,不会超过戌亥二时,当应之。”
紫琼道:“依道长之言,我们当如何才能度过这场劫难?”
老道沉吟一下道:“三位如相信老道士的话,我奉劝三位,这场劫难,皆由今日之事端而起。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三位施主还是宜避之为吉,因为魔象太盛,不宜与之正面相抗。两个办法或可避之,一是明日即折返南行,急趋三百里;二则当忍则忍,如若碰上别人邀约赴会之类一律不应,过了天水,也许便可没事了。”
三人欠身抱拳道:“谢道长指点。”
老道士道:“老道与三位施主萍水相逢,见三位均乃善士,故直言相告,绝无半点恶意,希慎之,慎之。”
这时小二已将馒头、小菜和茶送来,老道便不再言语,埋头吃饭,他吃的甚快,吃罢会帐后便起身白三人打个稽首便自去了。
三人吃完饭以后回到旅店房中,不由谈起老道士的一番话来。
“这老道士到底是什么人呢?他怎么会知道今日剑门道上发生的事?”紫琼道。
小兰:“也许我们在剑门道上和那两个‘赶尸教’徒相斗,那老道士隐伏在旁看见了,所以才在这里说了那一番话。”
皇甫瑞道:“我看不会。这老道士看那年纪,应该是在五六十岁左右,可是他却满面红光,没有一点皱纹,且腰不弯,背不驼,走起路来脚下轻快无声,下盘很稳,给人以一种行云流水般的感觉。当应是一个功力极高的武林高手。”
小兰:“那他与我们素不相识,为何要来提醒我们呢?”
紫琼道:“这位道长慈眉善目,一脸正气,当非奸邪之辈,也许是知道‘赶尸教’势力庞大,十分难惹难缠,怕我们吃亏,所以来提醒我们。的最后不是也自己说了,他并没有恶意吗。”
小兰:“那我们为了避开‘赶尸教’,是否会如他所说,不再北上,折返回南呢?”
紫琼道:“不管有千难万险,这次北上是铁是不变的。”
皇甫瑞道:“对,我们北上的初衷不政,‘赶尸教’再厉害,我们也未必会惧怕手他。”
小兰道:“我也是这么想,谁怕谁呀!‘赶尸教’再霸道,我们也要闯一闯。”
紫琼道:“皇甫大哥,今日你手中那面古镜,到底是一件什么宝物?会有如此神妙,一下子便把那两个‘赶尸教’徒的妖雾给破了。”
皇甫瑞道:“说来这古镜确是一件宝物。”他从怀中摸了出来,递给紫琼:“妳们先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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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络妳们说说它的来历。”
紫琼和小兰看那古镜,乃是一面铜镜,直径约有碗口大小,光可鑑人,纤细入微。照看此镜,令人顿生遍体清爽、沁入心脾之感。背面中心阳刻太极八卦图形,还有一些令人不识的蝌蚪文字,边上有阴刻的日月及二十八宿星辰。
皇甫瑞等两人看完后接过镜来方说道:“此镜乃家师无为上人所赐。据家师赐镜时告诉我,此古镜他得自于河南的崆峒山中。一般人均只知道甘州的西崆峒而不知道这东崆峒。《庄子.在宥》篇记载,这里是黄帝问道于广成子之所。据家师考证,说这古镜是广成子镇山至宝之一,一般人只知广成子镇山至宝为翻天印,却不知广成子还有一件至宝,就是这面宝镜。此镜名曰太昊镜,相传最先归伏羲所有,后归广成子?黄帝问道于广成子,广成子以此镜赠之。后来黄帝与蚩尤战于涿鹿。蚩尤起大雾,黄帝以指南车以辨方向,以太昊镜扫荡浓雾,乃大破蚩尤于涿鹿之野。功成后黄帝将该镜璧返广成子。故此上古宝镜可辟邪除妖氛。可是它的妙用家师亦不能尽知尽解,仅知以内力真气催动,可发光,能驱荡一切毒痒、妖雾。愚兄辞师下山,恩师考虑到我在江湖上行走,难免会到苗疆瘴疠之地,苗人善蛊;江湖中还有排帮、赶尸教之类会法术、邪法的帮会,如果遇上发生龃龉,单凭武功修为是不行的。有此宝在身,可保万一。不想今日果然用上了,确是有其妙用。”
小兰道:“如此说来,加上今日试用,果然是一件奇宝。那老道士不知我们携有此至宝。量那‘赶尸教’要为他们徒子徒孙找回场子,使用妖法也未必能奈何我们。”
紫琼道:“我们就是持有此宝,也千万不能大意。那老道长提醒我们,我想他一定多少了解那‘赶尸教’的实力,免得我们大意吃亏。”
皇甫瑞点头道:“说的也是。”
这时房门上晌起几下叩门的声音。
皇甫瑞问道:“谁?”
“是我,店中小二。”
皇甫瑞道:“进来吧,门没栓。”
推门进来的果然是店中小二,手里拿着一封信,他向三人哈哈腰道:“有人给三位客官送了一封信来,要小人转交给三位。”
皇甫瑞接过信问道:“那远信的人呢?”
店小二道:“那人丢下信就走了。他说三位客官看了信会知道的,用不着等回信了。”
皇甫瑞点头道:“知道了,你去吧。”
店小二退了出去,把门也顺手带上了。
他们在这旅途之中,这里既无亲戚也没有相识的朋友,何人会给他们送信来呢?
皇甫瑞把信拆开看了,冷笑一声,把信递给紫琼道:“果然是他们找上门来了。”
紫琼和小兰看那信,上面只有寥寥几句话:“示端皇甫瑞、黄志群、肖南:(因为紫琼、小兰是女扮男装,所以把紫琼误为“志群”、小兰误为“肖南”了)尔等伤我教下弟子,毁我教护送之‘货品’。定于明晚酉时,在县城外之北庙恭候赐教,以了恩怨。请务必光临。如爽约,则将传我教谕,千里追缉,杀勿赦。”落款却画着一具僵尸和一条鞭子。果然是“赶尸教”找上门来下的战书。
“如何?”皇甫瑞見二人看完信后问道。
紫琼和小兰同声道:“去!”
小兰道:“这‘赶尸教’大言炎炎,‘千里追缉,杀勿赦。’似乎拒我们看成胆怯逃跑,畏惧岂‘赶尸教’滛威尚不敢与它抗争的胆小鬼了!谁怕谁呀!”
紫琼道:“人家既然已找上门来,我们自然是不应退缩。”
皇甫瑞道:“我也是这么想,合我们三人之力,再加上太昊古镜至宝,我们当可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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闯。去看看这‘赶尸教’究竟有多厉害。”
三人既下决心前去应战,那么第二天便不走了,因为约斗的时间是在晚上。为了准备这场对“赶尸教”之战,三人决定养精蓄锐,各自回房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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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阁县之北庙,实际是一座破败的庙宇,庙中早已没了僧人,神龛上供的是什么佛、什么神也已弄不清楚了,因为庙上无匾,庙中佛像或神像已破败不堪,大多成了无头之佛、无头之神了。至于这些神佛对自己金身竟然成了这般模样会作何感想,发什么样的感慨,作为凡人老百姓自不会知道,也不会去揣度的了。
庙前有一坪,面积到是不小。
夜幕刚刚降临,夜色如墨,吞噬了一切,这里就弥漫着一种十分恐怖的气氛,不仅再也看不到一个人影,而且四周,碧绿的鬼火闪现明灭,鬼影幢幢,鬼声啾啾,连虫声、蛙鸣都吓的没有了。这在平时,到没有这种现象,可今夜却不知为何,突然有此变异。此时如果有人行经此地,定然会汗毛倒竖,毛骨悚然,胆小的极有可能吓的晕了过去。
你别说,真还有胆子大的,快到酉时时分,三条黑影,捷如飞鸟,在墨黑的夜色笼罩下,如轻燕般飞身落在坪上。
从身材上看,这三条黑影,一高两矮,他们落在场中,那身材高的一个便开口说话了:“我们已如约准时来到。怎么作为主人的‘赶尸教’列位,却还躲在见不得人的阴暗处,也该现身迎客了吧!”
他话音刚落,突然从那破庙里响起一声如厉鬼夜哭般的长啸,四周鬼哭之声大作,吓得那林中宿鸟,纷纷从林中飞起,四散逃向远方。蓬地在天空爆出一团如面盆大的惨碧色火球,在空中如焰火般爆裂开来,坪的四周伴随着这漫天鬼火,一下亮起无数碧绿色的火把,把这破庙前的坪上照得通明,把坪上的一切都映照成惨惨的碧绿色,显得十分奇诡怪异。
这三个黑影,正是前来赴“赶尸教”之约的皇甫瑞、紫琼和小兰。
鬼哭之声终于停了下来,那些幢幢鬼影,也现了身,在坪的四周,对皇甫瑞三人形成一个包围圈,这时从那破庙中,走出七八个人来。这七八个人,全都一式的宽大黑袍,走在当中最前面的那人瘦高身材,侭管穿着宽大的黑袍,也能看得出来,头上戴着一顶黑色尖顶的高帽,瘦削无肉的脸显得趣青,一对八字眉,一双豆眼,看来应是这帮“赶尸教”的首脑。这一帮人走到距他们三人三丈处停下脚步。
那人上上下下打量着皇甫瑞等三人一阵,方开口说道:“你们三个就是那皇甫瑞、黄志群、肖南么?”
皇甫瑞道:“就算是吧。我们赴约来了,你们说怎么办吧!”
“你们为何婆毁我教护送的‘货物’,伤我教中弟子?”
小兰讽刺道:“想不到自诩为川陕声名晌当当的‘赶尸教’却会如此颠倒是非,混淆黑白。是我们先惹你那些教徒,还是你们这‘赶尸教’太过霸道了,把天下人都不放在眼里,要欺侮天下人呢!这也难怪人鬼颠倒了。”
那人怒道:“你是谁?说话这般无礼!”
小兰道:“我就是你们说的‘肖南’呀!怎么样!?你们这些人还懂礼么!”
皇甫瑞道:“阁下是什么人?”
那人身旁一人接口代答道:“你问他是什么人?说出来吓得你们打抖抖,他就是我们教主江湖人尊‘瘦阎罗’竺万思竺教主。”
小兰笑道:“嗬,我以为是玉皇大帝、太上老君、西方佛祖如来呢,结果一个‘阎王’都是假冒伪劣的冒牌货,自个封的。竺万思,‘逐万尸’,只不过是个赶死人的头罢了。我们三人站得好好的,并没有抖一下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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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磔磔一笑,那声音颇有几分鬼气:“没抖好哇,待会你想抖也来不及了。你们毁我教‘货物’,伤我教弟子,今日你们必须要作出交代,付出代价。卓护法,你先去把这姓肖的小子给我拿下。”
右手一个矮胖的黑袍人躬身道:“谨遵法旨。”走出场来道:“小子,不要光凭一时的嘴利,有本事便出来亮亮。”
小兰道:“谁怕谁呀!别把你‘赶尸教’看得太高了。没有三分三,不敢上梁山。今天我们敢来赴约,就没有对你‘赶尸教’心存一个怕字。”说着就要向前走。
皇甫瑞和紫琼道:“千万小心,注意防备他施妖术。如果发现苗头不对,赶快退回。”
小兰道:“我知道。”提着宝剑走了出来,边走边道:“我也晓得,你们‘赶尸教’之所以在江湖上尚还免强能站得住脚的话,没有别的本事,只有凭一种本领而已。”
那卓护法名叫卓晓桂。江湖上都把他叫‘作小鬼’。他听了小兰的话不禁问道:“你说我教在江湖上立足只凭一种本事!我们凭啥子本事?”
小兰道:“其实你们‘赶尸教’的武功稀松平常,连江湖上二三流的武功都比不上,只是靠你们会点妖法,就是凭了妖法这点本事才在江湖上站住脚而已。”
卓晓桂怒道:“放屁!你敢藐视我教武功!?那好,老子今天就不用仙术胜你,叫你看看本教武功,是不是连二三流都不如!就凭本教武功,我也要你小子死一千次。”
小兰道:“真的!?”接着口里啧啧,把头摇得像播浪鼓一样:“我才不相信呢。”
卓晓桂道:“你不相信?我说不用仙术,只凭武功击败你。如果用了一点仙术,我自承失败,且定遭天谴。”
小兰道:“那好!我就是要看看‘赶尸教’武功有哪点厉害。看剑!”
她话未说完,长剑已然出鞘,快如闪电,一招“拨草寻蛇”便向卓晓桂当胸刺来。
卓晓桂没有想到小兰话未说完就动起手来,眼前白光一闪,长剑剑气已然凌体生寒,一时显得十分被动,忙不迭地就地一个懒驴打滚,堪堪地躲过这一剑,显得十分狼狈。
小兰笑道:“‘赶尸教’的独门武功就是‘懒驴打滚’呀!”口中说话,手中却不停,宝剑一抖,又幻起五朵剑花,追向卓晓桂刚直起身来的五处胸前大|茓。
卓晓桂虽然狼狈,但也还算沉着,忙把手中那对哭丧棒舞起,护住全身,只听得“锵锵”之声连响,总算把这一招接了下来。但失去先机的他,在小兰展开剑法的进攻中,陷于被动,一时间也不易扳得回来。
只见场中剑光闪闪,剑气霍霍,围着那团反祸影飞旋。按说这卓晓桂身为“赶尸教”护法之一,武功确是不弱,但是他今天碰上了小兰确也大吃苦头。
小兰虽说是一个丫环,但却曾随紫琼一起随静玄神尼学艺数年,虽说没有正式拜神尼为师,但因她十分聪慧伶俐,也颇得神尼及不老童子的喜爱,为了让紫琼有一个陪练一同过招,所以也教小兰武功,这无形中小兰也成了神尼的记名弟子。况她与紫琼虽名为主仆,实则在感情上是亲如姐妹。在这当中,二人都同时受到不老童子的点拨,那武功自可想而知了。卓晓桂碰上她,怎么能轻易地把劣势扳得回来呢。
由于小兰出身是丫环,与紫琼的性格相较,更多了几分泼辣、尖利,还有火辣辣的直爽,少却一分温婉。多少有些得理不饶人。这也是由于身份、地位所形成的。因为人总得要为生存为保护自己而奋争。她随紫琼去贵阳谌府以后,因为这里毕竟不是黄府,紫琼这个少夫人还名不正言不顺,没有和谌府的公子正式拜堂成亲。侭管谌府两个老主人对她们主仆挺不错,但下人则未必全都会那么恭敬顺从。紫琼是以宽厚谦和待人,但刁钻的奴仆也是有的,小兰就成了不仅要保护自己在这似家非家的环境中不受人欺,还要处处维护小姐。在这特异环境下,更加形成了她这种特异性格。
卓晓桂碰上了她,自然没有什么便宜可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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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兰心里也明白,今天这种情况,对付敌人,必须采用快刀斩乱麻,速战速决。因为他们只有三个人,而敌人面对面的包括这“赶尸教主”在内都有七八个人,这些人起码在该教也是堂主、护法级的人物,每个人的武功都不弱,且这些人的妖术,也比剑门道上那两个教徒强了不知凡几,何况四周围着他们的“赶尸教”徒众还有二三十人,用车轮战也足以把他们累的趴下来。所以她上来一轮急攻,不让卓晓桂扳回被动,争得先机。
一轮急攻下来,她对卓晓桂的功力已有所了解,当下手中宝剑招式一变,绝招立即出手,一招“当头片片梨花落”,只见漫天剑影,如一片天罗,向卓晓桂当头罩下来。卓晓桂奋力舞起哭丧棒进行招架,可哪里能招架得住,只听得如放花炮般“乒乒乓乓”一阵爆响,光敛人现,卓晓桂踉踉跄跄地像喝醉酒一样窜出十多步,站立不住,一ρi股坐在了地上,头脸身上挂了十多处彩,血汩汩地流了下来,显然负伤不轻,已不能再战。
小兰一击得手,已收剑飞身退回皇甫瑞、紫琼身边。
卓晓桂由“赶尸教”弟子扶了下去。
竺万思冷笑一声道:“看来本教主对你们三人确实低估了一点,现在本教主不惜以一切手段,包括使用仙术将你们三个除掉,以绝后患。”
皇甫瑞道:“多承教主对我们三个无名小卒看重了。有什么手段请侭管施为。如男我们能够闯得过,算我们三人命大,万一死在贵教之手,也怪我们学艺不精,至于师门是否会找贵教理论,那已是我们管不着的了。”
竺万思微微愣怔了一下,问道:“啊,刚才你提起师门,本教主不妨问一声,你们三人师承何人门下?”
紫琼道:“我们之间已成冰炭,水火不相容之势,问明师承,已没有多大意义,我们也不想以师尊威名而得到你‘赶尸教’网开一面。所以对此只能说声抱歉,无可奉告了。”
小兰道:“他的用心十分明显,问明我们三人师承,他们心中有数,万一我们遭他毒手,对我们师门的人也有个防范的准备罢了。”
竺万思冷哼了一声:“笑话,本教主所率领的赶尸教怕过谁来。不过,问一声尔等师承,如系本教主的朋友,我确有因系故人之徒,姑念初犯,畧加儆诫而法外施仁之心。既然尔等不愿说,那也怪不得本教主手下不留情了。”话说完双手一场,只见从他那宽大的袍袖中窜出两股碧绿的焰火,如两条火龙,向三人疾射而来。
皇甫瑞、紫琼、小兰三人,在对答中间已有所准备,运赵护身罡气,护住全身迎此时皇甫瑞双手捧住太昊镜,以内力催动宝镜,只见宝镜射出一股青濛濛的光,向那两股碧绿火龙迎去。那两条火龙一接触宝镜的光柱,疾冲之势竟然被逼止住,一下前进不得,发出“嗤嗤”声响,在镜光照射下消散。竺万思见势不妙,双袖一抖,那两条火龙嗖地缩回他的袖中!口中说道:“怪不得你三人如此狂,原来仗恃有太昊宝镜在手中。那好,就让你三人见识见识本教仙法的厉害。与我摆天魔大阵对付这三个小子。”
他话音一落,只见他身旁的六个人口中齐声发出一声刺耳的鬼啸,四周那惨惨的碧绿鬼火蓬地一下更盛,四下同时响起了凄厉的鬼哭,震荡着人的心弦,“呜--哇!”一下从四面冲出十二条鬼影,把三人围在了中间。
第一六回 太乙神雷镇天魔
竺万思身旁那六人一声鬼啸,一下冲出十二个形如僵尸的鬼影来。皇甫瑞三人一看,这十二具形如人的僵尸,在那惨绿的火光照射下,形象更显狰狞,面无血色,木无表情,眼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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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光,口生獠牙,蓬头乱发,一身黑袍,一个个双手的十个指甲都有三四寸长,乌黑发亮,每方三个,对他们形成包围状。现身后站在那里,木然不动。
这时,“赶尸教”那六个护法、堂主,手上多了一面白幡,竺万思手中拿了一支状似竹笛的黝黑管子。他把管子放在嘴边“呜呜”吹了起来,那声音根本不成调,听来十分刺耳,其余六人手中的白幡也晃动起来。顿时那四周的惨绿色火把,齐刷刷地晴了一暗,阴风突起,那风中还夹杂着一种令人欲呕的难闻的尸臭味。
那十二具僵尸听着这怪异的笛声,经这阴风一吹,突然变得活跃起来,一齐伸着双爪向三人逼了上来。
皇甫瑞双手捧着昊天宝镜,紫琼、小兰分别一手持剑,一手搭于皇甫瑞肩上的曲垣|茓,那昊天宝镜青濛濛的光华射了出来,皇甫瑞捧着宝镜向逼上来的僵尸照去。一道光柱照在一具僵尸身上,那具僵尸如中雷击,“呜哇”一声鬼叫,呯然倒地,寂然不动。
皇甫瑞三人大喜,忙晃动宝镜,向其余十一具僵尸身上照去,这宝镜发出的光华,居然是这僵尸的克星,凡被镜光照中,无不一声鬼叫,呯然倒了下去。不一刻,这十二具僵尸,在尚未近身前悉数被照中倒地。
竺万思见破了他第一批十二具僵尸,心中十分恼怒,他也不说话,那笛声更显得刺耳难听,那六杆白幡晃动更急,四周暗影处又跳出十二具僵尸来,这十二具僵尸在笛声和白幡的驱使下,向三人又逼了上来。
皇甫瑞用宝镜的光华向一具僵尸照了过去,那具僵尸闪躲不及,一下被照中,不过这次那僵尸没有倒下去,而是破宝镜光华照上身时发出了“呜”的一声惨叫,“嘣”一下往后跳了开去,这僵尸似乎也知道痛,嗞牙裂嘴,更显狰狞。但这次却没有如前面那十二具僵尸那样踣地不起。
那宝镜的光华,这十二具僵尸,仍然颇为畏惧,那光华照过去,都慌忙地闪躲不迭,其身手,似乎又比先前那十二具僵尸灵活一些,但也有不及避被照中,都是一声凄厉的惨叫,跳了开去。可是它们并不逃走,而是在那鬼笛和魔幡的指挥下,不断扑了上来,又跳闪开去。虽说一时间伤不了三人,但因宝镜的光华,只有碗口大小,合三人之力,也只能射及一丈五尺,且长此下去,三人内力的消耗也是很大的,耗下去终有内力不济之时。
这些僵尸,避开宝镜光华,冲了上来,虽说三人还有护身罡气护体,但也是要损耗内力的,如果没有这罡气护身,就是这些僵尸发出的尸毒之气,也可以把三人毒倒了。
这时一具僵尸,避开宝镜光华,冲了上来,恰巧冲到紫琼身侧,双爪箕张,向紫琼抓来,一爪抓在护身罡气上,被阻了一阻,紫琼左手执剑,一剑削去,竟然将这僵尸的右爪齐腕斩断。僵尸似乎并不知痛,右爪继续抓了过来,恰巧皇甫瑞見这具僵尸已扑到近前,忙将宝镜转动迎照过去,那僵尸被照个正看,断腕也被照中,“呜--哇!”一声凄厉的鬼嗥,飞跌出寻丈,倒地寂然无声。
说来也怪,这些僵尸,你刀劈剑削伤了它,它浑然不知痛楚,可是这太昊宝镜光华一照,它却疼痛不可忍耐,凶焰顿减。这一组僵尸,虽然宝镜光华它们仍然畏惧,可毁不了它,但受伤后再经宝镜一照,竟然能消灭它。
三人一见居然消灭了一具僵尸,不由大喜,皇甫瑞道:“看来这批僵尸,必先伤之,然后用宝镜光华才能除之。我们放它们拢来,用剑先伤了它,我再用宝镜光华杀它。”
三人果然依计而行,转眼又除掉两具。
竺万思一见,也识破三人消灭他的这些天魔僵尸的手段,用手中鬼笛呜呜吹了几声,余下的几具僵尸迅即退入黑暗之中。随即他的鬼笛又呜哇呜哇地吹出另一个音调,从暗影中又跳出了十二具僵尸来。
这十二具僵尸与先前的面组颇有不同之处,虽然同是一身黑袍,但这十二具僵尸都是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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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红发,额间隐隐生着两角,四只寸许长的獠牙,白森森地露出唇外,更增狰狞、可怖。
这些僵尸出来以后,虽说对太昊宝镜的光华仍然表现出畏惧,被照中后也会发出鬼嗥般的惨叫,但是它们在躲避宝镜光华时,只要逼到距他们身前丈许,便会张口对着三人喷出一股紫色烟雾来。这些僵尸,在距他们一丈之外,围着他们三人转圈子,不断喷吐那紫色烟雾,那紫色烟雾越来越浓,虽说被宝镜的光华荡上,也会消散一些,但是一时也难以荡涤尽净。何况还得防这十二具僵尸的突然攻击。
三人虽说有罡气护身,但鼻端仍然嗅得微微的腥臭之气,脑中也有一点昏胀之感。三人这才知道这“赶尸教”的妖术果然不可轻视。本来,如果他们真能洞彻掌握太昊宝镜这上古奇珍的妙用,对付“赶尸教”的所有妖术可以说不足道哉、稳操胜券,但可惜他们只能靠内力催动宝镜光华,那就不足克制“赶尸教”的妖术了。
竺万思也看出一些端倪,所以这一组天魔僵尸围住三人,他并不急于向三人发动进攻,而是把三人围在他的“天魔大阵”中,以消耗三人内力,用僵尸所喷毒雾,慢慢寻隙侵入,待三人内力耗尽,中毒昏倒,那武可以任电他们宰割了。
这一招颇为阴狠毒辣,但也颇为有效。三人一方面要以内力催动太昊宝镜发出光华御敌,另一方面又要以护身罡气以防僵尸的攻击和僵尸喷出的毒雾侵袭,内力消耗必然更大,时间一长,三人渐渐感觉内力有些不继,那宝镜的光华,已由开始的一丈五尺缩至一丈左右。鼻端嗅着的腥臭之气渐渐浓了许多,头脑昏胀之感也越觉厉害,头也觉得沉重,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神智渐渐模糊起来。
这一切看在竺万思和他手下几个护法、堂主眼里,心中尽皆喜不自胜,只要再有一柱香的功夫,三人定会昏迷,失去抵抗能力。
竺万思此时不想让他的天魔僵尸将三人杀死,而是要把三人生擒再行处置,所以只用鬼笛和天魔幡指挥这十二具天魔僵尸围着三人转动,不断喷出毒雾。
眼看三人即将昏迷失去抵抗能力,束手就擒大功告成之际,皇甫瑞、紫琼、小兰三人在神智迷糊中,猛然一个惊天霹雳大震,三人顿时昏了过去。
竺万思眼看胜利在望,大功告成,突然间只见天空一道电闪,如利剑划破黑漆漆的长空,一个撼天动地的巨大霹雳打将下来,地动山摇,把在场的人耳膜都几乎震破,只觉得满耳嗡嗡作响,那十二具天魔僵尸,却经受不住这声霹雳,全部被震的踣扑于地,寂然不动。那六个“赶尸教”护法、堂主手中的天魔幡,也被击成粉碎,四周的火把,被震的灭而复明,但重明的火把,已没了惨惨碧绿的色彩,即是与寻常火把无异。
随着这声霹雳,从空中如大鸟飞坠,向场中落下一个人来。这人却是道家打扮,一身蓝布道袍,白袜云履,手执拂尘,一部花白胡须,年纪约在六十开外。
他落在场中,单手立掌向竺万思等打了一个稽首:“无量寿佛!竺施主及各位请了。”
竺万思見此道人,不觉倒抽了一口冷气,怔了一怔,方怒声地道:“原来是玉屏真人!是你用太乙神雷破了我的天魔大阵,击毙了我的十二天魔!?”
原来这位老道长法号玉屏,正是在酒楼为皇甫瑞、紫琼、小兰三人看相的那位道长。
玉屏道人道:“不错,正是贫道适才用太乙神雷解了竺教主的天魔大阵。不过我是手下留情,没有把你那十二具僵尸击毙,只是把它们震晕了而已。”
竺万思怒道:“真人你已是半仙之体,从不过问世事,今日为何要与我为敌,破我阵法,阻我杀掉这三个人?!”
玉屏道:“无量寿佛!善哉!善哉!贫道并非是要与竺施主为敌,而是来劝阻竺教主,这三个娃儿你杀不得。”
竺万思:“为什么?”
玉屏:“除了你们理屈之外,老实说,这三个娃儿的师门,你竺万思都是惹不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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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他们的师门我惹不起!?他们师门是何门何派?师尊为谁?”
玉屏道:“这个叫皇甫瑞娃儿的师父是无为上人,那两个女娃儿的师父是静玄神尼,她们还有一个师叔是‘不老童子’。竺教主不妨掂量一下,你和你的‘赶尸教’,能有把握赢得了这三位么。老道就是受童施主之托,在路上照顾一下这三个娃儿的。”
竺万思一听,心中“咯噔”一下,是呀,无为上人、静玄神尼、“不老童子”,这三人可不是好惹的,自己和教里手下,从功力上讲,没有一个能接得下对方全力一击,“赶尸教”的法术,对于这几个绝顶高手来说,是根本伤害不了这三人,何况还要加上眼前这位玉屏真人。据说这四个人已是炼成金刚不坏之身,半仙之体。自己就已经曾在玉屏手下“吃瘪”过。犹其难缠的是“不老童子”童不老,惹上他那可是令人头疼和要命的。还是忍一忍这口气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当下就说道:“说起来,我竺某和‘赶尸教’也不是怕他无为上人、静玄神尼和童不老,我是看在真人金面上,那就今日之事一笔带过,就此作罢。不过,啥时候,我教一定要找机会和他们三人比划比划一下,看是谁的功力最高。他们凭什么纵容门下与我教作对。”
竺万思交待了这几句场面话后一挥手:“撒!”引吭一声鬼啸,一时间,“赶尸教”的人走了个干干净净。
玉屏真人这才缓步走到三人面前,一看三人尚在昏迷中,主要是吸入僵尸所喷毒雾所致。玉屏真人并指一指,指尖射出一缕白色毫光,分别从三人鼻孔钻入,然后又从鼻孔钻出。随后那白光缩入他指尖不见。玉屏袍袖在三人面上一拂:“还不与我醒来!”
三人果然睁开眼睛,翻身坐了起来。一看,“赶尸教”的人已没影了,面前只见站着一位老道士。借着淡淡的月光,三人认出正是在酒楼中给他们看相的道人。
三人已然明白,必然是这老道士救了他们。三人翻身拜俯在地:“晚辈三人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老道大袖一拂,一股柔和力道将三人托起。他含笑道:“起来吧,不必多礼。”
三人只好站起身来,皇甫瑞道:“尚未请教前辈法号?”
老道士道:“贫道玉屏,和你们师尊懒和尚、静玄和不老童子都是莫逆之交。这次就是那老小孩嘱托贫道在暗中照料你几个娃儿。你们为何不听贫道劝告,非要和竺老鬼头相斗,苦非贫道及时赶来,后果堪虞。”
三人谢过道:“是晚辈连累了前辈了。”
玉屏笑道:“这个不存在‘连累’二字,因为认真说起来,竺万思曾是贫道手下败将,贫道到不惧怕于他,只是不愿你们三个娃儿轻率涉险,万一出点差错,我老道救护不及,岂不愧衬老小孩的嘱托。”
三人俛首道:“前辈教育的是。我们太孟浪了一点,本以为有这太昊宝镜,足可以对付‘赶尸教’的妖术,谁知竺万思妖术确有厉害之处。”
玉屏道:“老道也没责怪你们的意思。本来你们这些娃儿,血气方刚,不畏弓虽暴,不服输,这是上进的动力。这太昊古宝镜乃上古奇珍,本来如能充分发挥它的功力,‘赶尸教’的一切妖术都可克制。当年懒和尚得此宝后也曾找我共同参详,但始终未能参透解得它的奥秘,充分释放出它具有的威力。只能靠内力催动,这龙远远不足了。以后待你们从三边返回以后,我再和懒和尚好好研戡一下,看能解其奥妙否。好了,这里事了,老道也要走了。进入陕甘以后,你们三个娃儿,可得自己多加小心了。至于‘赶尸教’,由于老道今日出面,并已何竺老鬼头表明了你们三人师承,谅他不会再那个胆量再来寻找你们三人的晦气了。你们前途保重,老道去矣。”
玉屏说完,大袖飘飘,平地飞起,倏忽不见。
三人躬身齐道:“恭送前辈。”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一七回 陕甘道上路亦难
皇甫瑞、紫琼、小兰三人,在剑阁北庙遇险,差一点儿被“赶尸教”擒杀,幸得受“不老童子”之托的前辈高人玉屏道人及时赶来,从中相救,以太乙神雷破了竺万思的天魔阵,把已经中毒雾昏迷的皇甫瑞、紫琼、小兰三人救醒。竺万思慑于玉屏道人、无为上人、静玄神尼及“不老童子”之威名,心中虽然不忿,但也不得不收手,率领“赶尸教”教徒离去。
为了北行方便,他们在剑阁买了一匹马,离开剑阁北行。过了广元,便进入陕西境内。他们计划是从陕西的畧阳直趋天水,经定西到兰州,然后沿河西走廊经武威,这样去山丹卫。
三人三骑经过阳平关,这阳平关,在历史上可是一个大大有名的战畧要地。汉建安二十年,曹操西征张鲁,张鲁派其弟张卫拒关坚守。二十二年刘备取汉中,屯兵阳平关与夏侯渊相拒。
过了阳平关,三人三骑行了一程,感觉有些口渴,見得前面道旁有一茶棚,皇甫瑞对紫琼、小兰道:“我们且到那茶棚稍事休息一下,喝碗茶再赶路如何?”
两人赞同道:“好吧,我们歇歇再走也好。”
三人下马牵着马来到茶棚,将马拴在棚外的一棵树上,然后走进茶棚。这茶棚的另一张桌上,已有四个汉子坐在那里喝茶。
三人找了一张桌子坐下,对那小二道:“给我们拿壶茶来。”
那小二应道:“好咧。”送了一壶茶及三只碗来,放在桌上。
小兰提起壶来,斟了三碗茶水,正准备要喝时,皇甫瑞低声道:“且慢。”
“什么事?”小兰问道。
皇甫瑞:“你们不觉得这茶棚有许多不对劲之处么?”
小兰:“有何不对的地方?”
皇甫瑞道:“首先,你们看这茶棚可是新搭成的。一切都是新的,估计搭成不过三五日。本来在这路边搭一茶棚,以茶水供应往来旅客,这很自然,但在这里早该搭而没有搭,近三五日才搭起来,这不是令人觉得有点奇怪么,此其一;其二,你们注意到没有,那小二,不仅长得白白胖胖,且他那手,显得又白又细,哪里像个烧水端茶干过粗活的人;这其三,那张桌子上坐的那四个人,根本不像行路的旅客。如果是行路旅客,至少应带有衣物钱财之类的行李包袱,他们连小包袱都没有。他们一个个暗带兵器,如果是武林人,带着兵器乃正大光明的事,可何必如此遮遮掩境,躲躲藏藏,显得鬼鬼祟祟的。这西北多风沙,如是行路之人,那怕武林人,也应是风尘仆仆的样子,哪里有这么光鲜。这样茶棚的茶客,按理来喝茶者,都应是南来北往的旅客,这附近的人,大可没有必要泡在这里。他们泡在这里等什么,必有所因。还有,这茶水的颜色,按理即使是茶,犹其是刚泡的鲜茶,茶水该是清亮透沏,这里临近嘉陵江边,取水是很容易,不是用水困难之地,为何这茶水如此浑浊。我躭心这茶水他们也一定做了手脚。
紫琼道:“皇甫大哥说的有道理,这些人难道会是针对我们而来?他们为什么要针对我们?”
小兰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为上?”
皇甫瑞道:“这茶我料定他们所下也不过是一般江湖下三滥的蒙汗*,这还难得到我们!我们先服下解毒丹,这茶照喝便是。等会大家都假装被迷倒,且看这几个人到底为何。我们再相机对付。也许是针对我们三人,也许是另有原因。”
紫琼道:“好吧,就这么办。”
三人分别借喝茶之机,服了一粒辟毒丹。三人一气把一壶茶都喝了,皇甫瑞喊那小二:“小二,你这茶还挺有味道,再给我们拿一壶来。”
那小二应道:“好咧。”又提了一壶茶正要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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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瑞把头摇了一摇道:“你这茶怎么有点像酒一样,也醉人!?”双手往桌上一扶,头就枕在双臂上了。
紫琼、小兰也身子一歪,也伏在桌上了。小兰还一下把面前的茶碗碰翻在地,摔了个粉碎。
那小二把茶壶往柜上一放,拍手道:“怎么,我这是茶,可不是酒啊,你们喝茶都喝醉了么!”
那张桌子上的一个汉子叫道:“马老大,作真有两下子。”
那小二拍拍胸脯,一竖大拇指得意道:“那还用说,这世上有哪一个能逃得掉我的*。不然为什么要叫我‘迷魂太岁’呢。”
另一个汉子道:“传说这三个人如何硬扎,难以对付,哪个晓得如此轻易地就让马老大一把蒙汗|药给麻翻了呢。这真有点太令人失望了。现在这三个人都倒了,我们该怎么处理他们?”
那马老大道:“你们把这三个人都提到后面房间去,把身上的东西搜出来后,全都‘做’了,就埋在后山,然后我们就拿着那东西去领取我们该得的那两万两银子。拿到这笔钱,也够我们弟兄五个花销快活一段时间了。老二、老三你们俩个来和我一起动手吧。”
那老二是一个其壮如牛的大汉,走了过来道:“这高的一个归我,那两个又瘦又矮的归你们两个。”
他伸手去抓住皇甫瑞的后领就往上一提。他本以为,这么一个看去文弱书生模样的人,充其量不过一百来斤,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以一只手抓将起来。谁知却大谬不然。他一提,那人伏在桌上却纹丝不动。
“咦!看不出这么瘦恰恰的,还有点斤两哈。”他力贯右臂,开声喊了一声:“起!”用足了劲往上一提,谁知那俯伏在桌上的皇甫瑞仍然是纹丝来动。“真有鬼了!?”他咕哝着:“我就不信邪,你是铁铸的,我搬不动你!”他骑马桩一站,两腿下蹲,运气开声:“嗨!”伸开双手,便去搂皇甫瑞的腰,一搂却搂了个空。他定睛一瞧,“唤!怎么人没了呢!?”那坐在凳上、伏在桌上的偌大一个人,却没了影!
他一声“咦!”叫出,却听得那马老大和那个老三也同声喊道:“咦!怎么没人了呢!?”原来那马老大和老三,同时也伸手去抓紫琼、小兰,想把二人也提到后面房去,可是一抓之
下,竟然抓空,一看人也不見了,所以也同时惊咦出声。
紫琼、小兰两个大姑娘,怎么会让这莫名其妙的臭男人抓在手中呢!
怪了,今天真个撞见鬼了,这三个大活人,怎么同时一下均没了呢?三个人一下傻了眼,隔着一张桌子,互相怔语着。这时那边桌上的两个同伙叫道:“那三个啷个吊在樑上了哇?”
三人闻声抬头一看,可不,这三个人一手抓着那茶棚的木樑,正望着他三人冷冷笑着呢。
马老大儍了眼:“没把你们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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