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璎水榭占尽地势,分东西两个后院,一边是我住的厢房梅园,另一边是木凌风住的竹园,我自前厅出来绕过亭廊,吹着风倒是清醒了几分。想着今日虽说是游园,到是没有细致游览过。出了园子,斑驳月影下,曲江池闪着粼粼波光,较白日多了几分柔情。江边不少富人家的园子,平日不居住,今天却都点上了灯火,倒影在曲江池里,好似又多了一个世界。
我痴痴地在江边走着,头痛的厉害,由想起小时与娘亲游曲江,那是母亲总爱唱江南小调,我也爱学,倒是这几年一个人久了也懒得唱了。微风抚耳,恰似苏娟拂过,我学着白日看到的寻常人家女子那般伸足在水里晃荡,倒是很轻快。
我呆呆的笑着,一个人自言自语。
“顾小姐好雅兴啊!”我循声望去,是安逸之,他面带微笑,月光下飘逸得很。
“安少爷怎么不在里面玩乐,莫非也贪恋着曲江池的美色!”说完拍了拍身边的石头,示意他可以坐下,掀起袍底,很是豪迈的做下。“刚才我看到凌轩兄也出来了,怎么到不见他的影子!”安逸之扫视了一圈,没发现人。
“他那个登徒浪子你可别理会他,说不定这芙蓉园哪家的园子里有他相好,这会啊指不定在哪呢!”我打趣道。
“顾小姐说话倒是有趣的很,不知顾小姐闺名怎么称呼啊?”又一个问我名字的。
“看我们两人这么投缘,你可以叫我倾心。”我说道。
“倾心,水挺冷的,你赶快出来吧!”安逸之看到我在戏水的脚说的。刚才借着酒劲倒没感觉到冷,这会清醒了倒是有点刺骨,赶紧上了岸,穿上鞋子。安逸之伸手扶着我的胳膊,怕我一不小心就跌落水里,这表现可比木凌轩要让人容易接受的多。
我随安逸之在江边坐着,看着碧波荡漾的江面,让人忘记一切烦恼。“安逸之你是胡人吗?”我问道。
“要我拿通关文牒给你看吗?”他做势要拿的样子,滑稽搞笑。
“别了,信你了,若不是你与你大哥站在一起,我倒以为你是中原人呢?”我笑着说道。
“很多人都这么说,或许是我常年在中原走动吧,时间长了说话做事都受影响了。”他捡了一块石子在打着水漂,倒是轻快地很。
“才三个水花啊?”我看了看说道,摇了摇头,“我的最高纪录可是七个”。
他不信的看着我,随手捡了一块丢给我,“口说无凭,试了才知道。”
我接过来运足了力气,手掌轻微上扬出一个弧度,石头瞬间飞出,击中水面五次便没了踪影,我恼着,安逸之到笑得开心,看来是笑我夸大其词了。在周围捡了一把石子,挑衅的对他说三局两胜,比着试试,他一撇嘴自信无比的问我若是赢了有何好处。我想了一会说君子之间的比赛若说好处岂不扫兴,不如输的一方来讲个好玩的事情吧,正好我都没听过关于西域的故事,他想了想边点头应允了。
我抱着石子双手拜了拜天,拜了拜地,安逸之觉得好笑,到不做作的大笑着。我说我先来,运足力气一个接一个的漂出去,三个石子分别打了五个,三个,六个,我有些不满意,找借口说今个喝了点酒状态不好。安逸之侧笑着,手指轻捻石头,只轻轻的甩出去便是七个水花,另外两个漂的太远看不清到底是几个,但绝对比我的多。我不服气,直指他说他是用了功夫的,我一个弱女子怎么比得了他的力气。他到不狡辩,爽快的说那就算他输了,就由他讲个好玩的事情。
虽在长安城里见过很多胡商,但都没听过关于胡人的故事,我亦步亦趋的跟在安逸之身后,听他将一些他的所见所闻。“你们中原有很多爱情故事,今日我就讲一个关于敦煌玄女的故事!”安逸之拿足了先生的派头,清了清嗓子,吊足了我的胃口。
“那是很久以前,我随大哥在龟兹得了些上好的玛瑙,准备卖到长安来,路过敦煌城的时候听那边的管事的讲了当地的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
很久以前,当地有一贫穷人家,生了个女儿,叫罗丽佳叶,生的很是美丽,跳起舞来犹如仙女下凡,但凡看过她舞姿的人无不赞叹。后来因为贫穷,父母将她卖给了一个贩卖人口的商人,商人自小调教她,待她成为翩翩少女时,已有无人能敌的美貌和舞姿!
那个时候佳叶情窦初开,喜欢上了一个粗布麻衣的少年。
姐妹告诉她那是从外地被招募到此处作画的少年,每晚当他们跳舞时,那个少年都会准时出现,罗丽佳叶很是倾慕他,少年为表达爱慕之情为她做了一幅画,画中的她飘逸灵动,宛若仙子。
后来城主听说了美丽的佳叶,便下令将她带到城堡里,为城主献上一舞。
年过半百的城主对她很是喜欢,便将她禁锢在城堡里,只为他一人跳舞≡此她不能随意出去,日夜思念少年,终于她难耐相思之苦,在一个月圆之夜跑了出去。
她来到原来跳舞的地方,在月光下翩翩起舞,如她所想,少年出现了,罗丽佳叶很是激动,当晚便决定于少年私奔,他们逃出去没多久就被城主的手下抓了回来,作为惩罚他将少年囚禁在敦煌断崖的佛窟里,要他日夜不枉画已洗刷他的罪恶,并将罗丽佳叶奖赏给了手下百名武夫,让她遭受万人践踏,终生为妓。
此后少年日夜不枉画,在那些庄严肃穆的石窟里留下了无数身着轻纱,跳着胡旋舞的玄女,她们呈现出极其祥和的姿态。
城主对他笔下的玄女很是喜欢,当即同意他自由出入石窟,待他来到日思夜想的女子身边时,罗丽佳叶早已死去多年,百姓说她每日都在那儿跳舞,她说她在等她的心上人,那个会带她离开漫天沙漠之地的少年,然而每天被羞辱的日子终于让她崩溃,在一个犹如那日见到少年的夜晚,她只身走向了茫茫的沙漠,便再无音信。
少年悲痛欲绝,以血作画,在断崖的最大石窟里画下罗丽佳叶美丽的舞姿,随后也走向了沙漠。后来人们进入石窟时发现,每个月圆之夜,石壁上罗丽佳叶的眼睛里都留着血泪,痴痴地看着远方,仿佛要百年千年的等着她的心上人!”
安逸之讲完问我有何感想,我还沉浸在故事中难以自拔:“如果我是那个少年,根本就不会向罗丽佳叶表达爱意!”
安逸之不解问我为何,明明彼此都相爱,为何不互相倾诉。
我淡淡的笑着,若有所思道“罗丽佳叶是个舞姬,她的命运无非是被卖到歌舞作坊和酒肆声乐场所,倘若幸运,说不定会有哪家老爷肯为她赎身那做妾室,生儿育女也算平淡的过完一生,倘若不幸运,年华老去之时只能吃斋念佛,寄居寺庙,青灯下回忆年轻时的风华绝代聊以慰藉,无论哪一条路都可以活到老死。
当日她遇到少年之时清楚的知道他身穿粗衣麻布,从外地被招募来作画,你想想他要作几辈子画才能为罗丽佳叶赎身。因为心中爱慕便要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我想即使罗丽佳叶死的时候也在后悔,有时候,爱一个人,不一定要说出来!”
“你的想法真和常人不同,无数的人听到这个故事都只是羡慕他们的爱情,只有你觉得这段爱情是错误的,倾心啊,你是不是被情所伤过啊!”安逸之古怪的看着我,被我瞪了一眼说道:“归根结底这种悲剧就是你们这种贩卖人口的商人导致的!”
安逸之淡然的笑了笑:“这可不然。你要想想若没有我们将这些舞女带出茫茫沙漠,看尽中原繁华,她们怎会知道外面如此繁花似锦,而长安城内也就无缘见识胡姬曼妙的舞姿了,这可以说是一举三得!”我白了他一眼,也难为他把这种勾当说的这么完美。
“那你们平时都把那些胡姬卖到哪些地方啊?”我问。
“很多地方,茶馆酒肆,舞坊声乐场所!今日这几个大哥准备送到潇湘苑去,听说那里面美女如云!”他故意说的夸张,好似我都没进过潇湘苑是的。
虽说那日清早没见过潇湘苑全部得姑娘,仅那三个姿色都已不凡,暂不说坦胸露乳,就是说话软绵绵的语调都能勾起男子的欲望,也难怪父亲会经常到潇湘苑去。
我与安逸之一路说笑,不觉已走了一段路,比起木凌轩,安逸之更让人感觉温暖,时不时的说几句笑话逗我开心,至少不会讽刺挖苦我,全然忘记今天的不快,我也算难得遇到一个肯和我说笑的人。
安逸之一路不停地回头张望,稍有动静便警觉起来,我问他为何这么敏感,他说他在沙漠待久了,若不机灵点就会被毒蛇虫蚁狼群袭击。我说那你现在觉得有人跟着我们吗?他只对我笑笑不说话,好像我心知肚明是的。我便不再问他,身后的人跟着我们有一段路了,虽然脚步极轻,但身上的熏香的还是出卖了他,自小闻过父亲脂粉铺的百种香料,百米之外便能嗅到一丝香味,怪只怪木凌轩这个香料味太过浓郁,闻到过一次便不能忘记。
回到园子里众人依然在饮酒,似乎根本没发现我们离席了。拜别安逸之我便要回房中休息,没走几步便碰到木凌轩,我故作惊讶的问木少爷这是在哪回来的,他只幽怨的看了我几眼,转身回到席中继续喝酒,我自知无趣便直接回房了。
睡到半夜朦胧时,隐约看见窗前人影立在那,拿着什么东西一动不动,酒劲上来便又睡去。
第二日未到午时木府便差人前来寻木凌轩,说是木老爷有事寻他。我与方儿无事可做,想着昨日还没机会好好游玩一番,当下便决定继续游玩。我问姐姐可同我们一起去,她看了眼木凌风说不去了,今日她想陪木少爷去后院品品茶,闲聊一会。
过了三月三园子果然清净了很多,没有人群阻碍我与方儿玩的倒是很尽兴,待过了正午回来时便看到姐姐同木凌风坐在后院的凉亭里,此时日头正好,将谢未谢的桃花随风飘零着,几株火红的海棠花开的正妖娆,我看姐姐发髻上Сhā着一朵姣好的海棠。
我想听听他们说着什么,便和方儿蹑手蹑脚的轻轻绕着假山过去偷听。
木凌风道:“城儿,若是我一直都无法站起来你会怪我吗?”
姐姐轻笑了一声,轻轻的将她的手放在木凌风手里,道:“为什么怪你?你若真心待城儿,我又怎会在意这些!”
木凌风一激动握紧了姐姐的手,可能觉得不够亲昵,又直接将她揽过来。姐姐害羞的模样看的我都有点痴迷了,娇羞的靠在木凌风身上。
过了好久二人未在出声,我都有些急躁了。
木凌风道:“城儿,风大,我们回去吧!”
姐姐道了声好,便起身扶着木凌风慢慢的靠近轮车,也许是姐姐太娇弱了,又或许是木凌风太高大了,姐姐竟吃力的向后仰去,眼看着就要跌在地上,木凌风一把揽过姐姐的腰肢,一个转身便让姐姐压在了他身上,自己重重的跌在地上,发出一身闷哼。
“疼吗?”姐姐慌乱的问。
“不疼!”木凌风说。
二人郎情妾意,眉目传情,又恰逢春风送爽,不免难掩内心激动,姐姐欲起身,却被木凌风一个翻身栖压在地上,扬手细细的抚摸着姐姐的鬓发,柔情细语道:“城儿,我爱你!”说完便轻轻的覆盖上她的唇。
果然柔柔的,甜甜的,木凌风心想,看她紧张的闭着眼,生涩的配合着他,心里说不出的甜蜜,手下不禁摸着她的脸,巧舌钻进她的嘴里,慢慢的缠上她的舌!
我还在疑惑着木少爷身手可不是一般的好,身下不能动了,手上的劲可不小,待看此情此景不免让我想到和木凌轩昨日的挣扎,顿觉口干舌燥,脸如火烧,速度的和方儿闪开了。
待二人回来时我与方儿都已经喝完了两壶茶,看姐姐依然红彤彤的脸,扬着笑意的眉毛,含情脉脉的眼神还有略微红肿的嘴唇,便知二人不知腻歪了多久才分开的。
我问姐姐是不是可以回府了,姐姐点头应允,木凌风却说要是送我们回去,无奈只能让他同姐姐乘一辆车子,我和方儿及翠儿同乘一辆,看来他们两人又有些事情不能为外人道也。
0 0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