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间,父亲还是没回府,掌柜的来通报父亲及几个生意伙伴去了平康坊,姨娘终于火了,虽说生意上的事她不便过问,可这去烟花巷柳的地方到比回家要频繁的很了,自己孩儿生病几日都不回来瞧瞧,哪个相好的艺妓病了他到是跑的勤的!话说着说着竟落了泪。
我安慰姨娘放宽心,兴许是朋友拉着父亲去的。
姐姐听到倾泽病了几日父亲都没回来也着实伤心,便要我陪她一同去平康坊寻父亲回来。姨娘到万万不可,这一东一西的来回也该入夜了,若是夜禁了回不来就罢了,万一碰到贼人可如何是好!姐姐听到也是个道理,女子家出入平康坊到是要惹人闲话了!
如此姨娘便回了院内,仍有些抹泪,我随方儿回了自己院内,这一天走的有些累了,没来得及浴身变沉沉的睡去了。
三更时分,方儿前来摇醒了我,我有些不情愿的问干嘛,方儿说前院好大的动静,来来回回好多人走动,我仔细听了听,夜晚本来就安静,虫鸣声不绝于耳,夹杂着人语声。我让方儿赶紧拿衣服过来穿上何事!
来至前厅,过回廊东院便是倾泽的房间,此时院子里早已灯火通明,几个丫头端着热水进进出出的,我赶紧进何事!
房内倾泽躺在床上不停的呕吐,刚喝了一口水就吐了出来,面色苍白,呼吸急促,露在外面的胳膊上遍是红疹,倾泽不住叫着痒死了,伸手就要去抓。姨娘抱着他,早已哭红了眼,丫鬟不停的拧着毛巾擦拭已经红肿的地方,企图减少瘙痒感。看着倾泽痛苦的样子,我有些急了,赶快问有没有请大夫,小丫头说已经去请了,大夫一时半会呢也不能来,小少爷又疼的厉害,看着真心疼。
姨娘的哭声和倾泽的叫喊声听的我急得很,却又帮不上忙,若是此时父亲在,一定会有办法的。我在屋子里来来回回不知走了几次,却又束手无策,过了许久管家才引着大夫前来,望闻问切了一番开了一副药,管家赶紧命人去抓药,即使入夜了,里坊的药材铺依然可以买到药!
抓药煎药,等药端至房内也过去了半个时辰,倾泽折腾了几个时辰,已是精疲力尽,我接过丫头手中端来的药,一口一口吹凉了送到倾泽嘴里!吃过药,算是舒服了一点,身子不再那么的痒也沉沉的睡去了。
姨娘累了一宿,两只眼睛也已哭肿了,心疼的看着倾泽一步也不愿离开。天有些亮时姐姐也过来了,看着倾泽抓红的手臂甚是心疼。姨娘还在小声的抽泣着,姐姐安慰说大夫已经看过变无大碍,姨娘还是回去好生歇着,她来看着倾泽,要是他醒来看到姨娘这幅憔悴的模样肯定会心疼的。
姨娘百般不情愿的被丫头们搀了起来,刚一站稳变眼前一黑倒了下去,众人忙不迭的赶快扶了出去,叫大夫诊诊脉。
姐姐摸了摸倾泽的额头,再三确定没有再发烧。我问姐姐要不要去寻父亲回来,姐姐叹了口气,也是第一次对父亲竟这般无可奈何。我以为姐姐肯定不会同意我去平康坊的,谁料她张嘴就说:“心儿,你若前去,还是穿着男装妥当,寻了父亲早点离开!”我心里还是有点小小的惊讶。
姐姐交代完我和方儿就出了倾泽的院子,方儿找来两套家丁的衣服,虽是粗衣麻布,倒也是干净利落。
穿好衣服,挽好发髻,由后院牵出两匹快马,我和方儿变快马赶往平康坊。赶至坊门时,早起的商贩和赶路的百姓早早的簇拥在坊门上,等着第一声晨鼓敲响。
这长安城一百多坊我虽可任意进出,唯独这平康坊没去过,前面也说了那是个烟花巷柳的地,全长安最好的最美的歌姬都在此处,每天长安城来来往往的外地商客,入夜后大都会选在这一度春宵。我心里自是好奇这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若是能进去瞧上一会也不虚此生,可毕竟现在管的紧,女子出入平康坊,说法不好,我也只能想想罢了。
居德坊与平康坊一西一东,相距十余里。宽约百丈的大街上寥寥可数的几个人,道路两边成行的榆树、槐树早已碧绿成荫。过约半个时辰,行至平康坊,坊门虽然早已打开,小摊小贩也出门贩卖早饭,但坊内各家秦楼楚馆、酒肆茶室却房门紧闭,偶有几家的小厮打开门,伸着懒腰,打着哈欠清扫各家门前,见我们这么早就出现在里坊虽觉得奇怪,但也算是见过世面的,瞟了两眼便不理会。
平康坊虽不及居德坊大,但若找个人,况且是长安城内最活色生香的场所,无异大海捞针。我和方儿将马交给北门西侧的酒家小厮手里,给了几个散钱当做寄存费用,然后在平康坊里晃荡。
“小姐,这么多家店,老爷究竟在哪家啊?”方儿四处张望着问我,放眼望去到处是新鲜玩意。这种地方我也是第一次来,也是无从下手啊!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想父亲既然同朋友前来,定会去最大的那家,我们去问问不就知道在哪了?”我提醒道,为自己这么聪明暗暗高兴。
方儿点头表示同意,找了一家早点店,买了俩包子问老板这平康坊最大的声乐场所在哪?老板虽是小本买卖,对这种问题倒是见怪不怪,手一指,说:“小姑娘,顺着这条路走,百米后右转,约走五十步,左手边就会看到一个很大的牌坊,上面写着潇湘苑,那就是平康坊最大的娱乐场所,听说里面新来了几个胡姬,歌声诱人,舞姿曼妙,这几日城里的达官贵人都到那去了!”
小姑娘?我和方儿面面相觑,切,白伪装半天了,被个卖包子的一眼识破了!
于是我和方儿决定,待会到了潇湘苑要伪装的像个寻花问柳的公子哥,莫在被人一眼看穿了!
我与方儿按小老板指示来到潇湘苑,老远便看到巨大的楼牌立在路边,楼牌后上约二十多级台阶,立着装饰雅致的二层楼,宽约百米,长不知。门头两边一串串巨大的红灯笼似乎刚刚熄灭,缕缕青烟还未消灭,自楼上廊台抛下色彩鲜艳的丝绸随风飘逸,空气中竟是弥漫脂粉的香气,似乎在引诱着来往的行人。苑门打开着,也许是从未关闭过,两个小厮正在门前洒水打扫,几个老妇人端着水认真擦拭每一级台阶。
上至苑门前,几个早起的女子半慵懒的倚在门前的柱子旁说笑,浓妆艳抹,发髻稍有凌乱,半漏着香肩和微露着酥xiōng,轻摇娟帕便有阵阵清香传来,空气里充满了诱惑。
我和方儿不知如何是好,想上前又不敢上前,盯着人家丰满的胸部倒是看了半天,自叹不如啊!
几个女子似乎注意到了我们,想不到这么早就有人来寻花问柳,轻盈的迈着步子走过来,腰肢曼妙,连走路的姿势都极尽妩媚。“这两位公子生的好俊俏!”为首的穿着淡紫色裙衫,深紫色镶边的女子软软的说道,围着我和方儿转了一圈好似在审查自己的猎物。满是香料的娟帕扶过鼻尖,惹得全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两位公子为何站着啊,里面请啊!”说完几个人簇拥上来,不等我拒绝便进了苑子。
近了细细打量了下长安城最有名的声乐场所,一楼两边摆放整齐的座椅,边角打磨光滑,遍体红漆,漆面光泽圆润。中间一块抬高三级台阶的平台,台面由几块整板拼成,也漆上红漆。后面一处通往二楼的楼梯,至中间便分为两处,栏杆上缠绕五彩绫罗。楼梯下是一扇通往后院的格栅门,门上贴着两幅仕女图。二楼各房门紧闭,不时有莺歌燕语声传来。一楼四角四个鎏金银绣球,点着熏香,各处几个灯台立着。
“两位公子别站着啊!快坐下,盼儿给两位沏杯茶水!”说话间一女子便端来茶具,倒上两杯热茶,不时地贴过来。
待我看完周围布置便打量身前这几个女子,长得可真是水灵,举手投足间都觉得撩人,我想着既然来了,怎么也得装作老熟客的样子,道“今个爷不是来开心的,要寻个人,待寻到了在于你们玩乐,”话音刚落便听到另一个声音响起!
“莘儿,你个小妖精,小爷几日没见到你了?”门外传来一男生,话间竟是暧昧!听到心儿名字,身子一僵,恍惚间以为是在唤我,脑子迅速转了转,我这是应是男子才对,不能漏了马脚。
很快反应过来不是在唤我,现在我这一身男儿装扮怎会有个女儿家名字。被唤作心儿的女子转身看到了进来的男子,瞬间喜笑颜开,刚才还觉得火辣动人,此刻却有些娇羞,像极了小家碧玉的姑娘见到心上人般,若不是穿着如此放荡,怎会想她是在这烟火之地的沦落女子。
“你怎么这么坏,几日都不来看我,人家还以为你又有哪个相好的了!”嗲嗲的说完还抡起拳头对着男子胸口轻捶了两下,柔夷被该男子抓在手里,凑近亲了几下,惹得叫莘儿的脸侧绯红。
方儿忍不住回头看去,瞬间惊得目瞪口呆,莫非是什么太过暧昧的动作?我推了推她,让她收敛点情绪,我们现在也是来寻花问柳的浪荡公子哥,什么场面没见过啊!
方儿回了回神迅速转了过来,小声对我说赶紧离开这,我到是奇怪的很,说是来寻父亲的,这父亲还不知在不在这儿就要走?在我疑惑之际,后面腻歪的两个人走进了些!
“喜欢吗?”男子拿出一物给叫莘儿的女子,只听到莘儿赞叹声不绝于耳,不停的问好看吗。该男子满是宠溺的说“莘儿最好看了,最美了,昨日太劳累了,今天本少爷可要好好的歇着。”说完搂着美人腰就往后庭走去。
我坐着不动,低头喝着茶水,怕哪个动作暴露女子的身份,却又禁不住抬头打量他们如何亲昵的动作。
抬头望去,对上一双精致的眼眸,本是喜色的眼神突然凛冽起来,让我不寒而栗,快速低下头,后悔死自己的好奇心。
“这位公子好面熟!”他凑近了说,熟悉的味道,淡淡的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明知再躲不是办法,倒不如直接面对他,走一步算一步,好歹我也是他未来嫂嫂的妹妹!
“木少爷,好巧啊!”我装作很惊讶的样子,赶紧起身做了个揖。此时的方儿面红耳赤的,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痛苦的掩面不看我这假惺惺的做作姿态!
木凌轩先是惊了一下,看来是刚才不确定是不是我,到是我一起身让他清楚的看清了。刚还和叫莘儿的女子说笑腻歪,这一看清是我脸面瞬间拉了下来,冷若冰霜,眼神如刀子般盯着我,到让我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我故意不看他,眼神游走在四周。
“你是?……”他问,却故意装作想不起来等我自己回答!想了想家里生病的倾泽和昏倒的姨娘,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我抬头直对他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看到他的眼睛柔情似水,瞬间红了我的脸。莘儿姑娘看我这副摸样觉得好笑痴痴的掩面笑着,我便更不好意思在说什么。
木凌轩看清是我后有片刻迟疑,怎耐他在这种场所呆惯了,立刻转变了脸色嬉皮笑脸道:“顾???顾兄,实在好久不见了,怎么今个有空来此,莫非你也好这口?”
我赶忙装出一副不知死活的样子说:“偶尔???偶尔???才来!”
他好似见到了许久未见的兄弟,摆手对身后叫莘儿的说:“准备个雅间,我要同顾兄好生聊会!”
身后莘儿应了声,便转身叫了几个人端了茶水进到右侧一个包间。
虽此时确实难为情,但一想这家伙对此地如此熟悉,好像经常来是的,又一想也对,木家如此有钱来这种地方无可厚非,毕竟人家也是男人嘛?寻花问柳谁不喜欢,奈何我是个女人,我要是男人也准喜欢来着。心里又琢磨了会,若是能让他帮我寻父亲,岂不是不费吹灰之力,但又觉得未免家丑不可外扬,若是让他大哥知道了此事,该怎么想我们顾府了。
游神之际雅间已备好,木凌轩摆手道:“顾兄,请!”
我只能悻悻的而跟着他,此时脑子一片空白,脸上仍装出一副老道的样子。进入包间映入眼帘的是一挂着大红帷幕的雕花床,于客厅隔一四页屏风,屏风上画着身着露骨的女子像。客厅中间一榆木圆桌,桌中间一鎏金八面玲珑熏香盒。木凌轩一用力将我甩至桌前,回身双手一挥房门瞬间禁闭。眼神凛冽的看着我,好似要将我生吞活剥。
“你个女孩子家家的为什么来这种地方?寻开心吗?”他将我逼至桌前问到,眼里竟是愤怒。
我赶紧推了推他问道:“你对此处很熟悉吗?常来吗?”
他愣了会不知我问这话何意,眼里思考着该怎么回答,看我一脸期待的样子,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说:“也不是常来,偶尔,偶尔!”
那就好办,我心想,赶紧又问:“那在这你说话管用吗?这些姑娘听不听你话?”
他彻底晕了,有些悻悻的,迟疑片刻说道:“可能???可能管点用!”
我一听瞬间惊喜,拍了拍他肩头讨好是的说:“那就好,帮我找个人?”
他上下看我一眼问道:“找人?”停顿片刻又问:“你不会有个相好的在这找姑娘吧,你来捉奸的?”
“我来寻我父亲,你想错了!”我说道。
“寻你父亲?”他不信的重复,双手按压在桌上,将我牢牢地圈在里面,动弹不得!心里告诉自己我没做错什么不能心虚,尽管明知来这种地方传出去日后我定难做人,但若他不揭穿,谁人又会知道!
这么一想心里瞬间有了底气,抬头扬眉瞪着他,却不料距他唇边仅有一指距离,仿佛稍一动弹便能亲上去,我吓得一动不动,直勾勾的看着他,鼻翼间能感到他呼吸的时快时慢,如此暧昧的姿势瞬间让我羞红了脸,心里暗暗咒骂着他。
“少爷,你可别动粗啊,既然还不出钱来倒不如留在院内使唤,正好我这也缺个好使唤的人”门外,唤做莘儿的女子说到,敢情她还是这的老板!
木凌轩听到声音回过神来,快速闪了身,整了整情绪。我觉得可笑,肯定是方儿在外面编了个离奇的故事蒙混过关了。
“你说寻你父亲所为何事?”木凌轩问到。
“家里病的病了,倒得倒了,父亲多日未回,家里发生了这么多事,我和姐姐不敢做主只能来寻父亲了。”
“谁病了,谁有倒了!”木凌轩问到,我以为她关心的是姐姐,毕竟整个顾家只有姐姐算的上他日后的家人。
我道:“倾泽病了,姨娘昏倒了!”无力的坐下,内心一片混乱,若寻不到父亲,姨娘又该伤心了!想着不自觉的低着眉,撅着嘴,心里暗暗埋怨起父亲来!
“什么病?”他问到,眼里却闪了一丝畏惧。
虽只是一闪而过,但逃不过我敏锐的观察力,我心里突然闪过一丝趣味,便想戏弄下他,伸手双手故意挠了几下,道:“倾泽浑身长满疹子,奇痒无比,也不知道会不会传染,我这胳膊到真有几分痒哦!”说完故意向他挪了挪,伸着手也去抓他。
木凌轩有些害怕,不停地后退,一脸紧张。
“听说这疹子即使好了也会留疤的,你这小脸这么俊俏,留点疤可真是可惜了!”我啧啧咂舌,伸手欲抚摸他的脸。
“走开!”木凌轩有些火了,用力的推了我一下,我有些措手不及,踉跄的后退,撞到凳子上,身子整个后仰,心里想着惨了,又一次摔了个狗吃屎!
“小心!”木凌轩叫到,伸手想来拉我,一脸惊恐于担心!
“小……心……点!”木凌轩从牙缝里小声挤出几个字,我一ρi股坐在地上恶狠狠的看着他,凳子被我碰到,叽里咕噜的滚到他脚下,这已是他第二次害我摔跤。
“哼!”我一脸嫌弃的对他冷哼一声,转身开门拉着方儿离开。
木凌轩跟在后面出来,看着我离去的背影说:“我会差人寻他的,你切莫生气啊!”我不理会他,头也不回的走了,但愿他说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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