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自己能力的质疑,对自己所做的事情的价值的质疑,太多的质疑,影响了零九的判断,干扰着她本来就已经动摇的心智。
寒尘抢在零九之前将水囊里的水大口大口灌入腹中,笑而不答,晕倒在地,失去意识。刚才的话是他故意埋在零九心里的刺,是他自己也想弄清楚的问题之一。他现在还无法回答她,是真的,不是故意骗她。
可她会怎么想呢?刺一旦埋下,越是想越是能感觉到扎的痛。一个背叛过的人,她的主子又怎么能相信将来有一天她不会再次背叛?她知道这一点,她就不可能拔掉心头这根刺。她害了那么多人,他不会让她舒服的。死并不是唯一惩罚她的方式。
寒尘再次清醒的时候,已经是十天之后,可惜他还没有机会验证自己对时间的推测。
零九的水囊里掺入的是一种麻醉药,按照她调对的剂量,他理论上会失去意识最多十天。在过去的十天里,他的呼吸和心跳都十分微弱,如死人一般,不用吃喝不会排泄。这种状态最适合长途运输,不必担心他反抗逃跑或者留下记号。
因此寒尘可以判定,活捉他的人,并没有指望能以他为诱饵,引出更多“肥羊”。那么零九的主子要一个活着的他是为了什么呢?如果只是想从他嘴里打听芳郡主的下落,或者得到摄政王其余隐藏势力的联络方式,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他躺在冰冷的木箱之中,因为长期蜷缩身体无法伸直,肌肉有些僵硬,时不时抽搐。知觉恢复之后,难熬的不是寒冷,而是饥饿。
他默默数着心跳,在饥饿之中煎熬着,估计过了两个多时辰之后,箱子终于打开了。
他急忙闭上双眼。倒不是怕被发现他已经醒来,而是保护长期不见光的眼睛。他必须尽可能保护自己的身体,他要活着,活着等待机会。
他感觉脖子上的锁链被人牵动,连带着手脚上的铁链哗啦哗啦作响。
这时有个女人的声音说道:“他应该快醒了,将他弄出来,好好洗涮一下。主人要见他。”
对于寒尘而言,这句话是个好兆头。
此时此刻,他不在乎自己赤身祼体,不在乎手脚颈项上的锁链磕绊,不在乎被粗暴地拖拽着丢进一个冰冷的水池。他更关注的是那个一会儿要见他的人,会不会就是他猜测的小人。如果只是小人的一只走狗,那么他或许要受些皮肉苦,不过他最终能达到目的,他准备了许多能引发对方兴趣的说辞,不愁那个小人不动心。
又过了片刻,寒尘被人从水池里捞了上来,悬挂在型架之上。
手臂被分开,掌心贯穿长钉,承受着身体的重量。他的双腿被拉开,羞耻的地方毫不留情地暴露在人前。这种姿势他并不陌生,或者说已经习惯了。
他假装是因为掌心的痛楚,渐渐恢复了意识。他慢慢睁开眼睛,适应着周遭并不明亮的光线,茫然四顾。
一个蒙面的女人站在他面前,挥舞着皮鞭,叱问道:“贱奴,老娘问话你要如实回答,否则大刑伺候。”
看此人言行最多是条走狗,寒尘略微有些失望,不过为了避免更多伤害,他假装惊恐貌似老实的回答道:“零九叮嘱下奴见到她的主人再说实情。她说主人身边或许有别人眼线,您是零九的主人么?”
蒙面女人拿着鞭子的手在颤抖,咬牙切齿道:“呸!一个下贱货色敢挑拨我们?老娘是主人最信任的属下,你这种丑陋贱奴还不配直接让主子费心。”
“与零九说的不一样啊,莫非你是奸细?”寒尘揣着明白装糊涂,“下奴知道的秘密不能让别人知道,否则下奴会死,你也会死……”
寒尘的话还没说完,铺天盖地的鞭影就落在了他的身上,鲜血飞溅。他果断的闭上嘴,脸上是冷冷笑意。他十分肯定眼前这条狗不敢杀他,她不过是想抢功的一个愚蠢的家伙。或许是这人资历老,零九不敢惹,或许是那主子有意试探一下这人的愚蠢和忠诚度。总之,他没有性命之忧。
皮肉苦早晚会受的,他不怕。
虐打过后,有人喂了他几口参汤吊命,仍是用铁链锁了他的手足,将他装入一口狭小的木箱再次启程。
这一次无需麻醉的药物,他是真的昏迷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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