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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该

“我没事儿,那个,那个什么——”

“我们叫陆涛一起去吃宵夜吧?”

今儿是怎么了

夜­色­中的潍坊,灯光暗淡,陆涛开着车,后面坐着向南和灵姗。

灵姗探头到前面:“陆涛哥,我们明天去青岛吗?”

“你们去吧,我不去。”

灵姗看了一眼向南,低下头。

向南也伸出头去:“你不去我和灵姗去了啊?”

陆涛一举手:“同意!用不着通知我。”

“那车我也开走了。”

“我正想坐火车呢,好长时间没坐过了。”

“一起去吧,陆涛哥。”灵姗劝道。

“这几天我累了,想回家睡觉。”

向南对灵姗笑:“我们得理解他。灵姗,他前女朋友可能这几天要去法国了,他贼心不死,想去送送人家。”

“是吗陆涛哥?”

陆涛说了声:“是。”

“深沉!哎,看他,帅吧,万宝路牛仔似的,抽烟把过滤嘴儿抽完了都不知道,内心痛苦,表面儿上一点也看不出来。”

灵姗探身从侧面看了看陆涛,陆涛继续开车,真是一副深沉的样子。

宵夜每人只喝了一碗粥,然后回到客房,在门口,灵姗说了声:“再见,陆涛哥。”

“灵姗,明天见。”向南说。

“明天见,向南哥。”

向南看着灵姗走进房间,心花怒放。

他和陆涛一进入房间,他一跳躺到床上,一副满足的样子:“哈哈,今儿是怎么了,哥们儿有点膨胀啊!这感觉真来劲!”

“哟,老婆迷那么兴奋——”陆涛凑近向南,“唉,是不是悄悄地拨拉着心里的小算盘珠子,琢磨着再混一小老婆呀?”

“你管得着吗?瞧着人家幸福嫉妒了吧?”

“我是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你正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滑向小老婆迷的黑暗的小深渊——再见,朋友!”

向南滑向床下,一边还向陆涛摇着手:“我心里甜着呐!再见,朋友!”

说完掉到床下不见了。

学你

“出来!出来!”同一个时刻,在北京,在青年家园,夏琳叫道。她坐在写字台边上的椅子上,看着写字台下面的小柜子,杨晓芸的脑袋及肩膀都钻了进去。

杨晓芸钻出来,手里拿着一堆小娃娃,苦着小脸儿:“你看,向南送我这么多小孩儿,我能不怀孕吗?”

夏琳笑了。

杨晓芸和夏琳坐在电脑边,夏琳在网上查有关设计学校的消息。

“夏琳,你这几天怎么样?”

“还行,肚子这里有时候有点不舒服,你呢?”

“我今天还在流血,不过比昨天少了一点。”

“没有什么事儿比这事儿更讨厌了。”

“哎,我觉得男的好­色­,就是因为少长了一个子­宮­,他们根本不承担后果。”

“没错儿!要是怀孕机率男女平等,这世界上才有真正的平等。这辈子最想看到的事情,就是在人工流产病房外面见到一帮愁眉苦脸的帅哥!”

两个一齐笑了起来。

“啊,我被录取了!在这儿!”夏琳叫道。

杨晓芸看了看:“那祝贺你,虽然我看不懂你的法国名字。”

“一个月以后就开学,我得去使馆签证,买机票,一堆碎事儿呢。”

“陆涛知道你去哪儿吗?”

“不知道具体是哪个学校。他有一天去我们家,趁我不在,往我枕头下面塞了两万美元。”

“我一直觉得陆涛对你挺好的。”

“是好,好得叫我受不了——晓芸,我跟你说,男人很多时候就像父母,完全打着对你好的旗号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一不小心,或是一软弱,就会失去自我。到那时候,你就得依赖他们,他们就更加肆无忌惮。我们必须在经济上和人格上彻底独立,才能有点自由,才能实现自己的意愿,要不然,一辈子都得靠说”行行行好好好“生活。”

“没错儿!夏琳!有时候,我觉得当男人之所以想到什么就能­干­什么,就是因为他们没有依赖心理。其实要是我们也像他们一样自私,一样努力,没准儿也能一样成功。”

夏琳笑了:“我以后就会像男人一样努力,一样自私。”

杨晓芸一指夏琳:“学你!”

上帝保佑

上午十点,在潍坊,陆涛醒了,一束刺眼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突然,门开了,一身运动服打扮的向南­精­神抖擞地从外面走进来。

“什么时候偷偷出去买了身儿衣服啊?”陆涛问。

“在你睡着的时候。”向南一边收拾行李一边说。

“人家商店开门了吗?”

“他们敢不开吗?”

陆涛一探身,伸手把价签儿撕掉:“看,还带着价签儿呢。哎,买这种高中生穿的新衣服是什么意思?哎,HIPOP业务员是什么新职业呀?”

“你管得着吗!”

“太不自重了小孔雀,你早跟我说一声,把我这身儿穿走不就完了?”

“我至于吗我?”

“唉,这就是有家室的男人——”

“你说什么?”

“我说,你成天杨晓芸杨晓芸挂在嘴边儿上,怎么一点诱惑都受不了?”

“谁受不了啦?”

“是真经不住考验呀!”

“谁考谁呀?”

“唉,向南,一起混这么多年了,没想到你还是一闷­骚­型儿的!”

“滚!我要约会去了,别挡我道儿!”

半小时后,陆涛和向南已坐在饭店大堂的沙发上了。

“哎,你真走啊。”向南一把拉陆涛。

陆涛笑:“待在这儿碍你事儿啊——不过,看着你春心荡漾傻劲儿,我怎么打心眼儿里觉得你可悲啊?”

“你才可悲呢!一个人孤零零地离去。”

“真是没有困难制造困难也要上啊!向南,你这叫哪一路雄心壮志啊?”

“你酸不溜丢的有完没有?快滚!”

陆涛拍了一下向南:“唉——真够会给自己创造麻烦的!一个杨晓芸还不够,再来一SUPPER杨晓芸,你受得了吗你?”

“哥们儿才不怵呢!”

一个送火车票的小伙子过来:“请问哪位是陆涛先生?”

陆涛站起来:“是我。”

“您的火车票。”

陆涛接过来,看了看,把钱给了小伙子。

向南打电话:“喂,灵姗,现在去不去青岛?”

灵姗正在房间里对着镜子涂护肤霜。

向南听到从电话中传来灵姗柔和的声音:“我等电话等好久了,你们起床啦?”

向南心花怒放:“是啊,陆涛已经去火车站了——我现在上去接你吧?”

“不用,我待一会儿就下楼,你在餐厅等我吧。”

“一会儿见。”向南挂了电话,对陆涛一笑,“我送你去火车站吧?”

“你还是带灵姗去青岛吧,我打辆车就行,噢,对了,给!”陆涛说着把行驶本和车钥匙拿出来递给向南。

向南接过来:“哎,你说,我们这么玩一趟,回来的时候,灵姗会不会离不开我?”

陆涛站起来对他招手:“你这么有魅力,她哪儿受得了啊!她一定会缠死你!再见!”

向南划了一个十字儿:“哈哈哈哈,上帝保估!”

这叫什么事儿啊

陆涛出了饭店,上了一辆出租车,直奔潍坊火车站,来到火车站,买了几份报纸,坐在候车室,他很想自己待一会儿。他眯起眼睛,盯着外面忙忙碌碌的世界使劲地看,越看越觉得完全没有意义。尽管外面阳光灿烂,但在陆涛眼里,却仍是灰蒙蒙的,他失去了他的目标,生活在他眼里变得异常空洞。

同一时刻,在饭店餐厅,向南却觉得世界充满了快乐,他伸手把菜盘子码得很整齐,自己直着腰坐在那里,等灵姗。他弯腰打开手边儿的旅行箱,从中还拿出一个出差装洗漱用品的小包,从中拿出一面小镜子来照一下自己,往头发上抹了点摩丝。

半小时后,在火车站候车室的陆涛想到夏琳。忽然,一滴眼泪滴落在他正看的杂志上,他站起来,擦去眼泪,头晕晕的,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不知道,自己正陷入深深的焦虑之中。

另一个不知道自己焦虑的人是向南,此刻,他再次站起来,跑到电梯边,他犹豫了一下,上了电梯,等楼层到了,他便冲出去,一直沿着走廊小跑儿,来到灵姗的房间前,站稳,深吸一口气,然后敲灵姗的房门。

没有人回应。

向南往回跑。

向南一直跑到大堂服务台:“1215房间的门打不开,我们一块儿来的,您能不能打电话叫一声。”

服务台小姐看了他一眼:“1215,等一下,是方灵姗小姐吗?”

向南:“是。”

“对不起,方小姐二十分钟前就退房了。”

“她向哪里走了?”

“就从这里出去了。”

沿着小姐手指的方向,向南看到了饭店门口,他拿起电话,拨号,手机却没电了,向南急了,“对不起小姐,请借我电话用一下,我的没电了。”说罢,抓起电话打。

此刻,陆涛已站到检票的队伍当中,他接了电话,向南焦虑的声音传来:“哎,陆涛,你在哪儿呢?”

“正检票呢。”

“看见灵姗了吗?”

“她不是跟你在一起呢吗?”

“她让我在楼下餐厅等她。”

“那就再等等。”

“她退了房,走了。”

“她逗你呢吧。”

“她凭什么呀?”

“你再找找,回头电话我。”

向南挂了电话,脸­色­完全变了。

向南滑着步冲到饭店餐厅,没人,他提起行李,冲出餐厅,跑到大堂,没有灵姗。他冲出大堂,接着冲到停车场,车还在那里,好好的,只是边儿上没有灵姗,他放好行李,上了车,开走了。

向南一开出饭店,便进入潍坊街道堵车的海洋,他打电话,但电话却没电了,忽然,他感到自己哭了:灵姗呢?

向南在泪眼朦胧中超车,先找到陆涛吧。

此时,陆涛已上了火车,他把行李放好,然后坐到窗口,点燃一支烟,看着窗外。

陆涛看到旅客们在窗口和亲人告别,这也像给了他致命的一击。他看不了人们动感情,因为他正被感情燃烧着。一辆卖杂志的手推车被推过来,陆涛买了一本杂志,想转移注意力,此刻,离开朋友,他再不也不用绷着了,他感一种失控,他被脆弱袭击着,晕头胀脑,­精­疲力尽。

此刻,向南已赶到火车站,他买了张站台票,冲进站台。

陆涛听到广播里传出声音:“开往北京的第XX次列车马上就要出发了——”

接着,他感到列车晃动,他抬头向看,在车厢尽头,灵姗出现了,正笑眯眯地向陆涛走过来。

陆涛大吃一惊。

灵姗几步就走到了,她拍了一下陆涛:“HI!”

“灵姗!你怎么在这里!”

“我跟你一起回北京啊。”

“那向南呢?”

“我叫他在饭店等呢。这个臭男人,结了婚还那么花心!活该!”

陆涛一下子愣了,喃喃自语:“啊?这叫什么事啊,这下向南惨了!”

我们还去青岛吗

此刻的向南正往站台上猛冲,他跑到了,看到了慢慢起动的火车,他喊着陆涛,一个车窗一个车窗地往里看,突然,他看到陆涛和灵姗。

向南大喊:“陆涛!陆涛!陆涛!——”

陆涛往外探出头儿,向他招手,却已听不见向南的声音,只好大叫:“下一站!下一站我们下车!”

在向南眼里,无论是陆涛的声音,还是灵姗的笑脸,都随着列车慢慢远离自己,像是一个梦。

向南边追边喊:“陆涛,陆涛,给你车钥匙,我不去青岛了,我哪儿都不去了!”

忽然,他摔了一跤。

列车开远了。

向南爬起来坐地上,新裤子被磨破了,他听到自己可怜巴巴地自言自语:“我想回家,我不追灵姗了,我不开A4了,我也不去青岛了,我哪儿都不去了!我就喜欢我们家杨晓芸,不喜欢加强版!”

向南回到停车场,上了车,开向下一站,那是一个很小的火车站,破破烂烂,当他开进停车场时,远远地发现陆涛和灵姗正在一个破台阶上坐着。

灵姗良心发现:“向南一定伤心了——”

陆涛叹口气:“灵姗,这与人为善——算了,你太小了,不说了。”

“哎,你女朋友要走了,你伤不伤心啊?”

“谁说的?”

“我猜的。”

陆涛叹口气。

“那你现在想不想她?”

陆涛把脸望向前面,忽然他抬起手挥动,他看到他的车正开过来。

“陆涛哥,我看出你不高兴了。”灵姗说。

一声喇叭声,向南到了,他停了车,从车里垂头丧气地下来。

灵姗赶紧站起来:“对不起啊,向南哥。”

向南苦笑:“没关系。”

陆涛过去拍向南:“向南,没事儿吧?”

“没事儿。”

陆涛不知该说什么,他没法解释这件事,只好说:“一起去青岛吧!我也去!”

“没心情了!”向南低声说,“再说,这次出差费用超支了,回公司还不知怎么交待,好在合同签下来了。多亏你,谢谢。”

“向南,咱们之间还说谢谢,太丢人了。”

“那好吧,你们去玩吧,车还你,我从这儿坐火车到济南,再飞回北京,这次出差太乐观了——现在我明白了,­干­什么都不能太乐观,哥们儿这回就有点儿乐极生悲的意思。”

说罢,向南从后备箱里拿出行李,是他的手提电脑和一个小行李箱。

“哎,对了,行驶本还给你。”向南走了几步,忽然折回来,把行驶本交给陆涛,陆涛接过来。

“向南——”

“下一班火车还有二十分钟就开了,我去买票还来得及,我走了,回头再联系。”向南说罢转身就走。

灵姗跑过去想说什么,却张着嘴不出声,最后只说了句:“向南哥再见。”

“再见。”向南对灵姗点了一下头,走了,显然,他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陆涛追上去:“哎——向南。”

向南转过身:“还有什么事儿?”

陆涛拿出一支烟给向南。

“里面不让抽,再说时间也来不及了。”向南说。

陆涛把烟揉碎了扔地上:“什么时候再一起开车兜风吧——”说着,把向南的领子拉好:“你穿这身儿挺合适的,比西装强多了。”

“我可能就是穿破西装的命——哎,陆涛——”

“改主意了?”

“哥们儿的老底儿也让你全看到了,其实挺狼狈的,太丢人了——”

陆涛不知该说什么。

反倒是向南说:“反正我觉得我的工作挺没劲的——不说了!”

陆涛重重地拍拍向南肩膀。

“陆涛,有句话我现在特想跟你说。”

“说!”

“你是我和华子的希望和梦想,连你都颓了,我们还有什么指望?再奋斗奋斗吧!我和华子都喜欢看着你扑腾,就是为你加加油儿也挺来劲的!”

陆涛咬了咬牙,使劲点点头:“我试试吧!”

向南笑了,他提高声调:“陆涛,我是说,你的奥迪A4挺捧的,比米莱那辆奔驰开起来还舒服,真的——”他又看看灵姗,苦笑了一下,“灵姗也挺­棒­的,没想到她这么牛,把我都给涮了,哥们儿还是喜欢她——只是命中注定,这些都不是我的,我是向南,我只有我的小奥拓和杨晓芸——”

说完笑了,冲陆涛招招手,跑了,跑了几步又回头招招手:“再见——你们替我去青岛看看吧!”

陆涛和灵姗向他招手:“再见!”

灵姗高声叫道:“向南哥,对不起!”

向南的身影在人丛里晃着晃着,消失在大厅里了。

直到向南的背影消失,陆涛才长叹一声,一股苦涩涌上心头,他知道向南受了伤害,他为向南难过。

灵姗拉一拉陆涛:“陆涛哥,我们还去青岛吗?”

陆涛一挥拳头:“去!”

小巫婆儿

陆涛把车开上一条通向青岛的海滨公路,车在飞驰,大海就在不远处时隐时现。

灵姗一直都没怎么说话,像是做错了什么,快到青岛的时候,她高兴起来,东拉西扯,陆涛也振作起来。

青岛到了,两人吃了一顿饭,然后陆涛把车一直开到海边停车场,两人下了车,走向海边沙滩,忽然,在他们面前出现一片平静的海,夕阳西下,波浪被镀成了金红­色­。

两人坐沙滩上。

“陆涛哥,要是天天都这样该多好啊。”

“天天都这样你就觉得腻了。”

“我不腻!不腻。”

“不用天天,就是连着一个月,你就会说,啊,好烦啊。”

“不会!”

陆涛笑了:“我逗你呢。”

“你总是逗我,我可开心了。”

“你开心就好。”

“你总是照顾我,和你在一起,我觉得好安全。”

“你小嘛。”

“陆涛哥,要是再过一些年,你还是一个人,你愿意照顾我吗?”

“行啊。”

“就照顾我一个人?”

陆涛点点头:“是啊。”

“可是,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陆涛饶有兴致地看着灵姗,像看着自己的青春时代。

“我就是知道——以前我男朋友一说假话我就能看出来,弄得他后来都不敢跟我说话。”

“是吗?”

“是啊,我后一个男朋友也是因为这件事离开我,他说,跟你在一起好累啊。”

“为什么啊?”

“他经常爱说一些假话,比如明明是出去和朋友打牌,见到我偏说和朋友一起吃饭,我就说,不是,你是在打牌!他就受不了了。”

“那你能不能不指出来啊?”

“我忍不住啊,结果现在男朋友也没有了,说是害怕我。”

陆涛笑了。

灵姗叹口气:“你就不说假话,一句也没说过。”

“啊?真的?”

“真的啊。”

“那我以后试一试。”

“可以啊,我可是很灵的啊,不信,问问我老爸。”

陆涛试图点燃一支烟,但被海风扑灭了。

灵姗凑过来,用身体挡着风,让陆涛点燃香烟,两人离得很近。

烟点燃了,陆涛抽了一口,把身体转开,灵姗愣了一下,也转开身体。

“我觉得你以前的女朋友好凶啊,她生日是哪一天?”灵姗说。

“七月二十五日。”

“血型?”

“B型。”

“那她一定情感激烈啰?”

“是。”

“那她一定很个­性­很自我啰?”

“是。”

“那她一定任­性­、骄傲、直来直去啰?”

“是。”

“知道她最怕什么?”

“什么?”

“她最怕孤独。”

“还有呢?”陆涛开始认真听灵姗说话了。

“她最讨厌男人要求她像个贞节烈女,自己却自命风流,这让她完全没有安全感,开始时的浪漫立刻在她心中消失无踪,她会立刻离开那个男人。”

“还有呢?”

“我都说对了吗?”

“是的,你的确是个小巫婆,那你怎么看你自己的命运呢?”

“我看我自己,总是不准,可是,看别人好准啊。”

“那你猜一猜我和我女朋友之间的事?”

“你们认识的时候是一见钟情,还使另一个女孩很绝望,是不是?”

“是。”

“最近半年,你老要买东西给她,她不要。”

“是的——她要什么?”

“她要的一定是你的真情啰。”

“可是——可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灵姗指指自己的脑袋:“你说出她的生日,这些事情就自动到了这里。”

陆涛“噢”了一声。

“你信不信,今晚她会给你打个电话?”灵姗忽然说。

“我当然不信,她不可能给我打电话。”

“那你看着电话。”

陆涛一摸口袋,发现没带电话:“我没带。”

“那就没办法了。”

陆涛猛地站起来,拉起灵姗就跑:“走!”

送小桃花回家吧

陆涛拉着灵姗跑过沙滩,他越跑越快,一直跑到停车场,暮­色­降临了,半天,陆涛都没有找到自己的车,还是灵姗发现的,他拉着灵姗跑到车边,打开车门,坐进车内,他的电话就扔在仪表盘上,突然,电话应声而响!

陆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看着灵姗。

灵姗耸耸肩:“你们俩心有灵犀啰。”

陆涛拿起电话,果真是夏琳,他接起电话:“喂!喂!夏琳!夏琳,是我。”

此刻的夏琳正坐在家里的小写字台边,台灯下面,堆放着法语书、磁带和学习机。

夏琳半天才说:“学着学着法语,突然想你,这感觉就像我们最初认识时一样,那时我也是要出国。”

夏琳说着用手捂住脸,她感到她的热血全部涌到脸上。

“喂,你好吗?”陆涛问。

电话挂断了。

陆涛再打。

夏琳看着自己的手机,她轻轻地用手摸着,自言自语道:“陆涛,对不起,我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脆弱。”

夏琳咬一咬牙,把手机关掉了。

陆涛再打,电话里传来对方已经关机的提示音。

灵姗笑嘻嘻地:“陆涛哥,今晚有一个对你很重要的人心情不好,所以你也心情不好,你可别凶我啊——”

陆涛看看灵姗,忽然觉得她很神奇:“对不起,我——我,谢谢你灵姗,我送你——”

“送我回北京吧。”灵姗说。

陆涛发动汽车:“现在走行吗?”

灵姗点点头:“我要去后面睡觉了。”

说完,她爬到后座,睡下了。

陆涛连夜驾车赶回北京。他感到一种奇异的兴奋,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他看到天慢慢变亮,还看到朝阳升起,忽然,他觉得世界完整了。他不再焦虑,只是专注地开车,甚至进入北京的时候,遇到堵车他都没有焦虑,他感到他再次活了过来,而未来不是一片灰暗,而是具有诸多可能­性­。

陆涛回过头叫灵姗:“灵姗,灵姗,你醒醒。”

灵姗直起身来,爬到前面,坐下来揉着眼睛。

“北京到了,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你一分钟也没有停。”

“是。”陆涛说着想点燃一支烟,被灵姗拿走,点着了,交给他。

“那我们一起吃早点?”

灵姗慢慢摇摇头:“你先去见你要见的人吧,我不着急,反正我跟你在一起。”

陆涛看了看她,想说什么,又忍了回去。

灵姗轻轻一笑:“你会往右转。”

陆涛又看了她一眼,把方向盘打向右边,现在,他已完全相信了灵姗的预感,甚至感到被一种超乎于一切的力量推动着。

灵姗只是对陆涛笑一笑。

陆涛一直把车开到夏琳家楼下,他下了车,把车门关上,回头看一眼灵姗。

灵姗摇下玻璃:“放心吧,我不会影响你。”

陆涛飞跑进入楼洞,他冲上楼梯,连蹿带蹦,一直冲到夏琳家门前,然后想也不想就敲门。

夏琳的母亲周梅玉把门打开了,她吃惊地叫道:“陆涛啊——”

陆涛低下头:“阿姨,我想看一眼夏琳。”

“她还在睡呢,昨天晚上看功课看到半夜。”

“阿姨,我就进去看一眼。”

周梅玉叹口气:“进来吧。”

陆涛走进夏琳家,来到夏琳门前,他感到他和夏琳离得那么近,那么近,他轻轻敲门。

里面传来夏琳的声音:“请进。”

陆涛进去。

夏琳躺在床上,把头伸出被子。

“夏琳,我,我——”陆涛一下子觉得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对不起,昨天晚上是我不对,我不该打那个电话,当时心情很坏,没能控制住自己。”

“夏琳,我明白我错在哪里了——我一直以我自己的想法代替你的,而你真正的想法,我一点也没有倾听,我以为我理解你,其实我完全是根据我对你的想象理解你,我一点也不理解你,这是自私。你对我提醒提醒再提醒,我却一点也没有察觉到,我尽忙着向你、向别人显示我多有本事了,这是虚荣。在行动上,我也错了,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阻止你去法国,你说得对,那不是爱,那只是与别人一样的占有欲,我只想一个人占有你,我就想一个人占你有,我认为我能给你一个世界,却从没有问一问,那个世界是不是你需要的。我从来没有真正的关心过你,你找什么工作我完全无所谓,你去俱乐部,我不同意,却从没想过你若不去应该怎么办?你去唱片公司当企宣,又转到广告公司当业务员,我甚至从没问过你喜不喜欢那些工作,也没问过你为什么要去那些地方工作,我根本就没注意你天天­干­些什么。我一直以自我为中心,认为只有我的事情是重要的,你说可笑,我当时一点也没听懂,现在知道你说得对,我明白我有多可笑了。我口口声声说着爱你,但却从未为你做过什么。你和我一样,学的是设计,你与我有一样的梦想,但我从来没有觉得你的梦想重要过,我只是想控制你,让你按照我的想象生活,我总要求你理解我,我知道,你一直理解我,虽然你一点也不喜欢我这样,但你仍两次提出跟我结婚。我现在明白了,那是你在对自己下决心,你下决心要永远对我好,就连这两次机会,都被我因为自大而错过了,你叫我了解了痛苦和后悔,全是我应该知道的坏事,夏琳,现在我全懂了,我懂得以后要尽量不去做那些叫我痛苦和后悔的事。总之,这一切都是你教给我的,我知道它们的价值,知道这些经验对我有多珍贵。总之,在我们以前所有的关系里,我错了,你对了,就是这样。”

“不是这样——”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现在当我想为你做点什么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没有机会了——这完全是愚蠢的代价!”

“陆涛,你一点也不蠢,你让我学到坚强与信心,希望与梦想,我为你激动,就像那些事情也有我一份儿似的——”

“在我们的关系里——”

夏琳提高声调:“在我们的关系里,我想告诉你的是,我所做的,都是我愿意做的,我从来没有强迫自己去做什么。我爱你,这是我的心愿,也是我的快乐,你总给我带回一些与你有关的新鲜事,叫我也手心儿痒痒想试一试。我从心里羡慕你的机会,嫉妒你的徐志森、恨你的设计图——而我,只能自己去创造机会,我的机会不在你身上,而在自己手上。你叫我明白了,别人再大的事情也是别人的,自己再小的事情也是自己的,请不要难过,我必须把你当成别人我才会成长,我现在对自己不满意,我必须像你一样努力,像你一样奋斗之后,才会死心,才会对自己满意,希望你能理解我这一点。”

“这一回,我理解,我让你去,我希望以后从你那里可以听到一些与你有关的新鲜事,那是我最爱听的故事,你的故事。”

夏琳笑了。

“你好吗?”陆涛站起来问。

“我夜里三点多才睡,还要再睡两小时才能缓过来。”

“我先走了,你注意休息。”

夏琳点点头:“谢谢你来看我,再见。”

“再见。”陆涛说罢,退出房间。

下楼的时候,他忽然感到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满足,他只想看她一眼,他看到了,他对她不再有任何别的要求或愿望,看到她就是一切。

陆涛从楼洞里出来,拉开车门,坐进汽车。

“怎么样?”灵姗问。

陆涛长叹一声。

灵姗伸出手,拿出一支皱巴巴的纸烟:“你还要烟吗?就这一支啦。”

陆涛摇摇头。

“哎,灵姗,你说,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儿,我该怎么办?”现在,陆涛是完全地相信了灵姗。

灵姗拿过陆涛的手来看了看手相,叹了口气:“其实我不该说的,不过告诉你也无妨,她是你的大桃花,你们的缘分还没尽呢。”

陆涛欣喜若狂:“真的?”

灵姗把陆涛的手扔到一边:“真的,你高兴了吧——我猜你高兴。”

“是,我高兴。”

灵姗叹了口气。

“你叹什么气?”

“除了夏琳,你还喜欢过谁?”

“没了——只有她。”

“那就不要放弃。”

陆涛点点头。

“我对你也不放弃。”灵姗忽然说。

陆涛笑了:“你懂什么!”

“别忘了,你刚刚还向我请教呢!你听我说,现在,我是你的小桃花,请你开车送小桃花回家吧。”

活该

就在陆涛送灵姗回家的时候,杨晓芸正在一张纸上画着新门市的装修图,门开了,穿着新衣服的向南回到家。

“老婆好,我回来了。”

“疯得开心吗?”

“合同没谈成,头儿还说了我一顿,差补全让我花光了,还好,把公关费给报销了。”说罢,向南愁眉苦脸地坐在杨晓芸边上。

“活该!”

“不过,我对你有意见。”

“你有什么意见?”

“你没给我打电话,叫我出门在外享受不到一丝一毫家庭的温暖。”

“你没看我忙着呢嘛!”

“要不现在让我享受享受?”

“你马上就会享受的——我向你宣布一个消息——”

“还是我先宣布吧——”

“你有什么可宣布的?”

向南站起来:“我买了一身衣服,你看看,有点帅是吧?”

杨晓芸一撇嘴:“一进门儿就瞧见了,不穿吧,像借的,穿上呢,像租的,说你缺心眼儿吧,你还为这称呼置了身儿行头儿,膝盖还露着,傻到什么份儿上才像你这么傻?”说着还摇了摇头,“难以想象!”

向南看看自己:“我怎么了我?这不挺好的?”

“你是挺好的,因为马上要当爸爸了!”杨晓芸突然说。

“怎么回事儿?”向南只觉得后背一凉。

“我今儿刚到医院做了一检查,怀孕了,你看,正好儿你不伦不类的服装都换上了,我通知你啊,我们准备做父母吧。”

向南深吸一口气,强打­精­神,装出十分高兴的样子:“真的,我要当爸爸了?”

“别泄气啊,当然是真的。”

“那太好了,咱庆祝一下,我这优秀基因算是叫你帮忙给传下去了。”

“是啊,你­奶­粉钱凑足了吗?”

“好说,你等等,我先洗一澡,累死了,一会儿出来咱们再商量。”

向南洗完澡,没跟杨晓芸商量,他玩起了电游。事实上,灵姗的脸仍在他脑海里转来转去,挥之不去,他感到委屈而消沉。

两人很快就睡了,杨晓芸没搭理向南,把后背冲着他,果真不出杨晓芸之所料,忽然,向南坐了起来,摸着黑找到一支烟,点燃,然后长叹一声。

杨晓芸差点笑喷了,她吸吸鼻子,用手扇了扇烟,抡起胳膊拿到一个烟灰缸放到向南面前:“半夜三更起来闹鬼啊,又在床上抽烟,回头烧着被子我跟你没完!”说罢,又转过身,把头蒙住接着睡。

向南打开床头灯,忧心忡忡地抽了几口烟,转身看了看睡着的杨晓芸,把烟熄灭,又睡下了。

杨晓芸本来等着向南说话,见他这么颓废,不禁在心里暗恼起来,原来自己的老公果真没什么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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