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申没有放过童影。
电话一波一波震开来的时候主编刚好走过她身边。童影咧着嘴挑起眉毛无声的笑了一下。可巧这次记得了。
她看见锦申的号码。
电话就这样一波一波的震着,一种闷闷的震动声,时间久了反而比响着的铃声更让人觉得一种劲劲道道的急切。
停了。
童影看向电脑屏幕上正打着的稿件。
手机再次震动了起来,震出一种乒呤乓啷的架势,仿佛把人堵了嘴关在小屋子里打闷棍子。童影开了门。
“你在工作吗?”
“是啊。”
“对不起,打扰你工作了。”
两边都沉默了一下。那边突然的说:“晚上有空吃饭吗?”
“嗯……不可以啊。”
那边顿了顿,嗯了几声,开始问些不相干的话题,明显要和童影这样聊下去的意思,恨不能从电话那边生出藤藤蔓蔓将童影一圈一圈绑起来,绕一圈箍住Ru房,一圈匝住腰,一圈勒住ρi股,一圈一圈绑住腿,连颈项都扎起来。
童影知道。
童影知道疼。
勒得疼得很。
但是总有一点茎茎叶叶的可以暖和一点,总是好过寒冬腊月的光溜溜的身子在外面冻着,别人看不见,自己看得见,又冻又羞,怕了起来,连呵出的白气都成了形,鬼影绰绰的,象又不象,是又不是的。
于是聊了两句。
“教课啊。学生临时改了时间,说是一家人要出国度假。”
大多数搞音乐的人都收了学生,额外接的,象额外接的表演。情人节的时候在Riz Calton酒店餐厅里看着吃饭的情侣拉琴。七七八八加起来不比乐团里的那份薪水少。
学生多数是小孩,还搞不清楚大提琴和小提琴除了尺寸和名称之外有什么不同的时候便给家里人硬定了品位高尚的伟大爱好或远大的理想。
他上门教的,开了车带着大提琴到人家家里。
保安总是要问的,一千遍也记不住。他每次都是——啊。教琴啊。然后指指放在车后座上的琴箱子仿佛一种证明,也不知道保安看不看得到。
“哪一个学生啊?”童影问。
那边窒了一下。她从来不问的。她甚至根本就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个学生。
“一个学生。”
“噢。”
那边停着,又觉得这种沉默实实在在透露些什么,立即赶着说:“晚上你累了就早点睡吧。”关心的话语,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说的人也觉得了,匆匆挂了电话。
公司茶水间里的桶装水不知道被谁倒多了,忽然一下轰隆轰隆的翻了几个大气泡上来。童影惊了惊,洗好了杯子走回自己的位置上。
最后一分钟约了女朋友出来。
以前同一个公司的同事。
旗鼓相当,各为其主的时候两个人打得死去活来。后来都离了职,一次偶然碰上了,倒成了朋友,偶尔喝茶吃饭一起八卦以前的现在的同事和老板。
以前听说是同性恋,不能确定。当事人不承认,总不能去问,后来成了朋友了,问了,才知道是真的,难怪总是穿裤子的。
开始还略微有些担心,后来才知道他们这样的人也和异性恋一样并不是见一个就爱一个的,放心了交往下去。
三十二岁了,还是单身,女朋友也没有,加了一会儿班,无处可去,刚好童影打电话来约。
去Kazu吃日式烧烤吧。童影提议。
女朋友在电话里说好,很有些心满意足的感觉。声调好象在一种无奈的情况下做了一个可以做到的最好的选择。
离开公司的时候下大雨,铺天盖地的下下来。
一路堵车,从CTE一直堵到Dhoby Ghaut。
又是高峰时间,前后都是车。
雨刷的哗啦哗啦的声音,雨打在车上的声音。奇怪。外面哗啦哗啦的嘈杂声衬着,车里倒棺材里一样安静。
大雨冲倒了坟墓,棺材顺着水飘,上面下面全是水,雨啪啦啪啦的打上来,里面的人安安静静的想心事。
女朋友打电话过来。
你在哪里?我可能会迟到,这边塞车很厉害,请你等我一下。饿了就进去先点东西吃。雨大,小心开车。
象个男人一样。
每次出去玩她总是照顾童影般的——买单,帮她拿外套,存包包,取包包,跟服务生交涉,连去洗手间也先交代,不要走开,就在这里等。
也并不是刻意的,习惯了。
她们这样的人有些地方比男人还象男人。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