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起来她又发疯！”

童影坐在办公桌前，早上每个人都刚进公司。旁边桌的同事喝咖啡，童影不喜欢咖啡的味道，皱着眉头。锦申在电话的另一头。

“我今天早上排满了病人。她不知道为什么一起来便说家里的VCD没有放好。这样的事情她不骂女佣，骂我，我还没有起来就在楼下喊叫。她今天要做值班。通常她要值班的前一天或当天总是觉得很有压力很烦，拿我出气。”锦申在电话里恨恨的。

“你可以想象吗？医院里病人已经在等我了，而我却不得不在家里和两个佣人一起蹲在地上收拾VCD。她说她迟了，便匆匆的开了车走了。我一直收拾好所有的VCD才出门。在路上的时候她打了三次电话过来吵架，说我没有把她车里的CD整理好，没有把她的包整理好。简直是疯子，Crazy Bitch.”

童影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听见旁边的同事们哒哒的打字声。

锦申的话显得和这个很平常的早晨格格不入。

童影觉得办公室里的咖啡味道浓重，象空腹喝了一杯黑咖啡，沉甸甸的压在胃上。

“刚才在开车的时候我真想踩足了油门就这样撞了算了……”

“千万不要。”童影说：“不管怎么样。你答应过我，如果一天你真的想要自杀了，决定要自杀了，你要陪我去旅行的。记得吗？你要陪我去西藏。去哪里都可以，去你想去的地方。”

“晚上一起吃饭吧？我太太值班。”

“不行。今天不行。”

“中午呢？”

“改次吧。”童影忽然想念公司食堂里那些难吃的饭菜。

她想呆在公司，到了吃饭的时候几个同事一起去食堂，看来看去的不知道点什么好，都一样的难吃，而且都吃了无数遍。

半个小时吃完午饭，打包一小袋水果回了办公室一边在网上看乱七八糟的娱乐新闻一边吃。

她只是不想和锦申出去。

“你中午有事？我来接你啊？上次你说你喜欢吃冻蟹，我听说有一家新开的潮州餐厅……”

“不了。改天吧。”

除了锦申再打了几次电话来，童影这一天过的简单而愉快。正常的上班生活。

下了班和男友吃饭。一路上有说有笑。从停车场出来一直拉着手。象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什么也没有怀疑过。

童影简直是心满意足了。

进了餐厅。童影的手机响。

童影看见锦申的号码，脸腾的一下红了，紧张了起来，他从没有在他在她旁边的时候来过电话。

不接又不可以。他在旁边会问的，无端端的为什么不接电话。

服务生迎上来。“两位吗？坐里面还是坐外面？”

“嗨！Sarah！”童影对着电话说。

“我和我太太大吵。她一定叫我开车下去医院把拖鞋从楼下给她拿到楼上。我拿给她，在开车去医院的那三十分钟的路上不断的打电话过来骂我这个没做好那个没做好。骂了一路。”

“她可以自己拿啊。你可以说你不要拿给她啊。”童影思量着，一字一句的看着从自己嘴里出来的话。

“她不要！她一定要我从家里开车到医院拿给她，每次都是这样，或者是拖鞋，或者是毛毯，或者是她放在车里的东西，然后再开半个小时车回家！连孩子也牵扯进来，说我没有把孩子教好，说我的父母没有把我教好。Crazy Bitch！”锦申那边气得气喘吁吁的。

童影坐了下来。

服务生拿了菜单上来。童影觉得自己的胃口在一点一点的消失。

她奇怪锦申的话怎么不是进了自己的耳朵里，而是进了自己胃了——一句话一块，一块一块的咚咚咚的落了进去，象塌方了一样堵了起来，灰扑扑的飞起来呛得人难以呼吸。

“你在外面？”

“我和我男朋友在外面吃饭。”童影冷静的说。

“噢。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打给你的，我想你。我想你在我身边。我……没有别的人可以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