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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网球场。

“哦?哪一方面?”

“很多方面,比如友情,比如——我的初恋。”

某人很高贵地轻哼一声。

安桀想起一事,“席郗辰,你一年赚多少?”

“什么?”

“工资,我想作一下参考。”基本上,这个参照物是取得偏高了些。

在结帐的时候再度碰到阮靓他们并不意外,安桀正靠在席郗辰背上等着他付完帐。

“简小姐。”施远拎着购物篮排到他们身后,阮靓有些难得迟疑,“嘿,安桀。”

安桀笑了笑,“你们买好东西了?”

“恩。”一开口就不再拘束,阿靓诉苦,“都是些零食,最近减肥减得有点想要自暴自弃。”

安桀思索片刻,“我不懂这方面,你可以问家珍,她比较有经验。”

阿靓一听,激动,“问莫家珍还不如我自己摸索,你都不知道,她最近吃得比我还胖。”

阮靓似乎很惯用“你都不知道”这句话,“Sorry,帮不上什么忙。”

席郗辰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单据签了字,俯身附她耳边轻问,“需要给你时间吗?”

“不用。”其实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错,一下子让她对谁都热络的确有些困难,回头向施远夫­妇­道别,“那再见了。”

阮靓机械地摆摆手,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有些入神,简安桀身边的护花使者不是叶蔺而是另一名男子,什么状况?更离谱的是,阿靓长长叹出一口气,她刚才真的很想寻根问底,好奇心都到嗓子眼儿了,但是,安桀身边这个男人,不知为何让人连八卦的心思都不敢兴起。

“走啦,还看。”某人将一袋零食递给她。

阿靓喃语,“喂,你有没有觉得他有些眼熟?”

施远也不问“他”指谁,“不觉得。”

“跟你说真的呢。”

“说真的就是,你能不能偶尔一天不八卦。”

“不能,”阮靓手抚下巴,语重心长道,“一看就是低调至极的成功人士……我隐约有种感觉,恩,这男人比叶蔺更难搞。

施远直接选择沉默,反正他老婆一个人也能胡思乱想地很起劲。

然后,五秒后,阿靓惊叫,“靠,席……那什么,财经上看到过!”

十三、细水长流

人们都说结婚以后便不再谈情说爱,改之为谈柴米油盐,然而席郗辰与简安桀的相处模式一直颇显浪漫主义,虽然有时也会为晚餐吃什么而稍起争论,但是恋爱态度不减分毫,真要说什么变了的话,那就是婚姻让两人由刻骨铭心转化为细水长流的温馨。

例如除去必要出门办事的时间,两人都是偏爱呆在家里的,安桀是恋家,席郗辰恋的则是家里的人,­性­子是一样的。大凡周末席先生会拉着老婆睡懒觉,直到十一十二点方才放人,回头早餐中餐一起吃。如果天气好,下午安桀会出门散散步或者骑着单车在附近转悠一圈,席郗辰通常有自己的事情(虽说是在休长假,但真什么事情都不管是不现实的);如果碰上下雨天,安桀便只能选择在书房看书,看书她是喜欢的,可又有些小脾气——如果郗辰过来敲两次门以上,基本上她就没再有耐­性­看这本书了——原因无从考证。当然,如果两人都来兴致,会架车去市区电影院看一场电影,散场的时候顺道将晚餐解决,也省得回来讨论一天中最会起分歧的话题。

“你去买爆米花好不好?”因为不喜欢挤,所以散场他们是最慢出来的。

席郗辰奇怪,“你刚才不是已经吃过了。”

“问题是我没吃多少就没有了。”

郗辰皱眉,“我不爱吃甜食。”

“好吧,可能你今天买的是小份。”安桀问,“那你去还是你给我钱我自己去买?”

最后自然是席先生妥协,“你在这里等我,别乱走。”

后来安桀总结出一个经验,要让席郗辰做某件事情其实很简单,就是把请求句换成选择题,其中一个选择是由她作主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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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桀的一切是偏透明的,而席郗辰略显深沉。

有的时候安桀会问一些问题,比如,“郗辰,你喜欢什么颜­色­?”

“你喜欢什么我就喜欢什么。”所以基本上问不出什么,可是通过观察,她喜欢橙­色­席先生也真的比较偏爱橙­色­,如此一来,那句“你喜欢什么我就喜欢什么”就显得不止是说说那么简单。

说起来真要让席郗辰袒露什么,其实也并不是特别困难,如果那个时候安桀用等价的秘密交换。

“你的童年是怎么过的?”

“念书,打球,夏天的时候会去游泳。”

“游泳?在那种——河里面吗?”

“我想,我一直是叫它游泳池的。”郗辰笑着看了看她,“你呢?”

“差不多吧,念书,绘画。”安桀说,“寒暑假会跟母亲去上海住一段时间,那个时候外婆身体不好,一直呆在医院里。”

“中学我们念的是同一个学校。”温柔地轻抚她在背部的发丝,“你肯定不知道。”

安桀是真的不知道,所以表情有些惊讶,她一直以为他认识她是通过照片的方式,沈晴渝跟简震林认识已久,以前是工作伙伴,从中介绍子女相识并不奇怪。

“有一段时间我天天去美术大楼的。”

“真的吗?不可思议,我天天在那里的。”安桀抬头看着郗辰,“你去看我吗?”

席郗辰抬手抚了抚额头,“后来不去了。”

“为什么?”

“就是不想去了。”

“哦。”

片刻后郗辰轻笑着叹息,“我不想看到你对他那么在意,却——不曾看我一眼。”

安桀坐起来,双手轻覆上斯文脸畔,安抚在某些方面有些自虐的恋人,“对不起。”

“我原谅你。”说得理直气壮。

安桀好笑,“其实换一个角度来看,你知道我的时候,我却对你一无所知,不是也很不公平?”

“你是在安慰我吗?”

“显然是的。”翻身下床,“好了,一天让我心疼一次就足够了,我要去画画,来吧,当我的模特,我会在这这段期间内只看你。”

“需要脱上衣吗?”席郗辰笑得好有深意。

“不用。”

“真的?”

“如果你不介意我拿相机拍下来。”应该可以卖点钱。

“想都别想。”起身揽着人朝书房走去,“我的­肉­体只属于你一个人。”

安桀有些受不了,“我猜别人一定连想都不敢想清高的席郗辰会讲出这种话。”

席先生显然不在意别人怎么想,“下礼拜周末有空吗?”循循善诱。

“我想想——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有空的。你想约我?”

席郗辰的声音轻柔几分,“跟我去一趟G市好吗?”

“我想起来了,我有事。”口气非常遗憾。

席先生眯眼,冷傲指控,“你说有空的,不许出尔反尔。”

安桀已经习惯他高高在上得耍无赖,“我刚才说‘如果不出意外’,而我现在想起来周六市区会有一个画展。”

“好吧,不过──”俯身低喃,­性­感的声音无比煽惑,“你还有一个礼拜考虑,我等着你改变主意,一定。”

安桀微侧头,迎上那双专注的眼眸,随后笑道,“我期待。”

十四、我爱你已久

最近常常想起小时侯,想起以前那些以为早已忘却的人事,虽然都是琐碎的片段,但是,梦里梦外的总在断断续续回忆着,然后慢慢凑成一副完整的过往,犹如女友克莉丝汀经常哼唱的一首法国民谣,“回忆又再次盛开在玫瑰的浮桥上”,安桀好笑,歌曲的后面是“我爱你已久,永不能忘。”

哼着唯一会的最后那一句歌词走过客厅,走到后院门口,席郗辰在花园里给花草浇水,白­色­的衬衫休闲裤,赤着脚踩在草地上,裤管卷得老高,矜贵的样子多了许多亲和感,“实在应该拿相机拍下来。”

“什么?”

“Nothing.”安桀坐到石阶上,伸手指了指停在篱笆外的灰­色­吉普车,“你什么时候买的新车?”

席郗辰侧头看去,“前天。”

“车库停不下了?”

“算是吧。”关了水龙头,笑着走过来,“今天不用上班?”

“周六休息。我想开车。”

“不行。”俯身翻下裤管,抬头与她平视,眼中有笑意,“你该清楚A市的交通状况,我会不放心。”

“其实你是想说我的身体状况不允许吧。”安桀皱眉,“我只是右手没有力气,这并不代表不可以开车。”

“为什么突然想开车了?以前不是都不会——”问得温柔,屈膝坐在她身侧,顺手将她遮住侧脸的长发勾到耳后。

“不会什么?”语气有些戏笑,“你都说是以前了,况且,在法国时我也是自己开车的。”

“是,那是在你出车祸之前。”

“噢,你又要说这一点。”安桀呻吟,“那场车祸又不是我自愿的,你每次都要骂。”

“我不是骂你。”

“难道是夸奖?”

“你确定我们要继续谈论下去?”基本上有分歧的话题说到最后总是“不欢而散”。

“OK,Over.”安桀识相,抬手挡阳光,“好热啊。”

“要吃冰淇淋吗?”

“你去拿。”

席郗辰站起身,伸手拉她,“起来,一起去。”

“不要。”安桀推他,“赶紧去。”

郗辰偏过头来望了她一眼,笑着转身回屋。

--开始在你来之前结束在你走后,我爱你已久,永不能忘--

周二那天下班,依照惯例是到对面马路上坐公交车回家。

“简小姐,要不要我送你?”一起出办公大楼的金律师跟上来问。

“啊,不用,谢谢。”安桀回头,摇首婉拒,对于别人的热情还是不大能接受。

“没关系,反正顺路。”做律师的就是­干­净利落,“我车子停在那边,走吧。”

“不必这么麻烦,真的。”

“怎么?莫非是怕我醉翁之意不在酒?”金烨微笑着表态,“我已经结婚,儿子在上幼儿园,绝对安全。”

“不是。”毕竟脸皮薄,这样的玩笑话听着不禁有些郝然,“我也结婚了。”

金烨侧过头,难得的有些惊讶,“看不出来啊,你看上去——完全不像是已经结婚的。”

“为什么?”安桀奇怪,结婚与没结婚难道还能从脸上看出来不成?

金烨被她的表情逗乐,“我的意思是你看上去很文静,还有些不好接近——呃,我这么说你不介意吧?”

“不。”并不怎么在意地轻轻一笑,“事实上就是如此。”

“让人无所适从。”

“有这么夸张吗?”终于笑出声,神情放松不少。

“你老公是老师?”

“不是。”非常吃惊,为什么会是老师?

“难道是公务员?”

“不是。”想了想道,“他算是——商人吧。”答得有些保守,她不太喜欢在外人面前谈论太私人的事。

“商人?”金烨挑眉,“我以为应该是比较温和一点的男人,生意人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两人走到人行道前等着绿灯过马路,安桀并没有继续交谈下去的打算,金律师似乎要送她过马路,委实有些客气。

“他是做什么的?”金烨重新回过头,手Сhā口袋,问完笑着解释,“律师都比较喜欢盘根问底。”

“可是我不是犯罪嫌疑人?”安桀说得无辜,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来,说了声抱歉走到旁边接听。

“一起吃晚饭好吗?”温和的男­性­嗓音透着股纵容,“如果你还要忙的话,我可以再等一下。”

安桀微愣,朝四周看去,马路对面不原处的停车点上正是那辆熟悉的白­色­车子,笑道:“你来很久了吗?”

“不久,从你出大楼到现在——七、八分钟吧。”

真是有些小气,将电话靠在颈项回头冲金烨笑了一下,“金律师,那——明天见。”

金烨稍迟疑,看了眼手机心领神会,“成,那明天见,路上注意安全。”

“呃,谢谢。”习惯­性­道了声谢,绿灯已经亮了一会,来往行人不多,起步过人行道,但不小心倒是跟对面过来的一名女子擦撞了一下肩膀。

“席太太,拜托你小心一些。”依然通着的手机,轻柔的声音来得很及时,

安桀郁闷,“是你催促我的,你一说话我就会乱七八糟。”收起手机,三两步穿过马路跑到车子旁,拉开车门坐进来。

“为什么我一说话就乱七八糟?”坐在驾驶座上的男子笑问,帮她系好安全带。

“行为心理学的一种。”接过席郗辰递过来的手巾擦拭双手,“例如,对于一个孩子的教导夸奖永远比责骂有用。”

“这话最近可真常听见。”郗辰低笑,“想好要去哪里吃饭了吗?”他今天穿的是黑暗条纹的西服,很正式,显然是出席过什么正规活动。

“你约我的,我以为这个问题不需要我回答。吃中餐吧,我喜欢中国料理,­色­香味俱全,无可比拟。”说着还真有点饿了,今天中午没怎么吃,事务所订购的日式盒饭难以下咽。

“应该说你的挑食无可比拟。”车子驶过两个街区,朝他们较常去的一家中餐馆行进。

“比你好,席先生。”两人在料理水平上均一般,却偏偏都挑食得厉害,想来在这方面都有待磨练。

十五、莫不静好

G市的这一趟“旅行”,虽说当时安桀决定是不去的,毕竟的确是有事情,而且近期也不想出远门,结果硬生生被席郗辰缠得答应下来,有的时候想想此人真的很卑鄙,自己出差非要拉她请假陪同,还美其名曰旅行。

当飞机降落在G市机场,安桀刚好睡到自然醒,席郗辰倒是看了两小时的书,G市的旅游手册,她是习惯在去一个地方之前看一些相关书籍的,但这次这个任务很­干­脆交给了某人,有点报复味道。

玻璃窗外阳关灿烂,全机的人都慢慢走出机舱,安桀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睡得真舒服。”

席郗辰已经收拾好书籍,拿起凉帽递给她,“之前我的提议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

“去见见他们。”

安桀呵了一声,“到时再说吧。”

席郗辰也不急,伸手牵她,“真不知道你什么体质,一上飞机就能睡得不醒人事。”

“你还说,昨天晚上是谁不让我睡觉的。”

此时过道上经过的几位乘客都不由自主侧过头来,笑得很是隐晦。

安桀意识到什么,脸刷一下全红,马上转过身背对过道,看着眼前的祸因,恼羞不已,压低声音恨恨说道,“不许笑!”

对方很君子地忍下笑容,接过她的外套,“走吧,我们先回酒店,然后你可以在那里好好睡一下,我这次保证不再——呃,不让你睡觉。”

安桀深深觉得席先生的恶劣因子真的很多很多。

两人走出关口,原本的计划是打车回酒店,没料到竟然会有人来接机。

“郗辰。”出口处,那名身着深­色­服饰的女士不是别人正是沈晴愉。

安桀一愣,侧头看了眼身边的人。席郗辰微拧眉,“晴姨?”

沈晴愉笑着走过来,看向安桀轻问,“坐飞机很累吧?”

“……还好。”

“那就好。”语气似乎有些紧张,随后对郗辰解释,“玉嶙跟我说的,你们要过来。”

席郗辰笑了笑,拉着安桀的手没有松过,“晴姨,我跟安桀住酒店。”

“住酒店?­干­吗住酒店?来这里自然是住在我那里,来来,车子停在外头,咱们上车再说。”

“我去买水。”安桀点了一点头,没有等回复已经先走开。

沈晴愉稍有点尴尬,“她……”

“她只是别扭,你别多想。”

沈晴愉搬到G市是去年的事情,今年算是第二次见面,对于她来说次数是多了一些,在自动贩卖机处买了一瓶水,没有喝,靠到一旁看着机场内来往的旅客。

一个小男孩跑过来买饮料,不小心将钱掉入了贩卖机的下方,安桀将手上的硬币递给他,“我想你的手还不够长。”

男孩直起身子,歪着头想了想接过安桀的硬币,“谢谢姐姐。”买了果汁边后退边向她挥手道别。

席郗辰已经走到她面前,拿过她手上的水瓶帮她拧开,笑着递回去,“为什么对别的孩子可以那么友善?”

安桀轻叹息,“你想说什么?”

“要不要去看一下玉嶙,我想他一定非常想念你。”

“我以为我们已经定了酒店。”

“明天过去,今天听我的好吗?”

安桀侧头看他,“席郗辰,你可真喜欢勉强人。”后面补充一句,“可以,但是有条件。”

席先生想了想,“我爱你,这个条件够吗?”

安桀无力按住额头,最后轻声说了句,“无赖。”

在街角的肯德基店里,一个漂亮的小男孩坐在靠窗边的位置,一身英伦风的童装,头发有些微卷,脸蛋红彤彤的,双手捧着果汁默默喝着,黑亮的眼睛笑着望着对面的人。她穿着一件黑­色­T,长发及腰,下身牛仔裤,脚上好像是D&G的凉鞋,简单的打扮气质依然出众。

王娜今天是来这边见相亲对象的,这个月的第四次,每次都碰到极品男人让她差不多已经绝望,但是迫于长辈压力不得不过来过过场,正无聊地等着那位在QQ上跟她炫耀半天丰功伟绩的相亲对象来吃散伙饭时就瞟见了这么一副画面,王娜心里不由叹息,真是人比人气死人,那女人估计跟她差不多大,难道气质真的是天生的?王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一身蓝­色­连衣裙,不由摇头,下次还是穿裤装,感觉­干­净利落一些,抬头看去,小男孩正把番茄酱捏到闲置的果汁盖上,然后将薯条和番茄酱放到两人中间,对面的人没有动作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王娜再次哀叹,如果以后自己的小孩能有这个孩子的一半乖巧估计她也心满意足了。

肯德基里推门进来一名男子,一套正规的深­色­休闲西装,身材修挺,带着无框眼镜,斯文俊雅,他环顾了一下四周,随后好像看到了要找的人,神情带笑,王娜看到这个男人走到那个窗边的位置,然后,俯身轻轻地吻了一下女人的额头,他好似说了句,“久等了。”接着又伸手摸摸对面男孩的微卷黑发,“没惹姐姐生气吧?恩?”

小男孩摇头,很腼腆的,“没有。”

男人坐到小孩旁边,帮他把沾在手上的番茄酱擦­干­净。

“等一下还要吃正餐,这些东西别吃太多。”

“我吃了两个蛋挞还有半杯玉米粒。”

男人抬起头看着她,眼睛里有着毫不掩饰的温柔,“你呢?吃了什么?”

她好像笑了笑,“你在查勤吗?”

“不,如果是查勤我会问——在我不在的一个小时里,有没有人跟你搭讪,老婆?”

她无奈叹息,不答反问,“你下午还要忙吗?”

“你要约我?”男人的眼角带了笑。

“原本不是。”她看了一眼男孩,“那么请问席先生下午是否有空,能否陪……我们逛一下G市?”

然后他执起她的手轻吻了一下她的手心。

王娜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对面坐着的人已经唤了她好几声。

她回头,只听他说,“你怎么不帮我点饮料?”

“这么大热天还要我赶到这种地方来。”

“赶紧的,吃完了我还要回去跟客户谈正经事。”

“这次的单子应该能拿到三十万抽成。”

“对了,你上次说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年薪有没有二十万?”

王娜闭了闭眼,“我们可能不合适,还是算了吧。”

起身走出肯德基,王娜有点想抓狂,她只希望自己的另一半至少有一些……人格魅力,她不需要他一年赚三、四十万,王娜想到那两个人,真的是——莫不静好。

十六、谢谢你让我爱你

他们到G市的第二天沈晴渝就去了外地出差,有些有意为之,不想让安桀尴尬,所以这天晚上公寓里就只剩下夫妻两人以及简玉嶙,安桀原本说是要回酒店的,但是后来——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对简玉嶙并不排斥,甚至从一开始就不曾讨厌过,只是有些浮想连篇,如今她想她已经被席郗辰照顾得不再作噩梦……

黄昏的时候,郗辰提议去附近的公园散步,说起来两人都不爱去咖啡厅消磨时间,安桀是不喜欢太昏暗的环境,席郗辰则是自身颇挑剔的脾胃。

公园是开放式的,初夏时节满园满径的花绽放着,偶尔有蝴蝶从中翩然而过,煞是吸引人眼球。玉嶙走在前面,东瞧瞧西看看偶尔回头灿烂一笑,并不打扰大人谈话。

“我一直想知道为什么他会无缘无故喜欢我?”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好奇。”

郗辰停下脚步侧头看她,“因为我喜欢你。”

安桀微笑,“然后?”

“然后,我跟他说,照片里的人是哥哥最喜爱的人,你要待她极好极好,不能让她哭,不能让她难受,不能让她痛,不能让她觉得有丝毫委屈。”

安桀叹了一口气,低下头抵进席郗辰怀里,良久后轻声说了一句,“谢谢你。”

郗辰轻吻了一下她的额角,不,应该是——谢谢你让我爱你。

楚乔看了眼旁边的人,老实说她第一次觉得坐飞机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情,毕竟作为一个外贸公司的外派人员一年四分之一的时间在飞机上实在令人厌烦。

而今天楚乔觉得即使在飞机上多坐六小时她也绝对不会有丝毫不耐烦情绪,因为身边的人,他的外型和气质都可以称得上是她心目中完美男人的代表。他在阅览一本时代杂志,修长的指尖翻着纸张,从容的姿态,无可比拟的优雅。

她知道他,艾维斯-席,在一期采访节目中看到过,是一名典型的成功人士。

“嗨,你好。”楚乔斟酌良久终于鼓足勇气打了招呼。

席郗辰侧过头,礼貌地朝她微颔首,“你好。”

原本压抑的紧张因为他的开口猛窜上来,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我叫楚乔,你好。”

席郗辰点了下头,并没有自报姓名,对待公众的姿态他永远做得得体但绝对疏离。

楚乔不免失落,正想再开口说些什么,后座有人走上来,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小男孩,“姐姐睡着了。”(每年暑假都会跟席郗辰住几天,所以这次也就跟着回去了)

席郗辰笑了笑,站起来把男孩抱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抚了抚他有些自然卷的头发,转身走到后面。

楚乔下意识地从座位中间向后看去。

临窗的位置上坐着一个戴着­棒­球帽的女人,帽沿压得很低,席郗辰坐到她旁边,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动作自然而然。

“她是你姐姐?”

楚乔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坏心到去套一个孩子的话,小男孩甜甜一笑,“恩,我的姐姐。”

“那么,席——现在坐在你姐姐旁边的是——”

玉嶙原本不想多说,但是又怕那样会不礼貌,“他是我哥哥。”

“你们是——家人?”

“恩。”

楚乔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一松还是一紧,忍不住又回头望过去。

她好像转醒了,食指将帽沿抬高一些,神情带着刚睡醒时的迷离,转头看到身旁的人不由自主地轻浅一笑,然后,她看到席郗辰拥住她吻住了她的­唇­,楚乔的脑子瞬间有些混乱,她看到席郗辰笑着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她一愣将­棒­球帽拉低,但是脸上刹那浮现的那一抹嫣红却怎么也遮掩不住。

这一幕楚乔很多年后依然记得,有的时候在电视上看到关于艾维斯-席的报道,每次看到他在公众面前沉稳冷静的言谈举止,心里总是会不由地想有一个女人可以让他柔情似水。

十七、聪明的孩子有糖吃

“我想席总眼光肯定特别高。”

“哎,你别想了,人早婚了。”

“啊?……没意思。”

“呵,你想有意思当三儿啊。”

“我是那种人吗?不过,说真的­干­吗这么早就结婚。”

“倒是,英俊的男人,又有身家,这年纪结婚的确是有些早。”

“没意思啊没意思,我的初恋哪。”

“呵,呵。”

“年经理,最后一问题——真结婚了?”

“是的。”

“倒数第二个,有否可能离?”

“基本不可能。”

“基本?那还是有可能的?”

“姑娘,如果真要说这段婚姻最后谁会变心,我可以肯定的是会变心的绝对不会是男方。”

“……太伤人了。”

年屹摇头,对眼前这位跟他搭档半年的副经理深表遗憾。

这时有人敲门进来,看到来人年屹惊讶不已,“你怎么过来了?”

“他不在办公室。甄秘书说你空着,我可以进来,Sorry,是不是打扰——”对方不好意思。

“没没,不打扰。”年屹走过来,示意她坐在沙发上,“他现在在开会。”年屹抬手看表,“应该还要一些时间,要不要我进去叫他一声?”

“不用,我不急。”

年屹点头,“今天下午不上班?”

“临时放假。”

年屹打趣,“所以顺道过来看看老公?”

说到这里对方有些郝然,“不是,我的钥匙掉了。”还有手机,确切的说是整一个包都掉在了公车上。

“没事,再配一把。”年屹笑了笑,“要不要喝点什么?咖啡——还是热可可吧,我去泡,你等会。”

年屹一走,年轻的女副经理走过来坐在一边的沙发扶手上,友好搭讪,“你跟年经理是——”

对方想了想,应该算是——“亲戚。”

“说起来他跟我们席总也算是亲戚。”

“恩,算是。”

女副经理看面前的女人,姣好的相貌,气质娴静,不由好奇问道,“你来找你老公,你老公是——”

正说着有人走了进来,因为门敞开着所以来人并没有敲门,一身正统兼复古的深­色­西服,衬得他整个人英挺出众,俊逸的面部轮廓因为长大两小时的冗长会议而浮现出些许疲倦,当他看到沙发上坐着的人时微微一楞,笑着走了过来,“来找我吗?”

沙发上的人,即简安桀点了点头,“我把家里钥匙弄丢了。”坦白从宽。

席郗辰叹息,“你一定要找这么现实的理由。”他对旁边的职员点了下头,拉起安桀,“请我吃中饭好吗?”

“为什么要我请?”安桀奇怪。

“因为我饿了。”

两人边说边往外走,“我没钱。”

“我可以借你。”

后面他们说了什么,远了听不清晰。

年屹拿着两杯饮料进来,只看到自己的下属坐在沙发上瞪着眼睛发呆。

“人被带走了?”

“恩……她是席总的老婆?”

“是的。”年屹递给她一杯热可可。

“很般配。”

“呵。要不咱俩也般配般配?”

她竟然笑了,“好啊,不过你得入赘,跟我回福建。”

年屹挑眉,“你自己不是在这边打工?”

“不,我是来钓男人的,钓到了就回去。”

年屹哈哈一笑,“米素,你可真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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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会来这里,只因自己还存着一份思念,思念一份不可能再挽回的感情。

出租车没有被允许驶进这片幽静的住宅区,下了车付了车钱,在保安处登记后值勤保安询问他是来找哪家的。

“姓席。”

“我们这里姓席的有两家,你找哪一家?”

“他的太太——姓简。”

保安看他神情间有些漠然,想了想道,“你找的应该是北边那一家。”

男子点了点头,起步时保安又叫住他,善意地指了一下路,“你一直走,走到底左拐,第一幢就是,很好认的,这一家花园里种了很多小叶栀子。”

“谢谢。”

在一幢蓝白相间的住宅前男子停步,花园里种着茶花和水仙以及一些不知名的花种,篱笆外围一圈栀子,雨后的空气里一阵轻风吹来带出甜甜的清新味道。

已近黄昏,放着两张白­色­藤椅的木制走廊上开着一宅幽幽的橙­色­壁灯。

男子站了一会,推开花园的木门走进去,因为刚下过雨所以草坪踩上去很湿软,走到门前按了门铃。

过了良久门被人拉开,一个俊雅的男人,穿著睡袍,手上端着一杯咖啡。

两人都有些意外。

“进来坐吧?”最后还是席郗辰先开了口。

男子想了想跟了进去。

客厅中间是一面几乎占了半面墙面的落地窗,紫红­色­的窗帘遮住黄昏的霞光,吊灯开着,光线明亮,左侧的墙面上挂着一些用暖系布遮起来的框架,隐约看得出应该是画。一套简单的米­色­沙发,沙发上放着许多橙­色­靠垫,视觉冲击强但并不觉得突兀,沙发后面是一面书墙,地上的藤编篮里零散地放着一些杂志和画册,底下是白­色­的地毯,延伸到古­色­古香的吧台。

席郗辰已经走到吧台处给他冲了一杯咖啡,“加糖吗?”

“少许,谢谢。”走到沙发边落座,“她呢?”

郗辰走过来把咖啡递给他,“在睡觉。”

“呵。”

“什么时候回来的?”郗辰坐入对面的沙发,轻抿了一口手中的咖啡。

“前天。”

席郗辰笑了一笑,“她一直在等你。晚上留下来吃晚饭?”

男人微扯嘴角,“不了,我只是想来……看看她。”

郗辰的笑容不变,“她很好。”

“我知道。”

安桀下楼的时候就看到席郗辰站在落地窗前,窗帘拉着,外面一片漆黑,不知在看些什么?走过去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咖啡,“冷掉了?”

郗辰侧过头,然后笑着俯身吻了吻她的­唇­,“……我发现自己原来很小气。”

安桀低笑,“你现在才知道?”

“来,说一句我爱你。”

安桀听着这话怎么有点别扭,感觉像是,来,叫一声,给你骨头啃。安桀小心翼翼,一步为营,“来,说一声我爱你。”

“我爱你。”席郗辰看着她,笑得好不温柔。

“……”莫非自己想错了。

这边席郗辰心里想的是,聪明的孩子有糖吃。所以在安桀还在深思熟虑时聪明的孩子已经将她揽进怀中,­性­感的­唇­附上她的颈项,循循善诱,他不介意在客厅做,不,应该是,他非常非常期待……

十八、生日前奏

席郗辰的身世,安桀听他本人讲过一些,父母都是生意人,在他小时候去三亚旅行时出车祸去世,他说得很简单,但是安桀当时听着没来由一阵酸楚,正要感慨时对方来了句,我喜欢看你为我动容,瞬间,什么情绪都没了。不过说实在都那么多年了,再难过也总是会过去,更何况是独立坚强的席郗辰,这两个词是安桀没情绪后拍了拍某人的头赐予的。

但是事实上席郗辰的很多“坚强”都是伪装出来的,这是后来安桀一点一滴发掘的。好比,席郗辰厌恶蟑螂,他看到这种东西总是会起­鸡­皮疙瘩,但是,他的表现形式却是:高雅地转身,风平浪静地对老婆一笑,“安桀,有蟑螂。”然后以最平常的速度走开,安桀拿杀虫剂灭掉之后,每次都要嘲笑一下在门外搓手臂的人,不过也亏得家里弄得­干­净,这种事情一年也不会发生一两次,否则他估计会抓狂,这也引申到后来安桀总算知道为什么席郗辰如此积极得请钟点工打扫卫生了。

再好比席郗辰畏高,但是他的畏高又跟别人的不同,通常情况下畏高的人是站在高处害怕往下看,他则是站在高处往上看会头晕。

再再好比,席郗辰闻到麻油的味道会脸­色­灰败,五秒之内基本离开饭桌……

说真的,安桀已经把收集某人的弱点当成一种乐趣。

这日席郗辰走进书房拿了两本书,正要出去时又退回到红木桌后面看了眼开着的电脑屏幕,“又是恐怖片?”

蜷在位子里的人嘘了一声,“关键时刻,他马上就要错过十二点,然后——”带着股诡异的兴奋。

郗辰不由偏开头,“你不是说今天要去市中心买东西?”

“恩,看完再去。”

“我顺路,载你过去。”

“好啊。”难得没有拒绝。

席郗辰原本要走开,但是又忍不住说一句,“你就不能少看一些这种东西。”

“恩?为什么?”

某人不答反提议,“你可以看文艺片。”

安桀用鼠标点了暂停,难得在看电影的时候会注意旁边的人,“你——”

席郗辰淡淡一笑,“我只是单纯建议,你可以不接受的。”

安桀摇头,“不对,席郗辰,你是不是——”

某人淡定地转身出去,“我在下面等你,你看完了下来。”

安桀若有所思地望着房门口,然后转身从后面书架上抽出一本笔记,拿笔写下:Elvis害怕恐怖片?括号,有待考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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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郗辰这天一进公司大门就有人上来跟他说生日快乐,一路进去已经收了二十来句祝贺的。

老实说他还真有点不想承认自己老了一岁。走进办公室看到桌子上不少的礼品不免摇头,看来他这老板当的还算挺得民心的。

年屺推门进来,手上拿着一大盒巧克力,“别多想,上来的时候有位女职员求我代她给你的。”看到桌上的礼品连叹了两声,“没见过结了婚的男人,还这么受欢迎的。”

席郗辰已经按内线电话让秘书进来处理­干­净。

“晚上如果你没其他事情,去我家吃顿饭?”

年屺点头,倒是有些想当年,“你以前连生日都不过的,现在竟然还会请人去家里吃饭。”

席郗辰笑着坐下来翻看文件,“人总是会变的。”看到年屺没有打算走的意思,“怎么?”

“说真的,作为一个三十五岁不到的男人,你真很成功。”年屺坐到他对面,今天特别有聊天的兴致,“年轻英俊、富有低调,无绯闻。”

“你哪里来那么多的形容词?”

“你应该多看看自己的报道,我已经缩减良多。”然后颇有感慨地摇头,“不过这个无绯闻——你前段时间跟MS的林敏是怎么一回事?跟人单独出去吃饭,还被人拍到照片,这可不是你的作风。”

“算是旧识。”

“不知道你老婆有没有看到这则八卦消息。”

“她很少看新闻,即便看到,也只会一笑了之。”

“你们倒是彼此信任。”

席郗辰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这是他们夫妻之间的相处模式,他的爱情——­阴­险与甜蜜。

这时有人敲门进来,竟然是花店送花来,一大束白玫瑰,席郗辰皱眉,花店员工踟躇着上来让男主角签收,老实说郗辰有些倦怠,按内线电话询问秘书怎么回事(随便让人进来)。

“Sorry席总,那是——”

席郗辰没听后面的话,因为他看到了那张夹在玫瑰花中的白­色­纸片。

[生日快乐。]再熟悉不过的娟秀字体。

席郗辰挂上电话,接过那束花签了名。

女员工出去时不由有些脸红,成熟的男人笑起来都这么­性­感吗?

“谁送的,啧,这么大胆,玫瑰都敢送?”年屺看他将纸片夹进了记事本中,有些了然。

席郗辰已经把花Сhā进花瓶里。

这天中午郗辰开会开到中场休息时收到一条短信。

[要不要一起吃中饭?]

席郗辰笑着靠到椅背上,[我很忙的。]

对方马上回过来,[那算了,我这几天也挺忙的。]

郗辰皱眉,[你在忙什么?]原本他想回的是,只是一个律师助理能有什么可忙的?但是想想这种说辞不符合他的高贵气质。

结果对方似乎已经不打算再回,郗辰等了很久,最后侧身对身边助理交代了几句,起身离开会议室。下楼时想到什么又折回办公室拿了样东西,然后不紧不慢走下楼。他们两人究竟谁更为­阴­险一点?想来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最清楚,而且——臣服的那个人甘之若饴。

十九、神圣不可侵犯

安桀按着太阳|­茓­,慢吞吞走进办公大楼,反正已经迟到,那么迟到十分钟跟二十分钟差别不大,索­性­不急不缓起来。没有跟身后车子里的人挥手道别,一想到这个人的不知分寸就咬牙切齿,昨天下午约她在她公司的地下车库见面,一上来就拉她到隐蔽的地方拥吻。安桀不知道自己这么大胆,在这种随时会有人经过的公共场合……实在有些出格。

其实跟席郗辰这样的人相处,不能说轻松,但也绝对不能说不快乐,他懂得一切你的喜好,他对生气的尺度拿捏­精­准。他知道怎么做对方不会拒绝,怎么做对方会感动。他小心翼翼但是不卑微,他追求的东西极少,但是只要他想要的,他就会去争取,不在乎争取的手段是否恶劣,有时候安桀会觉得席郗辰的感情很复杂,但是又很稚­嫩­,他对她的情感直白,执着,甚至带着一些至死方休。

安桀很多次感叹自己怎么就碰到一个这么难缠的角­色­。

昨日被迫早退,两人先到超级市场买东西,刚进去不久,席郗辰推着购物车靠近她,在她耳边低声道,“原来在人多的地方,也不能压下欲­火­。”

安桀停下来,眯着眼看了他半天最终无奈摇头继续向前走。郗辰跟上来,一副从容淡然样,好像前面说的话只是玩笑。逛了二十多分钟,安桀隐约觉得他今天太过安静,而且基本上看见什么就会很­干­脆地往推车里面放。

“你想做满汉全席?”

郗辰淡笑,“我只是在想你什么时候会理我。”

安桀取了几瓶红酒放进推车里,吩咐道,“好了,你去排队结账。”

“安桀——”无辜带笑的声音。

“我在外面等你。” 说完人已经朝超市出口走去。

席郗辰低叹,即使生日也不能太得寸进尺啊,无可奈何排队结账。

回来的路上安桀坐在副驾驶位上闭目,席郗辰乖乖开车。

安桀掌厨,一桌菜做得还算不错,这使得她很有成就感,不枉费她去烹饪班一周。

“成果如何?”席郗辰走进来,“需不需要帮忙?”

“暂时还不用。”安桀笑道,“我刚听到声音,朴铮他们来了吧?”

“恩。”席郗辰站在一旁,伸手捏了一根土豆丝放嘴里。

“喂!”安桀皱眉,“别偷吃。”

“很好吃。”

安桀莞尔,“至少先把手洗一下。”

席郗辰一愣,下一秒上前一步抱住某人狂吻起来,安桀硬是被禁锢在橱柜和某人之间,承接这份突来的热情。

“Sorry……”结束那个吻,席郗辰将额头抵着她的,“有些不受控制。”

安桀窘迫,装作若无其事道,“那么麻烦你控制一下,我还要做饭。”

席郗辰一听低笑出来,温存地靠在她颈项摩挲,“你前几天是不是联络过我的助理?”

安桀恩了一声,“原来欧阳律师是你们公司的法律顾问。” 她被任命协助负责。

“你联系我还需要通过助理吗?”温热的气息吹拂过她的耳项,引得安桀一阵酥麻。“这是公事,公事公办。”

“可是,你是我老婆。”他的双手已经从她的衣服下摆抚入,在她的腰侧流连,指尖带着湿润的热度和轻微的情Se……

“Ok,下次我会记得直接打你电话。”安桀含糊应承,然后笑着推开他,“现在,席先生,出去招待人。”

席郗辰长长一叹,“我现在整个人都可以是你的,你不要吗?”

安桀抚额,对着这个在她面前完全没有矜持可言的男人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而她的回答是直接将人推出去。

吃完饭朴女士等人就宣布告辞,没有多停留,安桀送人出去,转身走回来时,看到席郗辰倚在木质走廊的墙边笑着望着她,从他面前经过,席郗辰轻拉住她,然后小心翼翼地将人揽进怀里。

“你知道这种场景我幻想过多少次吗?”

安桀轻笑着,伸手拥住他,“现在,是幻想吗?”

席郗辰沉吟,“永远都不会再是幻想是不是?”

“是。”

席郗辰紧抱住她,“谢谢。”不受控制的人将她拉进玄关,慢慢放肆起来。

“简小姐。”跟着安桀走进电梯的是事务所对门杂志社的员工。

安桀放下揉按太阳|­茓­的手,笑着点了点头,“你好。”

“你刚才有看到一辆黑­色­莲花停在我们楼下面吗?”邱璇凑近她一些,神秘兮兮,“我走过来的时候,这辆车迎面开走,啧,我在这边工作两年竟然没有发现这一带有如此帅哥。”

安桀又忍不住抬手按太阳|­茓­,“其实还行。”

邱璇开口就笑,“我暂时得出一条结论:原来真的有人可以把白衬衫穿得感­性­十足的。”

安桀不知道该说什么,幸亏电梯已到,“再见,邱小姐。”

邱璇跟着走出电梯,“男朋友昨晚跟我求婚,老实说我应该再考虑一下的,嘿,这叫什么来着?见异思迁?”

正喝着下车前席郗辰递过来的果汁的人不由呛出声。

“你没事吧?”

安桀咳了两声,“没事。恭喜你。”

“恭喜什么,门当户对将就着过日子呗。”邱璇踟蹰一下,“听说你学过心理学,你说我是不是有些婚前恐惧症?”

安桀笑着摇头,“女孩子对婚姻比较敏感,她比男­性­重视这层法律关系。你能答应一场婚礼说明你是重视对方的,至少赏析他。”

“也许。”说完有点沮丧地轻叹一句,“不求最好,但求适合?”

“是如此的。”安桀点头,生活本就是找合适的人过,而不是追求高远的目标。

“简小姐结婚了吗?”

“结了。”

“嘿,那你老公一定很出­色­。”

“……还可以。”

电梯的门再度打开,邱璇看到从电梯走出来的人不由吃惊地张了张嘴巴。

男人走到背朝他的简安桀身侧,将手里的纸袋递过去,“头痛药,下次别故意落下。”

看见来人安桀也有些惊讶,不过对于这种突如其来的事件她已经完全能够处之泰然,“今天又没有不舒服。”

席郗辰的嘴角勾起一个适当的弧度,“先拿着。”抬手看了下表,“怎么不进去?不是已经迟到了吗?”

安桀叹息,“谢谢你的提醒。”

“不必客气。”他显露微微促狭的神情。

安桀原本想介绍一下他跟身边的邱璇认识,这是礼貌问题,可惜席郗辰赶着走,“下班后早点回家。”说完走进滑开的电梯门。

“简小姐,你说的‘还好’可真是相当的含蓄啊。”电梯门关上,邱璇扬眉颇感慨。

安桀有些感觉尴尬,“下次介绍你们认识。”

邱璇连连摇头,“不敢不敢。”说着笑道,“不过,以后我可以多来找你吗?”

“呃?”

“我得出的第二条结论是:他一看就知道是属于非常难追的类型,你一定有某种气质。我的意思是我以后可以跟你讨教讨教,没有贬义,是真心求教。而且,我有很多问题,你是学心理的,我觉得跟你说话靠谱。”

安桀奇怪,为什么大多数人都认为是她追求对方的,虽然这种事情无关紧要,“你可以来找我,如果我帮得上忙的话。”

“一定一定。”

两人道别,安桀感叹自己什么时候人缘变得这么好了。不过想到谁追谁的问题,安桀郁闷,明明是他追求的她。想来应该是席郗辰在外人面前表现得太过神圣不可侵犯——可是,那人哪里有什么神圣不可侵犯啊?!

二十、碧海年年(上)

上星期欧阳律师让安桀考虑一下跟她去南京出差一个月,虽然是很好的历练机会,但是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一来席郗辰肯定不会答应,二来这段时间总觉得身体有些不适。

前些日子在朴铮家里,才跟小外甥玩一会就犯头晕,中午被逼着去了趟市医院检查,结果医生只说是贫血,安桀郁闷最近两年补得还不够,竟然仍旧贫血。

结果隔天在公司又犯了一次晕,不得不请了假在家休息。

从厨房倒了杯果汁走到客厅就看到席郗辰在接电话,面­色­有些严肃。

“什么时候发生的?”

看他面无表情地向那头提问,安桀走过去坐在一旁,拿起茶几上的药片扣出四粒。

电话那头说了起码两分多钟,席郗辰最后只恩了一声,挂断电话。

“别过冰水。”郗辰接过她手上的饮料,起身到厨房换了杯温水。

“你公司有事情就不用在这里陪我了。”安桀吞下药拉他坐在旁边。

席郗辰抚了抚她的脸颊,脸­色­实在有些苍白,“为什么身体不舒服不跟我说?”

“没什么大碍,只是有些没力气提不起劲。”

郗辰沉吟,“还是再去一次医院好不好?”

“朴铮带我去过,医生说没事情的。”安桀安抚情人。

手机铃声在这时候响起来,安桀从口袋里拿出,一看显示的号码不禁皱眉,但是因为是客户所以不能无视不接。

“你好。”

“我是张君,你应该还没有忘记吧?我们约好今天见面的。”

安桀无奈应付,“抱歉,张先生,我并不记得我有允诺你。事实上你的案子应该找欧阳律师商量,我只是她的助手。”

这个台湾男人实在让她有些头痛,自大、讲话带着一种腔调,安桀很少讨厌人,这人算是难得的一个。

“见了面再说吧。”

“我今天请假,不工作。”

结果此人很自作主张地决定,“那明天中午,我在你们公司楼下等你。”然后没等对方开口,­干­脆地结束通话。

安桀瞪着手里的电话,不得不佩服一些人的一意孤行。

席郗辰微微扬眉,并没有询问什么,有些时候他的涵养出奇得好。

这天安桀被事务所同事约出门购物,她极少买衣服,以前是对逛街没兴趣,现在更加不进商城,因为席郗辰都会帮她打点好,包括内衣睡衣,拖鞋凉鞋。

这天被迫当了两小时陪客,许律师很不好意思,最后请她进餐厅吃饭。结果一进餐厅就意外见到熟人。此时他正跟一名女士吃饭,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人应该是叫林敏。

许晨挑了一个位置坐下,离席郗辰的桌位三四米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其实挺近,幸好对方是侧背着她的,所以安桀坦然坐下。

餐厅里为数不多的宾客,那一对尤为出众,他的气质本就矜贵,而那位林小姐言笑晏晏,举手投足透着一股风采,安桀微微眯眼转开头。

许晨点完餐,拉了拉安桀的袖口,压低声音一脸神秘,“看到没有?林敏,拍过雅诗兰黛­唇­彩的那个模特。”

安桀抱以一笑,“我以为律师不关心这种事件的。”

“女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八卦。” 许晨歪着头,面露疑惑,“跟她吃饭的人是谁?这么明目张胆,不怕被人拍到照片吗?”

安桀喝了口水,只说,“人家都不担心你在意什么?”

“话不是这么说的,说不定就能因此多接一起Case。”

安桀忍不住摇头,“这种绯闻纠纷还是少接得好。”

“啧,你跟金律师的观点倒是不谋而合。”

点的菜上来,安桀拆了湿巾擦拭手,“金律师的儿子很可爱。”

这点许晨同意,“听说你也结婚了,怎么不生个孩子?”

安桀笑了笑,“我丈夫不想要孩子。”

许晨咦了声,最后摆摆手,“男人都一样。”

这一顿饭,老实说安桀吃的有些心神恍惚,两次无意识往席郗辰的方向看去,原本并不在意的事情,不知为何今天有些计较起来,自己在离他不到五米外的地方他没有发现,他身边的人有时也可以不是她,没来由的心里升起一点异样的感觉。

吃完饭出来的时候,许晨要送她回去,安桀婉拒,不好麻烦人家来回跑一趟。正要拦的士,忽然眼前有些苍茫。

“怎么了?”许晨眼明手快扶住她。

安桀摇了摇头,视线恢复清明,“没事,只是有点头晕。”

“怎么突然头晕了?还是送你回去吧。”

安桀正要说什么,结果头痛来得太快。已经两年没再无故晕倒过,今天竟然再一次扶着街道上的橱窗倒下……拼命地想要抓住什么,她不要再不堪地倒在地上,可是,安桀发现自己依然无能为力……

二十一、碧海年年(下)

落地窗外天­色­昏沉,法国的天气不比英国,今天却也一片烟雨蒙蒙,潮湿的雨气渲染得整个城市朦胧­阴­冷,凉风吹进来,窗边的青白­色­纱幔高高扬起。

安桀是被冻醒的,爬下床关窗户,从前天开始一直在发低烧,右手腕不知为何也疼得厉害,吃了很多药一点用都没有。伸手拿进窗台上被雨淋得有些冰凉的鹅卵石,关窗时看到电线上竟然停了一排小鸟。

“下雨怎么不回家?”安桀突然被自己的幼稚想法击倒,却无来由出了神。

昨天朋友来看她,开着车带她去医院,她昏昏沉沉地不知道说了什么,身边的人突然在流泪,车子停在了路边,那一天她的朋友说,“安,就算我死了,我也会陪着你,你不是一个人,永远不会是一个人。”

安桀静静低着头,她不悲伤,真的,她不哭不闹,她平淡谨慎地生活,饿了会吃东西,痛了会去看医生……她那么乖巧,从不惹事,她总是会想帮妈妈按摩酸痛的后颈或者跑到楼上帮她拿出门忘记的外套;她总是努力表现,希望可以得到父亲一点点的赞许……为什么这么听话的孩子他们可以这样轻易说不要就不要……

那天,医生要求她住院三天,安桀爬下检查台,低了低头,拒绝了,她没有那么多的钱。

傍晚的时候朋友送她到学校,克里斯汀被勒令退学后一直在城郊的一家超市工作,上的是晚班,所以没多作停留道了安便驱车走了。

安桀目送她离开,就在那个时候,看见远远的地方,有一道身影,安桀的心一跳,灰蒙的细雨中她不敢确定是不是看错了,模糊的轮廓是陌生的,又有些记忆,然后她看到那道身影转进了旁边的停车场。

应该是看错了吧……

安桀回到宿舍,吃了些止痛药就上床睡了,睡着后痛楚会弱一点。

安桀转醒的时候,入眼的是一片白茫茫的天花板,以及有些刺目的日光灯,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安桀?”许晨从旁边的坐椅上跳起来,“你终于醒了!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看着面前的人,意识慢慢回笼,朝四周望了眼知道是在医院,“我怎么了?”

“你晕倒了。”许晨停了两秒,“还有,你知不知道自己怀孕了?”

安桀微怔,“怀孕?”

说到这里,许晨的眉头拧了起来,有些困难的开口,“是宫外孕。”

“……什么意思?”

许晨看着床上面­色­惨白的女人,有些不忍,“没事的,安桀,真的,这种症状算是挺常见的,真没事的。”

安桀不自觉指甲深扣进手心,轻声开口,“许晨,我想出院。”

“不行,你现在需要留院观察,如果内出血会很危险的……”说到这里想起一事,“安桀,你老公应该马上就过来了。

安桀愣了愣。许晨解释,“刚才你手机响起,我接了。”

席郗辰走进病房的时候,安桀正握着玻璃杯喝着水,看到来人不由低了低头。

而坐在沙发上的许晨可以说是非常之惊讶的,这人不就是刚才在餐厅里跟明星吃饭的那个人吗?她看到这个神情深敛平静的男人走到床边,然后双手撑到床沿,俯下身轻轻地吻了床上人的额头。

安桀感觉到碰触到她手臂的手指冰冰凉凉的,还有些颤抖……

轻轻敛下睫毛,“郗辰,我好像梦到你了。”

对方没有说话,只是一只手已经伸进了被单下,安桀被冷地一跳。

“冷吗?”他问,声音轻轻柔柔的。

“……恩。”她一直没敢看他的眼睛。

许晨识相地退出病房,老实说她有些糊涂。这个男人一方面明目张胆地跟人吃饭,另一方面似乎又挺紧张自己的太太;而安桀,一方面对自己的老公好像跟陌生人一样,比如在餐厅的时候,另一面又不觉得是在冷战……真是看不懂。更看不懂的是安桀的老公究竟是好男人还是左右逢源的花心大少?

病房里只剩两人。

席郗辰伸手覆盖住安桀的眼睛,颤抖地吻她的­唇­,“梦到我什么?恩?”他说一句,轻吻一下。

“梦到你在法国……”

“然后呢?”

“然后,你走开了。”

“是么?”

安桀闭上眼,艰涩开口,“郗辰,我是不是一定要开刀拿到这个不可能活的孩子?”

她感觉到有水滴在脸颊上……

安桀微愣,伸手想要触摸上面的人,席郗辰抓住她的手,语调低哑含笑,“做什么?”

“你……”

“安桀。”他温柔地唤了她一声,“我只是……”

这一句话他没有说出,只是侧头埋进了她的颈项,很多年以后安桀都清晰地记得当时席郗辰流泪了。

二十二、碧海年年(续)

单人病房的日光灯关着,近黄昏室内显得有些昏暗,安桀动了动,腰间的手臂收紧了一些。席郗辰靠在床头打着盹,他的姿态像是在闭目养神,但她知道,他睡着了,鼻息很轻浅,却有些不安稳。安桀记得朴铮曾经打趣地跟她说过一句话,“你的老公比女人还计较着你的死亡。”

他们一直这么平平淡淡过着,他的感情内敛,她的感情淡。她觉得这样很好,她不需要惊天动地的情感,不会去想天长地久,不会去想至死方休……可是为什么她现在这么难受,下意识抚向自己的腹部——为什么会如此地想要跟他有一份今生今世不会被割断的牵连。

安桀心中浮上一层说不清的窒闷情绪。她抬起头,凑近近在咫尺的英俊男人,嘴­唇­印上他的颈项时有种孤注一掷的执拗。

席郗辰的眼皮轻颤了一下,缓缓睁开眼,当安桀的­唇­贴上他的­唇­时,不由微微眯起了眼睛。

安桀深深呼吸,大胆地尝试深吻,对方很配合地轻张了嘴,任由她探入。心弦颤动得厉害,即使羞愧,但现在安桀只想与他缠吻,她需要这样,才能平息心里的不可名状。

不顾一切的,安桀摸索着去解席郗辰的衣扣,但手指颤抖着,怎么也解不开,最后索­性­胡乱地一番撕扯。

“安桀——”

安桀不敢抬头看他,昏头昏脑地吻着他的颈项,锁骨……慢慢下滑勾勒­性­感的胸口。手指循着衣服下摆伸进衬衣,靠向他的下腹,结果在下一秒被人用手按住。

当席郗辰将她抱起来时,不得不对上那双几乎可以吞噬她的眼睛。沉重起伏的胸口泄露了他的情绪,而安桀心如擂鼓。

窗外黄昏的微弱光线从稀薄的帘布中穿透进来,投­射­在安桀微敛的睫毛上,落下一道柔和的­阴­影,席郗辰轻轻将人揽进怀中,口中溢出一声叹息般的呻吟,“安桀,我拒绝你的求欢。”

清晨八点,一道幼小的身影出现在病房的床前,“姐姐……”口齿不清,不过大致可以听出是在叫姐姐。

姐姐没醒,姐姐旁边的叔叔睁开了眼睛,笑了笑,“早。”

“看来我们来早了些。”立在二岁孩子身后的正是朴铮以及他的太太。还有安桀的姑姑,“怎么回事?”

席郗辰拉起被单下床,帮安桀盖好,“我们去外面说吧。”

这一天陆陆续续来了一些人。而安桀一直在无人打扰的病房里睡到十点才醒来。

中午吃着朴铮带过来的银耳粥,旁边席郗辰在削苹果,朴铮太太坐在沙发上教宝宝规范发音。安桀心不在焉听着姑姑一遍一遍讲着要注意的事项,眼睛总是忍不住往床边的席郗辰看过去,他是一如既往的自若,但是,她很尴尬啊,想起昨天晚上,她第一次主动,很主动,简直是半强迫­性­的,哎,真的好丢脸——更丢脸的是对方还拒绝了。

“好了。”郗辰笑着伸手接她的碗。

安桀低下头把碗给他——他怎么知道她刚好不想吃了?侧头不小心对上那道视线,郗辰正温柔地看着她,安桀轻咳一声转开头。

十分钟时后朴铮等人去医院食堂解决中餐,席郗辰单手拿着水果盘喂床上的人吃。

安桀犹豫一下,还是凑过去吃进嘴里,刚咀嚼完,席郗辰倾身过来舔她的嘴角,安桀不由向后退了退,却立刻被对方扣住后脑勺来了一个深吻。安桀当时红着脸想着,那块苹果都被他吃进下去了……

==碧海年年==

许晨走出住院大楼的时候,刚好跟迎面走来的林敏擦肩而过,走出几米,最终旋步,“林小姐。”

林敏停下,摘下墨镜转过身,笑问,“有事?”

“老实说林小姐这么出­色­,何必当第三者。”

林敏微扬眉,“许律师果然相当直率啊。”

“你知道我是谁?”许晨微讶。

林敏笑了笑,有些意味深长,却是开了另一个看似莫名其妙的话题,“如果不清楚你的处世为人,你认为他会允许你跟他的太太逛街,购物,进餐厅吃意大利面?”

许晨一怔,良久之后反应过来,“他监视她?”

“监视?哦不,你太小看席郗辰了。他只是有能力把想知道的事情变成‘巧合’而已。”

许晨惊诧不已,半晌说不上话,那究竟是怎么样一个男人?

“很恐怖吗?的确。”林敏赞成。

走之前林敏又回身说了句,“那个‘第三者’还真是冤枉,大律师,我才是被利用的那个人。”被利用来引开媒体对简安桀的­骚­扰,哪怕是一丁点的­骚­扰。

二十三、何似当初(上)

席郗辰有些意外林玉娟(安桀母亲)的出现,在门口站立两秒,迎岳母进客厅。

“需要喝点什么?”郗辰将手中的杂志放回书墙上。

“安桀呢?”

席郗辰见林玉娟落座在沙发上,没有要喝东西的打算,不过基于礼貌还是给她倒了一杯纯净水。

“她在楼上。”

林玉娟起身,郗辰只说,“她刚睡着,我想您应该不介意等等再上去。”

“听说她前段时间身体不好。”林玉娟坐回沙发上,态度是不变的冷淡。

郗辰微扯嘴角,“没有什么大碍,您不必担心。”

林玉娟看着他,“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照顾她的?”

席郗辰此时已经走到吧台后面泡咖啡,对于这个问题他只是笑了一笑,并未作答。

林玉娟从来不喜欢这个晚辈,先不说他是沈晴渝的外甥,光他目中无人的态度,以及无法让人恭维的人品,就足以让她排斥这个女婿。偏偏自己的女儿喜欢他。

“医生怎么说的?还能生孩子吗?”

席郗辰不疾不徐冲着咖啡,行为举止间有些意兴阑珊。

林玉娟皱起眉头,“我知道你年纪轻轻功成名就,心高气傲无可厚非,但我是你的长辈,你好歹应该尊重一下?”

席郗辰微笑道,“你是安桀的母亲,我自然尊重你。”

林玉娟听不出他口气是真心还是敷衍,“前段时间你让她出去工作?”

席郗辰点头。

“你明知道她身体不好,怎么还让她出门工作?”

“是我顾虑不周。”

林玉娟觉得对方回答虽然认真,却并不上心。

“我希望你既然娶了我女儿,就应该——”

郗辰突然打断她的话,淡笑未离­唇­,“你想要多少钱?”

林玉娟一怔,“什么意思?”面无表情,却有些被人一语点破的失措。

“没有什么意思,你是我长辈,我孝敬你是应该的。”席郗辰浅笑着,“最主要是我不是很喜欢别人谈论我老婆。”

别人?林玉娟喉头噎紧,强迫自己压下愠意,“安桀是我女儿——”

“我知道,所以,我在这里招待您。”

林玉娟真是没有见过如此不可一世的人,恼怒起身,“你这个晚辈我还真是喜欢不了!”

“是么,我无所谓。”含笑的嗓音不变。

“郗辰?”

席郗辰侧过身,此时安桀正站在二楼的楼梯中间,轻笃着眉。郗辰微愣,非常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火气未下的林玉娟,心中暗恼不已!

“安桀——”舔了舔嘴­唇­,惊觉自己竟然有些紧张。

安桀慢慢走下来,林玉娟已经上前,“身体好些了吗?”

“恩。”

“怎么这么不小心,亏得这次没有什么大碍。以后可要注意。”

安桀微微颔首,迈开步子走向吧台,此刻的席郗辰放下咖啡杯,眼眸内敛沉下。

“母亲,我希望您尊重我喜欢的人。”安桀说这话的时候手已经轻牵住席郗辰放置在台面下的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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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并不在意自己在你母亲眼里是什么评价,但是,看到你维护我又是另一回事了。”说到这里郗辰叹了一口气,“安桀,你要收买一个叫席郗辰的人真的是易如反掌。”

安桀放下水杯,有些无奈摇了摇头,“乱说什么?”

席郗辰由身后搂住她,“我还以为,你会生气。”

安桀笑叹,“你­干­吗这么没有自信,你可是席郗辰。”

郗辰埋首低吟,“你可是简安桀。”

二十四、何似当初(下)

安桀出院后在家休息了两个礼拜,工作被席郗辰辞了,所以她又从长计议地空闲起来,奇怪的是席郗辰也异常悠闲,此人上午十点去上班,有的时候甚至同她吃了中饭才慢悠悠出门,而下午五点以前绝对回家,安桀郁闷了,先不管自由时间被他霸去太多,哪有人工作空成这样还拿那么多工资的?不禁想起自己兢兢业业一个月也就两千块钱,相比之下真是打击人。

席郗辰一进卧室就看到坐在床上发呆的人,“在想什么?”

“我在想心理医生是不是比较赚钱?”

“怎么,在家又呆得不耐烦了?”

“只是想想罢了。”她也知道想要再工作已经不现实,出过一次状况席郗辰是绝不会再给机会了。

“要不要我再多抽出一些时间来陪你?”

“不,不用!”意识到拒绝得太不客气,于是婉约道,“我不想耽误你工作。”

“真体贴,要我怎么回报你,恩?”说着将手上的书放在床头柜上,屈膝坐上床。

“不用这么客气。”苦笑着避开他,退到床尾,席郗辰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脚腕,“嘿……”

“你要去哪里?”他好笑地看着她。

“睡觉。”

“床在这里。”

“我去客房睡,不打扰你……呃,看书。”

“呵。”对方竟然真的很大度地放开了手。

一小时后独自在房间里的席郗辰合上手中的医学用书,揉按了一下眉心,想到隔壁房里的人,不由笑了,等睡着后还是把她抱过来,否则他会睡不着。

周六下午,安桀不解明明两个都不是喜欢逛街的人,­干­吗要千里迢迢开半小时的车跑市区来逛街?最主要是周末人又那么多。不过既来之则安之,牵住席郗辰的手慢慢荡着,市中心的这个广场一向是最热闹繁华的,一路过去不少浪漫有情调的餐厅,婚纱店,珠宝店,以及一家麦当劳,看到麦当劳她不免神伤了,以前席郗辰就不怎么允许她碰冷饮,出了那事后就更加管得滴水不漏。

“郗辰——”

“恩?”

“没事,我随便叫叫。”

“恩。”

“郗辰,你觉不觉得有些热啊?”

“不觉得。”

“哎,我也不觉得。”

对爱人了若指掌的席郗辰忍不住咳了一声,“要吃甜筒吗?”

“好呀!”下一秒,怀疑的眼神瞟过去,“逗我的吧?”

“不,我爱你。”

安桀无语,不过微微一笑也情不自禁抱住了他,席郗辰一愣,心驰荡漾。

四年多以前的夏天,安桀回国过一次,虽然只逗留了短短的三天,但是要见的人,要做的事也都做了。那天朴铮载着她在简家花园的外面停了一小时,傍晚时分见到父亲的汽车开进车库,见到他下车进了家门。安桀关上车窗时,旁边的人忍不住问,“不进去么?”

“不,不了。”安桀摇头,她本来就只是来看看而已。

在车子倒出来时,一辆白­色­宝马迎面开来,朴铮打着方向盘与它错身而过,开出小区时朴铮倒是笑问她,“有没有看到车里的人?”

“什么?”

“席郗辰,我想你应该也不记得了。”

安桀皱了下眉头,“是不记得了。”

“都说你薄情寡义,现在想想要不是我隔三差五跑到你面前晃一晃,只怕再过两年连我都给忘了。”

“你跟他又不同。”

朴铮笑了,“哪不同?说起来我跟他的身份还是有那么点相似的,都是你没血缘的兄长。”

安桀抿了抿嘴巴,没多少兴趣再对此发表意见,而朴铮也是随便起的话题,事实上对于席郗辰这个人他也是相当生疏的,只知道他本身有一些家世背景,如今在本市算是了不得的人物了。

随朴铮回到住处,那一天吃了晚饭就睡下了,迷迷糊糊听到手机震动,摸起来喂了一声等了会没有听到回音,之后忘了挂断就这么放在耳旁睡着了,早上起来时发现电话竟还通着,对方也没有挂断……按掉的时候,又回过头看了眼号码,确定是不认识的。

安桀照常地逛了一次学校,照常坐在经常跟叶蔺坐的地方呆了一下午,他说她无情无义,可是,究竟有多少思念只有自己知道。

望着学校红棕­色­的砖墙,她一再地想,一再地问自己,在这儿到底是在等待什么?可事实上什么都不可能挽回了。

“这个地方,以后还是别再来了。”

下午两点的飞机,午餐朴铮带她去了一家中餐馆。

“多吃些,这一去吃不到正宗的中国菜了。”边说边往她碗里夹菜,安桀却有些喉咙酸涩,食不下咽了。

“即使那边的食物不合胃口,也将就着多吃一些,别又瘦了,太瘦不好看。”

每次这样的离别是怎么熬过来的?可终究都过来了,她笑道,“也有人喜欢瘦一点的。”

“我就不喜欢。”

“好吧,下次我吃胖了再来见你。”

“这世上大概就我这么有面子了。”朴铮哈哈一笑,随后又朝某个方向探去一眼,安桀不经意道,“怎么,有认识的人?”

他没回头,只说,“席郗辰。”

安桀手上的筷子停了,顺着朴铮的目光望过去,那一桌坐着四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以及两位女士,而侧对着这边的那个身影,在她看来是有点熟悉的,而这份熟悉让她有些不怎么舒服。

“还好么?”朴铮见她脸­色­突然不好起来。

安桀摇一下头,没有表示什么,但情绪是坏了,即使不是面对面,那种没来由的排斥感还是隐隐冒了上来,回过头说,“我们换个地方吧。”刚起身,由于太突然,一个匆忙走过来的高壮男人撞了她一下,安桀脚下一失衡,手臂磕碰到了桌沿,一阵刺痛。

“安桀?!”朴铮立即过来扶住她,撩高袖子一看已然红了一大片。

而那人回头只看了一眼,连抱歉都不打算说就要走人,朴铮显然动火了,上前一步拉住他,“至少说句对不起吧先生,还有,你有没有长眼睛哪!”

“朴铮,我没事,走吧。”

“她都说没事了,你可以放手了吗?”那个人似乎是真赶时间,不过这会倒是对着简安桀点头说了句sorry!

撞的是左手,还真是倒霉,安桀咬了咬­唇­,因为痛得实在有些厉害了。

“李彦,怎么回事?撞了人都不知道要道歉了?”一个中年男人过来,口气颇严厉,而刚才的男人立即转身,“经理?!对不起,我迟到了!”

“迟到事小,你这文明礼貌的态度倒是要再学一遍了。”

有不少人已经看向这边,而安桀发现这个中年男人正是先前跟席郗辰坐一桌的人!下意识拧了眉,正要拉朴铮,结果身后侧有人轻扶住了她的手臂,一块手帕按在了她微沁出血的左手肘上。

“你需要去医院。”

安桀瞬间变了面­色­,而四周也莫名安静了一下。等缓过神来,缓缓推开那人的手,“别碰我。”白­色­沾了血的手帕掉在了地上,“不要碰我。”她轻轻地又说了一次。

“郗辰?”

“……恩?”

“你在想什么,这么出神,我叫你了好几声你都没应。”安桀抬头看他。

席郗辰只是又收紧了一些手臂,没有吭声。

安桀推推他,“这里人很多。”

“安桀——”他叫了她一声,却久久没有说话,现在简安桀在他怀里,在他能碰触到的地方,属于他,“安桀,说一声我爱你。”

被钳制在怀里动弹不得的人只能好脾气地答,“我爱你。”

“……谢谢。”

二十五、一个夏天

两年后举家移民加拿大,其实这举家也就两个人。席郗辰已经向董事局正式提出辞呈,于今年年底隐退,不再涉理公司任何业务,有不少人惋叹,说急流勇退太过可惜,但他并不觉得,她也不觉得。安桀现在感觉自己跟他都有些任­性­,恣意妄为,她想去看枫叶,他说好,于是就来了,虽然这一次的确是大动­干­戈了点。不过也不错,换个环境,本来她在国内记挂的人就不多,到哪里都一样,而郗辰大概是未雨绸缪,担心她会对婚姻生活产生厌倦情绪所以想着法子让她感动,觉得快乐,离不了他,其实现在怎么可能还离得了呢。

搬来两个礼拜,附近的人还都不认识,其实也还没怎么出过门,东西运过来后就一直在整理,不多,但安桀弄起来就是喜欢细枝末节的来,郗辰说过她吹毛求疵。

这天终于算是大功告成,一向只会在旁边看的人倒是说了句“完美”,完不完美她不确定,但自己觉得舒服喜欢就行了,房子不大,两层带一个阁楼,不算新也不算旧,倒是挺贵,花了35万加币买了五年房产权。

不过这区环境很好,很静,离商业中心也不远,安桀买毛毯的时候走去过一次,半小时的路程,有很多商店和旅馆,当时带了张地图竟然也没有迷路,绕了一圈买到了不少东西回来。

沿途过来发现还有不少可去之处,心里更加多了几分喜欢。她跟郗辰学生时期都有过几年国外生活的经历,现在搬来住在这异国他邦也就不会有太多背井离乡的感触。其实主要语言通就没多大问题了,人相处起来都是大同小异,而她也向来不怎么跟人交往,这方面的问题就更少了。

安桀在这里认识的第一个人是一个叫马瑞的老人,每天夕阳西下的时候他会从她家门口经过,然后二十来分钟后又走回来,有一天安桀在厨房里做饭,他敲了敲她的窗户,“你花园里的橄榄要浇水。”

安桀看了他一眼,伸出头看了看左边屋檐下种了一星期的小橄榄,“它们没死啊。”

“不浇水就死了。”老人说完背着手就走了。

然后安桀跑到楼上去问席郗辰,橄榄需要浇水吗?他说应该不用,结果两天后她家的橄榄都死了。

安桀后来知道那位老人叫马瑞,住在他们的下一个街区,从事园艺事业,所以每天饭后散步时常常关照别人家的花草树木是否安康。

之后的礼拜一,马瑞拿了一盆橄榄敲响了她家的门,安桀接过那盘郁郁葱葱的植物颇有些感动,正想要说谢谢他已经挥挥手走了,忽然想到徐志摩那句“我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忍不住笑了出来。

下午席郗辰从游泳馆回家,他上次去健身,不知怎么就捞了个兼职游泳教练回来,安桀当时笑他以后游泳都可以免费了,他说,还可以附带家属的,她当即跑开老远,前年在国内陪他游过一次,其实是去学,结果怎么都浮不起来,而教的某人也绝情,说什么置之死地而后生,他一放开手她就往下沉,吞了好多水,吓得半死,以后就再也不敢去了。

“饿了吗?我做了饺子。”将奋斗了一下午的吞云水饺搬上桌面。

“怎么开始学做粤菜了?”郗辰已经去洗了手坐下来试偿吞云水饺,“不错,就是淡了点。”

安桀拿他手上的勺子舀了一个吃,“还好啊,盐吃太多对身体不好,而且这边市场都买不到袋装的粗盐。”

“要不要叫人给你从国内寄箱过来?”

“你­干­嘛,贩卖私盐哪。”

他招招手让她过去,安桀摇头,他笑了,“­干­什么一副小绵羊见到狼的样子?”

哈哈­干­笑了两声,转移话题说,“我今天去市场的时候碰到一个德国老太太,她跟我说话我都听不懂,所以我决定去报个德语班。”

“你听不懂怎么确定她是德国人?”

“你看,我懂法语,懂一点英文,而日语韩语虽然具体意思不明白但还算能从发音上分清类别,至于西班牙,意大利么,一开口都卷舌得厉害,所以我私下以为那应该是德国人,而我发现这种语言让我很心动。”

“想学也可以,可别是一时兴起。”

“我哪一次是一时兴起了?”安桀不服气了。

郗辰笑望着她,“游泳。”淡淡抛下两个字,英俊的某人给了一个潇洒的背影上楼了。

她朝他喊上去,“喂,跟你讲,我以后要很忙了,所以晚饭你来做。”

他侧了身靠在扶手上看着她,然后勾了勾手指,“你上来,我们好好讨论一下。”

“鬼才信你,你只会耍流氓。”

席郗辰一愣,仰起头哈哈大笑起来。

简安桀再次叹息,以前不了解他的时候总觉得这个人很冷酷,非常冷酷,话都不太讲,甚至有些目中无人的姿态,如今,真的是要频频摇头了。

夏末的凉风吹进来,伴着厨房窗口的风铃声,安桀坐在腾木椅上靠着桌面,慢慢地睡着了,这样的时节舒服地让人只想要一场安逸的午觉。

“如果没有遇到他,自己的命运会如何?”这个问题她想过不止一次,可事实上终究是遇上了,这么纠纠缠缠地一路走过来,而她知道未来也会这么一直纠纠缠缠走下去。

正如他说,生命很短,他只想与她一起走完。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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