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喂?”
钟叔接到了一个电话,话筒里传来的声音就像连珠炮射击,一刻都没有换气的迹象。
“那你小心一点啊,早点回来。。。”终于Сhā了句嘴,钟叔的叮嘱刚落,嘟——嘟——的忙音就匆匆传来,鼓膜被兴奋跳动的因子震颤,钟叔笑了笑,摇了摇头,又回到工作台,忙着修理那麻烦的旧挂钟。
除了森森,他的全世界,好像只剩下了修钟,这一件事。
月考快到了。
高三的这个时候,紧张的气氛蔓延到校园的各个角落。
郁闷的心情写在行人的脸上。为了节省复习的时间,晚饭在中午就买好放进抽屉,重点班的学生在黄昏时刻,几乎不会在外头露脸。
可七班不是重点班,别的班越是沉闷苦逼,七班越是闹得鸡犬不宁。
男生嗓音好的,把mp3连通教室的音响,挂上门拉上窗帘,密不透风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下,手电洒下一束光柱。讲台下凑到一起打ps扯谈的观众们听见高歌一曲。
“再一个!再一个!”
粉丝们的追捧令乐队里的人数急剧攀升,最后,干脆展成一排。
戴着耳机还唱走调的哥们几个,被几次拉下台,又坚定不屈地趴回去,干脆把校服系在腰间,扭扭ρi股摆摆手跳起来草裙舞——那撩人的姿态成为了他活在讲台上的唯一理由。
不一会儿,群魔乱舞。
不时撞进来的同学都被这样的阵势吓得反弹出去。
“走啦!”
阿木一把从讲台上把猴子拽下,白色的耳机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骑车去。”
学校的门禁很严,可困不住青春叛逆的小野兽,教学楼后的铁栏杆生了锈,轻轻一折就断了,秘密通道的窟窿只要侧身就能通过。
森森第一次逃晚自习就差点被老师抓住,还好,倒垂的迎春花藤作了绝佳的掩护,在栏杆外的阿木搭把手,森森一钻,就窜到了校外的街道上。
两辆自行车在出口等候,这是一次有预谋的行动。
“放轻松,不会摔死你的。”
阿木一脚踩上踏板,斜立在单车一侧,下巴一抬,对森森使了使眼色。
另一边,子然和猴子又开始大吵大闹。
“大圣…饶了我吧…”
猴子双手合十,望着在他身边兜着弯子的子然,“为什么偏要今天出来,我作业还没写完…我得补——”
“废话少说!上来!”单车慢悠悠地停下,“上回说好我载你的。”子然嫣然一笑。
猴子耸拉着胳膊,用力的把校服链子拉到最顶端,鼻子缩进衣领,只剩下一双绝望的眼睛望着地面,极不情愿地朝子然的单车后座挪开步子。
“会出人命的…”猴子干脆连眼睛都闭上了。
只听“咻——”地一下,自行车在风中飞了起来,车轮驰行着掠过呼啸的街道,子然使劲踩着踏板,额前的齐刘海分成了两半,酒窝边的嘴角扬起最大的弧度,快活地听着身后冒起的厉声尖叫。
“喂!超车犯规!你们等着!”
阿木敞开的校服扑着森森的脸,耳边呼呼的风声里,好像又飘起八音盒的旋律。
风吹过的街道。
天空残留的云朵,染上了橘红的光圈,深处的幽蓝反衬夕阳边缘嵌着的金黄一抹,忧伤地好像告别的前兆,逐渐沉默,消逝了鲜活喷薄的力量。
少年脸上微微漾起的夕阳的光,沉入暗紫色夜幕,轮回的宿命啊,在苏醒的银色月光下,换得一片星辰。
“好想住在一个向日葵开满的院子里啊。”
子然望着星空下,升起的一盏盏孔明灯,不知道是在和谁说话。
“然后当一个浇花种菜的老婆婆。”猴子侧过头,鄙视的一笑。
“切!可以闭嘴吗?”
“…”
“你知道向日葵的传说吗——喂!可以说话了。”
“大圣…也会相信传说?”
“再叫一句试——试。”
“饶命…”
“孙大圣走了,猴子们怎么办。”子然的声音微小到只有自己听得见。
森森仰面躺在草地上,把手掂在后脑勺下,草间的露水沾湿了发梢,偶尔几只小飞虫从眼前飘过。
“小时候我爸常带我出去钓鱼,我就坐在旁边无聊的帮他勾鱼饵。无聊透顶的时候,我就会打水漂,呵呵,我一次可以连漂六下,没人超过。阿木突然冒出来我几句话,轻声地只有森森能听见,“可是…有次捡石头走远了,等回爸爸身边的时候,发现,他的鱼钩甩到了高压线…”
“啊?”森森猛地坐起来,侧过头瞪着阿木。
“所以森森,”阿木的手臂遮着眼睛,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现在的命运我们都无法掌握,干嘛还为过去的悲伤耿耿于怀。”
森森的神采忽而黯淡。秋天深了吧,凉风习习吹起。
她重新躺回大地的怀抱,广袤的星空下,她感到自己的生命如此渺小…
四个人小小的身影,虔诚地沐浴在秋夜的月光下,张开的手掌,似乎能抓住几片雪亮的星云。
可是,微风拂过手指,缥缈的希望化成若有似无的叹息流逝,时光白驹过隙,没有人一直沦陷在回忆里,他们只会向前跑,把过往远远地抛在身后…存在的痕迹,如果最终被时间抹灭,那么现在拼命地想让在乎的人记住又有多么徒劳。
七岁的森森曾经打着伞在楼下蹲了一天。
那个小男孩一直没有再出现。
应该忘了吧,森森想。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