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她接过来,仰头喝了一大口,满足地呼了一口气。“真棒。”
他也喝了一口酒后问,“刚刚在想什么?”
她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没什么。”
他突然希望可以分享她的欢乐或忧愁,但他没追问,只是耸耸肩喝着手中略带苦味的啤酒。
天空还是介于黑夜与黎明的凝窒灰色,他们之间因为她的沉默而沉默。
骆瑶几大口喝完自己的啤酒。“我要走了。”
他惊讶地看向她。“这么快?”看她站起来,他瞄一眼天空。“太阳马上就要出来了。”
她脚步不太稳地穿好鞋,微笑地甩甩头发。“改天再来吧,现在不早了,我想先回去洗个澡再来上班。”
他跟着很快站起来穿鞋。
两人并肩走到大楼门口。
“我送妳。”程威的车就停在大门口。
他在自己的车前停下脚步,骆瑶也跟着停下。
“不用了。”她客气地拒绝。
“妳自己开车?”
“没有,不过我可以坐出租车。”
“还是我送妳吧。”他的绅士风度不允许他让一个女子独自回家。
“程威,我真的不要你送。”她直截了当地拒绝。
她不要习惯他的温柔,不要在失去他后也失去自己的独立,不要在习惯了他的温柔之后,无法接受其它男人。
被这么直接的拒绝,程威面无愠色。“那开我的车回去吧。”
“你呢?”她觉得对他好抱歉。想对他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我就住在公司顶楼。”
“嗯。”她接过他的钥匙,他为她开了车门,她钻进车内。“再见。”感受到他关怀的眼神,但她看都没看他一眼,发动车子,利落地驶离。
程威望着车影消失才转身走进大楼。清晨的日出驱离黑暗,他却清楚地感到孤独吞噬黑暗空虚的灵魂。
※※※※※※
八点的会议准时举行,总裁临时有事不能参加,会议改由业务部经理主持,他是骆瑶的上司ELAINE的男友。
骆瑶虽得到程威的肯定,但轮到她上台报告时,面对ELAINE和她的男友,她战战兢兢,十分怕出错。
幸好,她顺利报告完毕,但回到座位还没坐下,她的书面报告就被业务经理丢过来,砸到她的额头才掉到桌面。
“妳这是什么报告!”业务经理破口大骂。“这是我们下午要谈约合约初稿,两千万美金约合约!妳拿这什么来?里面没有一个数据是对的!妳到底是怎么做的?我的天!”不用ELAINE说要故意整她,他就真的快被气死了,早知道就不要听ELAINE的,把这么重要的工作交给她。
ELAINE在一旁冷笑,她又成功地让骆瑶在高阶主管们面前丢脸了。
“真的吗?”骆瑶看业务经理不只是拿她出气,他是认真的,她猛翻自己的报告。不知道哪里错了?怎么会这样呢?程威不是说她做得很好吗?
“抱歉,打扰各位。”程威走进了会议室。
骆瑶看着程威走进来,业务经理奉承地上前迎接。
奇怪,他不是说不来,怎么又来了?幸好没被他看见她被痛骂的糗样。
程威询问了业务经理会议的进度,知道骆瑶刚报告完,很不好意思地走向她。“对不起,其实我早就发现妳的报告有点小问题,但我从七点就一直和美国那边的客户通话到二十分钟前结束,才有空帮妳看报告,我发现妳有些数据弄错了,顺便帮妳改好了,可以再请你上台报告一次吗?”
“嗯。”骆瑶感动得说不出话,接过他手中的磁盘,她走到台前时,偷偷眨去眼角的泪水。
程威,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
半小时后,会议在骆瑶完整又充分的报告下结束,她走向程威想向他道谢。
“总裁,谢秘书刚才来电,她临时请病假今天无法工作。”ELAINE接到电话后,立刻向程威报告。她知道一个秘书对一个主管有多重要,尤其谢秘书是总裁的特别助理、最得力的助手,虽归她管辖,实则权限比她还大。
“是吗?”他交代她致电并代订花束给谢秘书。“至于今天的工作……”他看了一下骆瑶,但立刻作罢,她一定不会答应。
ELAINE立刻说:“我来代替谢秘书。”也只有她有资格和能力。
“那就——”麻烦妳了。四个字还末出口,他的话遭人打断。
“我来吧。”骆瑶冲口而出。
“嗯?”程威挑高了眉。
她给他一个大大的笑容。“你这么帮我,我怎么可以不帮你呢?”
她决定了,坦承面对自己、坦承面对他。或许,她以前曾经疯狂爱过他,但如今,他只是她的高中同学,一个非常照顾她的朋友,交付出一份真诚的友谊,她又怎能拒他于千里之外呢?
“帮?!”ELAINE生气地怪叫道:“妳有什么能力?妳知道总裁面对的都是一些大客户、大会议吗?妳会速记、会英日语吗?”
“没关系,让她试试看。”程威愉快地拉着骆瑶的手走向他的办公室。
“你觉得我真的行吗?”骆瑶跟着他,心惊胆战地问。
“没问题。”他开心地回答。
“喂,看你嘴角一直挂着微笑,你有什么开心的事吗?”看他漂亮的眼睛和嘴巴都挂着微笑,她好奇地问。
“是吗?”他这才发现他很久没有这么放松了。
※※※※※※
跟随程威一整天,骆瑶总算见识什么叫忙了。他像颗陀螺,从这个会议转到下个会议。这一刻与美商谈成一笔两千万美金的合约,下一刻又与丹麦的代表谈成另一笔两亿元的生意,连中餐也是在商讨公事中度过。
最后一场会议在新竹科学园区的工厂举行,骆瑶受不了会议室内沉闷的气氛,先走出来,坐在工厂豪华气派的大厅等他。
她环顾四周,气派宏伟的建筑、高贵典雅的装潢、大厅优雅的庭园布景,他的每一间公司都是那么豪华气派。
而他给她的感觉就像程彬所说的——他像个机器人一样的工作,判断精准、反应敏锐、动作迅速。
她不禁为他感到难过。他快乐吗?不,他不快乐,除非她先开口逗他,她没见他开心过或笑过。
这样被决定的人生,他满足吗?
会议结束,程威走出来,两人一起走向停在大楼门口的豪华奔驰座车,她钻进司机为她打开的车门内。
“今天真麻烦妳了。”程威见到她,心情就轻松许多。
骆瑶不好意思地说:“我好像没帮什么忙。”好几次,她都在会议中睡着了,或被他叫到办公室睡觉。
“不,妳帮了很大的忙。”她是一个很好的伴,每次会议与会议之间,她都会和他聊天,或说一两个笑话让他笑。她聊天的话题很广,表情丰富、措辞不俗、幽默风趣,和她聊天是一种享受。
她摇摇头,“我现在不敢相信你的话了。”她提醒他早上会议的那件事。
“对不起。”他很不好意思的解释,“我本来想——”
她打断他,“是我该不好意思,好不好?我差点把你公司的大CASE搞砸耶。”她被他真挚的表情逗笑。“好啦,那么丢脸的事不要再提了,下次我一定细心点,不再犯错。”
“其实每个人都会犯错。”他看了看又没自信的她,决定帮她洗脑,“妳不像妳所说的那么帮不上忙,我发现妳对人性观察相当敏锐,若能加以训练,假以时日妳一定能独当一面,妳不要对自己没自信。”
“真的吗?”她不太相信她笑笑。
“妳看、妳看,妳又没自信了。”
“本来嘛,我哪有你说得那么好。”其实被他赞美,她的心里好甜,嘴巴笑得都快阖不起来了。
他被她的模样逗笑了。“好假,明明笑得都流口水了,我看我再赞美妳几句,妳的ρi股都要翘起来了。”
“我还有很多优点你没说到呢。”
“是吗?”他笑了出来,卸下了面具,真实的单纯性情更令人怦然心动。“我愿意洗耳恭听。”
“我温柔、单纯、率直、没心机、心地善良、善解人意……”她在他含笑的注视下脸红了。“难道你都没发现吗?”
他皱皱俊挺的鼻子,“不要脸。”
“喂,程威!”她忍不住一拳揍过去。
他反应灵敏地接住她劲道不轻的拳头。“还说温柔呢?我没见过有哪个女生有妳这种手劲的。”
“那当然,我的温柔只给我老公。”她尽量保持镇定的抽回手。
“哦。”他忽然想起。“听说妳有一个论及婚嫁的男友叫翁正扬,是资材部主任,我特别帮妳注意了一下,看起来还不错。”
骆瑶的笑容僵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谢谢。”她的心有点痛,听到他这么说,表示他对她完全没意思。
也罢,这不也是她要的吗?和他维持纯友谊的关系。因为他虽位高权重,但对朋友真诚、温柔善良、谈吐不俗,集众多优点于一身,处处帮助她,他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朋友,她也要把他当好朋友。
当车子驶入台北市区,骆瑶提议道:“今天工作了一整天,我们去东北角的海边透透气,好不好?”
“现在?”她不累吗?
“嗯。”她看着他犹豫的神色。“你累了吗?”
“我比较怀疑妳还有没有体力。”
“你别看不趄我,我虽然年纪大了,但体力可好比劲量小子。”她对自己的体力很有自信。
他点头,“我相信。”说完,他拿起话筒吩咐司机把车子开往他位于福隆的别墅。
“跟你出来真享受,有进口名车、司机,还有海边别墅。”
他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些微嘲讽,但黑暗让他看不出她清秀的爽上是否有其它含意,只好把她的话当赞美。“谢谢。”
“不客气。”她脱掉鞋子,把脚架高到前面的座椅上。
程威看得有些吃惊。
“抱歉,失态了。”她大方的道。“不过车内这么宽敞的空间不好好利用一下,实在太暴殄天物了。”她用脚尖点点他的大脚,耸恿他。“你也学我,像早上一样把鞋子脱掉,很舒服的。”
他用手把她的脚拉开。“我干嘛要学妳呀?”虽然看她的样子很舒服,他也很想试试看,但他为什么老是被她牵着鼻子走?
骆瑶嗤道:“做作。”
他理直气壮的顶她。“我要怎么做是我的自由,不是吗?”
她不能苟同的顶回去。“不懂享受的笨蛋——啊!”回了他之后,她才发现自己说错话,赶忙用手捂住嘴巴。她太伤人了,他的环境实在很难允许他有享受自由的权利。
她倏地缩回脚坐正,正经的道歉。“对不起。”
程威正要骂回去,就听见她的道歉。
“干嘛?”他为她的认真失笑。“有什么好道歉的?我知道自己的缺点,只知道工作不懂享乐。”
“不!”她表情严肃的反驳。“我想,只是没人能跟你分享。”
她说到他的心坎里了。不过面对她的认真,他还是笑笑,不把它当一回事。“转得好硬。”
“对,一定是这样。”她坚持自己的想法。“来,我帮你脱鞋子。”
“不要啦。”他偏过身子,闪躲她的魔爪。
“不要这么别扭嘛,放开自己,享受人生。”
看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他只好妥协。“好,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好,你自己来。”她这才满意地指点他。“袜子也要脱掉。对,把脚抬起来放在椅背上,像我一样。”
程威照着她的指示动作,他觉得自己的模样有点蠢,但也有说不出的……新鲜、快乐和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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