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书包网

收藏备用网址www.dier22.com不迷路
繁体版 简体版
第二书包网 > 后宫上位记 > 59

59

44

来福领旨离开,景帝清清爽爽的坐在那里,看着仍旧站在一边无声无息的来喜。

略一思索:“宣淳嫔前来侍寝。”

“是,奴才晓得了。”

腊月并没有想到这么晚了皇上会宣她,有些微怔,不过倒也还好。只已经沐浴过了,头发略湿,此时外面大风呼啸。

腊月拧眉思索了一会儿,终是套了许多衣服准备出门,门口的来喜见淳嫔圆润的身材,嘴角抽动了下。

“来喜总管,走吧。”

“哎~”

纵然是乘着轿撵,可腊月仍旧是双臂环住身子,大晚上的,温度可是降低不少。也不晓得这皇上怎么这么晚了想起侍寝这事儿。

她自是不晓得,景帝在内室可是算计了好一通她呢。

来到宣明殿,就见景帝正在看书,黑­色­的寝袍宽松的很,景帝算是正常身材,不胖不瘦,偏却喜爱宽大肥硕的寝袍,腊月见他因为侧倚,那胸膛微露,长发披散在黑衣上,纵使剑眉星目,可仍旧给人魅惑之感。

也难怪,难怪这后宫的女子趋之如骛,倘若没有此等尊贵的身份,外表出众,­性­格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又多会甜言蜜语。这个男子也是极易获得女子的好感的吧。

“嫔妾见过皇上。”

屈身盈盈一拜,那脸上的笑容欢快又娇­嫩­。

“快起。来朕这边。”他伸手,神­色­从容,嘴角微扬。如是不晓得他是什么人,怕是就要被他这么迷惑住了。

伸手摸了下她的脸蛋儿。

“这么凉,外面这天倒是愈加的冷了,不过室内的温度如此高,你还是将外衣脱了吧,不然很容易伤寒。”

景帝并没有避讳腊月,不少的公文都放在外室的桌子上。

腊月也是知道这个的,乖巧的点了点头,打算进内室脱衣。

刚一转身便被他拉住,他面上正经的厉害,可说出来的话却不是如此:“月儿怎地就要走了,不是要脱衣么?”

瞅瞅,这话都能说得理直气壮,真真儿让人鄙视。

腊月也不矫情,盈然一笑仿若一朵娇艳的玫瑰绽于双颊。

“皇上想看?”小手握上他的衣领,微微后倾,倒是更显得他衣着不整。

景帝见她如此也并不恼:“这里用这个‘想’字,似有不妥。朕看你,本就是理所应当。”

说罢竟还动手为她宽衣起来,腊月脸蛋儿一红,她总是如此,纵使看起来多么大胆,言语多么惹火,却偏总是每每未曾如何便脸红。

“……”

“你说什么?这般小声,朕纵使耳力再好怕是也听不见吧?”他调侃。

也不怪景帝如此调侃与她,那­嫩­­嫩­的脸蛋儿,晶莹剔透的碧玉簪子将头发简单的挽起,纵使已经绞­干­,可仍可见前不久才洗过的湿漉,此等风情倒是别致。

眸光流转,腊月顺势倚在景帝身上:“皇上好坏……”

此语一出,那娇滴滴麻嗖嗖的口气生生让腊月自己都打了个寒颤。

景帝瞬间僵硬了一下,不过立时便一口气吹在她的耳边,笑容饱含深意:“朕还可以更坏的……朕的小月儿不是早就知晓了么!偏今日还要故作姿态勾引于朕。”

腊月纵然脸红,仍旧是小手探进他的衣襟内,在胸膛画圈。

“那,皇上肯不肯让腊月见证一下自己的魅力呢?”

如此做派,景帝哈哈大笑,倒也是搅了这一室的暧昧。

“个小娃儿,……都没长齐,竟然还想着见证自己的魅力……”他说着诨话儿,惹得腊月粉拳轻捶他的胸膛,倒是不曾想,这一国之君竟然也会说这等略带“下.流”的话。

她被他言语惊到,绯红着脸蛋儿不肯接话。

景帝的呼吸喷洒在月儿的颈项,那手竟是更往身下探去,彼此气喘吁吁间,景帝拉扯她的亵裤。

腊月自是不肯,这是外室,纵来喜已在门外,可是到底不是百分之百安全的,而且这是他偶尔办理公务之处。她是要做个媚惑主子的好妃嫔,可是,不代表要在这里啊?

见她推拒着不肯,景帝仿佛来了兴致,一层层的扒她的衣服,倒是有几分别样的期待。

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见她已被脱得只剩亵衣亵裤,那亵裤还是不整的。

“天地何处不承.欢。好月儿,你就从了朕吧……”

明明谦谦君子模样儿,偏在床第之间毫不避讳。

而腊月虽然有些抗拒,但是嘴里可并没有说出什么煞风景的话。

想取得一个人的好感很难,但是要毁掉这一切倒是容易。

没费多大力气。两人这番拉拉扯扯倒更像是调.情。腊月终是被他压在了桌子上,而那公文全被扒拉在一边。腊月微微侧头便看见最上面的奏折,敞开的扉页是弹劾六王爷的内容。

虽看不太清,但是几个大字倒是看清了,腊月咬着­唇­,转头看他,小手环住他的脖颈。

娇娇的说:“还请皇上怜惜。”

若说腊月让皇上喜爱的众多特点,想来这副对他全心依赖的模样儿也是其中之一。

拉下她的亵裤,他一个挺身,两人皆是喘息出声。

接着便是狂风暴雨般的耸.动。纵然如此,他还不断的磨着她,哄她说些好话儿,腊月被他折磨的风雨凋零,偏他仍是邪笑着说着诨话儿折腾她。

“月儿,叫一声,叫给朕听听好不好?”

她媚眼儿瞪他,咬­唇­别过头,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儿,可那隐忍的小模样儿更是令人起了暴虐之心。

一个狠狠的顶撞,她“啊”了一声。

羽睫略垂。

“真好听。是不是很喜欢?”

见她羞愤的样儿,他继续调笑。

“是不是很想要?”说罢舌头即钻入她的口中,上下翻转,仿佛吃人一般。

过了许久许久,腊月已不清楚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投降”的,只知这时自己身子软了,声音也软了。

那激烈之时她更是温柔小意,犹如小动物般磨蹭着他,求着他,只求他那一瞬间的怜惜。

欢.好之后两人搂在一起,景帝坐在椅上,腊月则是堪堪的偎在他的身上,他将自己的黑衣盖在两人身上,并不能遮挡全部,但是倒是将她遮挡的严实,她软软的抽搭,不复刚开始那般媚­色­,但却更令他喜爱。

他释放之后更是显得有一种餍足般的慵懒。

她偷偷瞄他,之后动了动身子,将双腿并拢。那神情有些羞涩。

每每此时,她小动物般的做派都让他的心柔软,大手抓紧她的大腿,他一个挺身,便又冲了进去,她承着他的身子,紧紧的搂住他,脸上滑下大大的泪珠儿……

待腊月悠悠转醒,已经躺在宣明殿内室的床上,而刚才与她激烈欢.好的男子并不在内室,腊月倦乏极了,可纵使如此,她仍旧是起身,她的衣服不在内室,本想唤人进来,但是又一想,将搭在一旁景帝的袍子披在了身上,袅袅出门。

此时的景帝正在外室,眉头紧锁,似是有什么事情正在困扰他,听到腊月发出的声响,他抬头一笑,眼光似有深意的扫过她的周身。

“你这么穿……倒是怪好看的……”声音很轻。

腊月嘟­唇­来到他的身边:“那是怪,还是好看?”

揉了揉她披散的乱蓬蓬的头发,他抬起她的下巴:“可不是好看么?不仅我爱看,别人也乐意看。”

腊月并不究他话里的其他深意。

倒是顺势的略微扬起了小下巴:“我自然是好看的,不好看皇上怎么会这么宠我。别人看我那是屈服于我的美貌之下。”

她晓得,自己若是说些其他,皇上想来会更是疑心,倒是不如这样,顺势而为总比强辩要好许多。她这番做派惹得景帝轻笑。

“你怎地就这般的自视甚高,朕看啊,你就是没长大的小妞妞。”

“我才不是呢!”她语气娇嗔。

眼睛叽里咕噜转,之后浮起一抹坏笑,靠近景帝:“我才不是,你明明知道的。”

说完还挺了挺胸,对他示威了一下。

“噗!”景帝终是没忍住,笑个前仰后合。

狠狠的捏了一把她的脸蛋儿,不顾她嫌疼咧开的嘴角。

“你呀。究竟是什么人养成了你这样的­性­子。”将她拉进怀里,景帝将她的发丝向后拨弄。

“你是养在祖母身边?”景帝关切样。

腊月点头。

“恩。母亲去了之后父亲娶了继室。虽也是我表姨,可是祖母总是多有担心,我与妹妹都被养在了祖母身边。”

“他们待你如何?”

“自然是好的。我本与继母也没甚利益牵扯,有何不好?况且,我相信母亲在临终之前能为我父亲选了表姨,自然也是相信表姨的为人的。天下间的父母,都是全心待自己的儿女的。母亲就算不为腊月,为了哥哥,也断不会放一个不安全的人进沈家。”

“你倒是个通透的。”

“也许别的事儿臣妾糊涂不解事儿,可在这事儿上,臣妾是极明白的。表姨虽对腊月兄妹极其冷淡,但是我们毕竟不是至亲,腊月也做不到待她如亲生母亲,既然我都做不到,也不会要求她必须做到。如若说对我虚以为蛇,嘘寒问暖,我倒是要怕了。这般便很好,彼此遵着那道界线。”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亲们的支持~~~

45

“朕记得,月儿的母亲是姓岳吧?原来礼部岳家的二小姐。可朕听说,你母亲是生你妹妹的时候难产而去啊?怎地会是她选的人?”

腊月有些吃惊的看着景帝,没有想到他竟然知道。

看她微张的小嘴儿,景帝点了点她的鼻子。

“怎么了?”

腊月这个时候回神,她并不在乎让他看出她的惊讶,她不惊讶才奇怪呢。

“皇上竟然知道这个。嫔妾有点吃惊啊。”拉着他的袖子。腊月似是想起了母亲,有些伤感。

“嫔妾也是听祖母所言,其实之前的一年,母亲就已经再为父亲挑选侧室的人选了,当初就是选了表姨。本来都商量好了,母亲生产完就安排纳侧室进门,但当时却出了那桩憾事。”

似是见不得她伤感,他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的脸蛋儿:“朕在年轻的时候曾经见过你母亲,你母亲该是比朕大五岁吧。那时京城人人都说岳二小姐温柔娴淑,朕记得,当初京城有四美,就有月儿的母亲。说起来,月儿其实并不太像你母亲。”

“皇上记­性­真好。是啊,嫔妾并不像母亲,外人皆言,月儿更似祖母年轻的时候。倒是妹妹像母亲多些。”说到这里,她似是想起了什么,更似伤感。

“怎的了?”景帝手搭在她的肩上,安抚的拍着。

摇了摇头,语气有些晦涩:“有时候太像,也未见得是好事。”

纵使她并没有细说,可是景帝仍旧是明白了,之前调查沈腊月的时候他就知道了,沈父对二小姐沈一一完全不闻不问,态度极其冷淡。

众人皆知,沈父极疼爱自己的亡妻,而岳氏又是因为沈一一难产而去。沈父难免伤怀。

“是啊,太像,未必是一件好事。”

“说起来岳家倒是与沈家来往并不多。”

腊月苦笑一下:“如今的岳家又岂是之前的岳家,舅舅喜爱那些商贾之事,而父亲又是文人,总是难能在一起交流的。”

说起沈腊月的舅舅家,倒也是个有趣的家族,原本岳家老爷已经做到礼部尚书。可偏他唯一的儿子,也就是沈腊月的舅舅倒是文武不通。

而这人虽文武不通,但是却极喜爱经商,如此一来倒是比许多世家富裕很多。纵使社会地位不高,可人倒是享受的很。

南沁国不管是文还是武,只要努力,总是会有一片天地,但是这岳家偏从文人变成了商户,还是原本堂堂的礼部尚书家,这也难得不让人瞠目结舌。

“岳家的沉寂倒也是让人唏嘘。”

腊月摇头:“月儿倒不是这么想的。既然舅舅喜欢经商,那么又为什么要一定从文从武呢。只要自己乐意,那又什么关系。”

听她这孩子气的说法,景帝微微一笑,并不反驳,当然,心里是不以为然的。

到底还是个年纪小,不懂那些弯弯绕。

“月儿似乎与你舅舅家接触不多的吧。但是听你话里口气,倒是亲切。”景帝敏锐。

腊月闻言点头,一脸的实诚:“不管如何,都是月儿的亲舅舅啊。虽然他对我并不十分亲热,但是到底是亲人,关键时候还是想着我们兄妹的。总好过那口蜜腹剑的,表面待你如亲人,背地里却想着借你的信任做那等下作之事。”

腊月话里意有所指,不过景帝微笑并没有接话。

拍拍她的小ρi股:“别想太多了。好了,这么晚了,快回去休息吧。朕还有些公务要处理,你留下倒是会搅了你的清梦。”

明明并非如此,却能说的冠冕堂皇。

腊月嘟了下嘴,起身收拾自己的衣服。这宫里对景帝的这个规矩都知之甚详。不管哪个妃嫔,每次景帝开口,都一脸温顺贤良的按规矩离开。

可偏腊月并非如此,虽并未抱怨,但是那小模样儿倒是将自己的心思暴漏了个十成十。

“乖。”他犹如待一个比较可心的小动物,拍了拍她的头。

她朝他做了一个鬼脸儿,唤来了宫女。

此时已是下半夜。

腊月坐在晃悠悠的轿撵上,心里却不能平静。

她知道,景帝之所以在外室办公的桌子上与她亲热,定然不是难以自禁,相反,她倒是觉得,此

事必然与六王爷有关系,不然以他谨慎的­性­格,怎会就将奏折那般放着?

之后的问话更是令她疑惑,他怎么的就会对她家感兴趣了呢?特别是她的母亲,还有她的舅舅。

腊月的拳头攥紧,心思百转千回。

疑点太多,疑惑太多,而她并不能看清事实的真相。

人道说谎话,偏八成真两成假,而就这两成的假,却足以掩盖那许多的真相。而正是那八成的真,则是让旁人深信不疑。腊月不晓得皇上会不会对她深信不疑,可她这样真真假假,总是更能迷惑些人。

皇上既然能用奏折来试探她,可见此事该是与六王爷有关。而明明朱雨凝更加失态,可偏皇上却来试探她,这只说明,有什么事情是她所不知道的。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母亲早亡,今日皇上却提及了母亲,还提及了舅舅……

旁人皆以为她与舅舅冷淡,却不晓得,事实并非如此。

前世她在宫中伤情又失宠之时,就是她的舅舅,舅舅安排了人,给她送来了大笔的银钱,也正是因为舅舅每每银钱上的帮衬,她在宫里才能不管如何都生活的极好。

有幸偷偷见过舅舅一次,她很不解,为什么舅舅平日待她极为冷淡,今日却肯如此帮衬,那时她才知晓,舅舅不是不喜欢他们,相反,正是因为舅舅对他们好,才对他们冷淡。

他说:“这世人皆看不起从商之人,却不晓得,许多事情皆可以按照做生意的方式来看。你母亲去了,纵然你父亲对你们冷淡,可心里却也是极疼爱你们的。你祖母更是担心你们被继母欺负,将你们接了过去,我不客气的说,这沈家的几个孩子,她绝对是最疼惜你们的。可你就没有想过,如若我这时表现出对你们的疼爱,即便是正常的,他们也会觉得,喏,这是忧心我们家对孩子不好么,或者是觉得你们也不是那般的无依无靠。现在偏不同,就连你祖母都会认为,这几个孩子多可怜见儿的,连嫡亲的舅舅都不会多帮衬。也正是因为你们都养在她的膝下,与她朝夕相处,才让她更喜爱你们。你们要知道,我待你们再好,也不可能将你们都接回岳家。既然要在沈家生活,那么得到沈家人的真心疼宠,才是最重要的。”

腊月听闻此言,终是释然。

之后岳家更是因为沈舒平的杀人之举而被圈禁。

虽之后宋雨凝劝慰皇上,撤消了株连之罪,可岳家的家产已被查抄一空。

重生回来,她并没有找舅舅,反而是默默的将这条线按照正常的情形走,可为什么今日皇上又会提及此事?当年他们家出事的真相,真的只是因为哥哥杀人吗?

会不会有什么其他她所不知道的内情?

腊月越想越是心寒。

六王爷的视线,朱雨凝的失态,皇上的追问,还有前世那针锋相对,求情救人,所有事儿都串成了一条线。

腊月紧锁眉头,纵祸事还有十年之久,可她也不该如此坐以待毙,虽不宜轻举妄动,招致皇上疑心,可是也不能这么任由事情发展了。

白小蝶进了宫,没有了导火索,她本觉得有些安心,可是这心在此时竟然又陡然的悬了起来。

不过她也并没有过分的忧伤,这前世皆有种种悲欢离合,这一世避过了那些,又怎地就没有其他?只要她端正态度,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沈腊月这世不会如前一世那般无为。

“落轿……”声音响起,腊月回神。

想来是天气太冷的关系,她稍微和宫女示意了一下就快步的进了院子。

纵然现在杂事烦扰,可她竟还是一夜好眠。

早上起床想起昨晚之事,明媚的笑了下。瞧着,自己倒是不那么莽撞了,也知道不管发生何事,都不能苛待自己。

凡事都要三思而后行。

舅舅那边,想必是她不联系,早晚也会联系她,她也无需妄动。现在最是该小心的时候了。

而小邓子那边,不管他有没有查到什么,想必他都会将自己的这番行为禀告太后,接下来,端看那二位是否真的使计害她了。

今晨这软糯的碧玉­精­米放了几颗红豆,似是煮好之后又调了一些蜂蜜,腊月吃起来倒是分外的喜欢。

“今日这粥做的真好。“腊月赞道。

自从被册为嫔,她便被允许拥有自己的小厨房了,但腊月倒是除了早餐并不启用。如此一来,也是让人不解的。

锦心笑:“这是前日才分过来的一个小宫女,据说原本是在御膳房帮忙的呢。”

腊月笑的更是欢喜:“宣她进来,这粥做的不错,我倒是要好好赏一赏。”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支持~~~虽然每章都是检查过才会发,但是偶尔也难免有虫,如果大家发现可以给我指出,谢谢,鞠躬!

46

新来的小宫女倒是个清清爽爽的模样儿,看起来年纪不大。

“你叫什么?”腊月摩挲着手里的茶杯。

“回主子,奴婢巧宁。”

“你这手艺倒是不错,正是我喜欢的。升为二等宫女吧,以后的早膳就交给你了。”

腊月此言一出,锦心都惊了一下。她也是深知自家主子不会轻易相信人的­性­子的。

巧宁并没有过分得意高兴,规规矩矩的谢了恩。

“下去吧。”

“是。”

巧宁往外走,就听腊月自言自语:“也不知那牡丹开了没有?”

牡丹自是不会在冬日绽放。

待人下去,锦心已然收起了自己的那份惊讶,主子做事,必然有自己的分寸。

“锦心,你去给小邓子给我找来。”也不知他昨日查探的如何。

昨日小邓子出门查探,之后就没有回来,接着傍晚她又被宣到宣明殿侍寝,自然是没有见他。

小邓子小跑着进门,跪下:“奴才见过主子。”

腊月似笑非笑:“我倒是以为你被人扔到池子里喂鱼了呢。这到晚上了也不见你的身影。”

小邓子惶恐:“启禀主子,奴才并非故意不归,只发现了一点线索,想着仔细查探,才回来晚了。”

回来晚,想必也是找时间去慧慈宫汇报了。腊月心里冷笑,不过面儿上倒是那副不悲不喜的模样。

“可有什么线索?”

小邓子见腊月问,连忙将自己的发现讲了出来。

腊月原本是怀疑陈雨澜故意拉她走那边是别有所图,所以着令小邓子前去探查。

小邓子领命离开自然也是小心谨慎。

“奴才已经仔细的检查过那条小路了,并没有任何异常,,只是有一股极淡的香味儿,这味道几乎不可闻,也亏的奴才这鼻子一向异于常人,特别灵敏,他人断然不会发现。察觉有些怪异。奴才来来回回的在那边走了许多次,就想着找到香味儿的来源,终是幸不辱命,奴才找到了。”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帕子,小邓子直接打开,是一块与石头无异的物件。而这个物件散发着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

腊月知晓这物件在屋内香味都如此淡,在寒冷的室外相比是更加不易被发现吧。

可偏她是记得这个物件的。

“这是……皇上赏赐的西域奇香?”

此香是她初侍寝之后皇上赐的,当时来喜也叮嘱过,说是此香平常用着极好,香味儿淡雅宜人,而且舒缓­精­神。可若是有孕,便是不能用的,只一点点就会令人小产。

待他日有孕,可不能继续用着这个了。

也正是因此,腊月记忆犹新,当时她甚至还想,这皇上倒是有趣,竟然赏赐她这么一个物件。

冷了脸­色­,腊月唤来锦心。

这仓库的钥匙只有锦心有,此物倒是如何传出。

见此情形锦心也是一阵吃惊,慌忙的跪下:“奴婢马上检查仓库。”

虽然慌张的,但是却思维清晰。

腊月点头,她自是相信锦心的。

锦心连忙与杏儿一同去仓库检查,没多一会儿就见她疾步进屋:“主子,您看,皇上赏赐的西域奇香还在。”

腊月探头望去,果然是还在,再一细打量,又微微锁眉。

“咱们这块香料,似被什么咬过。”小邓子看的也细,忙提醒。

而腊月并非未见,只因见了,才有些疑惑。

这香料已然是缺了一个角,本就不大,因为之前的形状也并不规则,所以若不仔细,倒也是看不出的。

而小邓子捡回来的这块香料,与她们这块其实还是不同的,但纵然不同,大体那么一看,倒也相似。

腊月一下子就想到了傅瑾瑶的那胎,也想到了这必然是要针对她而来的陷阱,可是详细倒是未琢磨清楚。

“小邓子,杏儿,你们都是自小就待在宫里,对这宫里的事儿也是知之甚详,你们可是知道,皇上赏赐给我的这个西域奇香,宫里还有谁有。既然是进贡之物,断然不会只有一块吧?”

两人都是做思索状,不过不管是真想还是假想,腊月并不理会,她自个儿倒是在分析这件事儿。

陈雨澜明明知道自己不待见她,忍着自己的厌恶也要来讨好自己,要一起走,偏还提了那条小路。如若是往常,她断不会拒绝,可今时总是不同往日。

如若自己走了那条路,他日她们用另外的法子将傅贵嫔诓了过去,导致了傅瑾瑶的小产,皇上必然会详查。而这西域奇香并未点燃,自是不会那么快消失殆尽,只会极其缓慢的一点点变少。

此香的作用她知道,皇上自然也知道。而她走过那条路,库房里的香料又会一点点的变少,许还会完全不见。这事儿可不就栽到她身上了,到真是好算计。

可就这陈雨澜和白小蝶,真的就能想出这样厉害的主意么?

腊月倒是有些怀疑的,不是她轻敌,只不过这两人都是她甚为熟悉的两个人。主意是有,心思也重,但是要说这么­精­密的算计,倒是并不太像她们的杰作。

“主子。”锦心开口。

“如何?你想到了什么?”

“主子,奴婢看着咱们这块香料,倒像是被老鼠啃过。”

这话也是让人费解的,有老鼠不奇怪,可这库房里并无半点吃食,之前也是检查过,怎的就会招了老鼠,而且这老鼠又为何偏要啃食这个香料呢?

“你们可是想到这香料还有谁有?”

小邓子有些迟疑:“主子,奴才确实想不到,但是奴才觉得,桃儿或许知道,这宫里的事儿,她总是消息灵通的。不如奴才将她唤过来。”他也担心主子觉得自己是在拉桃儿下水。

纵使小邓子如是说,腊月也未觉的他是针对桃儿。桃儿确实对宫里的大小事知之甚详。

见主子同意,小邓子出门喊桃儿。

而桃儿果然是对这个香料略有耳闻。

“这个香料应该是一共三块,虽然珍贵,但是味道极淡,许多娘娘都是不喜欢的。原本的宋贤妃应该是有一块的,再就是齐昭仪有一块,最后一块在主子这里。”

贤妃宋氏,齐昭仪。

贤妃­性­子张扬,自然也并非喜欢寡淡香味之人。至于齐昭仪,腊月想了下,齐昭仪原本就是宫里的老人,不算极貌美,也不像德妃般对皇上温柔小意,但是却也才华出众。而且有种淡淡的疏离之感。

如若齐昭仪这样的人将香料用了,必然谁都不能说什么,要知道,她本就是有些寡淡之人,也偏喜欢那些淡雅之物,想来这香料倒是投了她的心思。

“贤妃那块香料听说她用了么?”

几人都是迷茫的摇头,腊月其实一开口就知道自己这问话有些多余,他们自是不会知道贤妃的事儿。这贤妃如果真的是并没有用,那这块香料是怎么回事?

如今她人在冷宫,是她利用残余的人脉做了这个,一石二鸟还是贤妃失势,有人得了她的东西,却用来算计自己?亦或是,这真正的幕后之人便是这齐昭仪。

各种可能皆有。

如若不是自己警觉,如若不是小邓子鼻子尖办事儿利索,想来这将来就是一个死局。

自己在宫里根基尚浅,如若自己出事,但不会有人出手相帮,太后纵使对她不错,可这总是事关皇嗣的。

腊月从不是那拖沓之人,命着锦心和小邓子。

“你们二人将这东西带着,与我一起去见太后。”

两人对视一眼,皆应是。

换上了火红的锦袄,腊月梳了灵蛇髻,将金步摇别上,一袭白­色­的羽毛斗篷。显得整个人艳光照人。别人给她找不痛快,她又怎能不好好回敬呢?

她也不需要任何证据,只需将这两块西域奇香呈上。

看了一眼小邓子,她微笑。

这个前站给她打的倒是不错的。

纵使皇上更加疼爱她,但是她却是知道,这样的事儿,找太后才更靠谱。

站在慧慈宫门口,一副倔强的小模样儿。

桂嬷嬷听到通报禀了太后。

太后与腊月的关系自然是比宫里的其他人强上那么许多的。

听闻她一大早就过来了,太后点头。

冲着桂嬷嬷略带深意的笑了笑:“倒是个伶俐的。”

桂嬷嬷将倒好的茶端给太后,回道:“即便是再伶俐,也不过是在太后与皇上的手心里,又能跑到哪儿去。”

太后笑:“去把她宣进来吧,哀家看看她要如何做。”

纵使在门口等了一会儿,腊月仍旧是那副脸­色­。

“淳嫔娘娘快请,太后请您快些进去,今儿个这天可是凉着呢。”

腊月跟着内侍进门,一看见太后,两眼一红,吧嗒一下跪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一更哦

47

“呦?这是怎么了?”太后见她这委屈的小模样,不复刚进来的气势,仿佛一见她就跟见着家里长辈似的,也有些心疼起来。

到底是年纪小,不过能想到来这儿,已经极不错了。

腊月虽然眼眶红了,但是却并没有哭,只扬着下巴:“嫔妾来求太后娘娘做主。”

“又怎地了?”太后面不改­色­。

将锦心手里的香料接过来,双手呈给了太后。

将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末了腊月咬­唇­:“如若不是表妹上次害我,我心有余悸,且多有防范,也不会令小邓子前去调查。倒是没有想到,竟是查出这么个结果。至于老鼠会咬这个香料,嫔妾也是不信这是巧合,这傅贵嫔如今可是有身子的人,不管是谁,都该小心。”

太后见她如此,细细打量她的神­色­,见她不似作伪。

“你这孩子,快起来。这还什么也没发生呢,怎地就委屈成这样。”

“嫔妾得知此事,心慌意乱。深知这是他人的一石二鸟之计,却不甚明了。越想越是心惊,只得来寻您老人家。”腊月被桂嬷嬷扶起,坐在榻边。

“阿桂,宣太医。淳嫔把外衣脱了吧,这屋内极暖。”

腊月规矩照做,不多一会儿,就见太医急冲冲的赶来,还好,并非腊月认识的万太医,如若每次她有事儿都赶上万太医,怕是就要有人疑心了。

“张太医,你看看,这香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好端端的就被老鼠啃咬了。”

张太医连忙接过香料,只一闻便知晓:“启禀太后娘娘,此香乃是西域奇香,被老鼠啃咬,倒是再正常不过的了。此香料散发的气味儿极易吸引老鼠的喜爱。”

太后看不出喜怒:“哀家倒是不晓得了,这香料还有这样的特­性­。那这习­性­为常人所熟知么?”

张太医摇头:“想必就算是太医院的太医,也并非每个人都知道这个习­性­的。此香最为人所熟知的习­性­就是极易导致滑胎。其实说起这个,倒是大家太过忧心了,只要没有怀孕,一定无妨的,也断不会影响受孕。只有再有孕的时候才会对人造成影响。”

“那这香端放在那里,会造成影响么?”

“禀太后,不会的。这香如若不点燃或者调配到别的香料里,端那般放着,自是无妨,可如若是事先用火烤过,那便不同了。它会一点点挥发。”

桂嬷嬷将另外一块递给了张太医,张太医检查完点头:“此香便是被烤过。”

腊月坐在一边,头略垂。如若她请太医,自然也是能够问出这些,可她偏不会如此,这样的事儿,她怎会悄无声息的让它过去。

“倒是个有心思的。可这心思却是用在了害人的地方。”太后冷言。

昨日她便见过此香了,她又怎么不知,这事儿一定是针对傅瑾瑶。并未深查,就想着看看淳嫔今日的表现。没想到她倒是过来了。

如此看来,倒是个一石二鸟之计。可她又怎么不知,这香的事儿,淳嫔只算是怀疑,并没有确实的证据,而且也并未伤害任何人,就算是随意丢弃都是可以的。

没有确凿的证据,在这宫里扳不倒任何人。

任何人都知道,淳嫔自然也知道,可她却偏要说,真是个不能委屈着自己的­性­子啊。

淳嫔,看了眼她,见她仍旧是低着小脑袋瓜子。太后收回了视线。

那陈家姑娘下作的手段倒是让她不喜了。

争宠,不想着讨皇帝的欢喜,在男人身上下功夫,反而尽是想着如何谋算宫妃,他人算计不得,便朝最是信任自己的表姐下手,这样的女子,真是……该死。

怎地就会如同那个jian人一般该死呢?

太后眼­色­深了深,随即将抿着的嘴角放开,且勾出一抹笑容。

“阿桂,去将德妃,傅贵嫔叫过来。”

待二人来到慧慈宫,见淳嫔站在一边,心里揣测了下。

腊月份位低,连忙起身微福。

在太后面前,哪有刁难人那种事儿发生。

姐姐妹妹的叫着,亲亲热热的坐下。

傅瑾瑶缩了□子,大冷的天儿,太后竟然将窗户大开。

“这大冷的天把你们叫过来,也是有一桩事情的。”太后开门见山。

德妃扫了一眼沈腊月,浅笑又温柔的开口:“太后娘娘请示下。”

“这昨日过来请安,淳嫔发现陈答应有异,便派了人出去查看。倒是让她查出来些东西,想必德妃还是记得西域奇香的吧?”

德妃微微一怔,随即恢复正常:“自是,可那物,那物不是极易使人小产?”

这时不管是德妃还是傅瑾瑶都恍然想到这开窗的缘由。

傅瑾瑶心里暗惊。

“淳嫔宫里的小邓子便是在陈答应昨日邀请淳嫔走的路上找到了这个。也亏得淳嫔机警。然,她宫里那块竟然还在,可虽在,却被老鼠咬过。这丫头也是个没有主意的,一下子就想到了哀家。哀家刚才已经宣了太医。原来此物有一习­性­,它香味儿别致,老鼠极其喜欢。哀家到没有想到,这宫里还有有如此心机之人。想着一石二鸟。如若不是此事先被察觉,怕是你的孩子没了,淳嫔也要蒙受不白之冤了。”

傅瑾瑶心里恨极,但面儿上但却并未表现。

“那物是在通往慧慈宫的路上,那条曲径,相比如若你要抄小路,也是会走那边吧?”太后很是慈祥,一脸关切。

原本傅瑾瑶的宫并不在这边,可是她搬到了竹轩,而竹轩的位置却离听雨阁不远。而如若去太后的宫里,走过一段后确实是同一条小路。

傅瑾瑶恍惚了下,语气艰涩:“嫔妾昨日早晨便是从那里而来。”

如果多走几次,后果不堪设想。

太后示意了一下张太医,张太医将这奇香的各种习­性­再次讲了一遍。听闻这香料确实被烤过,饶是傅瑾瑶这样的女子,仍旧是流露出一抹恨意。

刷的跪下。

傅瑾瑶落泪:“还请太后为嫔妾讨个公道。”

“快快起身。这有了身子,哪能如此。”

阿桂连忙将傅瑾瑶扶起。

“德妃,你­性­子也是太过柔弱了,自你掌管后宫,这大小风波不断,她们还不是看你温柔,凡事好说话。如今不仅算计着谋害皇嗣,还构陷妃嫔。如此下去,这后宫还不大乱,家事如此扰人,皇帝何以有心情治理天下?”

德妃连忙跪下:“臣妾知错。”

太后并未将人叫起:“每次都要事情发生再做补救,你如果管不好后宫,哀家和皇帝会找别人帮你。”

德妃心里一惊,忙开口:“臣妾知错,此事臣妾定当查看妥当。”

好一会儿,太后终是缓了语气:“就让傅贵嫔协助你襄理这后宫之事吧。”

此言一出,屋内所有人都惊呆了。

“臣妾遵旨。”

这宫里比傅瑾瑶份位高的可不止一两个,可是却偏让傅瑾瑶襄理后宫,德妃在袖子下攥紧了拳头。

“这宫里的香料都是有数儿的,如果真的是陈答应做的,她是如何拿到香,如何想到这个主意。背后还有没有其他人,你们必然要给哀家弄清楚。”

傅瑾瑶应答之后暗自揣摩。

陈雨澜一个小答应,几乎是这宫里份位最低得了,她怎地就有可能拿到这贤妃的香料。亦或者,这本就不是贤妃的香料,齐昭仪,她也有,不是吗?

虽然并没有看向旁边,傅瑾瑶对旁边的德妃也不是不怀疑的。当初查抄了贤妃的寝宫,这块香,谁又能说它不是落在德妃手里呢?

其实德妃大概是整个宫中最不希望她产下皇子之人了。

皇上只有两个小皇子,大皇子养在太后身边,深居简出,连她这做姨母的都甚少能见到。而二皇子的母亲,可不就是这个德妃了。

不过因着这个拿到了襄理后宫的权利,傅瑾瑶欣慰。

没有造成什么伤害,敌人还被暴漏在自己面前,又有了这个恩赐,她这次,还算是收获颇丰。

再看坐在角落里的淳嫔,倒是也没那么讨厌了不是?

如若腊月知晓傅瑾瑶的心思,怕是要嗤笑出声了。

她今日之举除了是不忿旁人陷害,也有着另外一层的考量。将事情宣扬开来。而自己这次险些被冤枉,就算他日有人在对傅瑾瑶下手,那个替罪羊也断不会选她。有忌惮是一个,另外就算是这么做了,也只会让人联想这次,既然忙着害人,自然是想一击即中的。

自己已经是宫里最不好的替罪羊人选了,慢慢的勾起嘴角。

想来那幕后之人该是气的吐血吧。本就是为了一箭双雕却不想反而成全了两人。

她得到了她想要的,傅瑾瑶得到的更多。

陈雨澜背后一定有一个人。

可想想那人倒是有几分悲剧。

有时候啊,不怕狼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帮手。

陈雨澜,委实不是一个好帮手啊。

作者有话要说:加更~

48

综合来看,这次事件倒是除了幕后黑手和她的帮手陈雨澜不满意外,其他人像是腊月、傅瑾瑶,甚至是太后都是满意的。

以前有个贤妃两人互相制衡,如今只一个德妃,她虽然也是温柔小意,可是太后怎么可能放心,宫斗了一辈子的人,对旁人哪会是百分之百的信任,又怎会任由一人慢慢掌权,一家独大。

即便她并不喜傅瑾瑶,但是现在这个时候该做什么,太后是比谁都清楚的。

如此一来,对她来说也算是甚好。

太后心情不错,倒是留几人陪她用午膳。

更令人惊喜的是皇上竟然也过来陪着太后用午膳了,如此一来,众人心情似乎更好。

腊月也是表现出一副欢喜的模样儿。

如若不表现出欢喜的厉害,怎么能对得起她现在这副状态呢。

几人之中,皇帝并没有对谁格外好,相反的,他对太后才是真正的嘘寒问暖,自然,人家是嫡亲的呣子,自己等人不过是他收在后宫享乐用的。

不过即便是享乐,他也是将她们这些女子与家族的关系分析的极为透彻。

不消一日的功夫,傅贵嫔协助襄理后宫一事就传的人尽皆知。偏在太后宫里发生了什么倒是三缄其口。

傅瑾瑶想的是顺藤摸瓜,纵然未必能行,但也是一条路子。而德妃虽然份位高,但是此次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反而将主动权让给了傅瑾瑶,不管他们如何,腊月都心情不错。

当天晚上皇上宿在了傅贵嫔那里。

许是有人笑话腊月为他人做嫁衣裳,可唯有她自己清楚,她这样才是明智的。傅家十年不倒,自然是有自己的理由。而傅瑾瑶这个孩子能生下的概率太低。

她这样,才算是给自己加了一份保障。

太后看似是在抬举傅瑾瑶,可是又何尝不是将她放在火上烤,现在这有孕的身子本就该静养,偏还将公务交予她,而傅瑾瑶即便是知道自己不该将心力放在其他地方,却也是不会甘心舍得放弃这唾手而得的权利。

“主子。”杏儿掀开帘子进屋,手上端着一盘做工­精­致的桂花糕。

看一眼那桂花糕,腊月开口:“小厨房做的?”

杏儿回道:“这是刚从皇上差人送过来的。说是吃了齿颊留香,甜而不腻,特送过来给主子尝尝呢。”

腊月嘴角弯了弯:“将东西呈上来吧。去给我倒杯茶。这两物配在一起才是最妙。”

杏儿在一旁冲茶,腊月将手上正在把玩的朱钗放在一边,纵不小心碰了一下这桂花糕,却也并无什么。

腊月身边的宫女太监都是晓得,腊月极喜欢把玩这些首饰。

轻轻拿起一块咬了一小口,这桂花糕竟然还雕了桂花的花样,果然是甜而不腻。

“一会儿把厨房的巧宁唤来,让她看看这桂花糕是怎么个做法,怎地就如此美味,让她学好了,以后咱们也不需皇上赏赐了,自个儿的小厨房就能做。”

看起来腊月是很喜欢皇上赏赐的这个桂花糕。

“是。”杏儿将茶端过,福了一□子,领命离去。

腊月再次拿起自己的朱钗,笑了一下。

她可不敢保证,这皇上有没有做什么。小心驶得万年船。

“这时间过得真快,刚进宫那会儿,我还琢磨着穿锦缎热呢。转眼间就到了这大雪纷飞的时节。”腊月与锦心闲话。

锦心笑:“如若不是这四季变化,奴婢都没感觉时间过得有这么快呢。每日来来往往忙忙碌碌也是充实的很。”

“说起来,距离这新年,也不过不足两月了吧?”

往年的这个时候,腊月也是很忙的,她陪在老夫人身边,纵使需要她做的并不多,可自己院子里的一些事儿也是需要帮衬着,而且自己经手的才更加妥帖不是?

“恩,宫里如今已经在准备过年的事儿了,奴婢还想着禀了您,咱们听雨阁也该开始准备着了。”

腊月点头:“此事你和他们几人商量着来。有些该准备的,也莫要等了年根儿。”

“是。”

提到过年,腊月倒是有些思念家里的亲人了。前世的时候她入宫十年,也不过就是在每年年末才可见一次亲人,还尚且只能见女眷。

重生一次,她也不过享受了不足半年的温情生活,又重新投入了这诡辩纷扰的宫闱之中。

见主子有些落寞的神情,锦心晓得她是有些思念亲人。

离开了沈家,离开了那些熟悉的人,这主子提起来,她也是有些惆怅的,往年的这个日子,她都会与锦铃一起为府里忙道,今年也同样忙,但是却换了一个环境。

“主子,陈答应求见。”小蚊子进门禀告。

腊月笑的开怀,朱­唇­轻启:“不见。”

不管是她抱着怎么样的心态,腊月都不愿意搭理她。

据闻,陈雨澜听说她不肯相见之后很是伤心的离开,腊月嗤笑,想必明天宫里又会传出些她不顾姐妹情谊的话,可纵使那样又如何,不说别的,就先前陈雨澜做的那些事儿,就足以让她将这姐妹情谊视若浮云。

麝香,难道你狡辩一句不知晓就可以无事?害人之心昭然若揭,她又何必与她喜笑颜开?而且她也是要大家知道,这表妹尚且如此,他人若是害她,她断不会善罢甘休。

宫里踩高捧低,虽然她份位不高,但却得宠,有了皇上的宠爱,谁会来难为她。所以,她一定要紧紧的抓住该抓住的。

没过一会儿,桃儿进门。

看她有着一丝的笑容,腊月打趣般问道:“何等好事让你如此开怀?”

桃儿在这听雨阁自然是不避讳的,笑嘻嘻的:“主子笑话人。奴婢刚才出去,听闻了一个有趣的消息呢,正想着回来禀了您,您倒好,一进门便打趣人家。”

虽然稍有放肆,但是该有的礼数桃儿都有。

她向来很会把握分寸。

腊月挑眉:“哦?难不成这有趣的消息还与我有关?”

桃儿摇头:“说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

卖了一下关子,桃儿道:“其实是竹轩的事儿。纵然竹轩的人藏的严实,但是奴婢还是听说,竹轩傅贵嫔身边有一个大宫女被傅贵嫔处置了。奴婢猜测,该是与今日之事有关。”

这在腊月的猜测之中。

今日傅瑾瑶那般做派,断然是想到了什么,看来她身边也不是完全的安稳。

“想必她昨日走了那条小路,断是有人撺掇,这傅贵嫔那么机灵,回去怕是设局找到了这内­奸­吧。”

桃儿点头:“奴婢想着,也是如此的。”

“你呀,也少在外面打探这些乱七八糟的消息,免得让人惦记上。”腊月虽然嘴里说着这样的话,但是言语间的关切还是听得出来的。

桃儿微微一福,笑道:“奴婢机灵着呢。放心吧主子。再说了,这哪宫不在外面四处打听啊,怎么也不能做个耳聋眼盲之人。”

锦心在一旁打趣:“还不是你好奇心重,说的倒是冠冕堂皇。”

桃儿不依的跺脚:“锦心姐姐怎地取笑人。”

“好了好了,你们俩也别闹了。这天冷,收拾收拾歇着吧。”

这天虽然已经黑了,但是也不至于睡得这么早,腊月这般说就是让她们回房休息,还可以做些自己的事儿。

桃儿应了声,出门。

此事这小厨房的巧宁已然到来,得了沈腊月的吩咐,将剩下的桂花糕带走,研究做法去了。

待所有人都离开,锦心忍不住:“主子,其实奴婢有一事不明。”

腊月闲来无事,修剪花枝,并未回头,只淡淡一句:“巧宁?”

“是。”

“不需几日,你大概就会知道原因了。”

锦心听闻沈腊月的话,并没有多说。

“锦心,你觉得,咱们身边这几个人如何?”

锦心偏头想了一下,尽量客观:“小邓子是太后的人,咱们是不需多说的,用是可以用,但是一定要大防。杏儿出身贫苦,也没有什么亲人了,在这宫里待的最久,手巧但是并不十分会那些场面上的事儿。人缘也一般。可是奴婢却觉得她是最好相与的。桃儿­性­子活泼,喜爱说三道四,也愿意打听事儿,与人很容易打成一片,但是却不会过多的说咱们听雨阁的事儿,奴婢觉得她也是个伶俐的。至于果儿,奴婢觉得,她最是沉默寡言,但是但凡交代她的事儿,她都做的妥妥当当,鲜少出门,大家都说她温柔心善。至于小蚊子,奴婢观察着,他嫉恶如仇,平常做事儿也是麻利,有谁说咱们听雨阁不好,他是第一个不肯罢休的。­性­子有些冲动。”

锦心不晓得主子为什么要问这些,但是还是按照自己的观察和想法说了出来。

沈腊月点了点头,锦心分析的还算是透彻,“咔嚓”一剪刀剪掉花枝,腊月语气没有起伏:“如果他们几人之中有一个内­奸­,你觉得会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流云似霜 成为了您的小萌物 达成时间:2013-06-29 20:38:21

49

锦心愣住了,不过一个转念,眼神暗了下,她最是忠心,也是自小就在沈家长大,对沈腊月的维护超过了对皇权的认知。

“皇上的人么?”

腊月笑着点头。

再次仔细想了想,锦心极为谨慎:“盲目的怀疑任何人都是对真正的内­奸­的放纵,我们该好好探查。”

腊月见锦心如此,笑的更是开怀:“锦心,我很高兴,你能想的这么多。你要知道,这里并不是我们沈家,就算是我们沈家,尚且有大房二房三房之争,何况是这宫里。不信任何人,不盲目判断,这是极好的。”

“主子有怀疑的人?”

因着前世的经验和这一世的过多观察,沈腊月开口道:“不,我并没有找到那个人是谁,但是有两个人应该不会是。杏儿和小蚊子是可以信任的。内­奸­只会在桃儿与果儿之间。”

虽然上一世她们并没有背叛她,但是她重生而来想了许多,这次进宫对她们几个也格外的注意,倒是越发的觉得,当年皇上安排在她身边的人位置不会低,而综合一些可疑也是可能的情形,腊月将人锁定在桃儿和果儿之间。

“奴婢晓得了,会对她们多加小心。”

“不,你无须表现的太过注意,我倒是觉得,如果真的是皇上安排过来的人,她们必然不会简单。你如果对她们多有注意,反倒是会打草惊蛇。我们做事小心些就是了。这个时候已经不是刚入宫的时候了,那个时候我们可以怀疑任何人,可是现在这段日子接触的多了,我们也状似相信了他们,那么我们就不能过多的关注。”

“奴婢晓得了。”

锦心也是个聪明的,一点就透。

沈腊月一说,她就明白了过来。

“小安子那边你不用多管,该做什么他清楚。就让别人以为他不是很招我待见就好。”

锦心应是。

小安子是沈家为她布的一步棋,倒是没有想到,别人也想拉拢,这样倒好,她将计就计,那日审宫里的人,小安子故意交代,就是想抛砖引玉,倒是没有想到,这些人倒是冥顽不灵。

***

一连几日,景帝都是宿在竹轩,惹得宫里一片怨声载道,可是要说去和傅瑾瑶挣点什么,倒也是没有人敢的。

连着沈腊月这里都接待了几拨的妃嫔,想的无非是撺掇她去争宠罢了,腊月并不理会,也不与她们说嘴,这来人自然是少了些许。

每每这些人走后,腊月都会笑着摇头,也难怪她如此,这景帝自然是不会与他人同寝,所谓“宿在”,也不过是在竹轩待了几个时辰便离开罢了。

她还真不相信,这景帝就能不顾傅瑾瑶的身子,与她行那闺房之事。

她就不明白,也不过是每日去看傅瑾瑶,这些人怎么的就这般的受不了。

过来撺掇她?他们当真以为自己­性­子冲动啊。

天气冷,腊月也不到处串门,有人过来看她,她就应付应付,没人来,她便找了几个宫女闲话儿,偶尔看看医书。

这日便是如此,腊月将手中的书放下,打了个哈欠,惹得一旁的几个大宫女都笑。

锦心稍不客气:“如若是那些太医知晓主子是将医书当做催眠之物,怕是他们都要气的胡子上翘了吧?”

“你倒是大胆,竟敢如此编排我。不过是一个哈欠,你也能联想到这许多。”腊月作势要怒。

几人笑的更是大声儿。

桃儿在一旁帮衬锦心:“奴婢每日收拾这书,怕是都要看会了呢,主子前些日子竟将胖大海这物弄错。”言语间全是笑话。

腊月脸一红,唾道:“好啊,反了你们了,竟然这么欺负我,看我不收拾你们……”

“收拾什么?”带笑的男声传来。

腊月一怔,连忙起身,此时景帝已经进屋,他惯是喜欢如此。

“嫔妾见过皇上。”

“起身吧。”

几个宫女耳聪目明的退了下去。

腊月亲自给景帝冲茶。

“怎地不用宫女?”他明黄|­色­的袍子有些微微的雪花,外面大雪,即便是用伞也难免会沾染些。

腊月倒茶的功夫见他衣服的状况,又连忙将他的外衣掸了掸,这才回道:“嫔妾交代过她们了,以后您过来,我自会好好伺候,用不上她们。”

景帝似笑非笑:“怎地?你怕朕看上你的宫女将她们收了?”

腊月不甘的跺脚,嗔道:“皇上怎地如此,莫不是您有了什么心思?臣妾可是不依。”

景帝哈哈大笑:“小醋坛子。”

“嫔妾才不是。”她扳过他的脸,郑重地宣告。

景帝也不恼,不仅不恼,相反还有几分的快意。

“好,好。”虽是如此说,但是言语间倒是那敷衍之意。惹得腊月又是一阵申辩。

闹够了,腊月将景帝拉到火炕上,暖呵呵的品着茶。

“你与几个宫女处的倒是亲热。”这话听不出个喜怒。

腊月知晓,他是听到了几人的谈话的。

她也不矫情,笑眯眯的点头:“天冷嫔妾也懒得出门,与几个宫女逗个趣儿,时间过得倒是也快。”

“朕这几日不见你,倒是觉得你似乎长了些­肉­?这整日的不出门,可不就是在屋内养膘么?这马上年关了,朕看啊,你这个小猪也要待宰了。”

她瞪大了眼,握着小拳头就扑到了他的身上。

景帝可没想到,她会有这么一出,一个不小心,就被她压在了身上,更是顺着惯­性­将后倒去。

腊月也没想到景帝没有防备,就这么压在了他的身上,两人大眼瞪小眼。

腊月的脸轰的一声就红的不行,挣扎着就要起身。偏过于紧张,动作不得要领。

再一动,某人的大掌就扣在了她的臀部。

“­干­,­干­嘛?”她娇声。

景帝一本正经:“你想了?行,gan吧。”

腊月瞪大了眼,他,他怎么可以曲解她的话。

她明明不是那个意思,再说,再说他堂堂一国之君,怎么可以这样讲话。

太,太下.流了。

“我才不是这个意思,你胡说。你怎么欺负人……”

景帝笑,手还不断的乱动:“哎呦,你怎么就会这一句话啊。就会说朕欺负你,朕就欺负你了,怎么办呢?小月儿怎么办呢?”

腊月怒极,照着他的鼻子就咬了一下,当然,力道她是把握的很好的,总不会让皇帝顶着个牙印出门,那么即便是他不怪罪她,别人也不会让她好过。

景帝有一瞬间的僵硬,不过旋即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掠了她的­唇­就是一番啃咬。

没多一会儿,这室内就传来了低沉的喘息和轻柔的娇吟……

一番亲.热过后。

两人赤身­祼­体的窝在被窝里,腊月枕在他的胸上,嘟嘟囔囔:“白日宣yin。太有失体统了。”

“你这小妖­精­,明明是你招了朕,却偏一副无辜的模样,这宫里这么多女子,你最会装模作样了。”

腊月照着他的下巴又咬了一口:“不准拿我和别人比较。”

景帝在她的臀上轻拍:“好了好了,朕不说还不成,说你醋劲儿大,你还不肯承认。这咬人做的倒是愈发的娴熟了。”

“别人我还不乐意咬呢。”她扬着小下巴。

景帝最是喜欢看她这生动的表情,仿佛自己也年轻许多。

“你呀,整日的就会闹怪。”

“我哪有我哪有。”她又不老实,不过听到他略重的喘息声马上老实起来。

景帝低笑出声:“再不老实,朕就收拾你。”

她果然老实起来。

“月儿前些日子去太后那里告状了?”他不经意的说起。

“恩。”腊月的声音闷闷的。

“你倒是没来和朕说。”他话里的意思听不出个所以然。

腊月锤了他一下:“这样的事儿我怎么能和你说,你每日忙着国事,哪能­操­心这个?”

其实腊月自己也发现了,自己越是不守规矩,偶尔乱来,景帝越是高兴,她有些不明白,但是却想着,既然他喜欢,她自会把握分寸着来。

点点她的鼻子,景帝轻啄了一下她娇­嫩­的脸蛋儿

“你倒是个懂事的。都是表姐妹,你那个表妹怎么就那般的蠢钝。”

“我是真的彻底对她失望了。”腊月叹息。

“雨澜家境比我好,又家庭和睦,­性­子温柔结交朋友也多。不似我,母亲早去,­性­子浮躁鲜少有什么知交。那时她处处都比我强,压我一头。可现在这进了宫,事情反了过来,想必她就想不开了吧。你说,她能容忍别人得您的喜欢,怎么就不能容了我?怎么就得处处害我?”

听出她话里的委屈,景帝略心疼的摩挲着她的头发。

“别难过了,这样的人不值得你伤怀。在这宫里,你还有朕。”

腊月听闻此言抬眼看他,见他眸子清澈,直直就吻了上去……

50

竹轩。

屋内香气缭绕,傅瑾瑶端坐在那里,面无表情。

宫女打扮的女子进门,行了礼来到傅瑾瑶身边:“主子,她不肯说。”

“哼,不肯说?她倒是个忠心的,可惜忠心错了对象。给我查她家里还有什么人。这么用刑她都不肯说,如若不是极端的忠心,便是有把柄在人家手上。”

“是,奴婢晓得了。主子,盯着陈答应那边的人说,除了那个白舞绢,她甚少与人接触。”

傅瑾瑶冷笑:“此等下作之事,就算是勾结也不会光明正大。所有想害我孩儿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宫女迟疑了一下,终是开口:“主子,大少爷进宫了,咱们要不要找个机会见他一下,这事儿如果有他帮忙……”

傅瑾瑶笑容满面,眼神里却是淬着恶毒:“云岚,你什么时候开始学会自作主张了?”

宫女云岚一惊,连忙跪下:“奴婢错了,奴婢错了……”不断的磕头。

直到她的额头已经泛起了血丝,傅瑾瑶终于开口:“好了,起来吧。”

云岚堪堪的起身。

“有些事我们自己能解决,就不要惊动府里。”

“是。”

待云岚下去,傅瑾瑶恼怒的将放在一旁的盆栽扯的七零八落。

如若这个时候有人看到傅瑾瑶,想必是要吓得不轻,往日温柔娴淑的解语花此时却犹如一枚食人花。一脸的­阴­狠。

“云雪……”

云岚云雪是傅瑾瑶自傅家带进宫的两个贴身大丫鬟,也是傅瑾瑶的心腹。

“奴婢在。”仿若没有看到那满地的花枝。

云雪自是知道自己主子近日心情不好。看刚才云岚被罚她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偷偷安排人去冷宫,送贤妃上路。”

云雪纵使没有抬头心里也是惊讶的,即便是会惹自家主子不喜,她依旧是开口:“主子三思。这宫里管控甚严,就算是没了个太监宫女都是要说出个所以然的。贤妃虽已被打入冷宫,可是终究曾是一宫主位。咱们如此,难免授人以柄。”

宫女都知道的道理,傅瑾瑶又怎会不懂,不过终究是意难平罢了。

贤妃虽不会是主谋,但是那香终究是从她宫里流出。

冷静了下,挥挥手:“下去吧。”

她舒缓了一下,喝了一口茶。

她这几日总是格外的心烦意乱,甚至常伴着失眠,即便是知道这样对孩子不好,可她仍旧是没有破解之法。也不是没有找太医看过,可是太医检查之后并不中毒等迹象,都说是她思虑过重引起。

太医自然是信得过的,她极力舒缓,却不得要领。

最近的事儿太多了,她忙着找内­奸­,忙着找害她的人,也忙着宫务,这许多让她心力交瘁。

她又何尝不知,这些都对她安胎不利,可是不将这些解决,她又怎能卧榻安稳?还有那宫中事物,这次放弃了,下次什么时候能来就不一定了,太后不喜欢她,这次如果不是因了她有孕又有委屈,想来也是不会让她上手。

缓了缓气,傅瑾瑶心烦意乱的将窗户打开,外面大雪纷飞,她的情绪却并不能冷静下来。

真的……没问题么?

这厢傅瑾瑶心烦意乱,焦躁异常。那厢德妃倒是老神自在的。

将宣纸铺在桌上习字,倒也是惬意。

“皇上还在听雨阁?”她问的若无其事。

“回娘娘,是的。”宫女束兰应道。

浅笑了下,动作未停:“倒是本宫小看了她。”

“娘娘,这淳嫔看着并不像个极聪慧的,但是实际可未可知。您看她哪次不是将问题化解,一个小小的常在这么快就升到了嫔,想来自是有些手段。”

“有手段本宫倒是不怕,怕的是,有帮手。”

束兰会意,试探问道:“您是说太后?”

德妃冷哼了一声。

“也不知这淳嫔交了什么好运,这太后娘娘怎地就如此喜爱她。”束兰不解。

将笔放下,德妃将宣纸拿起端看。

“要是本宫是太后娘娘,我也喜欢她,没有显赫的家世,纵有些小聪明也是显而易见,­性­子更是有些急躁。这样的人才易于掌控。如若不是心思浅,前些日子又怎会被那香料伤了身子,太后重视皇嗣,淳嫔被人所害一时半会儿也怀不上,可见也是个可怜的。太后如今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淳嫔又碍不着她什么。人到了高位,总是会同情弱者。你瞅瞅,这么多好处,怎么就不喜欢她?这样的人不扶植,难道扶植傅瑾瑶那种?”

德妃分析的透彻:“就这沈腊月,皇上拿她做个趣儿,太后也喜着抬举她。捧得再高又有甚。”

束兰不懂:“既然淳嫔并非强敌,咱们又何苦下那般心血去利用她陷害傅贵嫔?如今倒好,竟是被她误打误撞找到了那香料。”

德妃依旧看字:“虽非强敌,她这宠也太过了,如今这宫里除了傅瑾瑶就她侍寝最多。本宫难道要看她一步步稳妥的向上走?再说这宫里稍微受宠的,谁有她最好算计?就算沈腊月能够侥幸逃脱这西域奇香,咱们也可以顺杆子推齐昭仪一把。这宫里有这香料的可屈指可数。可惜一步好棋,竟是被陈雨澜毁了。”

“这陈答应也是个不争气的,这一点小事儿都办不好。”束兰气闷。

又端看了一会儿,德妃将字撕掉:“淳嫔不聪明,陈雨澜也并非不争气,只不过是本宫算计错了。本以为这淳嫔会原谅自己的表妹,看起来还真是适得其反。她竟是就因为陈雨澜的示好而怀疑。陈雨澜那边没有破绽吧?”

束兰摇头:“主子放心,当初奴婢安排的人就说是贤妃的亲信,她就算是被傅贵嫔抓到什么,也是只会将线索牵扯到贤妃那边,连累不到咱们。问题是,现在傅贵嫔宫里的蝶儿被傅贵嫔发现了。虽奴婢掌握了她的软肋,她拼死也不会说,但是夜长梦多,有些事儿,总是不是万无一失的。”

“现在傅瑾瑶巴不得咱们去杀人灭口,不然她怎么找线索。把水搅混了,一切才好办。”

又想了下:“昨日傅家在朝堂上弹劾了周大人,如今周大人因为贪污之事已经被收监,但周答应却不知此事。此等大事,我这做姐姐的,怎么能不告诉她?”

束兰会意,微笑领命而去。

德妃重新拿出一张宣纸,继续练字。

纵然练字,心里却在盘算,自己这次是吃亏了。不过这算是可以预见,太后并不喜一人把持后宫,贤妃倒了,自然还会有他人,他们都不会乐见自己一人独掌后宫,可这日子来的怎就这么快

呢。

她并未将人布置好,就已然到了这一步。

傅贵嫔一个小小的贵嫔就协助襄理后宫,他人看来是抬举,在她看来却有不同意思,想必是这傅贵嫔要继续往上升了。

这傅家的女人,还真是她的克星啊。

她自小就爱慕景帝,好不容易嫁了他。可那时他却唯独仅对傅瑾琇好,对她千依百顺,她每每暗自落泪。好不容易盼到傅瑾琇死了,又来了一个傅瑾瑶,别以为她看不出,这傅瑾瑶也不是巴巴的处处学着傅瑾琇的做派。

冷哼一声,形似而神不似罢了。

还有那淳嫔,小小年纪就是个狐媚子。

德妃心中怨恨,字迹上倒是也看出来几分狠厉。

“母妃……”清脆的声音传来,德妃连忙放下手中的笔。

这时已不似刚才的狠厉,相反,那温柔又真心的笑意倒是绽在脸上。

“嘉儿来了?”

一个小小的孩童冒冒失失的冲了进来,德妃快步上前,为他掸拭身上的雪花。

“这寒冷的天儿怎地就带二皇子过来了。”语气有些责怪。

二皇子身边的嬷嬷连忙解释:“二皇子早晨起来就说昨夜梦到了娘娘,想见您呢。下了学,便扯着老奴,一定要见到您。这是呣子情深呢。”

也是个惯会说话的。

德妃放了放脸­色­。

“束兰,快上些点心。”将二皇子抱到榻上,德妃连忙喊人吩咐。

“母妃真好,我都饿了呢。今天夫子讲的时间长了些。孩儿焦急来看母妃,心里恼的很。”他顽皮的吐着舌头。

不过是个三岁的娃儿罢了。

德妃听闻此言,摇了摇头:“嘉儿不准胡说。先生是为你传道授业之人,断不可轻待,更不可不尊敬。”

二皇子点了点头:“孩儿知晓了。母妃,孩儿很乖的,今天那么冷,我都有去上课,大哥哥都没有去。”

孩童希翼的看着自己的母妃,希望得到表扬。

德妃点头:“恩,母妃的嘉儿最乖了。你大哥哥身子不好,没去也是应当。咱们嘉儿可是壮的像头小牛,断不能不去上课。这样先生才会更喜欢嘉儿,对么。”

“恩,对。”

点心上来,他的目光被吸引走。

看着儿子虎头虎脑的样子,德妃露出会心的微笑。

纵使她们一个个得宠又如何,谁又有这么一个健健康康让人喜爱的皇子呢?

51

许是今年冬天的天气格外的冷,腊月也不晓得怎的就患了伤寒。

绯红着小脸儿,乖乖的窝在被窝里,太医已经过来看过了,说是这伤寒来得急,还需多吃药多静养。

太后听闻后赐了些补药,之后免了她的请安,这个时候腊月倒是没有强撑着身子过去请安,这伤寒也常传染,要是将病气过给了太后或者傅瑾瑶这样的孕­妇­,那她是怎么都难辞其咎了。

景帝听闻淳嫔伤寒,过来探望。

杏儿站在门口,看见是他,跪下请安。

景帝目不斜视,打算往前走,杏儿连忙开口:“皇上,主子有交代,如果您来看她,还请回吧。她如今正病着,这可不能将病气儿过给您。”

景帝挑眉,看着杏儿,又望了望室内。

“朕是九五之尊,岂会在意这些。”纵使如此说,心里却有些感动,这宫里的女子若是身子不舒服,他能来看,必然会高兴异常。

她却是想着别将病气儿过给了他。倒真是个单纯的小姑娘。

杏儿狠了狠心,起身挡在了门边,景帝倒是愣住了,没有想到这宫女会有此举。

“皇上恕罪,我家主子说了,万不能让您进去,不然就把奴婢打发去慎刑司。皇上,您是九五之尊,这身子金贵着呢。主子知晓您体谅她,但是还请皇上珍重自己的身子。”

杏儿跪在门前,有些发抖。

“大胆。”来喜在一旁呵斥,不过眼光的余角却瞄着景帝,其实这淳嫔说的对啊,一旦被过了病气儿,那可怎么使得。

“你这宫女倒是有趣,怕你家主子将你打发到慎刑司,倒是不怕朕。”景帝语气并无起伏,但是

杏儿抖得更厉害了。

可饶是如此,她并没有让开,反而是不断的磕头:“请皇上珍重,请皇上珍重……”

正在这边僵持不下之时,就听屋内有走动的声音。

腊月有些软糯的声音传来:“皇上,嫔妾给您跪下了,求你珍重自个儿的身子,杏儿都是按照我的吩咐来的。嫔妾这伤寒来势汹汹,你是万金之躯,一旦过了病气儿,耽误了朝中大事,那嫔妾万死难辞其究。”

听到这房里的动静,景帝的心软了软:“跪什么,快起来。还病着就乱来。让朕看看你。”

“不行,皇上不回去嫔妾就不起来。抛开那些朝中大事,皇上也是腊月的丈夫,我怎能不顾您的身子。这次皇上一定要听我的。”

来喜见状开口:“皇上,您还是听淳嫔娘娘的劝吧,娘娘说的对啊,您是万金之躯,可得仔细着。您若是被淳嫔娘娘过了病气儿,娘娘在太后那边也不好交代啊。如今娘娘正是病着,这么跪着,哪能行啊?”

景帝叹了口气:“好好,朕走,朕走还不行么,你不肯让朕看你,朕知道你的心情。乖一点,好好吃药,很快就会好了。朕等你好了就来看你,乖一些,知道么。”

“恩,嫔妾晓得了。”

“谁在淳嫔那儿伺候?”冷言问杏儿。

“回皇上,锦心、桃儿、果儿全都在里面,皇上放心,奴婢们会好好照顾主子的。”杏儿声音颤抖。

朗声道:“你们都给朕好好的伺候着淳嫔,要是她有一点儿难受,朕定不轻饶。”

“是。”

都是语气惶恐。

“皇上又吓唬人了。”腊月在里面娇嗔。

“还不赶紧服侍你们主子回床上躺着。”

“是。”

又看了一眼这紧闭的房门,景帝眼神暗了暗,表情柔软了许多。

杏儿低着头,吓得动都不敢动,她没有想过,自己还敢这么与皇上说话,不仅说了,还活的好好的。

“来喜,我们回去吧。”一拂衣袖,转身离去。

殊不知,他这么做,几个大宫女还有来喜都松了一口气。

杏儿马上瘫在了地上。

桃儿将门打开,看见杏儿瘫坐在地上,连忙过去扶她:“这地上多凉,快起来。”虽是如此说,她也双腿发软。

将杏儿扶进了室内。

腊月许是有些发烧,脸­色­绯红。

“桃儿,你扶杏儿回房休息去吧。也难为你了。”

杏儿缓了缓,摇了摇头:“禀主子,奴婢没事儿,您身子不爽利,我们人多,伺候的也尽心些,奴婢无事的,就是,就是有点被皇上吓到了。”

腊月听她这么一说,扑哧一笑:“皇上虽然威严,但是却不会无缘无故罚别人的。你莫要太过担心,咱们的皇上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他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几人都默默的什么也没说,对您好不代表对别人也一样啊。

锦心与腊月亲近些,忍不住吐槽:“主子,皇上疼爱您,可不会怜惜奴婢们。您看杏儿吓的。”

腊月瞪着大眼嘟­唇­:“我说他是好人他就是好人。”

果然病了的人比较孩子气么。

锦心无奈,与几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笑意:“好好,奴婢也没说皇上不好啊。”

这宫里每日大概也是太清闲了,一点小事儿都能传的沸沸扬扬。

这不,转眼间听雨阁的事儿就传了出去。

不管别人认为淳嫔是如何做作,太后倒是满意的点头的。

老话就是这样的,虽然儿媳­妇­好,但是再好也好不过自己的亲儿子。腊月处处以皇上身子为重,太后还是很满意的。

听闻皇上将为淳嫔诊治的太医叫去问话,太后并没有理会德妃有些挑拨的话语。

这德妃,如今是越来越不沉稳了。

倒是不像从前了,难道真是看这后宫她份位最高?

太后嘴角勾了一下,德妃猛然的明白过来,自己失言了。

她是什么人,连忙将话题拐开,不再提淳嫔。

可纵使如此,太后仍是爱答不理的。

“德妃下去吧,哀家有些累了。”

德妃并没有一丝的尴尬,笑容可掬:“是,太后娘娘您好好休息。”

见德妃带着身边的宫女离开。

太后收起了笑容:“原本看着是个端庄贤惠的,没想竟也是个不识大体的。不过一个妃位,便将尾巴翘了起来。这后宫之中有了权力就全然变了样子。她以为自己做的那些事儿哀家不晓得么。”

桂嬷嬷将刚做好的点心呈了上来。

“主子何必与一个小小的妃嫔置气。不喜欢,换掉就罢了。”

太后摇了摇头:“阿桂啊,现在坐在龙椅上那个是哀家的儿子,虽然哀家是越来越看不懂他了,但是总也能了解个一二的。如今哀家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他,可若是只因为哀家不喜欢就将人拖垮,他不会愿意的,别忘了,这德妃还有一个二皇子呢。纵使她越发的不着调,但是嘉儿倒是个好孩子。而且哀家怎么会因为一个不相­干­的女人让自己的儿子与哀家起了隔阂呢!走到今天这一步,哀家也不过只剩这一个贴心的亲人了。”

阿桂了解的点头。

“不能换掉,就将他人扶植上去。人多了,她也没有什么。”

太后浅笑:“哀家现在不就正在做么。”

来到太后身后,开始为太后捏肩,桂嬷嬷道:“老奴观察过很多次这个淳嫔,在新进宫这些女子中,她得宠倒不算是意外之事。倒不是说她人不简单,而是那劲儿,她身上有一种其他妃嫔没有的劲儿。”

“哦?”太后来了兴致。

“给哀家说道说道。什么劲儿?”

桂嬷嬷想了下,组织语言:“怎么说呢,老奴也说不好,就是觉得这淳嫔与其他的女子不同。老奴曾经见过两次她与皇上接触,似乎,似乎特别随意,就仿佛,皇上就是她的丈夫,而不是一个一国之君。那娇嗔的劲儿,软糯的声音,老奴没有嫁过人,但是想着,如果我是男子,也是喜欢这种女子的吧。”

太后听闻愣了一下,随即微笑:“澈儿纵然是皇上,可是也是一个男人。淳嫔年纪小,处处依赖他,想必他很受用吧?”

桂嬷嬷也是笑:“本以为,皇上会更疼像傅皇后的傅瑾瑶,倒是没有想到,皇上竟宠起了毫不起眼的淳嫔。”

“一个赝品而已。岂不知她自认为的珍品都是代替品,更何况是一个代替品的赝品。”

“有时候命运真是与所有人开了一个大玩笑。谁能想到,傅家将好好的儿子扮成了女孩儿养呢?”桂嬷嬷叹息。

而太后则是陷入了沉思。

当年年仅七岁的澈儿遇见了扮成女装的傅瑾瑜,见其貌美,回宫便向皇上请旨,要定下傅家的女儿,预备几年后完婚,倒是没有想到,这女孩儿竟是男子,等定下了傅瑾琇,才晓得是闹了乌龙。

后来傅瑾瑜进宫伴读,这时他们才知晓,原来傅瑾瑜自幼病弱,被高人看过之后按照指点将他扮作女孩儿养到了八岁。

澈儿凡事都能大局为重,本来求娶傅家女子就不光是因为貌美,也是因着傅相的身份,如今知晓了,也并未如何。左不过除了他们呣子与阿桂,旁人并不知晓这桩秘事

如今再看傅瑾瑶有些模仿傅皇后的举止,太后摩挲自己的棋盘,真真儿是好笑至极。

望一眼墙上那幅自己年轻时的画像,太后冷笑,傅蕴睿,你的女儿,也不过是如此。

52

腊月这一病就是十余天也不见好转,景帝怒,将太医训斥的狗血淋头。

宫内看热闹的倒是不少。

大家都巴不得她一病不起才好呢。

不过这一切并没有影响腊月的生活,她依旧是闭门静养。

锦心端着汤药进门,腊月虽然并没有好,但是已不若前几日那般。

“主子,吃药了。”腊月盯着药碗,又抬眼看了下锦心,锦心会意,来到盆栽前,一个倾斜,汤药便倒了下去。

“锦心,给我拿几个蜜饯,药好苦。”腊月皱了皱表情,似乎是真的喝了那碗药,不过眼里却有许多的笑意。

锦心将碗放下,看着腊月坐在火炕上吃着蜜饯。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

过了许久,锦心压低声音:“主子,这您也别总是不吃药,如此一来如何会好。”

腊月笑嘻嘻:“我不好,皇上才会查太医院。咱们什么都不必做,只等着皇上为我找到那不想让我好的人便是。”

锦心有些忧心:“可您如此,也不行啊。也不晓得皇上什么时候会查出来。”

语气里有着埋怨。

腊月将几块糕点摆成了一个花样,玩儿的不亦乐乎:“也就一两日了,你觉得,我吃了这么久的药都不好,皇上就不会多想?”

“您说是这朱太医有问题么?”

腊月摇头:“也未可知。如果有人偷偷将他那药里放了东西,他也未必知道。我们不需想太多,凡事交给皇上吧。我是病人呢,可不能思虑过甚。”

“是。”

“去交代小厨房,我想吃海鲜粥。”腊月吩咐。

这巧宁的手艺是真的好,不仅好,而且还极合腊月的胃口。

心满意足的将吃光的碗放下。

巧宁候在一边,见主子喜欢自己的手艺,面儿上也有了一些笑意。

“你这手艺是和谁学的?”

“禀主子,奴婢进宫前是酒楼的大厨。”

此话一出,腊月并没有什么惊讶,反而是锦心,吃惊的多看了一眼,不过饶是如此,面儿上也没有表现的太过。

“富贵楼的大厨,手艺就是好。”腊月接了一句。浅笑。

而此时巧宁也并无什么惊讶:“掌柜的差我给您请安。”

拿起帕子掩嘴咯咯的笑:“舅舅可好?”

“一切都好。掌柜的吩咐奴婢将这个交给主子。”

巧宁将头上别的一枚发钗拿下,拧开,取出几张细薄的纸。复尔又将发钗Сhā回自己头上。

锦心接过之后递给腊月,竟是银票。

“他就没什么与我说的?”腊月笑问。

巧宁道:“掌柜的说,沈公子和沈二小姐那里他会留心,在宫里处处小心。有事可以差奴婢去做。”

腊月点头,这倒是她舅舅的习惯,写信总是不安全的,如果不是极为信任,他也不会安排巧宁进宫,而有什么比口述更安全的呢。

况且她知道,如果说这宫里除了锦心之外最可以让她放心的,那就是这个巧宁。

这个时候锦心才明白,原来主子是洞悉了这个巧宁的身份。不过她也有些不解,主子怎么就能判断出巧宁的身份呢。

“告诉舅舅,我不需要银票,让他以后不用给我送了,在这宫里,需要什么,我自会找我的男人拿。只有其他的事儿,我不会客气的。”

腊月正­色­道。

“是。”

又想了一下,巧宁开口:“主子这命久治不愈,怕不是有人使坏,奴婢略通医术。我帮您看看?”

腊月将胳膊伸了出来:“没吃药,怎么会痊愈呢。”

巧宁连忙上前把脉,过了一会儿,眉头紧拧。

“主子似染了风寒之症,纵有些好转,但是却也并未痊愈。您又不吃药,这么拖下去,对身子并不好。”语气有些忧心。

她说的这些情况腊月自是知晓的。

“无妨事,左不过就是这一两天的事儿了。”腊月一袭湛蓝­色­的锦袍,脸­色­虽苍白,但是笑容倒是­精­致。

巧宁嗫嚅了下嘴角,终是什么都没说。

事毕,她微微一福,转身离开,走到门口倒是停住了脚步,终是忍不住:“如若两天内皇上没有发现此事,还请主子治疗。此事不可再拖。”

虽然有些放肆,但是腊月并没有恼,只温和道:“下去吧。”

巧宁离开,锦心开口:“主子,这巧宁说的不无道理,咱们犯不着为了那个看不见的敌人伤了自个儿的身子。这次不行,下次还有机会,您又何必硬撑呢。”

她是关心腊月的身体的。

“我不会判断错。无事的。”挥了下手,腊月不愿意多谈,皇上不会没有察觉的。她只需安心等待便好。

“主子。”锦心跺脚。

“如若明日皇上还没有给您彻查此事。那就算您要置奴婢一个不敬之罪,奴婢也要给您去唤了巧宁医治。”

腊月暗思一下:“把你那里的芒果­干­再给我拿点。”

锦心皱眉:“主子……”

“你不是不放心么,既然这样,那就提前让皇上表个态。”

锦心不赞同:“奴婢觉得不妥,大家都知道您是奇花过敏,如若您这个时候起了疹子与那时相同,难免别人多想。而且本就病着,怎能病上加病,奴婢是怎么都不同意的。”

“谁又能说,这汤药有问题,我就不会起反应。我自己是可以将话圆过去的。”

“这事儿主子您愿意也不行,奴婢不会把芒果­干­给您。您万不能拿自己的身子来图谋。”锦心难得的硬气。

见她鼓鼓的包子脸,腊月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好了好了,听你的还不行吗?看你,这脸都皱成什么样儿了。”

锦心年纪比腊月大,可是在内里却不是这样的,腊月将锦心当做一个小姑娘,锦心也将腊月当成一个小姑娘。

“主子不管升的多高多快多受宠,都是奴婢看着长大的小姐。奴婢比您年长,从沈家出来的时候老夫人可是交代过奴婢了,万事要多看着您,切不可让您胡来。”

锦心一本正经。

腊月有些动容,点了点头:“明日如果皇上还不查出太医的问题,就给我去宣万太医吧。倒是不必找巧宁的。”

见腊月松口,锦心一阵惊喜,笑容满面的点头。

诚然,这腊月十来日不好,皇上怎能不起疑心。

“来喜,将听雨阁的暗卫唤来,朕有话要问。”

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见宫女悄然踏入殿内。

“淳嫔的病是怎么回事?”也不抬头看人,边批改奏章边问。

“淳嫔每日也是正常按时吃药,可总是不见好转。属下检查了药物,并没有什么大问题,但属下终究不是太医,有些细微之处未见得看得出来。”

冷哼一声:“你怀疑有人做了手脚?”

“是。”

“下去吧。”

看着人离去的背影,景帝看着来喜:“去给朕弄清楚。难不成朕刚宠着点她,这算计­阴­谋就要接二连三?是不将她放在眼里还是不将朕放在眼里?”

来喜心里一惊,晓得这是犯了景帝的忌讳,他近来宠淳嫔,淳嫔就要不断的被陷害,如此一来,皇上甚至觉得此事是在打他的脸。

看来这淳嫔倒真是个有福气的。针对她的陷阱是一个接着一个,淳嫔纵然运气好也未必能够总是全身而退。

如今他们来调查,此事必然不会善了。

许是淳嫔连知道都不会知道,这事儿就会消匿于无形。

人啊,有时候还真是不能不认命。

来喜是内侍大总管,这宫里的事儿,如若是他想查,必然是极快速的,很快,结果就已经放在了景帝的桌子上。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内容,景帝冷笑。

这德妃是愈加的放肆了,如若说原本的时候有着贤妃制衡,而贤妃家世好,为人嚣张,她只能表现的温柔,现今四妃只余她这一人,她想必是自觉不同寻常,便也暗自培植起自己的势力来。

又想到前些时候那几桩事儿,桩桩件件都绕不过她去。沈腊月的香被人下了药,虽然她调查说是贤妃,如若说是她,也不是不可能。再就是西域奇香的是非,她负责搜宫,当初贤妃的西域奇香是否落到她手里都是未知。

暗卫没有证据不会胡说,但是报上来的桩桩件件也都是她排挤他人算计他人之事。

他能容忍一二,却不会容忍三四。

冷笑。

“来喜。”

“奴才在。”

“去太医院给朕换了太医,好好给淳嫔诊治。朕要看着她好好的。至于朱太医。”景帝顿了一下。

“朕从来都不需要太医院的太医为他人所用,倘若他日朕有个头疼脑热,他再与那些妃嫔串通谋了朕。”

如此一说,来喜哪有不懂,这人不仅不能留,还得让人知道他是为什么死。

将奏折放下,景帝看了眼外面的天气:“今日宣齐昭仪侍寝。”

作者有话要说:流云似霜成为了您的小萌物。

53

腊月换了太医,也不过三五日的功夫,人便好了起来,可纵使如此,下巴倒是尖尖了起来。

至于朱太医,皇上有言,他医术不­精­,将毒药误当治病救人之药,损了淳嫔的身子,也亏的淳嫔年纪轻又发现得早,不然被要大伤了身子,以后怕是没有机会有孕。

此事一出,一片哗然,朱太医已被处斩,腊月喝茶听着锦心的告知,默不作声。

除了这冠冕堂皇的说法,宫里的人普遍都是知道,这朱太医定是受人指使,加害淳嫔结果被发现,才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有些稀罕明哲保身的,暗暗揣摩,以后该是对这淳嫔客气些了。

而除了淳嫔这桩子事儿,还有一事让这些美人儿咬碎了一口银牙。

皇上不晓得怎地,这连着五日都招了齐昭仪侍寝,眼见着,这齐昭仪的宠幸也上来了,众人更是焦急。

人人皆可以受宠,偏不是自己。那是怎样的感觉。

甭管别人如何作想,腊月却有自己的考量,要说这齐昭仪受宠,不正是自己换太医的前一天么。

可如果幕后黑手是齐昭仪,事情断不会往这个方向发展,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那个害她的人不是齐昭仪,可是,份位却高,齐昭仪已然是从二品,皇上……腊月勾起了一抹笑容,是她想的那个样子么?

也对,现在从一品的四妃,只有德妃,再往下看,连个妃子和贵姬都没有。

皇上终是看不上德妃的独领鳌头了吧。

除了德妃,可不就是齐昭仪和吴昭华。

吴昭华为人有些傲气远不如齐昭仪这种江南美人来的让人舒畅。

看样子,这齐昭仪是要受封了啊?

不过自己闹了几出儿都是给他人做嫁衣裳,倒不知这皇帝是怎么想的了。

虽腊月并无升迁,但是仍是保持着平常的心态,凡事不可急躁。毕竟,这如果走的太快,也难免被绊倒。将平常的事儿积累在一起,稳步前进,才会更加妥当。

身子既然好了,就断不可能还这样每日的猫在屋里,腊月也是知晓的,这头一个,她就该去慧慈宫请安,这段日子她病着,太后也赏赐了不少的东西,不管从何种情况看,她都是该过去一次的。

张罗着让几个侍女给自己打扮的­精­神些,腊月出门从来都不喜弱势,每每装扮的明艳照人。

锦心见腊月身子刚刚痊愈就要出门,也不管那许多,非要自家主子多穿,其他几个也在边儿上帮腔。腊月拗不过,终是穿了不少出门。

许久不见阳光,腊月心里欢喜的紧。

桂嬷嬷见是淳嫔过来请安,连忙禀了太后。

不多会儿,腊月就端坐在慧慈宫的内室。

太后见她也是甚为欢喜:“这身子可是大好了?许久不见你,哀家倒是想你了。”

甭管是不是说好听的,腊月都笑嘻嘻的,太后也不需巴结她这种小人物,人家说了,她自是信的。

一嘟­唇­:“嫔妾也想您老人家了呢。前些日子被关在屋子里,委实是憋闷。”

“你个丫头,哀家看啊,想念哀家是假,闷坏了才是真吧。”

“怎么会,太后莫要取笑嫔妾。”她娇嗔的模样倒是惹人怜惜。

太后看她这般模样也是笑。

“瞅瞅这惹人喜欢的小模样儿,怪不得啊,皇上见你多日没有痊愈,气的将太医问罪。”太后说的若无其事,笑容也是十分可掬。

偏腊月却是听出了这话里的试探,是的,既然换了太医,必然会将她的情况告知于皇上或是太后。而自己既然每日都在喝药,身子却并无大碍,这些人自是会多有想法。

腊月扯出一抹笑容:“太后才说错了呢。嫔妾看啊,皇上将这朱太医治罪,才不是因为嫔妾呢。”

“哦?”太后一个挑眉。

“这朱太医医术不­精­,皇上治罪也是应当,今日嫔妾一个小小的伤寒都能拖上十天半个月,那他日稍微有点更加严重的,他还是这般,莫不是就要将人害了?既然无才,又怎么在太医院供职。如此看来,皇上处置他,可并非为了嫔妾一人。”

太后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端起了茶杯。

“倒是个乖觉的,小嘴儿真是会说。”

腊月抿着小嘴儿,柔柔的笑。

她倒是鲜少笑的如此的温柔。

太后感慨:“往日多是见你笑的肆意张扬,这大病初愈,倒是温婉了许多。”

两人正是说笑间,一个宫女快速的进屋,福了一下,靠到了桂嬷嬷边耳语几句,腊月充耳不闻。

桂嬷嬷惊讶过后连忙来到太后身边,见两人耳语,腊月连忙端起茶杯,做品茗状。

果然见太后拧起了眉:“淳嫔无事下去吧,哀家这边还有些事情。”

腊月连忙起身:“嫔妾告退。”

之后便速速撤了出来。

虽然并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儿,但是腊月对此也并不十分的热衷。她完全没有必要窥视太后不想让人知道的私隐。

而淳嫔出门之后太后就冷下了脸:“禹儿如何了?你们是怎么照顾他的?”刚才进门的宫女刷的跪下。

“太后恕罪,太后恕罪……”并不辩驳,只不断的磕头。

不过想是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发生,太后搭着桂嬷嬷的手起身。

“带哀家去看看。”

这厢太后急冲冲的就奔着大皇子的寝宫而去,而那厢腊月倒是悠闲的很。

在屋内憋闷了许久,纵然仍旧很冷,腊月的心情也还是很好,她慢悠悠的往回走,这几日并没有下雪。光秃秃的树枝还有那萧瑟的宫墙上都挂着一层厚厚的霜。

“淳嫔倒是好心情。”有些突兀的声音,不过腊月回身便是一抹浅笑。

正是丽嫔朱雨凝。

相比于腊月,她似乎才是真正出来散步的。

双方打了招呼。

“还说我呢,我看啊,姐姐才是真正的好心情。”过去亲亲热热的挽了丽嫔的胳膊,要说起这沈腊月,对人还真算是冷淡。

她此番动作倒是让朱雨凝惊讶了一下,不过随即也是笑容满面,见她这艳光四­射­的笑容,腊月心里感叹,不愧为京城第一美人,果然是美貌惊人。

“我喜欢在这宫墙内四处走走,妹妹不知道有空没?陪姐姐四处转转?”丽嫔提出邀请。

腊月欣然应允。

其实她一直都很想弄明白,前一世,丽嫔为什么要帮她?

“妹妹这些日子病着,也不能出门,怕是拘的烦闷了吧?往日可是不见你在外面溜达,这宫里谁人不晓得,淳嫔最是怕冷的。”

腊月理所当然的点头:“可不是吗?虽我不喜外面这天气,但是也不能总窝在屋子里啊。久不出来,我都要发霉了呢。今日一出门,纵使仍旧寒冷,可心里却是有些激动的。”

丽嫔看着这景­色­,笑着摇了摇头:“妹妹是京中长大,自是不知晓,这京城并不算是极冷的。照我看来倒是还好。”

腊月疑惑:“哦?还有更冷的啊。这京城的冬天都已然让我受不了了。每年冬天都要不爽利几日呢。姐姐不是京中长大?”

看她提起天冷皱眉的样子,朱雨凝笑:“我在边塞小城的外祖家待过三年,前年为了选秀回京学规矩,那里才是真的冷呢。”

腊月想了下,似乎朱雨凝确实是这两年才声名鹊起。

“边塞更冷吧?”

朱雨凝点头:“可不是吗?冬日里寒冷的时候,往外面泼一盆水,转眼就变成冰了呢。那才是真真儿的冷。”

虽然如是说,但是她表情却有着许多的向往。

腊月看得出来,她是很怀念那一段时光的。

边塞?六王爷就曾经被先皇贬在了边塞小城。腊月眼神暗了暗,难道这就是他们的交集?所以说,朱雨凝见了六王爷才会吃惊?

他们……腊月暗自揣测,会不会有什么呢?

这些又与她家的事儿有没有关系呢?

腊月笑眯眯的看着朱雨凝:“姐姐真好,我啊,基本都没有出过京城,要说唯一的一次,还是和哥哥妹妹出门上香呢。不过也只那一次而已。甚至都没有住在寺院,就急冲冲的赶了回来。”

“妹妹是温室里的花朵,自然与我不同。”朱雨凝仍旧是笑,不过却多了一丝别样的情绪。

“不过要说让妹妹去那边塞之地,怕是妹妹也不愿意的,京城如此天气妹妹都受不住,那边塞更加寒冷,妹妹怎地能受得了?”

腊月也不矫情,点头:“姐姐说的也是。如若去那南方,妹妹或许会更高兴。天冷的地儿我可是受不了。你看,前些日子我不就病了许久么。”

朱雨凝听闻,温和的笑:“你呀,到底是年纪小。”

54

与朱雨凝分别后腊月仍是那般模样,看起来就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拉了拉外面的大斗篷,她快步的回了听雨阁。

“主子刚好就在外面耽搁那么久。”杏儿有些埋怨的语气。

腊月自是知道,杏儿是真心为她的身体着想。

“无妨事。很久没出门了,透透气也好。对了,你去吧巧宁给我叫过来。看看她做了什么好吃的甜点。”她一副小馋猫儿的模样。

“是。”杏儿带着笑意下去。

没一会儿就见巧宁端着一碗水晶红枣银耳羹进门。

这汤羹晶莹剔透,腊月拿起汤勺尝了一口,点头:“果真不错。”

巧宁笑言:“外人皆言银耳与燕窝仅一线之隔。说起来,如若真是做得好,银耳也是不输燕窝的。“

腊月点头:“口感确实不错,难得这红枣也能入口,我本不喜熟红枣,但你这做的倒是别有滋味儿。”

两人这般交谈,锦心收拾到门口,望了一眼,点头。

腊月见状慢悠悠开口:“帮我联系舅舅,调查朱雨凝几年前在边疆之事。切记小心。宁可慢些得到结果,也要妥贴。”

“奴婢晓得了。”

将甜品吃完,身边的几人也都退了下去,腊月陷入沉思。

前一世舅舅也为她安排了这个巧宁,偏她那时已是冷了心,也就没有用,只当厨娘。今世她起了别样的心思,也要将这巧宁安排妥当。

今日与朱雨凝一番交谈,可以看得出,这朱雨凝对那边塞之事向往甚深,如果真的是六王爷与她同在一个城池,想必自是会有交集的。

朱雨凝、六王爷如若真的如她所料是有交集的,那么,与她沈家又有关系么?

细细思索了一会儿,她浅笑,有关系没有关系又如何呢?

就算是有,当日他们沈家依旧是满门抄斩。如若说没有,那更是不必多想。

自己,算是庸人自扰了。

虽然重生之初她多有思虑,想着报仇,想着定要权倾后宫,想着守护家人,想着许多许多前世经历的事情,想着这一世要规避这一些。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却发现,有些事,自己换一个视角便是不同,虽然她仍是要做这些,但是那些细节,自己倒是不需太拘着了。

既然能够重走一次,那么就是对她最大的恩赐。

“皇上驾到——”门外传来来喜的唱声。

腊月马上收拾心情,待她来到门口,皇上已然进门。

“嫔妾见过皇上。”

腊月盈盈一拜却被景帝扶起。

“身子刚好,又在外面转悠了这许久,这礼就免了吧。快快进屋坐下,让朕看看你。”

景帝一脸的温情,他总是如此,给人感觉极为体贴和煦。

景帝刚从门外进来,大掌凉凉的,可纵使如此,却仍是将手放在腊月的脸蛋儿上,拇指滑过她的眼睑,腊月缓缓闭上了眼。

见她如此,景帝低笑,缓缓低头,就这么亲了上去。

“身子如何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温情一吻之后便是细细的询问。

腊月睁开眼,笑嘻嘻摇头:“我都大好了,不然也不能在外面溜达那么久。”

手又摸了几把她的脸蛋儿,眼神在她身上扫过:“这病了半个月,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说完眼神再次从她的xiong部扫过,腊月不乐意的嘟嘴:“皇上你看哪儿呢?”

“你说呢?”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腊月将自己的鞋脱掉,躺到榻上,将头枕在他的腿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我是该瘦的地方瘦,不该瘦的地方可是一点都没有瘦哦。”

看她这副慵懒又小女孩儿的模样,景帝不客气的将手放在她的胸前,手指更是不断的来回摩挲。

“啪!”腊月照着他的手打了一下。

景帝低沉的笑着:“这些日子朕都没有见你了,想的紧,你却如此待朕,当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腊月躺着轻哼:“没有我,你还有许多别人啊,像那个谁谁,那个谁谁谁……”

她掰着手指。

景帝被她逗得大笑。

“个小醋坛子。”

“我才不是。”她极快的反驳,倒是显得有些欲盖弥彰。

景帝摸着她的脸:“不是还说什么别人,你该是知道,朕最喜欢的就只有你一个人。”

不这么说还好,这么一说,腊月霍的坐了起来,瞪视着他,大眼里有着委屈:“你骗人,你只会骗人。什么最喜欢我一个,才不是。”

景帝见她如此,愣了一下:“怎的了?这是­干­什么?你不信朕?”

语气很是平淡,但是腊月却听出里面的不喜,她咬­唇­,泪眼朦胧,却强撑着不掉下来,倔强的开口:“为什么给我换太医,为什么杀了他,到底是谁要害我。我不是傻瓜,事情到了这一步,我又不是蠢笨到什么也看不出,您什么都不肯告诉我。不仅不告诉我,您还宠别人,你喜欢别人,我每日掰着手指算自己什么时候能好,什么时候能见到你,我……”

不肯说下去,别过了头。

明明伤心欲绝,却仍是不肯让眼泪掉下来。

这副小模样儿,还有那些话让景帝缓了表情,揉了揉她的头发,叹息:“朕怎么就会疼宠你这么一个小妞妞呢!你看你,­性­子拗,脾气大,善妒,又笨。”

他这么一说,腊月眼睛瞪的大大的,怒视着他,倔强的很。

狠狠的亲了上去,景帝一把将她按在榻上,腊月被人qin犯,两个小拳头不断的捶打,景帝并不管这些,一手治住她的两个胳膊,抓着她的手腕将她的胳膊按在头顶。

那­唇­霸道极了,she头伸进她的嘴里,反复的上下探扫,腊月有一种感觉,他简直是要吃人。

“唔……”

他一把扯开她的衣服,露出莹白­色­的肚兜,那尖.尖挺立,看的他眼红。

再看她的脸蛋儿,已然染上了一抹瑰­色­。

“朕就喜欢看你这副倔强的小模样儿,就喜欢征服这个样子的你,每每看到你如此,便想着怎么折腾你。”

不待她回答,景帝便是一把将她的肚兜扯下,扔到地上,低头覆到她的胸前,含住了一方柔.软,嘴里更是不住的辗转啃.咬。

腊月羞涩极了,不过仍是开口:“我疼,我疼,你放了我,放了我好不好……”

不说还好,这一说更是让他双眼猩红,接着她的亵裤也被撕掉,看着已然破碎的亵裤,腊月抱怨:“你又撕我亵裤,坏人,你个坏人……”

景帝大概是亲够了,终是抬头,看着她有些委屈的小脸蛋儿:“朕不仅要撕你的衣物,朕还要撕了你……”

他越说声音越小,那话里**的意思显而易见。

腊月照着他的肩膀就是一口。

不过因着景帝还是衣着完整,他也不过是稍有感觉。

“呦,小东西,磨牙呐?”

他这样看不起人的样子气的腊月扭动反抗。

“呃,呃,唔……”景帝发出舒服的声音。

脸上挂着坏笑,明明屋里没人,他偏要靠近她的耳朵:“好……舒服。怎地,知道与朕调qing了?”

再看她冒火的眼神儿,景帝受不住,又伏在了她的胸上。

“你这个样子,好想把你吃掉……”

上下不断的亲.吻,板着他湿漉的chun,腊月觉得他真的是要把她吃掉,这个时候他已然是放开了她的两只手,可是她却不知道该将手放在何处,只会紧紧的扯着他的衣服。

看她眉头紧锁,咬­唇­痛苦的小模样儿,景帝一下,拍了拍她的脸蛋儿:“伺候朕脱衣。”

腊月张开眼,见他的笑容,有一瞬间的迷茫,看她那迷蒙的样子,景帝也不指望她了,自己起身三两下便将衣服脱光。

再次伏在她的身上,握着她的手来到了他的下.身。

这个时候的腊月更是羞得不知如何是好。

景帝倒是没有再次取笑她:“你乖,你乖点,把朕送到你自己那里……”

腊月手上抓着那物,感受到温热的­肉­.感,即便是他不断的在她耳边耳语,她仍是呆滞在那里,神­色­更是羞愧的厉害。

见她不肯照办,景帝在她耳边威胁:“如果你不肯,朕就要狠狠收拾你了哦。朕旷了半个多月,可是想你了。如若你不肯乖乖听话,朕必然让你明日起来不来床。”

哪有这样的,堂堂一国之君竟然在这事儿上威胁人,腊月气恼,她自己都不清楚,景帝稀罕死了她嘟­唇­的小动作,偏她还总是如此。

这她正是心里抱怨呢,某人便是饿.狼一般上下乱来起来,见她迟迟不肯动,便自己握着她的手,将那物送入体内。

两人都是一个激灵。

“好好伺候朕……”

接着便是狂风骤雨,腊月看着不断滴落到自己身上的汗珠,再看那个面­色­激动的某人,小动物般将脸蛋儿在他的颈项间磨蹭,更是惹的他一阵激动。

不管是嘟­唇­还是此番动作,都是腊月被“qinfan”之时的无意识反应,可却不知,这些都是他床.笫见的最爱。他偏是喜欢她这般。

“喜欢你,真喜欢你……”

动了许久,终于忍不住一个低沉的声音,便是深深的抵在她的深处……

55

温.存之后。

两人抱在一起躺在床上。

景帝见她不断地喘息,仿若鱼儿离开了水。摩挲着她的背,体贴的安抚着她。

“好点么?小妞妞,你呀,每每只会惹得朕怜惜。伺候朕累坏了吧?”

“恩。”话语间有着浓浓的鼻音。

“朕当你刚才气恼什么。原来你竟是怪朕不肯告知于你,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就不动动脑子。朕这还不是为了你好。朕帮你将一切都解决了,你只需快乐的在宫里生活,这样不好么?”景帝看起来还真是一副极疼腊月的好男人模样,但如果你要是真的相信,大概怎么死的都不晓得。

腊月一脸的惆怅:“可皇上会一辈子喜欢我,一辈子保护我么?如果他日你喜欢上了别人,将腊月抛诸脑后,你还会记得今日的话吗?腊月什么都不懂,没有了您的庇护,也许我会活不下去吧……”

见她那副难过的模样,景帝舍不得的抬起她的脸蛋儿:“不准胡说,说什么丧气话呢。朕会一直保护你。保护你不受别人的伤害。让你一辈子都快乐。”

揽住他的脖子,腊月低喃:“皇上,你别对我这么好,别对我这么好,好不好?你总是这样,我好难过,我不知道,不知道如果以后一旦失了您的宠爱,自己该怎么办。”

“朕会一直宠爱你,一直都是。”

腊月心里一阵悲凉,她怎么会信他,可面儿上偏是一副感动至深的模样儿。

“月儿。朱太医心怀不轨,在你的药里放了伤身子的药,朕已经差张太医给你看过了。也开了方子,你只需每日按时调养就好。”

她在他怀里点头,闷闷的“恩”了一声。

景帝抚着她的发,继续说:“也亏得老天怜惜你,他药量下的轻,不然将来怕是子嗣困难。”

景帝边说边叹息。

腊月从他怀里抬头,笑:“不是老天怜惜我。”

“恩?”景帝看她。

张太医为她号脉,发现她身子只是稍有寒凉,并不厉害。又有些纳闷。

按照正常情况下,朱太医那药纵使药量再轻,淳嫔也是喝了十天,如若不是别有隐情,就是淳嫔的身子比正常人好,当然,这也是很有可能的,毕竟年纪轻。

景帝为人多疑,怎么会不猜疑。

“才不是什么老天怜惜我,明明,明明是我自己救了自己。”说完,她有些心虚,又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

“究竟是怎么回事?”景帝好奇的问,虽然看似好奇,但是心里怎么想就另说了。

腊月扯着自己的手指:“呐,呐,我说了你不准骂我。”

“不骂。”

“就是那个药啊,太苦了,一天还要喝三遍,我怎么受得了啊,于是我就趁没人看见的时候将药倒掉。”见他面­色­有变,腊月举手做发誓状。

“其实我也有喝的,我自然也想快些好,我每日都保证自己会喝一次。”

说完了偷瞄他,一副生怕被责骂的孩子模样。

景帝怒极反笑:“你给朕说实话,你是不是每次都这样?”

“哪有。”她扯着手指。

“说实话。”

“呃,呃,恩。”

“啪。”小ρi股挨了一下。

腊月摸着自己的小ρi股敢怒不敢言。

“这次你是­阴­差阳错躲过了这害人的药,朕就不多罚你,不然非要多多打你几次ρi股。病了不吃药还想着偷偷倒掉。你还是个孩子么?”景帝审视她,想看她有没有说谎。

腊月嘟囔:“还不是我这个好习惯,不然我就要被人害了,如今你看,我都没有什么事儿?”

她还狡辩,看她如此,景帝叹息,觉得自己刚才大概真的是有些想多了。

“你还有理了。以后朕会严把这一关的,不过你也要给朕好好吃药,再让朕知道你做这些小动作,看朕不揍你。”

她嗫嚅了一下嘴角,不过终是什么也没说。

见她还有些不服气的模样,景帝再次感慨,自己刚才真的是想多了。怪不得,怪不得她脉象没有什么问题,原来,她根本就没怎么喝药,一天三遍的量,她就喝了一顿,会中招才怪。

如若她各种狡辩,他还会怀疑一些,可见她有些心虚的说出了这一切,景帝终是放下心来。

“你身边的这些宫女太监的就没发现你的这个习惯?”

腊月得意的嘿嘿笑:“我又不傻,我自然是会把人支走的,不然就他们一定不会让我如此。”

见她这个样子,景帝扶额:“怎么你还得意上了,那药呢,你都倒哪儿了?”

“盆栽。”

景帝冷哼:“朕就说,那原本翠绿的盆栽如今怎么蔫头耷脑,叶子泛黄,原是你这丫头搞的鬼。你身边的人也是该好好敲打一下了,自己主子没吃药都将药浇了盆栽,他们竟然一无所觉。”

腊月不依:“皇上,你怎么总是说我啊。你看,我没吃药躲过一场祸事耶。难不成你还希望我中招么。”

景帝无奈,摸着她的脸蛋儿,叹息:“就说你是个小妞妞,你怎么就什么都不懂呢。这本就是两回事好么。”

“就是一回事儿。”

见她瞪眼,景帝遂决定放弃这个话题。

“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德妃也是个心狠的,将致人不孕的药加入药中,药量极为轻微,外行根本看不出,而内行也要极为仔细才能察觉出来。而治疗伤寒的药物本身也经过翻炒,许多已经并无半点作用。这倒是个极好的主意,如果淳嫔能够因着伤寒而去,自然是极好的。可是如果侥幸好了起来,那么这致人不孕的药也会绝了她以后的念想。

计策不可谓不毒。

如果不是他令来喜彻查,淳嫔就要毁掉了。看着眼前单纯的女孩儿,景帝眼神暗了暗,最起码,

现在她还是极讨他的喜欢的。

自己的东西,除了他自己,别人谁也没有权利毁掉。

两个人温情的躺在一起,而此时的腊月想的更多。

她早就发现了这一切,当初师傅送她的发钗果然是极品。

第一天她就发现了问题,可是有些话不该她说,她就要等,等皇上自己起疑,自己调查。

这宫里的人就那么多,能够买通太医的就更少了,就像是万太医,虽然与她家有许多渊源,可是

如果涉及到皇权,依旧是未必会站在她这边,无关其他,人命使然。

所以其实那些人很好猜测,她自己是有三个嫌疑人的,德妃、安婕妤、傅瑾瑶。至于白小蝶陈雨澜之辈,她们断不会有那个能力。

这样的大人物,还是皇上查出来比较好吧。

腊月勾起嘴角。

至于孩子,上次她故意中招的时候就想过,她会有,但是却不是现在。如此年轻,生产本就不好。不管是对孩子还是对她,都未必是一件好事。另外她一个小小的嫔,生了孩子,也一定不是自己养着,她是断不会将自己的孩子交给别人的,所以,没有足够的实力,没有可以教养自己孩子的份位,她必然不会怀孕。

“月儿?”

“恩?”

景帝紧了紧胳膊:“朕很期待,很期待自己能和你有一个孩子。”

腊月心里冷笑,景帝是知道她上次伤了身子,一年之内是很难有孕的,偏要说这些状似温情的话。

这个男人总是这样。

表面上仿若世间最好的男子,但是内心却是世间最冷漠的男子。

“月儿也是,月儿也希望能有一个皇上的孩子,等月儿调养好身子,一定要给皇上生一个可爱的小公主。”

景帝笑:“怎么是小公主而不是小皇子?”

这宫里,谁不想生个皇子,谁不想被封为太子。儿子与女儿怎么相同。景帝审视腊月,想看出她的心思。

腊月娇俏道:“那是自然,皇上都有两个小皇子了啊,所以我要生一个小公主,这样我就是独一份儿了。”言语间还有为自己的聪慧骄傲的劲儿。

景帝闻言哈哈大笑。

这丫头倒是个可爱的。

“好,朕等着你给朕生一个小公主。朕的大公主让月儿来生。”

本来此话也就是两个人的戏言,倒是没有想到,竟然一语成谶。

自然,这是后话。

“皇上,到时候你给咱们的女儿起名字,不要像我娘那么随便好不好?”腊月手指在景帝胸膛画圈。

景帝低笑:“月儿不喜欢自己的名字?”

“才没有。只不过觉得好随便。祖母说,我的名字好像一个穷人家的小丫头。”

景帝笑的更是厉害。

“腊月生的小腊月,显而易懂啊。”景帝安慰。

腊月叹息。

“我也想叫诗啊画啊什么的。听起来好文雅。”

“既然你祖母也说你名字一般,为什么不给你改了呢?”这话纯粹是好奇。

腊月怔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低声低喃:“他们说贱名好养活……”

景帝听完愣住,随即爆笑。

这堂堂翰林院官员的家眷,竟也拘于那老话儿?

腊月娇嗔:“皇上笑话人。早知道就不告诉你实情了……”

56

时间过得极快,转眼间再有一个来月就要过年了,这宫里也已经有了年味儿。

各宫都是极忙,不过腊月倒是闲得慌,并没有什么事儿。

前些日子齐昭仪奉旨一起协办宫里事物,腊月轻笑,这是要形成三足鼎立么。

其实这一个女子在宫里的荣宠是与家族休戚相关的。家族强了,能为后妃增加一抹的助力,而一个女子得宠更是会令这个家族荣耀,或者说走的更远。

这宫里如今都在说,齐昭仪的父亲如今逢人便是笑,那状态可是与往常不同。倒是齐昭仪本身,并不十分的过分高兴,与往日差别委实不大。

不管旁人怎么想,腊月自有自己的一番考量,在她看来,其实德妃那种稍微得势便张扬的人其实更是好防备,反而是齐昭仪这种,悄无声息。看起来宠辱不惊,但是她倒是觉得,这样的人才更是难懂。

腊月无事拿着剪刀自己修建花枝,这段日子太后也提出让她帮忙处理宫务,不过腊月则是忙不迭的拒绝了。太后不置可否。

腊月觉得,她现在纵然得宠,也不适合Сhā手这些,她也算是对景帝这个人了解一二,她不会在自己都没稳的情况下就做这些,本就份位不高,如若在失了景帝的喜爱,这宫务还会和她有甚关系。

而太后,想来提起这个也不过是对她的试探罢了。

纵使太后不太愿意管事儿了,也不会喜欢想着争权夺利之人。

腊月娇嗔要拿所有的时间来伺候皇上,讨皇上的开心,惹得太后一阵笑。

不晓得是不是腊月敏感,她总觉得,自己见了两次傅瑾瑶,觉得她有些不对劲,具体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好,总之是不太妥当,似乎,腊月总觉得,傅瑾瑶不似之前的冷静,焦躁的厉害。而且有些压不住自己的脾气。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歪着脑袋想了想,想过之后便望向了竹轩的方向。

之后便是摇头叹息。

翌日。

今日是十五,便是去给太后请安的日子,这马上就要过年了,腊月自是谨慎的很,不晓得为什么,她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

来到太后的慧慈宫,腊月端坐在那边,许是前些日子与朱雨凝一起散步的关系,朱雨凝对着她笑了笑。

两人并排而坐。

两人份位本就相同,坐在一起也是正常的。

“淳嫔姐姐和丽嫔姐姐关系倒是很好。”一旁的于常在掩着嘴咯咯笑,似是发现了什么似的。

腊月也笑:“于常在这话可是说的有失厚道了。这咱们哪个不是姐妹,自要相亲相爱。难道要互相之间恶语相向,见面便是呲牙瞪眼?如若这般,想来皇上可是不愿意在看见我们了。”

于常在脸­色­变了变,嘴角嗫嚅了下,咬­唇­什么也没说。

安婕妤见状开口:“这淳嫔妹妹惯是个伶牙俐齿的,看着于妹妹都羞得不晓得说什么好了。”

安婕妤在明面儿上向来与腊月并不十分对付,这也都是大家早都知晓的。每每有人针对腊月,安婕妤都要站在对立面,跟着刺上几句。

“安姐姐可真是说错了呢。妹妹惯是伶牙俐齿是不假,可妹妹自认为说的也并无半点不妥当啊。德妃姐姐也在,您可要好好给嫔妾评评理。咱们姐妹本不就是该和和美美的相处么?”腊月睁着大眼,一脸的无辜,小帕子挥啊挥的,娇俏的很。

德妃似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沈腊月,端庄的微笑:“妹妹说的自是有道理。你呀,也别太和于常在计较,她本就没有恶意,只不过是­性­子直爽罢了。”

德妃看似是向着腊月,但是话里的意思倒是引人多想。

腊月又怎么就不知道这德妃的意思?

如她所猜测一般,这德妃可是极有可能是害她之人,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让德妃主持公道。只不过是想把德妃拖下水。

没道理她坐山观虎斗吧。

“德妃姐姐,嫔妾本也未与于常在计较啊,只不过安姐姐这么一说,我倒是与于常在都要觉得汗颜了呢。怕是于常在在心里可要怪嫔妾了。”

这话算是让几人都被绕在了其中,丽嫔勾起一抹微笑,衬得整个人更是美得惊人。

“若说天真无邪又大大咧咧,我看啊,这淳嫔妹妹才是首当其冲呢。”

“太后娘娘到——”小太监细细的唱声。

众人噤了声。

太后坐在上首,看着这些鲜活的面孔:“都说了不需来那般早,你们倒是不当回事儿。到底是年轻,起的如此早就不见疲态。”

话虽有埋怨之意,但是看太后的表情倒是并不见不乐意。

可见早早的来请安,即便是太后并未起床,知晓这些人有心,也是欢喜的。

德妃连忙开口:“众位姐妹自然也是想早些见到太后娘娘的。”

近来太后对她颇有不喜,德妃自是知晓原因,本以为自己还有时间,还有时间布置,但是谁也不曾想,这除了傅瑾瑶,又多了一个齐昭仪。

而且很明显,齐昭仪不似傅瑾瑶那般身子有孕­精­力有限。

纵然现在太后很少召见她,但是德妃仍旧是忙着讨好。

“这已然年底,可是都准备妥当?”

这话自是在问德妃。

“回太后,有了傅贵嫔与齐昭仪的帮忙,我三人一起,自是会妥妥当当。”德妃虽然一脸笑容的说话,但是腊月却见她手紧紧攥成了拳,放在裙侧。

不甘心吧?

腊月浅浅的笑。

对面的傅瑾瑶见了她的笑容,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纵有遮挡但是也见到德妃如此,暗自冷了下眼。

“恩,这宫务繁重,你身边又有二皇子,自是­精­力有限。傅贵嫔也是有身子的人,更是需要多多谨慎,如此看来,齐昭仪,你倒要能者多劳,多为你这姐姐妹妹分担。”

齐昭仪端坐在那里,微笑:“是,臣妾晓得的。”

其他妃嫔都是心里暗恨,这怎么转眼间就变天了呢,前几日这齐昭仪还是默默无闻的坐在一边儿,连话都不多说,今日便是受尽宠爱,连太后都要对她倚重?

又是一通闲聊,通常情况下,别人如若不是主动挑衅沈腊月,她都并不开口,反而是规规矩矩乖乖巧巧的坐在那里。

太后虽然年纪也并非很大,但身子确实并不太好了,这坐了一会儿,她便说有些乏。

桂嬷嬷自是晓得主子的意思,也摆出了送客的架势。

众人连忙起身。

傅瑾瑶如今还并不太显怀,因着身份的不同,她也算是走在前边。

腊月等人都是远远地在后边等待。

可傅瑾瑶要出门,自然是要从这些人身边经过,电光火石间,似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就见周答应抽出一把满是寒光的刀,直直的就冲着傅瑾瑶刺去。

“啊~~~“众人都是一惊。

“主子……“也亏得跟在傅瑾瑶身边的云雪机警,一个使力,撞开了傅瑾瑶。那刀一偏,便是直直的刺入了云雪的胳膊。

如若这刀刺在傅瑾瑶身上,那却正是胸口的位置。

周答应这一刀没中,连忙将刀举起,就要再次行凶,而周围不少妃嫔闪躲之间竟被绊倒,吓的泪流。

一时间这慧慈宫竟然混乱起来,而因着云雪这一推,傅瑾瑶并没有受伤。当周答应再次向她举刀之时,她已然躲开了一大步。

杀她不及,周答应火红的眼向后看去,又见沈腊月,想到就是这个女子害她从才人变成了答应,又为皇上所不喜,直奔着她而去。

这一切都发生的极为迅速,她还没有靠近沈腊月,便被冲进来的侍卫拿下。

任谁也想不到,这周答应竟然会带着刀子进入慧慈宫,而她第一刀又是让人没个防备,才会有此混乱之态,其实这事情发生,也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儿。

周答应被擒,太后抚着胸口,似是也被惊到。

“太后,您怎么样,快宣太医……”桂嬷嬷连忙叫喊。

而傅瑾瑶身边的另外一个宫女云岚连忙过去查看云雪。

傅瑾瑶垂然欲泣。

“大家也都别在这里耽搁了,至于这个周答应,哀家定然会给你们一个交代,快宣太医将这宫女带出去诊治。马上就会有太医去各宫为你们诊治。”太后还算是冷静的。恢复了一下,略微平静点便指点。

几个宫女连忙过去将云雪抬出。

其他人也都是颤颤巍巍,完全不晓得如何办的模样儿。

这哪有人能不受惊,饶是腊月也是如此,她断没有想到,这周答应会铤而走险做这样的事儿,她这样不光是害了自己,也是连累全家啊。

又想到她提着刀子奔着自己而来的模样,腊月更是一阵冰冷。

57

每个人都担忧,沈腊月也不例外。

太后见所有人都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对着桂嬷嬷点了点头。

桂嬷嬷会意:“各位主子莫要担心,此时不会再次发生,你们先回去吧。稍后就会有人过去为各位诊断。”

“是。”齐刷刷的声音。

既然太后不喜,她们也断不可能留下了。

虽然这个时候她们都是腿脚发软,可是还是的离开不是?

云岚扶着傅瑾瑶,她如今与旁人自是不同。

“啊——”不知怎地,傅瑾瑶突然被绊了一下,倒了下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饶是云岚眼疾手快,也并没有扯住她的身子。

“天啊……”人群里有人发出声音。

“啊,孩子,我的孩子,快救救我的孩子……”傅瑾瑶凄厉的叫。

顺着她的大腿,一股鲜红的血液缓缓流下。

“宣太医,快宣太医……”

一时间慧慈宫更是乱作一团。

而谁都没有想到这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但是有些心思重的则是在看到那鲜血之后暗自窃喜,毕竟,这也意味着,她傅瑾瑶的孩子,要保不住了……

现场因着之前周答应的刺杀而略微混乱,没人知道这傅瑾瑶究竟是如何倒下,又究竟是怎么回事。

太后冷视着几个人,也正是这几个人离傅瑾瑶最近。

德妃,齐昭仪,丽嫔,白家姐妹……

如果说傅瑾瑶会是被人绊倒,那一定是离她最近的这几个人……

此时太后已经到来,而傅瑾瑶也被抬到偏厅诊治,可饶是如此,太后冷眼看着距离傅瑾瑶最近的几个人,眼睛里淬着怨恨。

不管怎么样,不管她如何不喜欢傅瑾瑶,她肚子里那个,都是她的孙子。

老人家自是喜欢多子多孙,太后自然也是不例外的。

众人都是战战兢兢地,生怕是沾上边儿。

腊月低眉顺眼的站在一边儿,心里却在暗自揣度。这事儿一环套一环,处处透漏着诡异,如若说先前周答应那是开始,如今这傅瑾瑶的出事,是不是就是后招?

而使出这连环计的,又究竟是谁,亦或者是有人利用了周答应的事儿?

太后冷面坐在那里,刚才同时过来了六名太医,毕竟,这边这是大事儿,除了一名留在太医院值守,一名为云雪诊治,其他的已经全到,两人在室内为傅瑾瑶诊治,而万太医为太后诊治之后便是按照排位为各位妃嫔诊治。

本来一个个都是面如死灰,虚弱万分,可是见太后那般的脸­色­,也晓得事情断是不可能善了,也都老老实实的谨小慎微,打起­精­神,生怕一个不小心被太后厌弃,也被眼前这桩事儿牵连。

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称,按理说,这好端端的,傅瑾瑶怎么就能以那种奇怪的姿势摔倒,谁都不傻,如果不是有人绊她,这是决计不可能的。

其实大家也都明白,在刚才周答应的事件中,只有傅贵嫔的侍女云雪受了伤,其他人纵使摔倒,也并无大碍。

如此这般做派,除了惊吓,也有希望皇上怜惜的意思,可是谁能想到,这事情转瞬间就变了样。

离傅贵嫔近的,一副委屈又生怕沾染上的模样,而离她远的除了庆幸,对其他的人,更多的则是审视,这事儿,本就一定是人为,就是不晓得是哪个人所为了。

太后也并不审问,只是这么端坐着,等待内室太医的消息。

有些想到了之前沈腊月那回事儿,不禁看太后的眼神又多了几分的怕。

“皇上驾到——”

景帝脸­色­­阴­郁,一下朝就听闻慧慈宫出了这种事儿,景帝心情能好到哪里。

周答应刺杀后妃,傅贵嫔疑似小产,慧慈宫乱作一团。

这些事儿传到他的耳里怎能不让他愤怒。

“臣妾参见皇上——”齐刷刷的声音。

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景帝坐到上首。就这么盯着这些人。

冷言:“起来吧,都上一边儿给朕老实待着去。”

景帝似是很不耐烦见这些人。

转头询问万太医:“母后身子如何?”

万太医忙答:“回皇上,太后身子并无大碍,许是刚才有些受了惊吓,但是微臣已经仔细查探过了,稍后会开两幅安神的药,按时煎服便可,并无事。”

“其他人呢?”眼睛扫了一眼下首的众人。

“回皇上,突发事件,众人难免被惊吓到,微臣已经看过,除了辛常在略有擦伤,其他人也都是与太后症状大体相似,都是惊吓过度。只需服用安神药物即可。”

许是太医提到了辛常在,她自认为自己受伤,是值得怜惜的,而之前皇上对她也略有垂青,她咬­唇­娇娇的开口:“皇上,还请皇上为嫔妾做主……”

景帝冷视她。

辛常在瑟缩一下。

“傅贵嫔受此重伤,正在里面紧张施救,你这边倒是与朕诉起苦来。桂嬷嬷,你说,当时是个什么情况。”景帝眼神转到桂嬷嬷身上,问。

桂嬷嬷自是实实在在将当时所有的一切细细的讲了出来,并不偏差。

听完这一切,景帝看着几人,冷声问道:“也就是说,这傅贵嫔并非周答应刺伤,反而是有人将其绊倒?”

众人皆是都不出声,老老实实的垂头。

如此之时,辩驳反而显得心虚。

将视线扫过众人,景帝再次问桂嬷嬷:“周答应已被收监?”

“正是。老奴已经派人将其关押起来,皇上尽可放心。”

这个尽可放心四字说的极为轻松,不过腊月却听出了话里隐隐的意思。也就是说,就算是想死,周答应都是不能的。

说起这个周答应,腊月初识她时,她还是周才人,那时便是跟着贤妃张扬跋扈,一个甫入宫的女子便是如此,委实让人不喜。

后来她沉积了下去,但是偶尔也能听说她的消息,不过不外乎是欺负宫女、虐待太监如何。

倒是不想,如今她竟疯癫到如此地步,宁愿累及家人也要杀傅瑾瑶,她背后如果没有人指使,腊月是怎么都不信的,这本就不该如此。

如若说周答应在这宫里最恨的,怎么着也非她莫属,可偏她倒是冲着傅瑾瑶去了,如今傅瑾瑶身怀有孕,只有她才是众人的靶子。

周答应身后那个,究竟是谁?

腊月并不敢细想,如今在这慧慈宫,每个人都该小心谨慎,而皇上似乎也在观察,观察着每个人的表情和行为,她万不能有一点的破绽。并非她与此事有关,而是不能在皇上心里种下任何怀疑的种子。

她可不能成了别人的替罪羊。

这后宫的女人,远比她想的还要复杂许多,也会算计许多。

景帝将手放在椅背边儿,一下下的敲击着,似是有些焦急的等待着傅瑾瑶的结果。

大家也都是不敢多说一句,生怕被赖上。

辛常在确实是摔倒了,胳膊与腿都有些擦伤,加上刚才比较担心,这就有些受不住了,整个人晃了几下。

见皇上的视线望过来,辛常在马上流泪,可怜兮兮的看他。

“晦气。你到底有完没完,如今朕忧心傅贵嫔的身子,你倒是在这里惺惺作态的企图争宠。朕看

你也不是个好的,安的到底是什么心。如此做派,委实让人作呕,降为选侍。”

皇上此言一出,辛常在一下子就跌坐在地上,这时的眼泪倒是真真儿的为自己而流了。

“皇上……”

“滚。去门口跪着。”

辛常在,哦不,辛选侍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本来受伤了,该是被维护的啊,可偏竟是落得如此下场。可她也不敢分辨,此时皇上正在气头上,就怕一个不小心,惹得皇上更加愤怒,再次降级。

跌跌撞撞的来到门口,辛选侍马上跪下。

这个时候倒是不敢在多言了。

谁都知晓这个时候不能惹怒皇上,更不可勾引皇上,可偏辛常在不知道,可见她是个心思不重的。可心思再不重,也不代表一点心思也没有。皇上此番做派,怕是这辛常在是要将账算在傅贵嫔身上了。

腊月心里冷笑,看,这就是男人,就是帝王,即便是面­色­焦急不已,似是对傅瑾瑶心疼之极,可这个时候他依旧是能够想到要为傅瑾瑶制造敌人,制造障碍,多有趣。

爱对他来说,果真是太廉价了。

此时的室内已经静的连一根针掉落都能听见,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傅瑾瑶的结果。

也在等着这个孩子的结果。

不同于他人的演戏,腊月眼里有着悲伤,其实不管怎么样,孩子都是无辜的。

想到前世那个与自己无缘的孩子,腊月悲伤更浓。

自己是那时起便对景帝死了心。

傅瑾瑶呢?她又是否能看穿这一切?

58

时间过得并不久,但是等在这里的人却不是这么想的,她们算是度日如年。

也不晓得这究竟是多久,就见太医出门,脸上有着惭愧。

一时间,众人心里各­色­心思流转。

但是大多数人还是高兴的。

“如何?”太后忙问。

两名太医连忙跪下:“臣失职。纵使尽力而为,但是,但是终是没有保住小皇子。傅贵嫔失了孩子,身子有些损伤,经过一段时日的尽心调养,定会好转。”

他们也都晓得,皇上对这个孩子是多么重视,如今变成这样谁都想不到。

就听太后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哀家累了,这里交给皇帝吧。阿桂,扶哀家回内室休息。”

太后有些蹒跚的起身,样子甚是萎靡。

景帝忧心的看着太后:“母后慢走,桂嬷嬷,好好伺候着太后,断不可轻忽。”

“是。”

桂嬷嬷扶着太后离开,景帝连忙进了内室,众人知晓,这是进去看傅贵嫔的。

云岚跪在门口:“皇上,主子正在睡着,而且这女子小产的屋子,您不能进啊。”

腊月看着云岚,知晓她的意思,本国早有这样的规矩,男子不进女子小产或者生产过的屋子,晦气。如果皇上现在不顾云岚的阻拦进去了,那么他日有什么事儿怕是就要推脱到这上面。

而且,也难保景帝自己不犯膈应。

所以说,这云岚倒是个忠心的,忠心的为着傅瑾瑶。

“她如此躺在里面,朕怎能放心,再说朕又怎会顾忌那些。”

如若没有前些日子淳嫔坚持不让皇上进门探望以免过了病气儿之事,今日这云岚可能也会就这样了,但是因着上次那回事儿,她却是知道,主子现在昏迷,云雪受伤,只有她一个还好好的,她必然要保护住主子。

她不能让主子落到被他人质疑的境地。

不断的磕头:“皇上,如若主子醒着,也断不会让您进去,现在她还在昏迷,求您了皇上,就算您不为自己,也为主子想想吧。”

云岚这话说的不好,甭说别人,连腊月都听出了她话里的毛病,想来也是,这傅瑾瑶昏迷,她一个丫头能想到这些就已经很不错了,可是如今又要她拦住景帝,难免为难。

果然,景帝的脸­色­变了一下,不过随即也恢复了正常。

“好吧。稍后安排人将傅贵嫔搬回竹轩,你家主子醒了,一定要第一时间差人通知朕,而且要告诉她,朕定会为她讨个公道,也为我们的孩儿讨个公道。”

冷眼看着这里的所有人,景帝斥责:“自新一届秀女进宫,这宫里大大小小是非不断。有些话,朕本不愿多说,可你们偏不让朕省心。那些老人儿也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的心思。更别觉得他人分了你们的宠,是你们的,分不走,既然能分走,那就说明还是你们做的不够好。那些新秀女也别仗着年轻貌美便是横行霸道,这里不是你们家,如若贤妃与周答应不能让你们警醒,那么下一步,朕不介意用你们其中的一人来重新树一个更能让你们警醒的典型。”

这话说的倒也是平平淡淡,并没有语气严厉,可是众人偏是感觉到了一股刺骨的寒冷。

贤妃如今在冷宫过得怎样的日子他们都该知晓,而周答应可能有的下场更会让所有人侧目。众人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来喜扬了下手里的拂尘:“各位主子,请吧。”

这是让她们离开了。

皇上并没有查问,可是众人的心情可是一点都没有放松,并不是说不查,这事儿就完了,皇上只是不想听他们的推脱之言罢了。

就是不晓得,傅瑾瑶醒来后会怎么说了。

想到这一切,不少人都是恨得牙痒痒。

怕就怕,傅瑾瑶是要专门针对谁了。

还有那周答应,能将她审出什么,也未可知。

疾步往回走,腊月眼光的余角看了过去,就见白小蝶纵使低着头,但是嘴角却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心里霍的一惊。

并不细思量,连忙回听雨阁。

腊月知晓,这次事件并不会牵连到她。周答应与她不和,又企图刺杀她。而傅瑾瑶疑似被绊倒的时候她也不在身边,这两下都与她无关。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老实的等待,等待着皇上将此事审出一个结果,腊月搅合着汤匙,这做皇上倒是也不易,每日要算计着朝臣,算计着后妃,算计着兄弟。不仅如此,还要肩负捕快的职责。

“主子,这事儿太吓人了,您以后也要多加小心着些。”锦心嘟囔。

这谁不害怕。想来今夜的宫里该是没有一个人能睡得着吧?

“有些事儿,防也总是防不掉的。”腊月回道。

想了下,腊月叮嘱:“告诉咱们宫里的人,任何人都不准去竹轩盯梢,如今不管是皇上还是太后,都正在气头上,如若你们做的太多,被傅贵嫔的人拿住了把柄,那么咱们听雨阁没事儿也会变得有事儿了。今日那辛选侍便是个很好的例子。”

锦心忙应是,说完便是出门敲打他人。

待一个人静了下来,腊月开始细细思索今天发生的一切,每一件事儿发生的都特别的快,快到她不能考虑,只能跟着事情往下走,也亏的本能的反应,她晓得自己不可以离傅瑾瑶太近,她这个孩子,太不稳当,惦记的人也太多了。

不给他人做靶子,那就一定要离的远远的,也要谨小慎微。

今日一看,果真是这么回事儿。

周答应与之后的事件究竟有没有关系,傅瑾瑶这个孩子究竟是如何没的?当时靠近傅瑾瑶的几个人,腊月细思量,竟是不敢将任何一个人的嫌疑排除在外,甚至包括,云岚。

是啊,没人就规定,云岚不会是那个绊了傅瑾瑶的人。

还有白小蝶,白小蝶那诡异的一笑着实让腊月有些心惊。

在她看来,这白小蝶就该是做作会装模作样的一个人,但是要说特别重的心思,那却是没有,即便是陷害别人,那方式也拙劣的厉害,可是就刚才那一眼,她却对自己的这个结论产生了怀疑,是这样么,真的是这样吗?

又联想到当初陈雨澜撺掇她走那段放了西域奇香的小路,企图陷害她,她也是见了白小蝶与陈雨澜状似亲密的讲话。

还有陈雨澜的被贬,也有她白小蝶的证据在内,可是之后两人偏又好了起来,这委实是奇怪。

这桩桩件件纠结在一起,腊月越想越是心惊,这白小蝶,是不是并非外表看起来那般没有心计呢?

或者她也是与她一样,将自己的本­性­藏了起来,只将想看的那一面做给别人看?

其实说到前世,两人的接触也并不很多,未进宫之时见过几次,之后她在宫内,而这白小蝶在沈家。她端是听说她如何的温柔,却不晓得她究竟是个何种人物。

后来便是通过内线传来的各种消息,她晓得这是个不守­妇­道的。

其实,自己并不懂白小蝶,即便是前世也并不了解,不是吗?

腊月狠狠的掐了自己一下,这个白小蝶,是需要谨慎对待了。

将自己见过白小蝶发生的桩桩件件都仔细的串了一下,回想了一下,腊月冷了脸,如若不是自己今日这不经意的一瞥,怕是以后还是要看轻此人。

今日之事,与她有没有关系呢?还有那导致傅贵嫔小产的一绊,是不是她所为?

腊月有些浮躁,将窗户开了一个小缝儿透气,自己站在窗边清醒了一下。

且行且看吧。

桃儿掀开帘子进门:“主子,今晚您是休息还是……”

腊月并不想等待傅瑾瑶醒来后的结果。

她也曾经感受过那些,如今是能体会傅瑾瑶的心情的,可是她虽然也为这个孩子难过,但是却并没有想过要帮傅瑾瑶,她并非善人,她只能守护自己的亲人,别人,她真的守护不了。

而且傅瑾瑶,她也不需要她多管闲事吧。

这个孩子只能是这样的结果,不管多小心,他都不会来到这个世上。

这宫里斗争,永远是如此的残酷。

腊月将自己的悲伤掩起。

自己不是早就知道了么?不是早就猜度到可能发生的一切了吗?纵使过程并不相同,但是结果总是不会变的。

当年自己的孩子没有生下来,那是因为他的父亲需要用他的死来作为压倒贤妃的最后一根稻草。

而如今傅瑾瑶的孩子没有生下来,则是因为他有一个身为当朝宰相的外祖父。

有得必有失。

怕是傅瑾瑶今日,还不明白吧?

亦或者是,她情愿糊涂一生?

59

竹轩。

室内香气迷漫,傅瑾瑶悠悠转醒,似是有些迷茫,不过转瞬间又似想到了什么。

慌张的将自己的手放到了小腹的位置,瞪大了眼睛转头。

云岚正在屋内的一角燃香,听见声响,连忙回身。

“主子,您醒了,奴婢给您倒水……”

“云……云岚。”傅瑾瑶嗓音有些沙哑。

“主子,您感觉怎么样,奴婢去叫太医,皇上命太医就在外面候着,如若是您醒了,要第一时间仔细在检查一番。”

傅瑾瑶并不看她,眼神没有焦距:“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还在的,对不对……”

“主子,主子,孩子还会有的,皇上最疼爱您了,你们还会有别的孩子的。”云岚哭泣……

“啊……”

竹轩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任谁都晓得,这是傅瑾瑶失去孩子之后的悲鸣。

“我的孩子,把我的孩子还给我,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我……”傅瑾瑶疯了一般的哭闹。

所有人都默默的抹着眼泪儿,这竹轩谁不晓得,傅贵嫔对这个没出世孩子的重视。可是如今却是落得这么一个结果。

这个孩子,终究是没有保得住。

“皇上驾到——”

景帝大踏步进门,就看见傅瑾瑶歇斯底里,失声痛哭的模样儿,不舍的将她揽进怀里。而此时的室内是一片狼藉。

“别哭,别哭了……”

“皇上,皇上,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子,对不起,我对不起他,我也对不起皇上,都是我的错,是我……”

那凄惨愧疚的模样儿让景帝为之动容。

“不是,不是你。瑶儿,朕会为你找到凶手。”

景帝将下巴抵在她的额头,温柔的劝解:“不要将事情揽到自己的身上,朕知道,知道你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以后我们还会有许多许多孩子。朕等着,等你给朕生一个小皇子。”

傅瑾瑶仍旧是不断的抽泣。

景帝挥了挥手,屋内的其他人退下,景帝贴着傅瑾瑶的耳边轻轻的低语:“等你给朕生个皇子,朕就将他封为太子。”

傅瑾瑶霍的睁大了眼,抬头看景帝,却见他的神情并没有一丝的玩笑。

嘴角嗫嚅了下:“皇,皇上……”

她不晓得自己该说什么。

景帝将手指抵在她的­唇­上,轻柔的开口:“别想太多,好好的养着身子,咱们都年轻,一定很快就会再有孩子的,到那个时候,朕会给他所有最好的一切。”

傅瑾瑶感动的埋入了他的怀中,泪水沾湿了他的衣襟。

“恩,好,会,我们会有孩子,臣妾一定会给皇上生许多许多的孩子……”

两人静静地拥在一起。

许久。

景帝低问:“当时是怎么回事儿?到底是谁绊倒了你,还是其他的原因?”

傅瑾瑶蹙眉细想,语气略带迟疑:“当时云岚扶着臣妾打算离开,臣妾因着受惊本就情绪不稳,往外离去之时就感觉有什么绊了臣妾一下,可臣妾却是说不好,那个人究竟是谁。”

傅瑾瑶并没有说是谁,反而是一副迟疑的样子。

景帝听罢点头:“此事你也不需多过问,朕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傅瑾瑶依旧是泪光盈盈:“谢皇上。臣妾只求,臣妾只求皇上能为我们的孩子讨一个公道。”

“朕会的,你也不需求,这也是朕的孩子。”

纵使皇上怜惜傅瑾瑶,但是依旧没有留在竹轩过夜。似乎任谁,任何事都不能改变他的这个习

惯。没人知晓原因。

翌日。

景帝通晓后宫,傅贵嫔贤良淑德,堪称后宫典范,特封为从二品昭容,赐号惠。

傅瑾瑶失了孩子,也一下子从从三品的贵嫔变成了从二品且有封号的惠昭容。

即便是因为她刚失了孩子,其他人依旧是恨得咬牙切齿。这宫里最是如此,而傅瑾瑶也算是步步顺当。进宫也不过不到半年,就能得此殊荣,升迁之快远超他人。

皇上已经令人彻查惠昭容小产之事。而她本人也在寝殿内安心静养。

安静的室内,云岚掀开帘子进门。

这段日子云雪受伤,云岚忙碌的厉害,这竹轩自然也是有其他人的,但是不管如何都是不如云雪云岚的忠心。傅瑾瑶也并非一个愿意相信别人的人。

“主子。”云岚声音有些低。

“云雪怎么样了?”这段日子傅瑾瑶恢复的很一般,太医说还是思虑过甚,而皇上也是每日都来她的寝殿坐一会儿,却并没有提调查结果的事儿。

傅瑾瑶也并不问。

这赏赐如同流水一般的不断送了进来,傅瑾瑶仍旧是淡淡的。

现在宫里已经隐隐有些传言,说是当时下手的人是德妃。

没人知道这谣言是怎么传出来的,但是这势头却犹如燎原之火。

“禀主子,云雪伤势还好。想来她恢复起来也快。”

傅瑾瑶点头:“交代那边的人将云雪照顾好。”

云雪胳膊被刺伤,虽说并不致命,但是也是不简单的。如今正在静养。

“是,奴婢自是晓得的。”

“这几日宫里态势如何?”傅瑾瑶虽然虚弱,但是嘴角却有着可疑的弧度,似在微笑。

云岚低声:“如同咱们安排的那般,现在宫里的舆论已经全都奔着德妃过去了。不过这始终也算不得什么证据。”

云岚自己有着考量。冷静的分析。

“这本就是没有证据之事。既然周答应那边是她安排的,那么说他是个连环计,也未必就没人信。她如此恶毒,我又怎能轻易放过她。”

傅瑾瑶此时的表情冷冷的,已经全然不似之前的淡雅。

“主子为何不直接与皇上说那人是德妃?”

傅瑾瑶冷笑:“我们本就是有竞争,如若我直接说了出来,大家或许还会以为我是故意构陷,而皇上心里也会存了疑惑,我偏不说,就让大家胡乱猜测而去。这样才对我们更加有利。而且,德妃身边可是有个二皇子,就算是她真的犯错,除非是极其不能容忍,否则皇上会网开一面的。”

云岚低头叹息:“如若不能将她一击即中,我们何苦如此布局?主子还伤了身子。”

傅瑾瑶看她:“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倒是也苦了云雪。”

“奴婢是不舍得主子的身子,主子什么时候遭过这样的大罪……”云岚抹了把泪水。

“遭罪?”傅瑾瑶笑着,眼里却并无笑意。

“我这一胎本就保不住,既然如何也拖不过半月,而他们又想害我,那我自然是要给她们机会。如此一来倒也好,德妃想来以后是站不稳了,而我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冥冥之中,大概是这个孩子再保佑我吧。”傅瑾瑶将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面­色­有些哀伤。

“主子……”云岚难过。

“太医那边可是交代好了?”

“主子尽可放心,咱们傅家本就有恩于他,他断不会说出去的。”

傅瑾瑶点了点头,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神态间有着疲惫。

云岚见主子这般,悄然的退了下去。

听到云岚离开的脚步声,傅瑾瑶覆而睁开了眼。

任谁都想不到,前日发生的这一切竟是她一手而为之。

周答应之事乃是德妃安排,图谋的,自然是她这胎,而她在得知一切后将计就计,早就已经与两个心腹丫鬟商量过,其实真正绊倒她的,是她身边的云岚,云雪救人,云岚下手,这一切都是她都安排好的。

她本就是想将这事儿栽到德妃身上,最好还能拉拉齐昭仪。

如此一来,果真极好。

并非她不想要这个孩子,舍得拿孩子去算计他人,只不过,这孩子已经是强弩之末,太医已然断言,她这胎不出半个月,必然滑胎。

如若不是这般,她又怎能舍下自己的这个孩子,皇上对他有多重视,自己在怀孕之初又是如何满心期盼,傅瑾瑶闭了闭眼。

这宫里就是如此,不是你算计我,就是我算计你。

倘若不是她们在她孕事初期便不断的算计,她又何苦走到今日这步,她的孩子又何至于此。

她的身子已经虚弱的保不住这个孩子了,那么孩子,你别怪娘亲。

她只能让自己得到最大化的利益。

没错,皇上说得对,这个孩子没有了,她还会有其他的孩子。她还年轻,他们那么恩爱,皇上那么宠爱她,他们会再有孩子的。

这次既能重创了德妃,自己又升了份位,她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得到,既然这个孩子与自己的缘分浅,那她只能继续徐徐图之。

他日自己站稳了脚跟,还会有许多许多孩子。

傅瑾瑶不断的安慰着自己,慢慢的进入了梦乡……

似是梦里还想着那些算计与伤害,她的脸上挂着渗人的笑。

☆、60

傅瑾瑶变成了惠昭容,腊月什么也不多说,也是按照往常的日子继续生活,不管怎么样,她的日子总是要继续的,至于傅瑾瑶,腊月却是断定她升不到皇后甚至连皇贵妃都不可能。

自己现在份位虽低,但是稳扎稳打也不失为一种比较好的做派。

“主子,外面都在谣传,说是那天在慧慈宫推到惠昭容的,是德妃娘娘。”桃儿与自家主子闲话。

见几个大宫女都在,腊月微笑:“是么。这事儿自有皇上会调查,具体如何不需我们多管。我们仅要安分守己就好。”

“这如今不管是哪个宫都在沸沸扬扬的传着这事儿呢。”桃儿嬉笑。

腊月并不十分在意,忙着自己手里的绣件:“别人怎么传是他们的事儿,我是相信皇上的,他查出来的是什么结果,我就信什么结果。这宫里捕风捉影的事儿也多,咱们不必全信。只消相信,

这宫里有皇上,有太后,那么一切都会安好。”

几人都是掩嘴笑:“主子自是什么都相信皇上的。”

“相信朕什么?”

景帝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众人似是已经习惯了皇上的神出鬼没,腊月都不晓得这是第几次如此了,这皇上偏好听墙角,搞突击,就是不晓得在别人的寝宫是不是也是这样。

几个侍女都是眼明手快的离开。

腊月之前就交代过,皇上来时不需她们伺候,既然如此,几人也并不耽搁,赶忙离开。

景帝也习惯了来腊月这里凡事皆不用宫女动手。

腊月起身盈盈一福,接着便去里间。没多一会儿便是水声,接着就看腊月拧好了一个帕子从里间出来,并不让景帝过手,站在他的面前为他轻拭脸颊,复而又进去,出来后又是给他擦手,见她这副小妻子的模样,景帝有些动容。

“月儿如此这般,倒是像一个讨朕欢心的小娘子。”

“皇上本来就是嫔妾的良人。”她笑盈盈的看着景帝,不肯别开眼睛。

景帝见她如此,将她揽进怀里,腊月挣扎了下,景帝有些不解,看她。

腊月再次起身,蹲下将景帝的鞋脱掉。

“天气这么冷,在这火炕上躺着才是舒适呢。”

腊月一本正经的说,不过却惹得景帝坏笑。

“莫不是又要勾引朕?”

腊月轻轻翻了一个小白眼:“自是没有。”

不过似乎最近景帝有些乏力,倒是还真没动手动脚,反而是拥着她侧躺在火炕上,两人闲聊。

“朕这段时间没来看你,有没有怪朕?”

腊月自是不晓得景帝问出这个话究竟是个什么动机,现在她已经习惯将景帝做的每一件事儿都按上动机,如若他真是闲话家常,她倒是要不习惯了。

腊月稍微有些迟疑,接着仰头看他,就这么看着,好一会儿,她扑哧一下笑出了声音:“皇上怎会如此以为?”

虽然笑出了声音,但是笑容却并没有直达眼底,景帝捏了捏她的脸蛋儿。

“别如此笑,好假,朕不喜欢看你在朕面前装模作样,高兴就笑,不高兴就哭,这才是朕最喜欢的小月儿。”

腊月的眼睛一下子就泛起了水雾,过了许久,她低低的呢喃:“没有怪你,真的没有怪你,只不过月儿的心里不舒服,这里。”

腊月拉着他的手来到自己的胸口,闷闷的说:“钝钝的。”

此般模样委实让人心疼,见她明明伤心,却又不肯直说,即便是被他指出,也是强撑着不肯哭泣。这样的腊月让景帝恨不得揉入血­肉­。

“看你这般委屈,朕恨不得打自己两下。怎么就能如此伤害朕的宝贝儿。”

腊月连忙摇头,握着他的手摇头:“不委屈,我不委屈的。您是皇上,本就该是如此,而且,傅姐姐失了孩子,这已然是最大的伤悲。嫔妾此时怎能还就这样的事儿与她争?我不委屈,真的不委屈。钝钝的,是因为想你,好想好想你。也心疼你。”

腊月的这番话倒是让景帝有些吃惊了,他有些迟疑的重复:“心疼朕?”

“恩,心疼你。”腊月略­肉­的小手轻轻的抚上了他的脸,在他的眉眼间不断地摩挲:“所有人都知道,傅姐姐失了孩子伤心欲绝,可是月儿知道,皇上也是伤心的,那也是您的孩子,是您一直以来期待的孩子。”

景帝因着这番话怔住,他想过沈腊月会说很多话,会与他诉说自己的委屈与思念,却独独没有想到,她说的不是这些,反而是他的伤怀。

她说,那也是他的孩子。

景帝心里一颤,曾几何时,连他自己都已然忘记,那是他的孩子。

景帝自是知晓自己容貌­性­子家世在女子看来实属上乘,可是如若说这宫里不掺杂质般喜*他,而并非是因为他的身份的,景帝就觉得,腊月必然是其中一个。

那么小的一个姑娘,认识了一个男人,*上了一个男人,想到她那副小媳­妇­儿模样对他的伺候,景帝幽幽叹息。

他也喜欢沈腊月,并非是男女之间难以割舍般的喜欢,只不过,这女孩儿能讨他欢心,不仅如此,各方面都不算是顶出­色­的她也是一个很好的宠.幸对象。

她没有显赫的家世、没有倾城的容貌、更加没有傲人的手腕,她处处需要他的保护,偶尔张牙舞爪一下也是常常连自己都受伤。

景帝说不好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心情,但却是晓得,自己是可以宠她的。

这么一个没有威胁的小姑娘,能宠便宠着吧。

“惠昭容的孩子没有了,许多人都很高兴。”景帝开口。

腊月并不奇怪:“那是自然,皇上也该知晓,这宫里是个什么样的状态,谁不想母凭子贵。傅姐姐的孩子没有了,别人高兴也是应当,最起码对许多人来说,都是少了威胁。”

腊月说的坦荡,景帝捏了捏她的鼻子。

他偏是喜欢她这副没有心机,全心全意信赖他的模样。

“那你呢?”

“我?”腊月笑了几声,将手环住他的腰身:“我没有。我没有高兴。”

“为什么?”这句话纯粹是景帝好奇之言。

他仔细的打量腊月想看出她这番话是否出自真心。

“哪有什么为什么。”腊月有些奇怪的看了景帝一眼。

“那是您的孩子啊,您的孩子没有了,我为什么要高兴?所有能让您不高兴的事儿,都不会成为我高兴的事儿。”

她娇憨的回道。

“月儿……”景帝觉得心里突然间就温暖起来。

如今她这般的不谙世事,才会如此*慕他,处处想着他,倘若有一天,她发觉他的冷酷,还是否会如今日一般如此的*慕他,全心全意的只为他想。

在她清澈的眼眸,景帝突然又觉得自己庸人自扰了,勾起嘴角笑了一下。

却见腊月呆住。

她迷茫的看他:“皇上,以后你多对我这么笑好不好?”

似是喃喃自语。

“哦?”景帝挑眉。

“为何?这朕不是常常对你笑么?”

腊月连忙摇头,仿若还沉浸在他的笑容里。

“不一样,不一样的,刚刚你的笑,你的笑好迷惑人,我想,只要你肯,只要你这么一笑,这天底下所有的女子都会喜欢您,*慕您的。”说完似乎又想到了什么。

她抱着他的胳膊央求:“您只对我这么笑,不对旁人这么笑好不好?我不要许多许多人喜欢您,已经有好多人在和我争了,我不要有更多的人。”

瞅瞅,多么孩子气的话,偏景帝就是心情舒畅。

低沉的笑了起来,且在她的脸蛋儿上轻啄了几下。

“你真是朕的心肝宝贝儿。”

腊月听闻此言,欢喜极了,小脸儿上荡着灿烂的笑容,心里却是暗自的撇了下嘴角,这皇上,真是会哄人啊。想来在每个宫里都要说这么一套话的。

这么演戏,他难道就真的不累么?

腊月费解,不过随即想到自己,自己都不累,他又怎么会累呢,而且这厮道行可比自己高深多了。

还有这宫里,每个人都在演戏,谁又会累呢?

不知怎地,腊月突然想到了丽嫔,朱雨凝那样的,不晓得是不是在演戏,如果不是,可她又为何惆怅?可见,就算是不演戏,也未必就不累。

这宫里的女人,从来都是身不由己。

不管是乐意的还是不乐意的,既然来了这个战场,这个女人的战场,就必须打理好自己的盔甲,尽情往前冲,由不得一丝的犹豫。

每个人身后站着的,都不仅仅是一个人,就像是周答应,如今她已经全家都被下狱。

想到这一切,腊月也是叹息的。

不管怎样,一步都不能错。

错了,便是万劫不复。

☆、61

日子过得快,这转眼间就是新年,宫里已是一派喜气洋洋。

腊月的宫里已经挂上了红红的灯笼,大家也都是忙忙碌碌。

前些时日皇上说起当日慧慈宫之事,便提到没过几日就是新年,这事儿总是晦气的,事情过完年

才会公布结果。

有的人暗自撇嘴,有的人若有所思。

腊月倒是全然不管那些,快过年了,她委实是欢喜,过年,意味着可以见到家人了。

每年的正月初三,各家的女眷都会允许进宫探望自家在宫里的闺女。往年便是祖母与继母前来。自重生以来,这竟算是第一年呢。

腊月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心里却又欢喜着。

明日便是除夕。在他们南沁国,除夕是有守岁的习惯的。守岁要从吃年夜饭开始,这顿饭自是要慢慢的吃,从掌灯时分至深夜。各宫妃嫔也是欢聚一堂,宫里歌舞司也会安排极为上乘的舞蹈,来给大家解闷儿。

更有那大胆的妃嫔,会在宴会上表演些才艺,如此一来,也是风雅。

据说守岁的习俗,既有对如水逝去的岁月含惜别留恋之意,又有对来临的新年寄以美好希望之意。

之前的时候德妃有过来询问过,腊月是否需要表演才艺,腊月含笑拒绝,她并没有那个兴致。

而且这个时候太露锋芒,未必是件好事。

除了这各宫的妃嫔,朝堂上的众位大人也是要列席出席这辞旧迎新的宴会。只不过两相也是相去甚远。

腊月知道,这妃嫔本就与外臣离得远,她父亲官职又低,想见更是艰难。

不过饶是如此,她也并没有向皇上提过什么,腊月晓得,在景帝心里是有一根线的,自己不能跨越这根线,不然那么便是万劫不复。

适当的撒娇,笑闹,赌气都是可以的。但是,却要有度。

想来,就连皇上身边的来喜对她的得宠也是有着几分怀疑的,不明白她怎地如此招皇上的喜*,没人晓得,在两人私下之间,腊月是怎样一副鲜活的面孔,她做的,不过是一个女子对自己的相公会做的一切。

但却是皇上感受不到的。

“主子……”锦心手里捧着几身衣物进门。

“怎地了?”

锦心嘴角带笑:“主子,这是制衣坊那边送过来的几套衣裙。前些日子给您量尺寸做的那几身,您试试?不合适奴婢差她们加紧修改。”

腊月细细的翻开,一套鹅黄,一套玫红,一套深蓝还有一套绛紫。

按照宫规,腊月新年的新衣已经早都做好了,断是不会等到这腊月二十九才送来。而这几套,则是前几天景帝在看她整理新衣之后的吩咐。

也正是因此,赶着急了些。

“奴婢瞅着,这做工倒是比前些日子按照惯例送过来的还好呢。”锦心感慨。

“这制衣坊纵然是会看谁受宠谁不受宠而决定做绣活儿的人选,可是终究要顾忌这份位的。我本就份位不高,前几套也算是下了功夫了。而今日这几套更好,无非是因为这是皇上金口玉言赏下来的,如今我受宠,又是皇上开口,她们还不可了心思的好好做。”

腊月并非抱怨,而是实事求是的将这些讲给锦心听,锦心虽然聪明,可是却始终是个入宫不足半年的少女,很多事情要她想的面面俱到,自是不可能。

如今看来,这锦心已经很不错了,她的适应程度远远超过了腊月的想象。

也正是因为有着锦心的帮衬,腊月才能更加无后顾之忧一些。

“奴婢晓得了,主子,咱们明晚穿哪一身?”

“这大冬天的,颜­色­和款式还不就是那么几款,想来也不会有什么新意,不过我们也不能太慢待了这除夕。我想下。”

太后年纪大了,必然是会穿深­色­,她一定不能与太后撞­色­,还有德妃,齐昭仪,慧昭容。

又想了想,腊月开始笑,她怎么就忘了,自己不是一个不知世事的小女孩儿么。撞­色­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她穿自己常穿的颜­色­,纵使是撞­色­,别人也不会觉得她怎么样。

纤纤玉指一指,腊月定了下来:“就那件玫红的吧。”

死过的人可就是喜欢鲜亮儿呢。

腊月竟然是有些恶意的想着。

锦心提醒:“主子,您往日便是常穿此颜­色­的衣服,咱们穿这件,确实没有多少新意的,这皇上?”

腊月摇头微笑:“皇上今夜不会选任何人,穿什么其实并没有什么分别。”

锦心不懂。

“别忘了,我们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是皇后。”

锦心一怔,随即明白。

是啊,按照正常的情形,今日皇上是要和皇后在一起的。可是皇后不在了,而他们,他们每一个人都不是皇后。即便是德妃这样的,也不过是四妃之一。

锦心咧嘴笑:“倒是没有想到,大家想破了脑袋,就想着如何能够争得皇上的注意力,结果却是敌不过慧贤皇后。”

傅瑾琇死后被封赐了慧贤二字。偏不想,这傅瑾瑶也被赐了一个惠字。

虽不同字,但是却是同音。难怪他人浮想联翩。

“皇上既然要扮得情深似海,这么重要的日子,当然不会选任何人。”腊月微微撇嘴。

锦心见主子如此说,并不吃惊,其实她早就已经隐隐有了感觉,主子并不若表面那般喜欢皇上,许是他人不晓得,但是主子在自己面前却从来都不遮掩。

“主子说话且要注意着些,别这样的话说习惯了,人多的时候一个不留神便说出来。”锦心忧心。

腊月看她这般模样,笑:“你呀,总是这般杞人忧天,如若不是你,我又怎会如此说,放心吧,我晓得的。”

“主子还是莫说。咱们需要处处小心。”锦心是个谨慎的。

腊月点头,赞同她的话。

“最近桃儿果儿有什么动静么?”她问的快速。

“果儿极少出去,但是那日她在室内,我敲了半天门她才开,说是睡过去了,但是我看她并不似刚睡醒的模样。如今看,她比桃儿值得怀疑。果儿给人的存在感太弱了。也正是这样,奴婢才会更加怀疑她。”

锦心这段日子都在观察这些。

“好,你继续,但是也不能盲目判断,处处谨慎小心。”

锦心郑重的点头:“奴婢晓得了。”

“给我将巧宁叫过来,我有话问她。”

“是。”

巧宁已经将消息传了出去,腊月并没有问她是如何做到的,但是她相信舅舅既然能将巧宁安排进来,自然就是真的有实力的。

巧宁端着一碗五彩缤纷且晶莹剔透的糯米八宝粥来到了内室。

如今这听雨阁已经习惯了巧宁的好手艺,前些日子连皇上都来了一次,不过吃了一次却不置可否,他委实不明白,腊月为何那般喜欢这巧宁的手艺,倒是一旁的来喜一语道破了天机。

淳嫔娘娘是个小姑娘,这女孩子哪有不喜欢甜食的,而这巧宁做的各­色­的粥可不就是多为甜食。

景帝一细思量,果然如此。

摇头叹息。

腊月倒是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巧宁的手艺。

“恩,好吃。”腊月吃的优雅,但是倒是不断的赞叹。

不管是谁都习惯了淳嫔的这个样子,巧宁面儿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作为一个大厨,有人喜欢自己的手艺便是对自己最大的肯定,想到前些日子皇上的不识货,巧宁在心里冷笑。如若被皇上盯上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她本就擅长甜食,皇上不喜欢,也是应当。男人喜欢甜食的本就不多。她在酒楼则是主打做此类甜品。

既然皇上要试,她自会做的更好更甜更腻。

看着自己主子吃的欢快而皇上略微不喜的样子,巧宁舒了一口气。

“朱雨凝那的事儿有消息么?”

“并无。边塞偏远,且原本就是六王爷的驻地,咱们要谨慎,自然就要费些时间。”巧宁压低了声音。

“不急。万事小心。”

巧宁微笑:“奴婢懂。”

腊月将手里的碗放下:“还有一人,也要好好给我调查,白小蝶,白家的庶女白小蝶,我要知道她的所有一切。”

巧宁并没有疑惑或者是如何,相反,只庄重的答了一个是,便不再言语。

腊月看巧宁那番做派,心里倒是纳闷起来,这原本巧宁不是一个大厨的吗,怎么看着那么像是一个细作呢。也不晓得舅舅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个高手。

对于自己人,腊月是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巧宁,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像是一个细作?”

却不想巧宁微微一笑:“奴婢本就是被当做细作培养的,只不过是个失败品罢了。如若不是,又怎能改行去当厨子?”

腊月一怔。

☆、62

腊月没有细问巧宁究竟经历过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说的事儿,但是她原本就是个细作的事儿委实倒是让腊月吃惊了一下。

而她不知道,这巧宁对她也是吃惊的,原本她以为这淳嫔不过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而东家将自己差来,不过是帮着她,免得她被人欺负,倒是没有想到,看似弱不禁风又毫无心机的小白兔竟然也是有爪子的。

笑着摇了摇头。

连东家都看走眼了呢。

不过这个样子的主子……更好。

巧宁喜欢强者,更喜欢站在强者的身边。

偷偷的将消息回给了东家,东家也是一阵欣慰,她能在宫里安安稳稳的走下去,是所有人的希望。

除夕。

一大早腊月就忙忙碌碌的,锦心看她东一头西一头,忍不住将她拉了坐下。

锦心手艺一般,连忙唤来了杏儿,杏儿手巧,一会儿的功夫,就见一个­精­致的小美人出现在大家的面前。腊月看着镜子里的面孔,感慨道:“过了今夜,我就十四了呢。”

几个丫鬟都是扑哧一笑,这主子的这话听起来竟是有几分得意的。

女人家都是希望自己年轻,这长了一岁,她竟是如此的开怀,不能不让人失笑。

“主子,听说白舞绢要在宴会上跳舞呢。”桃儿闲话。

因为这宴会也是有自己的流程的,事先的时候德妃已经每一宫都问询过,说是可以表演,可也不是擅自行事。都是事先就要排好顺序的。

“哦?还有别人么?”腊月对这个还挺好奇的。

桃儿见主子感兴趣,忙将自己知道的全都讲出来:“自然是还有的,还有好几位妃嫔都是要演出呢。还有那个连贵人,沉积了这么一段时间之后也要表演琴艺呢。就是不知道这京城第一才女是否属实。”

这宫里各­色­女子皆有,这连秀云也是为沈腊月所不喜的一号人物。

前些日子因为构陷她被皇上降为了贵人,倒是略微的消沉了一段时间,上一世的连秀云就极喜欢卖弄自己的才华,这一世怕是也要如此吧?

可惜啊,这男人,永远不过是喜欢­精­致的脸庞,丰满的身子胜过才华那虚无缥缈的东西。

连秀云的­性­子,委实是太不讨喜了。

“既然想知道京城第一才女是否属实,今晚便是知道了。今晚锦心和你跟我一起过去,杏儿,你和果儿留下照看。”腊月分配。

“是。”桃儿面有喜­色­,她自是喜欢人多热闹。

腊月从来不将锦心和杏儿放在一起,也从来都不让她们二人同时留在她的身边,就是要确保有一个人能留在听雨阁主持大局。

经过这小半年的磨合,即使杏儿并不十分伶俐,但是也有些明白了腊月的做法,又经过锦心的一番点拨。杏儿自己一细观察,发现主子待自己确实是一开始就是与众不同的。她与锦心两人,算是主子的心腹。果儿和桃儿始终倒是差了一层。

她并不细思量原因,倒是将自己的本职做的很好,她本就是一个三等宫女,如若不是淳嫔,她又怎么会走到今日这般?

再也不会有人欺负她,人人见了她都要尊称一句杏儿姐姐。这样便是很好,杏儿是个知道感恩且单纯的人。如今更是极听锦心的话。

将一切收拾妥当,腊月带着两个大宫女出门,两人都是水粉­色­的小袄,倒是一下子就能看出是他们宫里的。

先前在听雨阁的时候腊月已经喝了一碗甜品,垫了些点心,在她的叮嘱下,几个宫女也是吃的饱饱的出门,这事儿她可是有经验的,这堂上哪能吃多少呢,总还要顾忌些形象。

看着这每年大同小异的奢华场景,腊月扬了扬头。

“淳嫔娘娘到~~~”小太监唱声。

此时过来的人并不多,大家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离的近的,间或的聊上几句,不过大多数的人是并不开口的,这帘子外面便是外臣,虽然有帘子,但是珠帘哪堪遮挡什么。

这女子自是要注意自己的形象的。

屋子里地龙烧的暖暖的。腊月进屋便感觉到一阵热气。

将自己的大红斗篷脱下,露出枚红­色­的一身极为喜庆的宫装。

倒是也并没有惹得其他妃嫔的眼神多加驻足,本来就是如此,她往日也是常常这般打扮,如此一来,倒是并不出众了。

腊月坐下后看着已经到的这几位。

果然一个个都是打扮的明艳照人,纵使这屋子里燃着地龙,烧的极好,可终究是冬天啊,他们还要从自己的寝殿走过来,难道穿的那么少……不冷么?

腊月纳闷又无语。

不过略一细想,也是不算什么的。为了美嘛!

腊月并不若其他人,都是将头略垂,目不斜视的。她是直直的就望向了外面外臣的座位。

外臣倒是比她们这后宫妃嫔来的多多了。想来也是的,他们本就不是一样的身份,他们后妃如果来的早,皇上又没到,又不能互相闲聊,倒也是闷。

还不如卡着时辰过来,如此看来倒是极妥。

此时像是傅家几位还有六王爷等人都已到来。但是腊月则是远远的望向了自己的父亲。

沈父与沈家大哥儿沈舒平都坐在极其靠后的位置,如若不是腊月的眼神儿好,怕是都要看不见了呢。

冲着自家的父亲哥哥莞尔一笑。腊月绽出大大的笑脸。

见她如此这般,六王爷及傅瑾瑜等不少人也都望了过来,可是这淳嫔终究是后妃,谁也不会太失礼,只一眼便将眼神别开。

唯傅瑾瑜若有所思的模样。

沈父见腊月这么大大咧咧的看过,心里一阵叹息。

沈舒平靠在父亲身边小声说话:“爹,你看妹妹。她在看咱们呢。”

沈父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低声:“她这般大大咧咧的望过来,有失体统。”

沈舒平是武官,自然是不懂父亲那一套,自父亲娶了继室,他就对父亲有了些想法,后又见父亲完全不理小妹一一,心里更是烦闷,与父亲自然是渐行渐远,也生疏起来。

如若不是这般沈腊月进宫,想必他与父亲的感情也未必就有缓和。

这宫里的规矩他不懂,但是他却知道,这种地方最是重规矩,听父亲这么说,也不由的有些担心。

看着沈腊月的眼神则是有着担忧。

腊月离得远,自是感觉不到自己父兄的眼神儿。

见两人都好,她便是别过了脑袋,却不知道沈父见她转回了头,终是松了口气。

没一会儿的功夫,这宫里的大大小小妃嫔几乎已然全部到齐。

“惠昭容到——”腊月听到小太监的唱声,望了过去。

这傅瑾瑶自从一个月前小产,再也没有出现在大家的视野,这般出现,对于不少妃嫔来说,倒是

许久没见。

听闻惠昭容到,傅家的几人都是看了过来。

傅瑾瑶望了望自己的父兄,勾起下嘴角,她今日一袭宝蓝­色­的锦缎裙装,妆容清丽­精­致,乌黑的秀发挽成了一个灵蛇髻,头上则是做工细致的朱钗,一看便并非凡品。

腊月用眼光的余角瞄着珠帘外,心里暗自揣度,要不说这傅家能够那么多年都不倒呢,你看看人家,完全是不骄不躁。

不管是傅相还是傅瑾瑜,都是一派温文尔雅的模样,即便是傅瑾瑶遭了那么大的罪,他们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并不过多将视线放在傅瑾瑶身上,相比之下自己刚才与自家哥哥那番对视,倒是显得小家子气了。

不过她也并不当一回事儿,在皇上心里,她本就是胸无城府的,她做这些,便是在正常不过得了。

这不少朝臣家里都有女子在宫里,其实本来这番君臣同乐也是给这些后妃一个机会,见一下自己的家人,如若表现的太过冷漠,说不准还会引得皇上猜疑呢。

这景帝是谁。极端缺乏安全感那么一号人啊。

猜疑心重的要命。甚至连睡一个觉都不肯相信别人,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如表面看来那般呢?

只不过,如今这后宫没人清楚罢了。

恩,也不是不清楚,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腊月摆弄着眼前盘子里的甜点,捏起了一块,放入口中,啧,做的可真的是不及巧宁。

一旁的丽嫔见她如此,笑了下:“你呀,到底是年纪小,就是贪吃。”

腊月摇头:“我不过是想尝尝这手艺如何罢了。再说了,一会儿皇上到了,我们可就要端庄的老实点,所以啊,我这会儿可不得多尝尝。”

丽嫔笑:“看吧,还不肯承认,我就不信,你在宫里没有吃东西便过来了。”

“那又怎么相同。”腊月回答的理直气壮。

☆、63

随着一声“皇上驾到——”

“太后驾到——”

这天底下最尊贵的男人扶着自己的母后进门。

众人皆是起身跪拜。

“众位*卿平身——”

“谢皇上——”所有人就着自己的座位坐下。

接着便是来喜略靠前一步,讲着新年的习俗,这一年的成绩,来年的展望与祈福。

所有人都是规规矩矩的坐在那里,一脸认真的听着,腊月也是如此,不过那大眼却在叽里咕噜的转,仿若是想什么。

景帝一个眼神过去,腊月连忙安分,许久眼睛都不眨一下,见她如此重要场合还要闹怪,景帝目不斜视,脸上却有了笑意。

待来喜念完,皇上开口:“众位*卿乃国之栋梁,值此辞旧迎新之际,朕与众位*卿欢聚一堂,共度这良辰,还望各位在新的一年继续为国出力,为朕分忧。朕敬各位。”

皇上如是说,众人连忙都端起酒杯:“臣应当之事。”

倒是异口同声。

各位妃嫔也将酒饮下。

腊月在心里暗叹,这景帝还真是会说话会办事儿。

难怪当年出­色­的并非他一个皇子,但是先皇却偏*于他。

宴会正是开席。

这遮挡在朝臣与妃嫔之间的珠帘被撤了下去。

这个时候腊月倒是乖觉,并没有往沈家父子那里看去。

丝竹声起,舞姬翩然而上,纵使冬天,这舞姬仍旧是酥胸半露,纤腰款摆,那­精­致的异族舞蹈让人看得欲罢不能。

倒是腊月,因着前世已然见过,便没了那么多的惊喜。

宫女每一桌上菜,也就是腊月,还会稍微的品尝菜肴,其他人无不是紧紧的盯着这些舞姬,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精­彩的场面。

锦心与桃儿都是伶俐,这腊月稍一示意,两人边迅速将吃食用小碟子呈上来,如此一来,腊月倒是也并不是十分显眼。

一曲舞毕。

传来一阵婉转流畅的琴声。就见连秀云竟也是一身玫红,她略微蒙着面纱,那样子竟是有几分的风情。

不管是宫内的人还是朝臣,见两人一摸一样的衣服颜­色­,都多看了一眼沈腊月,宫里妃嫔还有什么不晓得的,这连秀云本就不喜沈腊月,这次怕是故意呛声。

而朝臣则是不明所以,可两人衣服颜­色­如此接近,又同样是如此鲜艳的颜­色­,自是也多想了起来。

相似自是可以,但是这几乎是一模一样。

腊月也是会琴的,纵使不­精­,但是仍旧是学了许久,她自然听得出,这连秀云琴艺确实不错,不过她过于卖弄技巧,反而没什么感情在其中,想到连秀云那个­性­子,腊月深深的怀疑她究竟是有没有感情这种东西。

一曲完毕,连秀云拿下面纱,盈盈一拜,那看向皇上的眼神儿有着许多的暧昧。

皇上不鼓掌,其他人也没有动,总不能喧宾夺主吧。

唯有连大人,倒是一脸的热切,似乎是觉得自己女儿必然会得到皇上的垂青,一脸的得意,竟是带头鼓起掌来。

皇上又看一眼那连大人,倒是笑了出来,伸手拍了拍巴掌,众人见状,连忙附和。

不过很奇怪,相比于刚才异族舞蹈的热烈,皇上对连秀云倒是并没有什么另眼相待。

反而是看向了一旁的沈腊月,而此时沈腊月正在吃那桌上做的素炒豆苗。

最近也有些腻歪,吃点如此爽口的小菜,倒是让人觉得舒爽。

见她眼睛放在那翠绿的豆苗上,景帝笑的更厉害。

他本以为她会不高兴,却不想她竟是并未将心思放在这里。

而腊月自是知晓景帝再看他,不过她仍旧是不肯抬头,吃的欢实。

这个时候,这个样子才会让他觉得欢喜。

腊月将分寸把握的极好。

“先前来的时候母后与朕提了一件事儿。”景帝说完看了看众妃。

腊月也连忙做好。

此时连秀云还并未下去,反而是待在表演的中央,她本就与那些舞姬不同,皇上又没出声儿,她怎地贸然离开?这也与她想的不符。

太后笑呵呵的坐在一边儿,侧头看了一下景帝。之后望向大家。

“这既然是辞旧迎新,那也就多添些喜气,德妃已然是四妃,就算了吧。惠昭容,升为惠妃。齐昭仪,升为齐妃。淳嫔升为淳婉容、丽嫔,升为丽容华。其他人,每人升一级。”皇上似笑非笑的看了德妃一眼,之后便如是说。

众人一听,大喜过望,纷纷谢恩。

沈腊月没有想到,过一个年,自己竟然还升了两位,还真是可喜可贺。

各位外臣也是连声恭喜。

如若说惠昭容齐昭仪之辈升为妃,大家不意外,甚至连丽嫔升为丽容华也是,毕竟朱雨凝顶着京城第一美女的头衔。可是他人万不清楚,这淳嫔怎地就如此的得了皇上的意。

不管从哪一方面看,这淳嫔都谈不上是极为出­色­,可偏从宫里传来的消息,这皇上对淳嫔极为关照。

就如同刚才,连贵人一番演奏,却也并没有得皇上多少青眼,反而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出了将所有妃嫔升份位的事儿。

而更是将对淳嫔的喜*毫不掩饰的表现了出来。

如此一来大家还有什么不懂,在连贵人与淳嫔之间,皇上几乎不会迟疑便是选了淳嫔。

再看沈家父子,众人感慨,这人家怎么就养了一个好女儿呢。

这家里女儿受宠,对父兄的事业也是极有帮助的,那枕边风可不就是这么来的。

除了这个沈腊月,还有一个人也得到了大家的关注,那就是德妃,前些日子那傅家小姐出事,这德妃可是被传的沸沸扬扬,虽后来这宫里对此事做了禁言,可大家也不是不知道的。

在这个节骨眼上,所有人都升了份位,唯有德妃没有,这不得不引起他人的联想了。

这事儿本身就耐人寻味了,就算德妃与惠妃的事儿无关,今日皇上的举动也潜在的说明了一个问

题,那就是,德妃是升不上皇贵妃的。

这南沁国后宫有个传统,后宫的皇贵妃,只能有一人。而且,除非那人离世。否则是不可能立第二人,而皇上此番的行为则是说明,德妃基本上是与皇贵妃之位无缘。

作为二皇子的生母,德妃无缘皇贵妃本身给人的含义就是更多,那是不是也就说明,皇上本就没打算立二皇子为太子?

又想到傅二小姐的升迁速度,不少人动了心思。

看来德妃那一系,是要远着点了。

这厢朝臣思绪起伏,那边连秀云悄然的退下。

接着便是白小蝶的彩蝶舞。

这倒是前世没有的,腊月看得认真了些。

白小蝶一袭白­色­纱衣,上面映着五颜六­色­的彩蝶,头上那别致的蝴蝶发饰更是与纱裙交相呼应。

翩翩起舞间,委实妙曼,倒是显得人恍然若仙。

一曲舞毕,白小蝶微微一福:“嫔妾告退。”

她不似连秀云,表演完了便是等待皇上的肯定,结果倒是等来了尴尬的结果,她果断的如此,倒更是引得皇上多看了几眼。

相比于连秀云,这白小蝶倒算是高杆儿了。

白大人也是微微扬起了嘴角。

腊月看着白小蝶,又看了看皇上,将头低下,脸上的笑容掩都掩不住。

她倒是看走了眼呢,这白小蝶,果然不似看起来那般没有头脑,这是要表现出真实的自己了么?

又想到皇上刚才那有些意犹未尽的表情,腊月更是忍不住,就觉得这事儿真真是好笑。

怪不得哥哥不是人家的敌手呢,这白小蝶,果真是不简单。

就是不晓得,将来她会不会给皇上带一顶绿油油的小草帽了。

不过她这般厉害,前世没有进宫,倒也是一桩奇事。

“主子,皇上再看您呐。”锦心提醒。

许是腊月觉得这事儿太过好笑,低头偷笑之间,却不知皇上已然看了过来,听到锦心的提醒,腊月霍的抬头,就见皇上的视线看了过来,两人四目相对。

皇上看她来不及收起的笑容,怔了一下,随即也笑了起来。

他这一笑,腊月倒是毛了,不晓得他这又是为了什么。

感受到德妃的视线,腊月又看了过去,就见她眼神冰冷。

腊月知晓,这是看到了她与皇上的互动,可是,腊月心里腹诽,皇上要看她,难道她还能捂着皇上的眼睛不让看不成?

这德妃,还真是对不起这个德字。

不过想想德妃今日也是够难堪的了,所有人皆有受封,唯她没有,这惠妃与齐妃可是明显的能够威胁她的地位。

似是觉得这宫里的事儿真的变得越来越有趣,又似是觉得德妃接下来的日子也未必会好过,腊月竟然对着德妃也笑了开来。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