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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后宫上位记 > 156

156

万夫人来的极快,看见腊月的身影,她并没有什么异常,微微一福请安。

腊月连忙将人扶起。

“夫人快快请进。太后的身子要紧。”

腊月的身份,万夫人自然是要拜的,但是腊月总是记得那师徒的情谊。

此时太后已经醒了过来,也已经知晓了万夫人要过来,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现,只气­色­极差,脸­色­苍白。

腊月并没有跟进去,而是守在外室,她的身份,站在外面恪守本分的等候,好过进内室。

而此时太后这般的脆弱,想必是更想自己的儿子候在身边。

许是知道沈腊月等在这里,惠妃齐妃等一些妃嫔陆陆续续也都到了,不过因着景帝一句“回去待着,少添乱。”众人没有办法,都并不得其门而入。

惠妃心情不好,又见景帝如是说,生出一股闷气,直接便是离开。

在她看来,这太后如何,总是与她无关的,如若真不在了,也是少了一个针对她的人。她并不真心留下,既然皇上开口,自然是离开。

有些跟着惠妃的,便是也并没有等在这里,都是离开。

齐妃最近并不得太后的意,她自然也是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想到也不是第一次让太后对她心生嫌隙。齐妃倒是觉得自己只要温柔小意的示好,终有好的一天。

前一次便是如此,因此,即便是景帝并没有让她们进屋,她仍是站在院子里,饶是寒风刺骨,依旧是并不肯离开,那面­色­,竟也是万分哀伤的。

还有许多并没有离开的,都是与她一起站在院子里。

腊月在室内自然是看得见外面的情景,而如今这后宫妃嫔,只她一人待在屋内,委实是并不好看的。

如若他日传出什么闲话,也未可知。

不过腊月自认为,这个时候是不能做了这慧慈宫的主。

也便是忧心的站在那里,模样急切的很。

“六王爷到——”小太监尖细的唱声响起。

腊月远远望去,果不其然,正是六王爷。

这六王爷未经传召,是不可能进宫的,又想着之前来喜吩咐小太监出去过,腊月明白,必然是景帝看太后身子不好,便将六王爷也找了来。

谁来也是,这两人都是太后心尖尖上的人物,不来,倒是不合常理了。

六王爷在门外并未与其他妃嫔见礼,直接便是进了屋,腊月看他,也是面­色­急切。

进门突兀的看见沈贵妃站在那里,六王爷的一丝讶然的表情一闪而过,不过并没有和她打招呼,匆匆便是进了内室。

腊月看他这般,倒是料想,六王爷也没有自己所以为的那么不在乎太后。

如若真的不在乎,此时又怎会如此。

“微臣见过皇上。”就听室内的语气甚为敷衍。

“六弟来了便好。”景帝倒是听不出个喜怒。

严冽并不知道太后的身体状况,今日见她脸­色­苍白的躺在那里。

急急的请安便是坐到了床边,景帝并未介怀这些。

如果这些小事儿都要介怀,那么他与严冽,还真是不死不休了。

“母后身子如何,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此时万夫人正在为太后诊断,看完之后。

谨慎开口:“太后身子年轻之时有许多的虚亏,需好好调养。”

多的,并未说。

且不说这话该不该她说,便是这六王爷,人人都知道与景帝不和。她也不是那势利小人,但是总要禀告了主上,才好多言。

太后从被子里将手伸了出来,拉住严冽。

又看一眼众位太医:“你们都出去吧。”

几人都是看向景帝,景帝点头。

不多时,这屋里竟是只留下呣子三人,将两个儿子的手都拉住。

太后闭了闭眼,缓缓睁开:“哀家不求能够看你们亲密如斯,但求,你们不要兵戎相向。你们可是愿意答应哀家?”

两人都是有些僵硬。

太后语气更为落寞:“你们竟是不愿意么?难不成,连母后最后的一丝心愿,你们也不愿意达成?”

“母后何苦说着晦气的话。太医不行,朕便是去民间寻找,总是能找到高手的。更何况,母后也不过是年轻时落下的病根儿,并无大事的,好好休养便是。”景帝不喜太后如斯说法,辩驳道。

太后苦笑:“哀家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我,怕是要油尽灯枯了吧?这么多年了,哀家也是,也是乏了。你们便是应了哀家吧。澈儿,冽儿……咳咳!”

说罢竟是咳嗽起来。

因着太后的声音不大,腊月等人在外室并不能真切的听到她说了什么。

不过这个时候腊月也是大抵想得到,太后是必要要在病重之际看到两个儿子和好的。而她现在做的,应该也正是这样的事儿。

对于六王爷,腊月是真心不喜欢的,为了自己的私.yu,借刀杀人,害的她家破人亡。

抿了抿嘴角,腊月望向对面,那里正是万夫人的方向。

万夫人与几位太医从内室出来,都站在一边,静静的等待。

腊月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现。

如若让他人知晓她与万夫人交好,也未必是一件好事儿。

往日倒是无所谓,但是这个节骨眼上,她还是谨慎些好。

内室的太后咳嗽了好一阵儿,两个儿子都有些心慌。

“哀家,哀家不求,不求你们和好如初,只求,只求你们不要互相伤害,不要互相伤害……”

太后拉着两个儿子的手,不断的低语。

景帝不忍,反手握住她的手:“母后,您放心,儿子答应你。”

六王爷也并没有推辞,做了同样的承诺:“儿子也答应您。母后,您要快些好起来,要快些好起来……”

许是因为两个儿子都答应她的缘故,太后终于吁了一口气。

样子甚是欣慰。

景帝见太后仍是有些乏,便是将唤了桂嬷嬷进门,之后众人俱是离开。

腊月神­色­焦急的站在那里,景帝吩咐她回宫休息。

至于等在门外的齐妃等人,景帝表情也柔和了些。

不少人都觉得,虽然冷些,总算是没有白费自己的一番心意。

景帝终是看见了。

六王爷并没有离开,反而是跟着景帝一起去了宣明殿,腊月猜测两人是有事要谈。

乖巧的回了自己的寝宫。

而景帝和六王爷严冽确实是有话要说的。

两人屏退了众人,便是互相对视。

许久,景帝开口:“朕只希望,在太后的有生之年,能够与你表面和睦。”

一句话简单,却又直接。

六王爷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与景帝竟是有三分的相似。

淡淡嘲讽:“即便是母后不喜欢我,我也是她的儿子。我自不会让她伤心担忧。”

“如此一来便是最好。”

景帝语气也并不好。

“你是母后的小儿子,她对你心心念念,你偏是要不断的伤她的心。如今又说出这样的话,怎么,你倒是觉得自己有多孝顺。不会让她伤心担忧?这么多年来,让她伤心担忧的事儿,你做的还少?”

景帝往日并不会说这样的话,不过今日是经历了太后的凶险。深感世事无常,不想太后在最后的日子里还不开怀,如此这般才是宣了严冽。

严冽看着景帝,眼神里有着许多的怨。

“你倒是惯会说好话,母后对我心心念念?自小到大,她永远都只能看见你一个儿子,那许多的事儿,你还需我多言么?我不是傻子。”

“嘭!”景帝气极,便是一个挥手,给了他一拳。

严冽被打的后退几步,攥着拳头就要冲上来。

门外传来来喜的低言:“皇上,可是有事儿发生?”

他也是不放心的。

严冽又攥了下拳头,终是将手放下,冷笑:“怎么?让我说中了,便是恼羞成怒?你是天子,微臣自是不会与您动手。”

景帝言语冰冷,不在如往日那般:“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愚蠢之辈。这么多年,你的年纪倒是都长在了狗肚子里不成?小时不懂也就罢了,偏是长大仍旧如此,真是让人看不起。你要说小时候,那我们便说小时候,你觉得母后偏疼于我。可是你又有没有想过,那个时候你年纪小,可是能躲得过那么多的算计?你又可知,我是如何长大?我从小到大受了多少算计?我多少次生命垂危?你不知道,你只会心里­阴­暗的觉得,我抢了你的母爱。可是,你就没有想过,母后是为了不让你成为众人的眼中钉才做了那些?如果不是母后身子不好,你以为朕会饶了你?朕从小到大,经历了那么多,都没有脆弱,可是最让我伤心的,便是你这个好弟弟,为了皇位能够狠心杀我的好弟弟。”

景帝确实也是气极,言语间一时“朕”“我”不分起来。

严冽错愕的看着景帝,许久,继续:“你说谎,若是如此,为何我长大,母后依然不喜我?为何父皇要将我发配到那苦寒之地?好,不说远的,就说前些时日,岳枫,岳枫为什么会被赐婚傅瑾瑜?”

景帝看他急切的表情,缓了缓心神:“留你继续杀我?留你看着我们自相残杀?还是留你让朕斩草除根?你是皇亲,母后会让你娶一个商户之女?”

☆、157

两人争吵的声音并不大,但是面­色­却都很难看。

不过这个时候景帝已然是缓下了最初的激动,他这人一贯喜怒不形于­色­,如同今日这般,倒是也极为少有了。

严冽控制不住自己,终是闭眼平静了一下:“什么是为我好,什么是为我不好,你们又如何知道?岳枫是商户之女又怎样,耐不住我喜欢。”

景帝不以为然:“你若真心喜欢,又怎么会放手?你可以与母后闹。”

这话里有着淡淡的嘲讽。

严冽眼神暗了暗,语气也不太好:“我不极力争取,是因为我发现,我除了她的脸,什么也不喜欢。不喜欢她的爱好,不喜欢她的­性­子,不喜欢她的人。”

这一点景帝又如何不知晓?

岳枫终究不是岳倾城,两人的­性­格更是南辕北辙。有着天壤之别。

景帝冷笑。并没有接他的话,也并没有多言。

“岳枫这事,既然已经过去,我便不想再谈。至于母后,我会与皇上相敬如宾。不会让她老人家失望。还有你说那些其他。我并不想知道。”

“正巧,朕也不想多言其他。母后身子极弱,只希望,她能对我们欣慰。”

景帝倚在椅子后背,言语间也是颇为冷漠。

不管其他,这事儿,两人倒是达成了共识。

门口的来喜终于吁了一口气,放下心来,他倒是担忧,皇上与六王爷动起手来。如今总算是还好。

待六王爷离开,景帝看了一会儿奏折,觉得心里烦闷,便是将东西收拾了一下,起驾去了沈腊月的庆安宫,这个时候,他分外想见她。

腊月刚是收拾妥当,便听闻景帝到来。

笑眯眯的迎了出来,景帝拥着她进门。

见景帝愁眉不展,腊月将手放在他的眉心,轻柔。

“皇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知晓景帝担忧太后,她安慰道。

“朕其实也不是没有怨过太后。”

许久,景帝开口。

腊月帮他按摩的动作一顿,停了下来,不过只一下子,便是又恢复了动作。

“皇上现在不怨便好。”

皇上对太后的感情极好,腊月看得明白。

苦笑一下:“是啊,朕现在不怨。因为朕发现,不管怎么样,母后都是希望我们好的。也许这过

程里有许多的伤害,但是终究是血脉相连。”

腊月并没有回答,只是继续按摩。

“朕小的时候也极为喜欢严冽。觉得他软软的,特别可爱。可是最终朕却发现,我们形同陌路。原来,许多事儿走到最后,终究不是最开始那个模样。”

景帝絮絮叨叨,这个时候,他似乎极为缺少一个可以互相倾诉的人。

腊月不再多言,只是就这么陪着他,听着他不断的诉说。

“严冽今日说,他不喜欢岳枫了。”

不知怎地。他又说到了这个。

腊月一怔,不解的问道:“不喜欢?他不是一直顶喜欢表姐的么?”

景帝摇头:“不喜欢,他说,除了长相,岳枫并不能让他有一丝的喜欢。大概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最终,他并没有就岳枫的事儿闹到母后那里。”

腊月心里微微叹息。

突然间她就觉得,所有一切事情,冥冥中自有定数。

也许,岳枫­性­格不像她的母亲,便是最大的福分。

而今生与前世,终究是不同了。

她不明白,六王爷怎么的就能放得下岳枫,这时听着这个话再一细想,也未必不是。

前世之时事情发生的突然,六王爷在大牢里第一次见到岳枫,她与母亲有八分的相似,这个时候,六王爷必然是极为震惊的,也正是因此,他断不能放弃。

可今世不同,今世岳枫这事儿算是循序渐进,且因着时间长,六王爷充分的了解到,她除了容貌,并无一丝的相似,如此这般,想来六王爷自己也会觉得淡淡的。

毕竟,尘世间要找一个容貌相似的人,未必就是难事。

而六王爷不是看中了母亲的容貌,他欣赏的,大概更多是母亲温柔恬静的­性­子,而这些,岳枫都做不到。

不知怎地,腊月就觉得放松起来。

这一世,经历了这许许多多,终究有许多事情,是不一样了。

***

太后的病情虽然不好,但是也并不是极差。因着万太医等太医院圣手和万夫人的尽心照顾,这病情倒是暂且稳定了下来。

因着太后的病情稳定,景帝心情总算是放松了许多。

宣明殿。

景帝看着地下跪着的来福。

详细的翻看着手里的调查结果,那脸­色­,竟是愈发的苍白难看。

终于,他将手里的材料放了下来。

“这一切,就是你查到的全部?”

来福点头:“正是如此。人已经被奴才悄然的扣了下来,只待皇上细查。”

景帝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企图加害他的人,竟然是陈雨澜的父亲,曾经的陈大人。

当初因着陈雨澜的事儿,陈大人也被免了职,后来因为有人举荐,而陈大人确实也为人老实,并没有什么错误。景帝便是将他安排了个极小的位置。

可恰是这极小的位置,却是差点害死了他自己。

陈大人跟着自己的主管大人事先去祭天的寺庙安排,便是悄然的在祈福的大殿内做了手脚,正是因为如此,景帝才会出事。

而陈大人的目的很明显,便是要害死景帝和沈腊月。

照他看来,是景帝与沈腊月两个人联手害死了陈雨澜,他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他做父亲的,必然要给女儿报仇。

只要景帝染了天花,那基本必死无疑。而景帝又是与沈腊月接触颇多,想来也是一定会传染上的。

就算是没有传染上,那么两人一同出宫,景帝出事,沈腊月也是活不了的。

他倒是没有想到,虽然自己算到了景帝的天花,但是却没有想到,这天花,也是会被治好的。

暗卫虽与慎刑司不同,但是却绝对是更胜一筹。

陈大人熬不得这刑罚,终究是将一切说了出来,现在他倒是后悔了,可是终究是无用了。

景帝万万没有想到,他处罚一个心怀恶毒又犯了错误的妃嫔,竟是会惹来杀身之祸。

这陈大人完全不问青红皂白,便是不顾一个国家的安危,如果他死了,南沁会是多么动荡,许多人都会出事,他竟是全都没有想过。

想来一个表面看起来为国为民的老好人,竟是存折这样歹毒的心肠,景帝觉得一阵冰冷。

冷下了脸。

往日他觉得如果后宫嫔妃运用的好,必然会给自己增加助力,可是这段时日,经历了这种种,他竟是越发的觉得,这后宫的妃嫔,让他觉得恶心。

一个个看着都似娇艳的花朵,可是内里却是淬了剧毒,这般歹毒的女子被他发落,竟是会惹得她父亲做这致命的陷害。

这是陈雨澜,如若旁人呢?

德妃、齐妃、惠妃……她们的家人又会不会如此呢?

越想越觉得可怕,景帝看着来福:“事情可有妥善的保密?”

“禀皇上,并无旁人知道。而且目前为止我们只控制了陈大人夫妻二人。”

景帝知晓,这陈夫人,恰是腊月的姨母。

往日里她待陈雨澜有几分的纵容,全是因为这位姨母的关系。

“陈夫人。她知道此事么?”

这话的答案其实景帝自己都知晓,不过他还是想着一问。

果不其然,来福回道:“禀皇上,知晓。正是他夫妻二人商量好的。他们之前便是觉得皇上和沈贵妃害了他们家陈小姐,可是却苦无机会,不过陈大人也算是有耐心之人,终是等到了这次的祭天。”

景帝听到这个话,冷笑。

“爱妃,忠臣,其实不过都是笑话。陈雨澜温柔小意,处处讨好于朕。陈大人貌似忠良,不过却终究都是歹毒之人。外人尚且可以防备,这身边的女子如若犹如蛇蝎,朕倒是觉得,真的是朕的悲哀。”

来福没有想到,景帝说出这种话。

“这件事儿,不需让沈贵妃知晓。”

“是。”

景帝深知腊月­性­格,虽然看似嚣张跋扈,但是却极为心善,想来如果知道自己敬重的姨母一心置她于死地。怕是她更会伤心欲绝吧。

倒是,不如如此。

“通知周楠进宫。”

“是。”

周楠进宫,之后便是对陈家的彻底抄家,旁人不明缘由,便是都看着沈家的态度。而沈家也是心惊不已,不晓得发生了什么。

但是仍是故作镇定,自陈雨澜死后,两家便没了走动,更是交恶起来。可纵使如此,两家到底还是有些关系的,再看岳家,竟也是不为所动。

其实这两户人家也不是不动,只不过,没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陈家究竟是犯了什么错误。

周楠是景帝的亲信,这次事件既然是他出马,必然是重中之重。

腊月在宫里也听到了消息,但是却并不敢多加打听,她仿若是看到了前世的抄家,竟是觉得心里怕极了。

似乎连三个小娃娃都感受到了他们娘亲的不妥,也比往日安分许多。

不出半日多,景帝在朝堂之上宣告众人,陈家通敌卖国,已被全数羁押。

稍后会进行严加审讯。

被发现之情之人,一律严处。

一时间,风声鹤唳。

☆、158

腊月怎么都没有想到,陈家竟然是以通敌卖国的罪名被羁押,这点她是怎么都不信的。

细想之下,完全毫无征兆,可是事情偏是如此,而这又是大罪,她断不敢乱言。

这些日子也有人过来求见与她,腊月明白,这便是过来打探的,其实她都不知晓发生了什么,对旁人的打探更是敬而远之,并不招待。

渐渐的,便是少了起来。

因着宫务比较多,而太后又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帮衬,腊月一时间其实也忙了许多。

也不过是两三日的功夫,陈家就被判了秋后问斩,腊月一算,现在马上新年,如此看来,也不过是只有半年多了。

腊月震惊的同时也极为不明白,她甚至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重生,所以有了蝴蝶效应,她家虽然没有出事,但是陈家却出事了。

可她又深知景帝的为人,如果说景帝什么都不晓得,她是断不会信的。

陈家究竟是真的通敌卖国,亦或者是犯了景帝的其他忌讳?

这个时候,不管是沈家还是岳家,都并不敢往宫里传消息询问,就担忧一个弄不好,便是被牵连上,从而害了沈腊月。

腊月自然也是知晓这一点的。因此每每慎之又慎。

纵使她已然与陈雨澜决裂,他们沈家与陈家也没了往来,可始终就她的母亲与陈夫人是姐妹,这是不能反驳的。

担忧有那小人在其中作梗,与她家为难,腊月心焦极了。

往日看着倒是还好,但是一旦经历这种大事儿,她便是深觉自己的无能为力。

除了这些,她也是极为想见一次姨母的,她要知道事情的真相,才知道能不能帮助她。

陈雨澜纵使万般的陷害,可姨母当初对她却仍是好的。

“皇上驾到——”

听闻景帝到来,腊月连忙迎接。

看景帝心情似乎不错。腊月笑着开口:“皇上今日心情倒是不错呢!”

景帝斜睨一眼腊月:“那是自然,这朝堂平静,便是最好。”

腊月不晓得他是否话里有话,端是想着。能够如何开口询问姨母之事。

景帝见她有些心不在焉,也明白她的想法。

捏了捏她的脸,问道:“今日几个孩子可是有乖乖的?”

提到孩子,腊月自然眉眼是笑:“那是自然呢!”

“太后身子不好,旁人朕又信不过,这快过年了,宫里要忙碌的也颇多,你且多照应着些。”

腊月点头。

这点她是知道的,而且宫里的权利在她手里。这再好不过。

“皇上放心,臣妾定当竭尽全力。”

看她仍是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儿,景帝示意她倒茶,腊月连忙动手。

景帝端着茶杯轻抿,面­色­如常,但却是淡淡的说:“当初贤妃也是喜爱这龙井。”

腊月一怔,不明白他为何提起贤妃,这贤妃已经去了能有三年多了,腊月已然忘记了这个人。可是又一转念,腊月顷刻脸­色­苍白,她又如何不知晓,这必然是景帝在警告她。

贤妃是因何被贬——后宫­干­政。

而她要问的,却恰恰正是此事。

再看景帝神­色­,并无特别。

可是腊月深深明白,景帝是有心思的,他再用贤妃点拨她,或者说是警告她,警告她不能­干­政。不可过问姨母之事。

拳头紧紧的攥住,她深呼吸了几下,终是平静下来,扬起甜甜的笑脸。

“贤妃喜欢,臣妾却并不喜欢呢!臣妾这人比较糙儿,并不喜这­精­致之物。上好的茶叶,竟是让臣妾如牛饮水了呢!”

腊月反应过来之后,便是答道。

景帝看她懂事的模样儿,高兴的点头。

其实他并不是再用这件事儿警告腊月,他只是希望,腊月不要开口求他,一旦她开口,他担忧自己并不能抵挡她的哀求,如若让她见了陈夫人,知晓了事情的真相,想来会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即便是再坚强,她也不过是十六岁。

在他看来,还是个孩子呢!

可又见她如此聪慧,一下子便是明白了过来,也同样用话告诉自己,她与贤妃不同,景帝微笑。

一下子将她拉进怀里。

他低喃:“你好好的。朕只对你一个人好,旁的人,朕便是看都不看,更是不会多宠。”

听他这话,腊月一下子心惊起来,再一细想,可不这些日子除了在她这里,景帝便是宿在宣明殿,并未招一人侍寝?

又想到之前,这事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似乎……是宠幸惠妃之后?

难不成,他被人嫌弃了疤痕,便是不能忍受?

腊月胡思乱想,一时间两人竟是都静了下来。

这屋子里一阵安静。

不过两人终是没有安静太久,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听小娇娇和小四儿两个似乎比谁更大声儿的咿呀起来。

腊月连忙从景帝身上起来。

几个孩子都住在她主殿的偏室。

如今必然是醒来,不然也不会如此大声儿。

景帝心情不错,便是拉着腊月往偏室而去。

腊月笑:“­奶­娘她们喂好之后,周嬷嬷便是会将孩子抱过来的。”

扯着他的衣袖,腊月扬起明媚的笑脸。

似乎提到几个孩子,她就会笑的分外的灿烂。

景帝看她的笑容,竟是一下子变看痴了。

往日自是常常看她笑。浅笑、大笑、娇笑、媚笑……可是今日看来,竟是都不如这般。

似乎……似乎是极为发自真心。

而往日那些,便是应付他似的。

景帝心里有些微微的堵,并不了解,自己怎么就想到了这些,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景帝扳过她的小脸儿。

言道:“说你ai朕。”

往日里他极为喜欢她软软糯糯的那句喜欢,仿若一根羽毛,轻轻的刷过他的心。

腊月自是不知道景帝又怎么了。

偏头看他。

见他执意如此,娇嗔:“皇上惯是个会欺负人的。”

景帝并不言语,就这般的捏着她的下巴。目光坚定,如此这般,腊月还有什么不晓得的,知道他必然要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软软的开口:“我ai你。”

景帝看着她的眼睛,这个时候,他竟是觉得自己看不懂她了,她的眼睛水汪汪的,语气也是他极为喜欢的音调,可是不知怎地,他偏是就觉得,这不是她。

或者说,这是被伪装过的她。

这句我ai你,和她嘴角勾起的弧度,远是没有听到几个孩子时那明媚灿烂的笑容让人觉得真心耀眼。

不肯放手,他继续:“再说。”

呃?

腊月不解他。

更是不知道他突然之间是发了什么疯。

咬了一下下­唇­,嘴角嚅嗫几下,又开口:“我 ai 您。”

“再说!”

“我ai您。”

“再说!”

“……”

似乎不管怎么说,腊月的话都不能让景帝满意,他就是觉得,不对味儿,往日他没有察觉这一点,但是这时,他是深刻的感觉到了这一点的。

他的月儿,好像不是像他想的那般喜欢他。

最起码,那句我ai你,便是让他觉得并不真切。

看着她,他一字一句:“朕喜欢你,所以,你一定要喜欢朕。你要ai 朕。月儿,朕从来都没有那么在乎过一个女人,那么喜爱一个人,不管你对朕如何,朕都想着,要对你好,要好好宠你,爱你,照顾你,保护你。”

腊月听他此话,呆滞在那里,不明所以。

她不了解,景帝为何突然如此。

可景帝看她如此迷茫的模样儿,心里竟是稍微酸涩起来。

原本的时候,他以为她爱他,最是喜爱她讨好的眼神儿,温柔的动作,俏皮的微笑。

可是今日,他竟是觉得,他求的,是一个真实会爱他的沈腊月。

而不是,因为他是皇上。

亦或者是,她的假装。

不知怎地,景帝竟是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了几分的假装。

苦笑一下,不爱她时,他怎么都看不出,但是动了心,所有的一切便是不同了。

他竟是不满足起来。

甚至说怀疑起来。

怀疑她没有那般的爱他。

“皇上,你今日是怎么了?”腊月看不懂这个时候的他,觉得他今日反常极了。

小心翼翼的询问。

景帝看她的模样儿,轻轻笑了:“朕这般爱你,却怕你不如朕想的那般爱朕。”

如此­肉­麻的话,腊月听完去并无什么反应。

在她看来,景帝的爱情,廉价至极。

如果需要,他会对无数的人说出这一句话。

而此时她又因着陈家的事儿多有怀疑,生怕景帝是在怀疑她,更是小心了几分。

“臣妾自然是喜欢皇上,爱皇上的。如若不爱您,臣妾又该爱谁?皇上后宫佳丽三千,这患得患失的,本就该是臣妾,不管如何,都不该是皇上您。今日您这般,倒是让臣妾觉得,您抢了我该说的呢?”

景帝看着她说话时的眼神儿,眼神暗了暗,其实如果细看,腊月说爱时,眼里竟是并无一丝的爱意 。

苦笑一下,往日他究竟是多蠢,才会觉得,腊月爱他如生命?

又想到两人共同经历的那些,景帝心情平复下来。

纵使,她不似她自己说的那般爱他。

纵使,她没有对自己付出百分之百的真心。

可是,那又如何呢?

她总归是他的妃嫔,终究在他身边。

生死攸关之时,她表现出来的生死相随,舍命相救,又怎么不是她心里最真的感情?

想到这里,他又变了面孔,只要他真心,又怎么会捂不热她的真心?

☆、159

腊月终究是没有管陈家的事儿。这事儿里处处透漏着诡异,她听了皇上的话,并不敢多管。

不管陈家是否真的通敌卖国,可是这事儿是所有罪名里最大的,想来如若不是她现在身处的位置,他们沈家与岳家必然也是要被牵连到的。

想到这里,她又是一阵的后怕。

腊月这人甚有自知之明,断不会去争取那些无能为力之事。

如此这般,倒是也就这样了。

有时候她也会想起这件事儿,却不明所以。

直到许多许多年以后,那时她与景帝已经不分彼此。

在景帝室内的暗格里,她终是窥到了当年陈家覆灭的真相。

原来……竟是如此。

而此时,腊月虽然遗憾,但是到不至于太过纠结。

因着快过年,她准备的颇多,不仅如此,这太后身子不好,她也常常过去。

时间久了,她也与万夫人说上几句话。

这师徒情分虽是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万夫人总归是从小看着腊月长大的。两人说话,隐隐间也能互相明白几分。

腊月知晓万夫人的为人,便是暗暗告诉她,这陈家的事儿,不宜多搀和。

万夫人自然是明白的。

许是因着大家的齐心协力,许是因为两个儿子和睦了,她心里高兴,太后的身子竟是一天天的好转了许多。

腊月见状,也是分外的高兴的。

见太后有些好转,腊月也常将一些不明白的事儿请教于太后,太后竟是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了。

将腊月推给了桂嬷嬷,交代她有事不懂,问桂嬷嬷便可。

腊月点头答应。

她并非伪装,确实是真的觉得,自己初初接触宫务还是多问些,谨慎些为好。

她这般倒是正巧中了太后的下怀,觉得她是个懂事的,越发的喜欢她。

而腊月更是不知道,太后之所以并不多管,完全是因为对景帝的信任,景帝虽将宫务安排给了沈

腊月,但是也帮她安排了不少的帮手,太后这人心思重。

这么看着,便是以为,景帝不过是借着腊月的手,其实所有事情还是全都抓在他的手里的。

而这时又见腊月傻傻笨笨的请教,太后也存了真心,便是交代桂嬷嬷多帮助些她。

如此一来,倒真是­阴­差阳错。

可这­阴­差阳错里,却又有着不少景帝的手笔。

临近年关,一切准备妥当,腊月心里倒是觉得放松了许多。

也正在这时,傅贵人来报,说是找到了凶手,要告知于沈贵妃。

腊月并不是个爱管闲事儿的,而且她可是说不好这傅瑾妍如何,现在看着,倒是比那惠妃多了许多的心机呢。这般女子,她自然是更为防备。

腊月并不将此事接过,反而是交代傅瑾妍去求见景帝。

这事儿是景帝安排下来的,自然是要先告知景帝,之后如何,另当别论。

傅瑾妍看沈腊月这番做派,也知道她是个聪慧的。

并不在这里多加耽搁,微微一福便是起身离去。

这宫里可不大,谁有个什么事儿,消息便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飞到四处。

人人都知晓,这傅贵人已经查到了凶手,但却并不知道这凶手就是何人了。

景帝看着下首的傅瑾妍,面无表情:“你查清楚了?”

傅瑾妍语气肯定:“回皇上,嫔妾已经全部查清了。嫔妾将所有的证据和各人的口供都整理了出来,请您过目。”

她倒是个极为妥帖的,也是知道,事实胜于雄辩。

如此直观的让景帝看这些,才是最好。

而景帝翻看那些材料,面­色­仍旧是并无什么变化。

许久,将材料放下,问道:“惠妃可是知晓她宫里的宫女有问题?”

傅瑾妍忙是摇头:“惠妃并不知晓,这是之前德妃在惠妃初初进宫之时便安排好的人脉。她受过德妃的恩惠,对她示若再生父母。留在竹轩,便是企图伺机挑拨惠妃与宫里其他妃嫔的关系。”

“人呢?”景帝也不过随口一问,照他看来,这傅瑾妍既然能将事情处理的这般的妥当,必然是不会将人害死或是其他。

“回禀皇上,人臣妾已经交给慎刑司了,只待皇上处理。”

景帝又看那份材料,德妃之前在各宫都安Сhā了人,因着后宫的无数次清洗,这人也都被消除的差不多了。可是惠妃这里这个因为地位低,且平日里看着老实,竟是被躲了过去,不仅如此,还一点点的升做了二等宫女。

她便是深夜前去与德妃会和,利用惠妃那里知道的消息,妄图做些手脚,挑拨这些高位妃嫔之间的关系。

那夜,恰是李嫣然遇见了,之后便是安排丹儿跟了过去。

可却不想,这事儿终是被发现了,德妃两人一不做二不休,杀人灭口,不仅如此,还将丹儿的尸体故意扔到了庆安宫后门,企图陷害沈腊月。

原本的时候,她们是企图找个机会将尸体扔进殿内的,但是因为庆安宫防范甚严,且皇上也正在此,因此唯有将人扔在后门。

因着惠妃齐妃都与沈贵妃关系不好,德妃便是知晓,即便只是后门,也定然会引起一番风波,没想到,果然如此,这惠妃果然是按照她想的来了。

将这份材料放下,景帝眯了眯眼,似是在想什么,终于,他开口:“你先下去。今日之事,暂且保密,稍后朕会处理。”

傅瑾妍并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应道是之后便是离开。

看她背影,景帝收回视线,他并非就是要放过德妃。

德妃此人,到这个份上儿,已经不得不除了。

可是既然要除去,便是要看着怎么除。

想到当日陈雨澜坏事做尽,她父亲还要报仇雪恨,景帝面上闪过一抹冷­色­。

他不可能让那事件再次重复。

想了一想,景帝唤道:“来福。”

……

景帝交代了什么并未可知,可是如今后宫却是人人自危,没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而傅贵人又查到了什么。其实不少人也是怨恨傅瑾妍的,如果她之前便是执意的将这事儿交予沈腊月公开,仿佛还不会这般的让人煎熬忐忑。

可皇上的­性­子是个什么样,这么些日子,大家也都是有所耳闻的。

交给皇上,偏又是隐忍不发,人人都担忧皇上在算计什么。

如今皇上这般的维护沈贵妃,难保不会对她们做什么。

当晚,景帝并未召见任何人。

可这对许多人来说,终究是个不眠夜。

第二日早朝之后,景帝便是差来喜通知各宫。

当初害人之人,正是德妃,与此同时,傅瑾妍调查的那份结果也被宣扬了开来。

腊月坐在火炕上,因着来了葵水,小脸儿苍白着,身上抱一个汤婆子。

听锦心将一切说清楚,腊月点头,这个结果,她是相信的。

这德妃能做出这样的事儿,也并不稀奇。

她现在端是要看着,皇上如何处置。

而皇上既然是将事情公布了,也必然是要处置的,不然又怎能服众。

这德妃自进宫以来,对她多有刁难,那光明正大的陷害,便不是一次两次,如今这时,即便她是

身在冷宫,可是依旧想着如何陷害于她,对这样的人,腊月不仅没有一丝的同情心,反而是觉得大快人心。

如若说这事情里有什么是让人不舒服的,大概也只有小嘉儿了。

不管德妃如何歹毒,对自己的儿子,她是极好的。

想来,唯一会受伤的,也只有小小的嘉儿了。

那个自德妃出事后,老实的跟着禹儿身后,希望自己表现乖一些,便有机会去见自己母妃的小嘉儿。

“主子。你说皇上会怎么做?”

锦心也是想到了那小小的孩童。

腊月摇头,她并不知晓,她甚至不知道景帝的意思。

虽不明白最终是个什么惩罚,但是既然景帝会宣扬,那必然是存了以儆效尤的心。

***

静谧的冷宫。

德妃呆木的坐在那里,她已经知道,事情东窗事发了。而皇上究竟会如何,也正是她迫切想知道的。

又想到自己的儿子,德妃便是觉得,许是事情不会如同自己想的那般的复杂,皇上总是要顾忌孩子的,总是要顾忌的。

前日虽然下过一场雪,但是今日倒是因着阳光明媚,已经悉数的化尽。

想来也只有冷宫这样­阴­冷背­阴­的角落,才会有那积雪。

“咯吱咯吱——”这是踩在雪上的声音。

德妃连忙起身奔到镜子跟前,迅速的梳妆,她觉得,来人差不多会是皇上,而在皇上面前,她是想保持自己最美好的一面的。

如若这般,许是他就会想到彼此的情分,放她这一次。

“嘎吱——”门被推开。

德妃望了过去,来人身着灰­色­的大斗篷,可纵使如此,看身量,这并不景帝,相反,却是一个女子。

那披着斗篷的人抬头,德妃定睛一看,愣住,竟是齐妃。

随即,她便是恢复了平静,冷笑:“你来­干­什么。”

齐妃面容有一瞬间的扭曲:“你害死我的孩儿,害的我今世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你猜?我来­干­什么?”

说这话的语气­阴­测测的。

德妃看她这样,有一瞬间的害怕,不过强作镇定:“我犯了错,皇上自然是会处置我,倒是不知道,你来这里,算是什么意思?我劝你还是速速离开,免得皇上到来,看见你这般下作的模样。”

齐妃闻言,“咯咯”笑了起来。

“你还是这般的无能——”

☆、160

德妃见齐妃如此,一阵寒冷。

见到这个样子的齐妃,她心里是有些怕的,不过即便是这样,她仍是强撑­精­神,虚张声势的冷笑一下。

“即便是处置,也是皇上,可不是你齐妃。如果你害了我,你便是觉得,自己能得到什么好?图惹人怀疑罢了。想来这齐妃的位置,你是不稀罕了吧?”

齐妃眼里淬着毒:“你以为,我会留下什么把柄么?别说是如此,即便是留下把柄,那又如何。我必然要手刃仇人,你害了我的孩儿,害的我再也不能有自己的孩儿,如此便是完了?”

齐妃说话间迅速的靠近了德妃,一把将手里的白绫绕在了德妃的颈项。

因着事发突然,德妃竟是毫无防备。

紧紧的抓住她的胳膊,德妃死死的挣扎,可这个时候竟是挣脱不开。

齐妃声音极低,但是却充满了怨恨:“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了么?你又以为,为了这一天,我准备了多久,练习了多久,我必须亲自手刃仇人,必须如此。我不会让你死在其他人的手里。我要亲手报仇,亲手报仇!这宫里众人皆以为我最厌恶沈腊月,可是你知道么?假的,全是假的!这宫里,我只要你死,只要你死……从知道你杀了我孩子那一刻,从知道自己不能再有孩子那一刻,我便是想着让你死……”

德妃没有想到齐妃竟然会如此的怨恨她。

其实这也是必然的,齐妃不仅仅是失了孩子,也是彻底的不能生育,这对她来说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似乎想到了什么,齐妃更是加大了力气,这个时候齐妃与以往的文弱形象是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的。似乎面对仇人,她能爆发往日爆发不出的力量。

而德妃虽然反抗,可是已经渐渐的体力不支翻白眼了。

“去死吧,去死吧。下去给我的孩儿道歉,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好儿子的。没有理由你害了我的孩子,你的孩子却要好好的活着,你放心,我会让他早日下去陪你,你放心好了。”

说罢,齐妃加重了力气。

……

齐妃冷冷的站在那里,看着已经倒在地上没了气息的德妃,嘴角浮出一抹冷笑。

皇上要绕过她,可是她不会。

德妃,下去陪我的孩儿吧。

看了一眼周围,齐妃小心谨慎的将刚才德妃挣扎之时碰倒的东西都收拾好。仔细检查,发现并无一丝的异样,踩着桌子将她吊在了房梁之上,齐妃即便是有力气,也不过是个女子,做完这一切,已经是气喘嘘嘘了。

自从知道真相那一日,齐妃便想着,能够有朝一日为自己的孩子报仇,束兰都能背叛德妃,也难保她身边的人就一定能受得住慎刑司的酷刑。

许是之前她还会有一丝的坚定,觉得自己身边的人会,但是进宫了这么多年,见过了这么多,她才明白,没有人,没有人能够抵挡,所以,一切只有自己动手才能万无一失。

也正是这个原因,齐妃才在一开始便是不断的锻炼胳膊的力气,就是希望有一日能够勒死德妃,也只有勒死,才能做出自尽的假象。

事实证明,她做到了。

再次四下看了看,齐妃舒了一口气。

其实本来也未必要亲自手刃德妃,可是正是因着有二皇子,皇上顾虑颇多。昨晚她便是偷偷打探到了消息,皇上对德妃的处置,竟是命其国寺出家。

这样的结果,齐妃是万不能接受的。

倘若有朝一日,虽然可能­性­不高,可是也就未必不可能,二皇子登上了显赫的位置,这德妃必然还是会被重新迎入宫。

去了国寺。她要下手的机会便是没有了。

倒是不如如今这般,想来这并不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可是从另外一个角度看,又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毕竟,她如今犯了事儿,可以说是畏罪自杀。

即便是有人怀疑一二,也能圆过去。

这德妃这次的事件,牵扯更多的便是惠妃和沈贵妃,她倒是其次了。

德妃的内­奸­是惠妃的人,而杀了人又企图陷害沈贵妃,这么看来,即便是有人怀疑什么,她们的嫌疑也该更大才是。

如今这么看来,自己倒是安全的。

将一切都想清楚,齐妃再次检查,她并不想节外生枝。

照她来看,如果能借着德妃的死这件事儿构陷他人,便是更好。

可惜,事情太过仓促,不过一个晚上的时间,她来不及布置一切。

经过这几次的事件,齐妃深有感触,如果不能做到尽善尽美,那便是不做,不然极为容易将自己圈进来。而这次事发突然,她并没有许多的时间布置。

倒是白白的耽误了一个极好的机会。

扫视一眼这整个冷宫,再看那已经苍白如雪的德妃,齐妃冷笑一声。

“笑到最后的,永远也不是你。至于你的儿子,我会善待他的。”

齐妃的笑容­阴­冷,即便是站在暗处的人,也不禁心里一寒。

待齐妃离开,悄然出门。

那一直躲在暗处的人方才现身。

仔细的检查了德妃的尸体。

之后又打量一眼室内,也极为迅速的闪出了门。

没一会儿的功夫,便见他进了宣明殿。

景帝并不抬头:“人可是已经处置?”

“回皇上,齐妃娘娘果然过去了。”

景帝面不改­色­。

将桌子上的圣旨拿出,景帝冷笑一下。

“来喜。”

“奴才在。”

“带着圣旨去冷宫宣布。”

“是。”

这宫里之事究竟如何,没人说得清楚,待来喜带着人来到冷宫宣读圣旨,见到的,不过是一具已冷的尸体。

因着宫里鲜有如此之事,来喜连忙吩咐禀告皇上、宣太医。

这一时之间,倒是手忙脚乱起来。

来喜哭丧着脸:“我说德妃娘娘啊,您且坚持一个时辰啊,如若您看了这圣旨,哪还需要寻死?”

众人俱是向那圣旨瞄去。

想来,这景帝必然没有将德妃赐死。

不多时的功夫,这事情便是宣扬开来。

人人都道命运弄人,德妃如此,倒是让人觉得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了。

景帝的圣旨,是命她去国寺出家,为自己做过的罪孽忏悔,偏是她觉得事情已经悲观至此,便是一尺白绫,自杀了事。

便是德妃的亲人,也是觉得她错误至极。

本就是如此,这宫妃自杀,是要连累家族的,可她偏不管那些,即便是不管他们,还有二皇子啊,她这么做,将二皇子置身一个多么尴尬的位置?

又想皇上已经念着往日的情分,将她遣到了国寺,便是觉得,事情便是天意不可违。

齐妃见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并无旁人发现,心里安心起来。看着手上有一处的伤痕,她并没有宣任何人,反而是自己偷偷上好了药。

德妃死了,真好呢!

而其他人乍然听闻这个消息,也是一阵唏嘘。

当初在后宫显赫的德妃竟是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腊月这段日子有些不舒适,又因忙着新年之事,多有倦乏,并不太接见别人,掺合此事。

可是听闻这个消息的一瞬间,腊月也是觉得,终究世事无常。

如若没有害人,德妃现在走的必然是另外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

甚至是,严嘉似乎也并非没有继位的可能,可正是因着德妃的这些行事。

所有的一切都走向了不同的道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主子,您说,这次德妃的事儿,真的就是自杀么?”锦心跟着腊月的时间长了,凡事想的也比较复杂。

腊月不置可否的挑眉。

“不管如何,如今皇上已经判定了德妃是自杀,那便是自杀。太医院都检查不出,我们又怎么知道呢?”

锦心一想,正是如此。

皇上都不欲声张此事,她们又何苦搀和?

“嘉儿可是知晓此事?”腊月想到了这个孩子,问道。

锦心面­色­一变,叹道:“据说,已经知道了。哭的甚为凄惨。不过这一切终究是发生了。又有什么方法呢?倒是大皇子,像个小大人一样的安慰着二皇子。”

这事儿宫里都已经传遍了,想瞒住,也并不可能的。

“这后宫之中,不可行差走错一步,不然不仅是伤害了自己,对家族,对孩子,也是会造成不可磨灭的伤痕。”腊月有感而发。

人生往往是如此的。

其实腊月心里是并不相信德妃的死是自杀。她虽算不得极端的聪慧,但是却也有着自己的心思。

德妃不傻,她的孩子还小,家族也人丁兴旺。最重要的,死的那个仅是一个小小的宫女,这皇宫便是如此,人命如蝼蚁。

皇上断不会因此要了她的命,可她却仍是自杀。

宫妃自杀,是会牵连家族的。

德妃自己也有儿子,她会那么傻吗?

德妃虽然算不得聪明至极,但是如若说她连这一点都想不明白,那也是万不可能的。

所以,德妃的死有疑点。

而且腊月总觉得,这件事儿里,处处透漏着诡异,就如同陈家出事一样,似乎皇上在里面扮演了极为重要的角­色­。

旁人看不出来,但是腊月却有这种感觉。

前世默默的看了他十年,腊月自认为,她是能看出个一二的。

☆、161

慧慈宫。

太后身子还是虚弱,不过倒是不至于马上如何。

看着搅着汤匙准备喂她粥的沈腊月。

轻轻叹气,问道:“德妃的事儿,可是都处理好了?”

她如今虽然不管事儿,但是不少事情都是知道的。

“回太后娘娘的话,已经好了。”虽是如此说,但话语间却有一丝的迟疑。

太后自是能听的出来:“有事直说便是。”

腊月却不知如何说是好。

想了一下,她开口:“许是因为母妃去世,近来嘉儿状态不太好。”

这是必然,母亲去世,他不过是一个孩子,哪里懂得那许多。他知道的,不过是从今以后再也见不到母妃而已。

太后听闻此言,也是一声叹息,如何能不叹息,这不管大人如何,孩子总是无辜的。

嘉儿那么小,又是那么的软弱,想来他的日子,必然难过。

“你可是有好的法子?”

腊月摇头,如若她有法子,断不至于此时这般的为难。

太后看她真心为严嘉着想的模样儿。暗自点头。

“这些日子让禹儿和嘉儿搬到你庆安宫住些时日吧。哀家身子骨不好,也不能时时刻刻照顾他们。有你在,哀家也是放心。”

腊月闻言,点头答应。

禹儿和嘉儿都比较喜欢几个小娃娃,让他们常在一起玩耍,希望能对他们好些。

两人商量之后,太后便是直言困乏,至于景帝,太后自然会通知好的。

景帝确实并没有反对太后的这个主意,不仅没有反对,相反的,还觉得这般挺好。

他已经知道了齐妃的打算,想来那毒­妇­不会放过嘉儿。

眯了眯眼,只要坚持这几日,他便是会将一切都解决妥当。

这后宫,确实是不需要那么多的女子了。

往日老人便是言说,女人多了是非多,如今看来正是如此。

这几年来那许多事儿,一桩桩一件件,便是都因着这后妃而起,兴风作浪,倒是自视甚高。

既然如此,那他便是要好好的处置一下这后宫。

终有一日,这世家、大臣,不会再觉得,自己的女儿在宫里如何受宠,而决定了他们的将来。

而这些兴风作浪的歹毒之人,便是都会被悉数处理­干­净。

太后将两个小皇子都安排在了庆安宫,旁人的想法也是颇多的。

太后如此安排,景帝并未发表任何的反驳意见,如此这般,倒是让人觉得分外的不对劲。

许是,这是沈贵妃更加前进一步的征兆?

既然沈腊月能从淳昭仪变成沈贵妃,也说不准会成为皇贵妃,亦或者大家都不愿意想,也不愿意揣测的……皇后。

不管旁人如何想,腊月这个时候倒是在指点锦心几人布置房间,即便是只住几天,也断不能糊弄。

严禹严嘉两人离开了上书房便是从身边的老嬷嬷那里得知了这个消息。

严禹的小嘴儿抿的紧紧的,显然很高兴。

又看一眼旁边的严嘉,但是一般,不过这些日子他惯是恍惚,旁人也唯有叹息。

将两个孩子的东西收拾妥当便是安置在了庆安宫。

腊月看着两个孩子笑:“禹儿嘉儿过来了,快看看我为你们准备的可是满意?有什么希望不喜欢定要告诉我,我会安排人给你们重新收拾的。”

两个孩子是住在一间屋子,往日在慧慈宫,两人都是分开住的。

如此这般了,倒是个新奇的体验。

腊月始终觉得,大人不管如何安抚,总是不如孩子自己想开。

而孩子与孩子之间,才更易沟通。

想自己小的时候,母亲去世,纵使祖母关心,可是终究是敌不过哥哥和妹妹的相伴,这是有着本质上的不同的。

也正是因着这些原因,腊月将两个孩子住的地方布置在了一起。

严禹比严嘉大些,又因为自小便是更清楚母亲过世的苦楚,倒是对严嘉分外的关怀。

牵着严嘉的手四下转了转,似乎没有什么不满意之处,终于将紧抿的嘴角放开,露出可疑的弧度。

“还……凑合吧。”

看他都要笑了出来,还不肯承认,腊月笑着回道。

“那,有什么觉得凑合不下去的,便是通知我就好。”她笑着打趣儿。

严禹小大人似的点头。

“娇娇起来了么?”

他最是疼爱自己的妹妹,每每便是喜爱过来找她。

“是呢!你们将手洗好,我便是带你们去见娇娇。”

腊月笑着指点,倒是奇怪了,三个小娃娃,小娇娇脾气最不好,又娇气的厉害。整天嗓门比谁都大,最喜欢哭,可是众人却都最喜欢她。

腊月极为留心观察几个孩子。将孩子都放到了火炕上。

三个孩子因为放松,都咿呀起来,娇娇听见哥哥的声音,便是吭哧要抱抱。腊月看着两个孩子,

问道:“你们要抱抱娇娇么?”

严禹高兴的露出牙龈,点头。

严嘉看样子也是想的,不过却并不开口,咬着­唇­。

腊月想了一下,将娇娇放到严禹的腿上。

又将小四儿拎起来,捏着他的小手做挥舞状:“二哥哥,二哥哥,抱抱我好不好?”

腊月模仿小孩子的声音逗着严嘉。

不遑严嘉严禹,连旁人听见了,都是忍不住扑哧一下,嬉笑开来。

严嘉小脸儿红红的,想了下,点了点头:“他不可以在我身上便便。”

对于这一点,这两个小家伙都蛮介怀的。

腊月点头,一本正经:“那是自然。”

小五儿自己挽着小手儿,侧头亮晶晶的看着哥哥姐姐们,哼了一声,蜗牛般的又将头转到了另一边,看自己的娘亲。

“呜啊,咿咿啊啊,唔……”

腊月看小儿子这个样子,挑眉。

笑着捏了一下小五儿的脸蛋儿:“小五儿可是希望娘亲抱抱?”

“呜呜啊啊……”

腊月笑了笑,将有些着急挥舞小胳膊的小五儿抱了起来。

三个孩子之中,小四儿是长得最大,体力也最好的。

自被严嘉抱起来,就是不断地动来动去,严嘉抱着他有些吃力,不过看样子,也是开心的。

腊月便是觉得,自己这样是做对了,孩子的世界,只有孩子最懂。

“呜啊呜啊——”小四儿不断的将小脸凑到严嘉的脸上,妄图亲他。

这是他最近最为喜欢的一项新游戏,因为往日腊月睡前总是会亲亲几个小孩子,这小四儿似乎是极为喜欢,便是常常想着亲别人。

就连腊月都常常被他蹭了一脸的口水。

严禹严嘉常常过来看几个小娃娃,自然是明白这孩子的爱好。

看他锲而不舍的企图对严嘉实行口水攻势,而严嘉避而不及的狼狈模样儿。

严禹笑的眉毛弯弯。

腊月看几个孩子的样子,笑了下。

“禹儿啊,嘉儿年纪小,有些抱不动弟弟,你们换换好不好?”她是故意如此。

本以为严禹会很为难,毕竟,任谁都知道他对妹妹的喜欢。

可谁想着,他竟是真有几分大哥哥的样子,想了下便是轻轻点头。

腊月见状笑了起来,将两个孩子换了个儿。

严嘉也更是喜欢娇娇,见她抱在怀里,舒心的吁了一口气。

小娇娇咿呀一下,换了个舒适的姿势,挽着自己的小手儿玩了起来。这点倒是与她的弟弟一模一样。

唯有小四儿,即便是换了个人抱他,依旧是不改自己的恶习,在严禹身上鲤鱼打挺,哼哧哼哧的,倒是有趣。

严禹终是受不了他这个折腾,将他竖了起来抱。

如此这般倒是如了他的意,咿呀着就将小嘴儿凑了过去。

严禹躲避不及,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见他脸上不少的口水痕迹。

严禹颇为嫌弃的不断的擦,可是小四儿哪管那些,这是他表示友好呢!

更是愈发的来劲。

这个时候严嘉也是高兴的厉害,咯咯的笑着。

腊月看着几个孩子如此,总算是有些放下心来。

这孩子有心结,慢慢开导便是,好在,嘉儿是个单纯的孩子。

不管德妃为人如何,在教育孩子上,倒是没给孩子教歪了。

严嘉虽不若严禹那般多的心眼儿,但是倒是一个单纯无害的娃儿。

这室内一派的欢声笑语。

景帝进门,便是看到了这样的情景。

月儿的头发因着小五儿乱动的关系,有些松散。

而几个孩子都是玩儿的开怀,宫女虽然伺候在一旁,但是却并不上前,倒是让几个孩子“自由发挥”,彼此之间嬉笑张扬的紧。

见景帝到来,腊月也不下来请安,歪着头,嘻嘻笑着:“皇上,给您抱。”

说罢便是将小五儿塞到了景帝的怀中,景帝见她如此,笑斥:“你倒是个惯会耍滑的。禹儿和嘉儿还没把孩子给朕,你倒是如此。”

腊月朝着小四儿拍了拍手,这娃娃直接便是向后倒去,景帝一惊,不过腊月倒是不怕,她已经习惯了小四儿这般调皮。

将小四儿接过来,她扬眉:“皇上才是惯会冤枉人呢,臣妾不过是想着,将小四儿接过来而已。”

两人这般说话,小娇娇听到父皇的声音,却不见来抱她,也是不安分起来。

一时间这屋里竟是乱成了一团,看着几个都不老实的小家伙,景帝无奈却又宠溺的笑。

“朕记得,禹儿和嘉儿小时候可没这么顽皮。”

两个小家伙听到父皇似是表扬的话,都高兴的弯了嘴角。

☆、162

深深的夜。

虽然外面狂风大作,可屋内因着燃着地龙,倒是极为暖和,犹如春天。

严嘉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没过一会儿,他便是坐了起来。

一旁的严禹因为他的动作,也并没有睡实在。

问道:“嘉儿,你怎么了?”

“……没事……”严嘉的声音很低。不过却仍是答道。

严禹翻身转了过来,看他坐在那里,耷拉着脑袋,看样子落寞极了。

想了一下,严禹也起身,坐到了严嘉的身边,望了一眼门口,并无什么动静,低低的开口:“睡不着?”

“恩。”严嘉语气低低的。

两人并肩坐在一起,严禹问道:“你是在想你母妃么?”

“恩。”严嘉一滴泪就这么掉落了下来。

喃喃自语:“哥哥,我表现很好的,而是,母妃为什么要死,为什么要死,以后我都看不见她了。她明明说,我好好表现,就可以去看她啊。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他们都说母妃是坏人,是坏女人,可是,母妃很好的,母妃是最温柔最好的母妃,对不对?哥哥,对不对?”

这个时候,他急切的希望得到别人的赞同和认可。

严禹想了想,握住他的手。

歪头说:“我不知道你母妃是好女人还是坏女人。可是既然她对你很好,应该就是一个好娘亲的。嘉儿,我母后,我母后也是早早的就不在了。”

并不看严嘉,严禹自顾自的继续说:“可是即使她死了,也一定是爱我的。沈贵妃说过,母亲都爱自己的孩子的。所以,即便是她看不见,我也一样会好好表现,只有这样,我才会觉得,自己是个乖孩子。我也很想念母后,可是,我知道,她再也回不来了。你还和母妃在一起住了那么久,我甚至连母后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严嘉侧头看严禹,握住他的手:“哥哥……别难过。”

严禹也掉了一滴眼泪:“我没有难过,我会快快乐乐的。母后一定是希望我快快乐乐,好好的。你也一样。不要伤心难过。你母妃会看到的。如果你伤心,她也会伤心。我们都要好好的。这样她们才能放心,对不对?”

严嘉抹了把眼泪,牢牢的抓住了哥哥的手:“恩,我们好好的,我不会让母妃不放心,我也不会让她伤心。”

两人坐在幽暗的室内,两人手拉着手,都静静的想着自己的母亲。

腊月站在门口,会心一笑,终是没有进门。

今夜是两个孩子在这边的第一夜,她多有不放心之处,便是想着过来望望,倒是没有想到,两个小不点正在谈心,虽然不是从最开始便听到了,但是腊月看两个孩子那般的坚强,也是分外的高兴。

轻手轻脚的离开,腊月又去三个小不点的房里看了看,今夜是杏儿值夜,看腊月进门,低语:“主子,您怎么起来了?”

腊月摆了摆手:“我看看他们几个。”

见三个小家伙都睡的极好。

腊月轻轻在他们的小脸蛋儿上各印下一个亲亲。

待到回到自己的寝室,便见景帝坐在那里,有些迷茫的看她。

“皇上怎么起来了?”

景帝笑。

“这大半夜的,你去哪里了?”

腊月连忙过去,窝进他的怀中,呢喃:“今夜孩子们都睡在这边,我有些不放心,过去看看。”

与他十指交握,腊月继续言道:“两个小娃娃正在谈心呢,真是懂事的好孩子。”

景帝一听这话,便是明白,同时也拍了拍腊月,两人一起躺下。

在她颈项间啄吻:“月儿其实也是一个好母亲。”

“那是自然!”这话回答的洋洋自得,景帝笑。

“你呀。”

***

这时间过得也是快,转眼间就到了新年。

因着这次不少的东西都是腊月拍板决定布置的,她倒是分外的有激|情呢。

给几个娃娃都做了大红的新年新服,腊月看着这几个宝贝儿可爱的犹如年画里的娃娃,高兴的紧。

她进宫已经几年了,不过跟几个小娃娃一起过年,却是头一次,如此这般,倒是别有趣味。

这段日子景帝和六王爷倒是真的似乎摒弃了前嫌,不似之前那般的针锋相对,而朝堂上的其他事儿,腊月更是完全都不知晓。

也不能全然都说是不知晓,她是并不愿意多搀和,有消息传进来,她听听便是罢了。

多余的,她并不肯多言,她犹记得景帝当日与她那段对话。

她万不可让旁人说她后宫­干­政。

如今她不是一个人,她身边的顾忌太多了。

她不希望,有朝一日自己的孩子也如同禹儿和嘉儿那般,小小的年纪就要那般的伤怀。

至于后宫中的诸多事宜,腊月虽然尽数掌握在手中,但是也并不托大,该与皇上说什么或者是太

后说什么,她自然要认真的请教。

不过这段日子倒也还好,许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太多了,这后宫的妃嫔们竟是也老实起来。

自然,如今如果还是如同惠妃那般看不清楚行事,那便是真的不堪进宫一场了。

这后宫妃嫔颇多,不过要说份位不是极低,却又没有受宠的,不过就一个张澜。

而也唯独这张澜,沈腊月待她还算不错。

想当年,不管是与她交好的白悠然、朱雨凝,只要是受了景帝的宠爱,最终都会形同陌路。

如今便是人人都在等着看张澜的笑话。

沈腊月可不如她自己想的那般,宫里谁人不知晓,她善妒的厉害。

不过张澜倒是没有什么其他的表现,腊月也不是不晓得这些人的心思,但是她却有自己的想法。

如果说白悠然受宠之后形同陌路,更多的,则是落水事件对她的怀疑。而朱雨凝,腊月并不认为她有什么问题,如果不是景帝那般的忌讳她,她又怎么会如此呢!

说起来,一切皆是命。

不管旁人怎么想,腊月都是自得其乐。

如今她有着几个宝贝,景帝对她又不错,一切也算是和乐。

如果那些妃嫔不多惹是非,想来她会更加的快活。

“主子,外面已经开始放烟火了,要不要带小主子出去看呢?”

腊月朝外面望了一下,笑容可掬:“交代人带着大皇子和二皇子出去吧。三个小的不必了。左不过他们也看不懂什么。本宫也不出去了。”

锦心想了一下,回道:“奴婢晓得了。不过奴婢也并不想出去,让他们一起去看去吧。”

腊月点头,不过仍是叮嘱:“两个孩子都小,烟花总是不安全的。你定要叮嘱好,切勿让孩子出了什么问题。”

“是。”

腊月交代好,锦心便是出门安排,想了一下,腊月喊住了锦心:“锦心。”

“主子,可是还有什么交代?”

“多派些人,让果儿桃儿她们都跟着一起去吧。”

“是。”

腊月从上次果儿扶住自己的那一瞬间,便是觉得,她必然是有功夫的,不然绝不会如此强的力量。

倒不是觉得会有什么事儿,不过两个孩子住在她这里,她必然要十分谨慎的看顾。

即便不是如此,腊月也是不希望两个孩子有一点闪失的。

腊月倒是没有想到,正是因为她自己的谨慎,才避免了一场灾祸。

一个时辰以后,当其他人扶着受伤的果儿回来的时候,腊月一时之间错愕起来。

“快去宣太医,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腊月的语气严厉。

桃儿在一旁咬­唇­哭泣:“果儿姐姐是为了救二皇子。不晓得为什么那几个分外可爱的小兔子烟火

竟是忽然炸了,幸亏果儿姐姐机灵,才没有酿成大祸。”

腊月看着果儿,她的胳膊血­肉­模糊,而严禹和严嘉似乎是吓到了。

战战兢兢的跟在最后。

看着两人眼神里的不安,腊月连忙过去将两个孩子拥在怀里。

“不哭,不哭不哭。没事了,果儿姐姐已经救了你们了,没事的。”

许是因为被腊月抱住,两个孩子终于放松下来。

“呜呜,沈贵妃,好吓人,好吓人。果儿、果儿受伤了……”

“没事,没事,没事的。乖。太医……”

这个时候太医也已经赶到了,果儿去了偏殿的小室,两个孩子想跟着过去。

腊月并不肯,将两人拉住:“没事的,果儿没事,你们乖乖的。别过去,休息下。”

事情不过一会儿,就见景帝赶了过来。

见到父皇到了,严禹和严嘉都直接的跑了过去。

这个时候的孩子分外的脆弱。

“父皇,父皇……”

“没事,没事的。”

景帝一手一个将两个孩子都抱了起来。

严嘉颤抖问:“果儿,果儿,她,她会不会死?”

“不会!嘉儿别怕。没事了。果儿也不会死。过几天她就会好了,别怕。”

安抚着两个孩子,景帝眼神晦暗。

他本就对齐妃多有防备,倒是不想着,只一个不小心,便是出了这样的事儿。

这后宫妃嫔如何暂且不论,可是这么多年,她该是知道,他最不能容忍的,便是对孩子的伤害。

既然她触了他的逆鳞,那也不怪他早日将事情揭发。

腊月看着景帝的脸­色­,那晦涩难辨的神情让腊月看起来觉得心惊。

难不成,这次的事儿,并非意外?

☆、163

腊月知晓这件事儿必然是有猫腻,不过也并不多言。

同时加强了对几个孩子的看顾,照她看来,这事儿,十有□是有人故意而为。但是倒是不知道,到底针对的是哪一个。

虽然看似是二皇子严嘉,但是也难保不是误伤。

所以不管是那个孩子,她都分外的紧张。

许是腊月心里紧张,这日子过得倒是也极快,没有多久,便是出了正月。

不过倒是也还好,并没有再出其他的问题。

腊月深知,不管是谁企图伤害孩子,景帝都不会姑息,因此这件事儿她并没有搀和。只静待其变。

因着果儿救了严嘉,嘉儿对果儿格外的依赖,也特别喜欢亲近她。不过果儿倒是一如既往,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这宫里有些­精­明之辈也是对此事有着怀疑的,不仅是此事,还有德妃之死。

以德妃的为人,从一个妃子到进入冷宫都没有让她的斗志磨灭,她会因为这件事儿死么?

可怀疑终归是怀疑,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在宫里,明哲保身才是切实。

“启禀娘娘。丽嫔娘娘求见。”

腊月听闻朱雨凝求见,看了眼在榻上爬来爬去的小家伙。

交代道:“将三个小主子抱回偏室。”

锦心微微一福,应道:“是。”

朱雨凝已经许久都没有来看过沈腊月了,似乎感觉到沈腊月的疏远之后,她便是也并不常过来了。

“嫔妾见过沈贵妃。”

不晓得为什么,腊月这个时候看朱雨凝,竟是发现,她已经不复进宫之时的艳丽。

如今这么看起来,也不过竟是有几分的疲态。

“丽嫔快起来吧。”朱雨凝坐在了下首的小桌处。

腊月见状,恍然想到许久以前,那时她们还是亲亲热热的坐在火炕上,品着雨前龙井。

如今想来,竟是恍若隔世。

“丽嫔姐姐过来坐吧。锦心,去将茶换成雨前龙井,本宫记得,丽嫔姐姐最是喜欢此茶。”

朱雨凝一怔,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

并不客气的坐了过去。

“想来这宫里最好的茶,也只有在妹妹这里才能喝到。”

这话说的调笑意味十足。

如若是旁人说这话,腊月偏是要想上一想,但是如若是朱雨凝,倒是并不需多想,她这话里,本来就并无他意。

“丽嫔姐姐说笑了。皇上啊,最是知道我的为人。再好的茶送到我这里,也不过是牛嚼牡丹。他才不舍得呢!”

朱雨凝笑:“再好的茶,皇上也是心甘情愿的。”

腊月掩嘴笑,嘟­唇­,一副孩子气。

“姐姐取笑人。”

见她仍是这般的模样儿,朱雨凝羡慕的紧。

“妹妹­性­子仍是这般的活泼可爱,再看我,当真是当得起你一声姐姐,已经老态了。”朱雨凝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落寞。

腊月何尝不知道她的忧思。

叹一口气:“姐姐这又是何苦,人生在世,总要经历许多,姐姐这般,倒是让我看不透了。记得妹妹曾经便是劝过你。姐姐何苦自己为难自己?”

朱雨凝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但是道理人人都知道,可是要做起来,却是难上加难。

苦笑一下,她摇了摇头。

“如若我真的那么聪慧又能控制自己的思想。又何至于如此痛苦。”

似乎觉得自己这般愁苦的脸­色­并不好,朱雨凝换了个笑脸:“算了算了,不说我了,我这­性­子,如今这般在宫里也是挺好。”

腊月看她不愿意多谈,自然也是不会非要扒开人家的伤口。

“姐姐可是很久没来咱们庆安宫了。”

“妹妹每日繁忙,姐姐哪敢过来叨扰。这也是今日实在是无事,便想着过来转转,讨口茶喝。”

看朱雨凝表情,腊月可不认为,她是真的要过来讨口茶喝。

“既然姐姐喜欢,可以常常过来。妹妹欢迎之至。”

两人闲话家常,却并不涉及什么重要的话题,虽然腊月知晓,朱雨凝过来必然是有事儿,但是却不提,只待她自己开口。

果不其然,没多一会儿,似乎是绕够了圈子。

朱雨凝想了一下,期期艾艾的开口:“妹妹,其实姐姐这次前来,有一件事儿。”

“哦?”腊月挑眉看她。

“是这样的。姐姐想请妹妹帮忙打听一下,关于国寺的事情。”

腊月这时真的有些吃惊,不过那一瞬间的错愕稍后即被她隐藏起来。

“国寺?”

“正是。”朱雨凝语气坚定起来,看着沈腊月。

“按理说这事儿确实不该让妹妹帮忙打探,但是姐姐实在是与皇上说不上话。妹妹放心,姐姐断不会陷害你。我真的只是想知道,如何才能被送到国寺出家。只求妹妹帮我一把。”

这话的意思在浅显不过,朱雨凝希望能知道如何才能去国寺出家,或者说,进而希望能通过沈腊月的帮助,直接去国寺出家。

腊月狐疑的打量朱雨凝,她真的就宁愿出家?

恕她直言,她万看不出,这六王爷究竟有什么值得朱雨凝爱的。

腊月看她,许久,回道:“姐姐容我考虑一下。”

朱雨凝倒并无咄咄逼人之势,见她答应考虑,笑着颔首。

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这朱雨凝似乎也是松了一口气。

没坐多少一会儿,便是起身告辞。

腊月也并不挽留,她需要好好想想这件事儿。

虽然她是信得过朱雨凝的人品的,但是在宫里这么多年,人难保不会变,或者说,即便是不变,也是容易被他人利用。

朱雨凝竟是想出家,这点腊月是怎么都想不到也想不明白的。

锦心一直都跟在腊月身边,朱雨凝说这话也并没有防备她,她与腊月也算是相熟,自然是知道腊月试锦心为心腹。“主子,这丽嫔娘娘疯了不是?好端端的好日子不过,竟是想着出家为尼?”

“她自有自己的想法。”

如若没有其他任何的外在因素,那腊月只能说一句,唯一情字最伤人。

“娘娘,不管如何,奴婢都觉得,咱们不能帮她这个忙。”

腊月挑眉看锦心,示意让她继续往下说。

锦心思考一下,开口:“自然是如此的。虽然咱们知道是她求了您,可是皇上不知道,等这丽嫔一旦反口,咱们是百口莫辩。即便皇上信任您,旁人呢,闲言碎语虽不至于伤您半分,但是总归是不好的。而且还要落下一个善妒的罪名。丽嫔娘娘虽然是见皇上少,可也不是不能见。她完全可以自己求见的。说不定,她便是想着,即便是出宫,也要­阴­您一下。”

腊月听完锦心这些分析,颔首。

其实许多她也想到了,不过最后一点,她倒是有些迟疑。

“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也知道,她只对六王爷心悦。既然不是喜欢皇上,我又算不得她的什么敌人吧?”

“可您又怎么知道,这六王爷就不想害您呢?他之前那么喜欢表小姐,如果不是您去太后那里说了这一切,说不定,表小姐会嫁给他呢!六王爷如果对您心存介怀,那么丽嫔娘娘那么喜欢六王爷,说不定是故意要教训你一下呢?”锦心反驳道。

腊月并不想如是想,但却是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行了,我知道了,我会仔细的考虑这件事儿的,断不会莫名其妙的就着了别人的道。”

腊月心思重,想的也多,她自是不会贸贸然的便答应朱雨凝的请求。

她一个好好的妃嫔,想着去国寺出家,皇上总是要究其原因的。一旦皇上认为她也知情呢!甚至皇上会觉得,这件事儿里,她不知道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

对自己百害而无一利的事儿,腊月不会做。

虽然她愿意相信朱雨凝,但是究其根本,她还是更在乎自己和自己的亲人。

腊月不过一会儿便是想了很多,也打定了主意不会帮忙。

“锦心,你去丽嫔那里,与她说,此事我不能帮忙,本宫断不会帮助皇上的妃子如此。后宫锦衣玉食,怎地就会有如此想法,想来皇上也并不能接受。”

锦心听完,点头离开。

如此这般最好,她深怕自己的主子一时心软帮了丽嫔,如此一来,必然后患无穷。

腊月主仆几人想的多。

但朱雨凝确实并没有想太多,可回宫没有多久,她便也是想到了那许多,苦笑一下。

想来这事儿是她想差了,不过也没有多久,就见锦心过来。

果不其然,沈腊月拒绝了这件事儿。

细一想来,如果是她身处沈腊月的位置,必然也是一样的。

她不过是突然想到了那份令德妃去国寺出家的圣旨,心里越发的抑制不住罢了。

倒是没有想到,是她将事情看得简单了。

可即便是沈腊月不能帮忙,她也是不能放弃这个想法。

许是害人会被贬,可是那又如何,她终究是做不到害人,试人命为无物。

究竟如何?

如何才能出家?

即便是所有人都看不起她,她也做不到,心里爱着一个人,而却躺在另外一个人的床上。

身为后宫妃嫔,她知道自己的位置,既然不能离开,那么,出家便是对她最好的结局。

朱雨凝看着萧瑟的天气,潸然泪下。

☆、164

自从腊月拒绝了朱雨凝,便见她常常去探望太后,太后不喜朱雨凝,每每都不得相见,可饶是如此,仍旧是风雨无阻。

这个时候腊月倒是明白过来,这朱雨凝是铁了心要如此了,她这里走不通,她便是想到了太后,其实说实在的,她去找太后,确实更好一些。

腊月有一种感觉,那便是太后和景帝是知晓朱雨凝和六王爷的前尘,如若不然,怎么会如此。

可既然知道,却不做任何处理,腊月在许多时候,是看不懂他们的。

许是本来就是不同的位置,想法也都不同吧。

“皇上驾到——”

腊月虽有思虑,不过仍是连忙起身,景帝依旧是那般模样。

意气风发。

“臣妾见过皇上。”

“恩。月儿快起。”

这些日子因着分外的忙碌,腊月已然是瘦了许多。景帝有些不舍得,摸着她的小脸儿念叨:“这巧宁的手艺你不是顶喜欢的么,如今竟是瘦了。”

腊月笑着挽他胳膊,嗔道:“难不成,臣妾喜欢,就一定要吃成一个大胖子么。哪有这样的道理。皇上莫要取笑于我。”

见她这般娇俏容颜,景帝便是心猿意马起来。

将她拉进怀里,手脚也是不老实起来。

腊月娇笑闪躲,但却又恰到好处的磨蹭他的身体,两人相处许久,她又何尝不晓得,她这般更是会引得景帝yu.火焚身。可纵使如此,她仍这般。

两人勾勾缠缠,竟也是一番情趣。

“皇上,这么多年,你怎么就一丝都没变呢……”

腊月看他英俊如昔,不仅感慨。

一双纤纤玉手便是这般的摩挲着他的脸颊。

景帝纵然情动,仍旧是十分的享受这份亲昵。

“你这丫头,前世必然是狐狸,今世转世来到朕的身边。真真儿是让朕欢喜个不行。你说朕没变,难不成你变了?在朕看来,你才是那个久久不变的人。果真是个狐狸­精­。”

景帝时常说这个话,腊月便是不明了,自己哪里就是狐狸­精­了。

有她这般的狐狸­精­么?

“皇上说这话,臣妾自是不依的。如若说旁人,那臣妾不辨真伪,自是不能反驳。但如果这话是说臣妾,臣妾万是觉得委屈呢。”

腊月娇嗔。

双手抵在他的肩上,身子微微后倾,竟是一派的俏丽。

景帝忍不住倾身向前,­唇­便是落在了她的额头。

景帝鲜少如此亲吻腊月,腊月不解看他。

不过随即便是勾起嘴角,那若隐若现的小梨涡儿看起来让人忍不住想轻啄。

景帝细细打量今日的腊月,许是因着天冷,她一身镂金丝牡丹花纹锦衣,衬着翠绿边儿的锦缎小坎肩。长发俱是束起,两个发髻上别着镂金的蝴蝶,倒是与身上的牡丹交相辉映。

在看那俏丽容颜,肌肤胜雪,明眸皓齿。

景帝微笑低喃:“原进宫之时,月儿不过中上之姿,如今再看,竟是倾城之­色­。果真是朕将你养娇了。”

说罢砸吧砸吧嘴儿,竟是有一种自己居功至伟的感觉。

看他说这等诨话,腊月不依,瞪景帝一眼,竟也让他觉得眸光流转。

一把将她抱起,迅速的来到床榻,景帝此人惯是如此,在床.第之间往往急切异常,不管不顾的便是撕扯腊月的衣服。

这冬日里的衣服自然是不比夏日的纱裙,一扯便碎。

见他屡屡不能如愿,腊月“咯咯”的笑。

看她这般的调皮,景帝索­性­不管那衣物,竟是直接扯下了她的裤子,如此一来,没多一会儿,这室内便是一阵阵激.荡的声音响起……

景帝近来也是忙于公务,两人许久没有这事儿。

都是旷了许久之人,如此激烈的huan hao结束,两人都是颤抖着依偎。

景帝靠着腊月的耳边低语一句:“朕可好?”

腊月霍的红了耳根。

她纵使已与他好了数不清的次数,但是却仍旧是这般的­性­子。

总是有许多的不好意思。

而景帝恰是对她这般模样欢喜的紧,如此一来,两人倒是琴瑟和鸣。

有时人与人之间果真是讲究一个缘分,腊月与景帝便是如此。

腊月许多不经意的小动作,许多小­性­格,都让景帝喜爱的不能自已。

而偏腊月还处处的小意讨好,如此这般,怎么就不能让他更是心动。

见她不答,景帝掐她臀部,自然并未使力,不过却让腊月觉得酥麻难耐。

“朕的月儿小乖乖,你来告诉朕,朕可好?”

景帝倒是不依不饶起来,腊月看他这般,真是气极。不过又奈何他不得。这人偏是如此,你越是气,他倒是越开怀。也不晓得是怎么生的这么个­性­子。

“好,你最好,你最能­干­。”这话里倒是有着一二分的敷衍。

景帝如此­精­明的人,又何尝不知,嘿嘿一笑。便是将手移到了她胸前最丰.盈之处。

“爱妃如此敷衍,当真以为朕是好相与之人?”

景帝xie笑着将手上下游走,大有不说出让他爱听的话,便要再来一次的架势。

先前两人已经小si两次,腊月哪有体力再行此事。

看她如此,自然是各种好听的话接连的脱口而出,哄得景帝眉开眼笑。

腊月看他心满意足,终是舒了一口气。

可又一想,就觉得他委实欺负人。便是用白皙的小脚踩着他的腿。

如此竟是挑衅起来。

景帝觉得自己的腿被她踩得酥酥麻麻。

心里也是欢喜,不过面­色­上倒是不显,如此便是骗的她更是再接再厉。

腊月踩了一会儿,看他眯着的眼睛却似正在享受,小嘴一嘟,不肯继续。

景帝哄她,惹她一阵瞪视,那小手儿便是掐到了他的腰间。

景帝笑着握住她的手,腊月再细看他身上曾经的伤痕,经过这小半年的用药,竟也是淡了许多的。腊月将手滑到他的小腹,抬头看他。

“皇上身上的伤痕倒是淡了不少。”

其实这宫里如今谁人都知晓,除了沈贵妃,景帝并不招他人侍寝,想那惠妃唯一的一次侍寝却将事情闹到这个不可回旋的地步,比起沈腊月的专宠,这惠妃也是让人憎恶的。

虽然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但是谁人不晓得,如若不是惠妃嫌弃景帝身上的伤痕,怎么就会如此。

“朕身上的伤痕淡了,你怎地还惆怅起来。”景帝握着她的手,往下移去。

待碰到那物,腊月便是要缩回,但是景帝不管不顾的将她牢牢抓紧,勾着嘴角看她。

这般的景帝,果真魅惑。

腊月似真似假的嗔道:“自然是惆怅,待皇上身上又如往日,她们必然是要一窝蜂似的粘上来的。皇上又怎会如今日一般,只宠幸我?”

景帝加重自己手上的力道,那舒服的感觉让他自己不自禁的哼哧了一下。

再次吻上她,他的话隐在她的口中。

“只要你愿意,朕便是只爱你一人,只宠你一人……”

腊月不并未回应,沉溺于他的热吻之中。

这样的话,听听便是算了,怎么能当真呢?

自然,景帝也并没有等她的回答,反而是不断的加深了自己的动作……

梅.开.二.度不需赘言。

当夜腊月深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才睡过去的,不过第二日清晨,景帝倒是没有让她继续安睡,反而是拍了拍她的脸蛋儿。

腊月迷迷糊糊的睁眼。

原本她哪会如此,即便是再累,也不会睡得这般的沉,可自从有了三个孩子,她这睡眠浅的毛病竟也是好了起来。

如今便是景帝起床,也不能惊醒她了。

“呃?”看景帝叫她,腊月迷迷糊糊的看着景帝,眼神迷茫。

腊月一副娇娇的模样儿,景帝将她的被子往上拉了拉,之后便是开口:“你这丫头,本来有话与你说,谁想一来你便勾着朕。”

倒是贼喊捉贼了,腊月这时也没什么力气与他辩驳,就这般水盈盈的看他,等他将重要的话说完,之后便是要继续倒头大睡。

景帝看她不愿意多搭理自己的样子,笑。

这般便好。

一日日的越发的在他身边露出本­性­。

“今日你宣傅瑾妍过来觐见。告诉她,早前太医院那边已经查出了德妃之死有异常,因着临近年底,为了让大家过一个好年,并没有声张。但是如今年都过完了,此事断不能就此善罢甘休。在冷宫杀人,这是何等的大罪,就说朕说的,上次的案子她调查的极好,这次也交给她了。让她去来福那边将线索的证据带走。”

听到这话如果腊月还睡得下去,那可真是心大了。

她这时清明了许多,看着景帝,问道:“如果她不愿意调查呢?”

这踩雷的事儿,没人愿意靠边吧?

景帝冷笑一声,若无其事:“她会愿意的。你告诉她,想在宫里立足,总要有个能让旁人觉得与众不同的地方,也得有自己的本事。傅瑾妍不是傻瓜,她会明白这道理的。”

腊月看景帝如此,点了点头。

德妃之死有异,景帝却隐忍不发,今日将事情交给傅瑾妍,又是为了什么呢?

腊月虽有怀疑,但是并没有多说什么,仅一句:“臣妾晓得了,自是会处理好。”

☆、165

待到景帝离开,腊月也没了继续睡下去的心思,又一思索,便是起身。

这事儿哪是看的这般简单?

不过既然景帝让她交给傅瑾妍,她便是也不多管,安排人将傅瑾妍请了过来,一番交代,果真就如同景帝猜测的,傅瑾妍并没有推辞。

待傅瑾妍离开,腊月看着她的背影感慨。

“如若我与她们这一批的秀女进宫,想来是永无出头之日了吧?”

一旁的杏儿自然是不依的,在她心中,自是自己的主子最好。

反驳道:“主子切莫妄自菲薄,照奴婢看,您才是最好的。她们自不比你。”

腊月只是浅笑,却并未多言。

人生总有许多的际遇,她便是如此,如若不是重生还魂,怎可有那许多的不同?

前一世这些女子都是圣宠在身,尔虞我诈。

今世倒是有了大不同,原本没有进宫的白小蝶进了宫,甚至前世不曾进宫的傅瑾妍都进了宫。

不过既然她占了一步先机,那便是命运使然。

彻查这消息传出来的倒是也快,不过一日的功夫,这宫里已经人尽皆知。

不说旁人,单说这齐妃。

虽是心­性­坚定之人,但是总也是第一次亲手杀人,与吩咐旁人打杀自是有着本质的不同。

本以为自己报仇雪恨便是快活,可是今日看着,竟是后患无穷。

如若旁人,齐妃倒是并不忌惮,即便是沈腊月也是如此,这宫里,如果有牵挂,便是难以成事。

可这个人偏是傅瑾妍。相较于其姐傅瑾瑶,她倒是多了许多的心机,想来也是。

这傅相是何等人,浸yin朝堂多年屹立不倒,他看中的庶女,自然是极不简单。

齐妃自认为,杀害德妃之时并没有什么破绽,不过严嘉那桩所谓“意外”倒是让她劳动了几人,

如今她偏是忐忑起来,疑心露馅。

而且庆安宫沈贵妃的身边都已然被安Сhā了皇上的人,那么她这里也未见得百分之百的安全。

如今宫里人人都知晓,这果儿,必然是景帝安排的人。

当时救人那个身手,如若说她仅是一个小小的宫女,谁人肯信。

便是皇上放任严嘉对她的亲近便是可以看出,她必然是暗卫之一。

这宫里旁人不敢说,但是有两帮人马是谁人都不会怀疑的,一则是暗卫,另一则则是周楠带领的御林军。

想来,这宫里谁人都知道,却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不肯多言罢了。

自从知晓果儿是景帝的人,齐妃便是草木皆兵起来。看谁都疑似是景帝的人。

想来这沈腊月入宫至今,几个大宫女看起来都是忠心耿耿,可谁又能想到,这果儿是景帝的人。

又想到自己的情形,这么多年了,景帝要在她身边安排人,也是再容易不过。

这个时候她十分庆幸,杀害德妃是亲自动手,并无旁人搀和。可却又忐忑于严嘉的“意外”。

这厢齐妃焦虑异常,却又处处遮掩,不想被他人窥探。

那厢傅瑾妍倒是如火如荼的展开了调查。

她这般行为旁人没有什么,倒是将傅瑾瑶气个倒仰。

如今她这惠妃,倒是越发的令人不尊敬起来。

傅瑾瑶便是这样的人,不理智,总是弄不清楚主次,她喜欢的人,即便是有缺点,在她心里也是千好万好。不喜欢之人,便是天底下最可恶之人。

而这傅瑾妍便是这样一个存在。

云岚看着不断发脾气的主子和一旁劝慰的云雪,撇了下嘴角。

自上次之事,她在这竹轩断不敢多言一句,生怕触怒了主子。

但凡景帝表现出几个小皇子的一丁点好,主子回来便是要寻个由头训斥打骂她一番。

现在主子已经完全不记得,这胎本就是保不住的,而且,是主子自己设了这个局。如今没有孩子便是将所有一切怪罪到她身上。

云岚揉了下手臂,这正是前些时日主子一个恼怒,打伤的。

“你个死丫头在那里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本宫倒杯茶。每日就见你傻站着,倒是不如这宫里后配的宫女机灵。”

云雪与云岚总是有些情谊的。

忙是劝道:“主子切莫小心谨慎,您忘了那内­奸­之事?且不提她们,便是庆安宫都有皇上的人,咱们宫里也未可知的。对人,总是要有着十二分的防备。内务府那边过来的宫女,咱们总是要仔细着。”

其实她不说这些,傅瑾瑶也是晓得的,但是这时她正在气头上,自然是毫不客气。

“这死丫头说不好,也是那傅瑾妍安排过来的呢。”

这话倒是越说越离谱。

云岚颤颤巍巍的跪在那里,心底一片寒冷。

“主子可是莫要如此冤枉云岚,我们二人自小跟着主子,自是万分忠心的,还望主子明鉴啊。”

云雪也跪了下来。

傅瑾瑶缓了口气:“你为本宫挨了一刀,本宫自是相信,可这个死丫头害了我的孩儿,害了我的孩儿啊。如果我的孩子当日生了下来,如今还有她沈腊月什么事儿?”

云岚与云雪都默不作声,其实谁人不晓得,即便是没有那个局,惠妃的孩子也是不能平安生下的。

可这个时候,她已经不管那些,只想着是云岚绊倒了她。

其实不遑云岚,连云雪也发现了,自家主子的­性­格愈发的暴躁易怒,稍有不适,便会愤怒异常。

在外面自会收敛­性­子,可回了寝宫,便是要暴躁的叫嚷一番,甚至是就那不存在的事儿折磨云岚。

“启禀主子。”门口的丫鬟开口。

傅瑾瑶冷言:“何事?”

“傅贵人求见。”

傅瑾瑶一个茶杯便是扔到了门上:“不见。以后她来,都不见。”

想她傅瑾妍的母亲便是与她母亲争男人,如今她也要跑来和自己争。真真儿是个让人厌恶的东西。

门口的宫女一听,忙是去门口传话。

“本宫跟了皇上那么多年,凭什么皇上更在意她,甚至让她调查这次的事情,已经是第二次了,全都是对她委以重任,她究竟哪点好。”

“主子,这追查凶手,本就是得罪人的事儿。咱们不趟这冷水,岂不更好?”

“如若能让皇上青睐有加,即便是得罪人,那又如何。还有人越得过皇上?你们这些婢子,果真是没有远见。”傅瑾瑶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云雪叹息,不晓得在劝什么。

如此浅显的道理主子都看不透,如何能跟这宫里的诸多女子相斗?

云雪忧心忡忡。

倒是云岚眸中闪过一丝什么。

听闻傅瑾瑶不肯见她,傅瑾妍面不改­色­,继续笑言:“既然姐姐有事,那我便是改日再来好了。”

傅瑾妍来本来就是别有目的,见傅瑾瑶是这么个态度,便是觉得,自己果真是多想了。

如若真的是姐姐,皇上未必肯让她调查,可她总是想着再试一试,看傅瑾瑶那般态度,她自是明了。

这事儿,与她无关。

不然她绝对不会对自己这么个态度。

两人虽然差了几岁,但是好歹一起长大,傅瑾瑶不算聪明之辈,但是傅瑾妍身为庶女,倒是想的颇多。也心思缜密。

往回走的路上远远的看着李贵人过来。

傅瑾妍微笑。

沈腊月定然不是凶手,不然皇上不会这般大张旗鼓的查。姐姐也不是凶手,不然断不会这般的理直气壮。剩下的两个嫌疑人,只有齐妃和这李贵人。

倒是不想,还没怎么着,这李贵人倒是自己送上门了,大冷的天儿,如若说是出来散步,傅瑾妍可是不信的。

“李贵人倒是好兴致,这么冷的天气仍在外面闲逛。”傅瑾妍打趣儿的说道。

李嫣然莞尔一笑,搓了下手,倒是看起来有些寒凉。

“哪儿啊,傅贵人可是要笑话我了。这么冷的天儿,我可是不喜在外面闲溜达,太后身子不适,每月初一十五的请安也免了,可纵使如此,我也想着,可不能倦怠了,说句托大的话,太后便是我们母亲一样的存在,要是那市井之家,倒是要称作一声娘的。这宫里服侍之人众多,可咱们能偶过去陪着说说话,便也是极好的。”

见李嫣然这般说,傅瑾妍笑道:“可不是么!想来李贵人这般的懂事识大体,太后必然是喜欢的。”

太后不喜欢傅家姐妹,这是人尽皆知。

傅瑾妍也极少到太后那里献殷勤。

李嫣然似乎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充满歉意的一笑,似怕她伤感于这个话题似的,连忙说起旁的。

“听说姐姐近来可是忙了起来。”

傅瑾妍已然在等她提起这个话题,笑道:“倒是还好,贵妃娘娘已然交代下来,我总是要尽力不是。”

李嫣然与傅瑾妍同行。

歪头俏丽的道:“傅贵人果真是好­性­儿,这样的事儿,哪有交代后宫妃嫔查的。皇上养那些奴才,难不成是看的么?”

倒是一派的天真无邪。

傅瑾妍顿住脚步:“皇上交代的,我自当竭尽全力。”

李嫣然恍然大悟状:“原是如此,果是我想多了,该打该打!”

☆、166

傅瑾妍年纪不大,但是心思却极为缜密。不仅如此,相比于其他人,她更能看清楚行事。

不过是短短半月有余,她便是将许多事情都查了一个分明。

自她接手这桩案子以来,许多人前来试探亦或者是交好。

她都一一分辨,并不受­干­扰,这证据虽然看似没有多少,但是似乎是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牵引她找到这些证据,查到最后,看着这证据的指向,傅瑾妍惊讶,不过虽然惊讶,但结果竟然也并没有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没错,那个人便是齐妃。

想来也是,也正是因为德妃的陷害,齐妃才失了孩子,也因此伤了身子不能再生。

如若说这是齐妃的报复,也是极为正常的。

不仅如此,随着许多证据的发展,傅瑾妍竟是发现了更大的问题。

新年伊始那场烟火意外,不似天灾,更似人为。

如此之下,她倒是惊得不行。

身边跟着的秀儿看着主子拧眉坐在那里,叹道:“主子可是忧心这结果?可照奴婢看,这结果倒是恰到好处。总之齐妃与我们傅家是没有关系的。”

傅瑾妍摇头:“我并非担忧那些,我是在想,咱们这调查,也太顺利了。”

每当她需要什么证据的时候,没多久就会立时的发现,倒是及时得很。

“自然是老天都要帮我们。”秀儿高兴。

傅瑾妍听闻此言,“霍的”抬头看秀儿。

许久,低头。

“将所有的资料拿给我看看。”

傅瑾妍翻阅着这些她查到的一切,许久,将资料放下,看着一旁的秀儿。

“怕是帮着我们的不是老天,而是正经的天子。”

“啊!”秀儿惊呼,连忙捂嘴,看着自家主子。

“原来竟是如此,我便是说,这次的调查怎地就这般的顺利。想来,皇上是早就知道了结果,故意借我之手调查罢了。”

傅瑾妍苦笑,说完,不禁又往那更深之处想去,竟是越想越觉得心惊。

德妃本就是犯了事儿,皇上又没有说如何处置,这齐妃怎么就过去杀人了呢?

一旦皇上直接是将她赐死,她这一招,不是画蛇添足么?

傅瑾妍越想越觉得心惊,越想越忐忑,一种更不好的猜测已然浮现在脑海。

借刀杀人。

两败俱伤。

难不成,这便是皇上要的结果?

“秀儿?”

“主子。”

“你说,沈贵妃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傅瑾妍看着卷宗,幽幽的问道。

秀儿是自小跟在傅瑾妍身边的心腹,想了下,答道:“外间传闻颇多,许多人便说,她是草包美人。奴婢进宫看着,并非如此,沈贵妃相当聪慧,且能抓住皇上的心。”

傅瑾妍看了她一眼,又问:“那你觉得,皇上对沈贵妃是什么个心思?”

秀儿摇头。

傅瑾妍将手里的东西放下,站了起来,将窗户打开,看着外面已经柳树发新芽,许久不曾开口。

一旁的秀儿知道她的­性­格,也没有多问。

“许是我猜错了,但是如今我竟是觉得,皇上在为沈腊月清洗后宫。”

此言一出,秀儿又是一惊。

但看主子没有细说的意思,便是规矩的撤下了,将这一室安逸还给自家主子。

傅瑾妍并没有管秀儿出去与否,反而是自言自语:“看来,我需要调整自己的想法了。如若皇上真爱沈腊月,那么不管其他人做什么,都是错。傅家要长久,不能靠我们的得宠,也可以靠哥哥的才学!”

想了一下,略大声:“秀儿。”

“奴婢在。”

压低了音量:“我修书一封,你通过渠道传出去给父亲。”

“是。”

***

傅瑾妍将结果呈给了沈腊月,腊月详细的翻看了卷宗,得知竟是齐妃企图伤害嘉儿,冷了脸­色­。

在她看来,不管如何,孩子总是无辜。

且嘉儿乖巧可爱,齐妃倒是狠得下心。

德妃已经死了,她难不成非要嘉儿也跟着一起去?

“万万没有想到,凶手竟是齐妃。”其实腊月之前也有一些怀疑,觉得凶手是齐妃。如今看到实情,仍是震惊。

又想了一下,腊月也并不拿主意,这事儿本就不该她来说。

叮嘱身边的桃儿。

“去宣明殿请皇上,这等大事,杀害妃嫔,谋害皇嗣。本宫万不敢做主。”

桃儿领旨离开。

傅瑾妍端坐在一旁,看沈腊月的表情,也是默不作声。

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听小太监唱声:“皇上驾到——”

两人齐齐起身请安。

景帝叫起之后便是听两人细细的分说了此事。

在看那脸­色­,竟是并无一丝的疑惑或惊讶。

不管是沈腊月还是傅瑾妍,都没有多言,心里却似明镜儿,如今这么看来,景帝果然是知晓事情的真相的。傅瑾妍的调查,不过是那么个意思罢了。

与此同时,更是暗暗的心惊,德妃出事伊始,景帝便已知晓其中的猫腻,虽并不晓得他那时是否知道真凶,但是看这样子,也是□不离十的。

早就知道却隐忍不发。景帝的心思,她们自是都猜不透。,

腊月甚至在想,如果不是严嘉的出事,景帝是不是并不会处置齐妃。

在这么想起来,更是心里发冷。

看景帝将手里的卷子放下,腊月看他:“皇上,这事儿,您看如何处置才好?”

按道理说,这样的主,腊月也是做的了的。

份位最高又奉命管着宫务,即便是齐妃贵为妃位,但是架不住她做的恶毒。

可再看腊月,并不多言,甚至并不出甚主意,只眼巴巴的看着景帝,希望他能出面。

景帝冷笑:“如何?她这般歹毒,即便是德妃罪有应得,可嘉儿总是无辜,谋害皇嗣。朕早就说过,有许多底线,不能触及,她是宫中的老人,但却是如此,那朕必然不能善罢甘休。行了。来喜。”

“奴才在。”

“传朕旨意,将齐妃及其一­干­人等,羁押至慎刑司。交代来福,给朕好好审问。傅贵人才思敏捷,屡次为朕查清真相,特赐一敏字,晋为婕妤。”

此时不遑腊月,便是傅瑾妍,也万没有想到,景帝竟然为她破格至此。

这宫里何曾有过跨度如此大的晋封,正七品的小贵人到庶三品的婕妤,有因着有封号,也可看做与从三品的贵嫔等同。

这样的抬举,谁人能不吃惊。

景帝见两人错愕的脸,面不改­色­:“做自己该做的,自然就会得到需要的。”

简简单单一句话,倒是让傅瑾妍清明起来。

自己昨日想的果然是对的,傅家的荣辱兴衰,也不完全维系在一个女子在宫中的受宠与否。

腊月看着景帝,又看了看傅瑾妍,不管如何,她总是女人,也是能看出个一二的。

景帝并不喜欢傅瑾妍,可是却可以因为傅瑾妍的“懂事”而加以重用。

便是这个“敏”字,倒是真真儿的适合傅瑾妍。

看他每每便将这些断案的事儿都交给傅瑾妍,腊月似乎又明白了什么。

这宫里的天儿总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前一日还好好的待在宫里的齐妃娘娘,转眼间便是成了阶下囚,那慎刑司可是一般人能去的?

谁人不晓得,进了那里,便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看着侍卫,齐妃便是连与皇上见一面的机会都没有便被带走。

稍后会受何等的苦楚,不必赘言。

人往往是如此,齐妃直到这时才是追悔莫及,她并不似自己说的那般,报仇全然不顾,她会如此,只不过以为自己不会被发现。

可如今事到如此,她哪里不怕?

“齐妃娘娘,走吧?”来福仍是一副笑面儿。

齐妃紧紧的攥着手,看着来福故作镇定:“本宫要见皇上。”

来福仍旧是那般模样,不过笑容里却有了几分的嘲讽:“齐妃娘娘,您不会以为,时至今日,皇上还会见您吧?您杀害德妃、又试图杀害二皇子。经敏婕妤调查。事实已经确凿。皇上您是见不到了,不过慎刑司您倒是可以好好看看。”

见来福这般的不客气,齐妃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宫里谁人不晓得来福是个什么样的人,凡事留一线,不到永无回旋,他又怎么会如此大胆的嘲讽与她。

“哈哈哈哈——”齐妃突地就疯狂大笑起来。

笑的前仰后合,众人并没有被她吓到,只静静的看她。

笑了许久,齐妃似乎终于笑够了。

“德妃害我,结果不过去只入冷宫,可我却要进慎刑司,果真,有孩子和没孩子就是不同么?德妃本就是该死之人,本就是该死之人。”

歇斯底里的说完,见旁人并不搭理她,这种悲哀,齐妃无以言表。

“皇上,皇上——”纵然知道皇上并不会出现,齐妃仍是大喊。仿佛只这般喊了,皇上便会放过她。可一切终究不过浮云。

“走吧,齐妃娘娘。”来福催促。

一番吵闹,终是没有什么也没有得到,平白倒是让人多看了笑话。

齐妃终究是恢复了以前的模样。

深深看一眼自己的寝宫,她沧桑开口:“走吧。”

这一去,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167

时光荏苒,一个月的时间转眼便是过去,如果这段时间有什么事情让大家心惊­肉­跳的,大概便是齐妃的死了。

任谁也想不到,看似温柔淡泊,并不争权夺利的齐妃竟然在慎刑司的拷问下说出了那么多的­阴­私。

这其中不仅包括杀害德妃、试图杀害二皇子、企图构陷沈贵妃,还包括了许多对其他妃嫔的伤害。但凡中招之人,恍然自己这么多年为什么没有身孕,一时间这宫里群情激扬。

不过除了这一点,旁人也看出来了,这慎刑司果真不是简单之地。

饶是多么的坚强,在那里不过都是笑话,只要人进去了,即便是齐妃这样的人,都会将自己所做的一切悉数招供。

后来,皇上总算是念着往日的情分,不再拷问,一尺白绫。竟是与德妃之死相同。

有时便是如此,因果报应,循环不爽。

谁也说不好究竟如何,德妃害了齐妃,齐妃报了仇,可自己也丢了­性­命。

连皇上都是一声叹息,更何况宫里的其他女人。

除此之外,朝堂也是几多纷扰。

德妃所在的家族已然与齐妃所在的齐家怒目相向,彻底交恶。

德妃家族认为齐妃不仅杀人,还企图谋害二皇子,这是何等的恶人。而齐妃所在的齐家则是认为,没有因,哪来果。如若不是当初德妃的恶毒行为,事情怎会继续发展。

两家交恶,景帝在心里都是乐见其成。

德妃的父亲虽然是景帝的帝师,但是就其­性­格和家族特点,景帝是希望他家没落下去的。

要说景帝为何对几个世家耿耿于怀。并非因为单纯的对世家有偏见,相反,景帝其实之前是想对世家予以重任的,但是随着事态的发展,他明白,这些不过都是无稽之谈。

这京城中现有的世家都是上百年的大户,并不希望有什么改变,他们在乎的,不是这个国家的如何强盛,而是他们自家的荣华富贵如何维系。

而且许是因着八股文学多了,看事情不能与时俱进,思想停留在老一辈。不仅如此,如若他们只固守自封也就算了,关键是还不少人身居要职,在一些官员选拔和任用上,也更喜欢培养嫡系,任人唯亲。

让那些真正有见地,有才学的人并不能被任用,反而是与他们相同的迂腐之人当道。

许是他这一辈国事不会有什么恶化,但是长此以往,将来呢?任由他们如此下去,这个国家就会“病了”。

父皇看到了这颗毒瘤,但是已经来不及消除了,那他便要做好,不能将这颗毒瘤在留给自己的儿子。

不管是德妃所在的家族还是齐妃所在的家族,都是这种世家势力的典型,两家交恶,于旁人无益,于他,却是千般万般好的。

傅瑾妍查出真相,必然惹得齐家恼恨,而德妃家族本身就弱于齐家,相信傅家是会做的,左右已经得罪了齐家,不如帮着德妃那边攻击齐家,只要傅家推波助澜,景帝微笑。想来两败俱伤已是必然。

周家那边假公主也搅得天翻地覆,只待收网。

他的第一步,便是德妃家、齐家、周家的倒台。

要说将傅家也收拾掉。景帝并没有这么想过,傅相为人工于算计,在朝堂之上对他也真心维护,而傅瑾瑜与他政见想当,他并不会断了自己的胳膊。

想了下宫中的诸人。在扫清朝堂势力的同时,这后宫,他也会一点点的扫清,断不会让他的月儿有一丝的为难。

景帝眼神儿闪了闪。

以前没有爱上,他自是没有发现,可是如今再看月儿,他竟是能够察觉到月儿的一丝不对劲。

她没有说的那般爱自己,或者说,许多时候,看他的眼神虽是柔情蜜意,可却又有着几丝的防备。

这防备虽不常见,且极快的便滑走,可他倒是也捕捉到了。

不明白她为何如此,可是似乎又能理解她为何如此。

想来自己往日的行为,月儿不安也是正常吧。

便是块石头,时间长了也会被捂热了,更何况是小月儿这般单纯的姑娘。

她那些小心思看在他的眼里,只有趣的紧。

“来喜。”

“奴才在。”来喜麻溜儿的进门。

“贵妃娘娘近来在忙什么?”

“回皇上,过几日便是几个小主子的周岁了。贵妃娘娘正忙着这个。”

景帝听完点头,这个丫头,倒是不肯听话呢,之前的时候他已经将这件事儿都交代给内务府了,她只需把关便可。如今也是所有一切都处理妥当,不晓得她还在忙什么。

来喜似乎是看出了主子的意思,多嘴补了一句:“贵妃娘娘说,当日会宴请不少的王公大臣,这宫里人多嘴杂的,可得做到尽善尽美。”

景帝笑了出来。

“怕是今次是她第一次准备大型儿的宴席,心里忐忑吧。”

要说这月丫头,倒是有几分的好笑。自上次嘉儿受伤,宫里人人都怀疑了果儿的身份,其实腊月必然也是怀疑的,但是人却还是照常用着,并无一丝的异样,也并不多问。

可许多时候,似有些话不好与他直接说,便是在果儿身边念叨。

她倒是将果儿当成了传声筒了。也不想想,如若果儿没有禀报此事,她这心思不就白费?

自己那般的宠她,她倒是不肯直接来说,非要绕个圈,真是个奇怪的小丫头。

凡事做到尽善尽美?想来前一句那才是重点吧。

她这是变着儿法儿在提醒他。

宫里人多,要好好的注意安全,这孩子小,可不得处处小心么?

景帝也明白,虽然宫里现在是铁桶一块,但是他决计不敢说自己能够做到天衣无缝。

所以,他们仍是需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交代下去,这宫里的安全,一定要更加的加强几分。不仅如此,把后宫妃嫔也盯死了,万不可让她们兴风作浪。对了,丽嫔还是每日去太后那里?”

来喜回道:“正是。太后娘娘对她是照常不见的。”

“六王爷呢?”

“六王爷也是每日进宫见太后,不过两人并未碰上,丽嫔娘娘都是在六王爷离开后才会过去。”

景帝冷笑一声:“那么心心念念的情郎,竟是见都不敢见一面么?”

朱雨凝与六王爷,景帝如何不知晓。

来喜在一旁默不作声,纵然丽嫔并不受宠,可总是皇上的后妃。

身为后妃却对六王爷心心念念,皇上如何能够舒畅?

说句不好听的,这不就是绿帽子么?

虽然身体是­干­净的,但是心灵却不是。

当然,这话来喜不过在心里腹诽下罢了。

除非他活腻歪了,否则断不敢胡说八道。

“丽嫔娘娘也是恪守本分的。”

“恪守本分?他们朱家敢把此等德容有亏的女子送到宫里,当真以为朕是个好相与的?等周家的事情完成,将假公主弄到朱家。”

来喜眉眼一挑,应道:“奴才晓得了。”

他是去势之人,对情爱这物委实不懂,就不明白,明明那迪瓦公主并非按守­妇­道之人,可总是有人上钩,趋之如骛。

果真奇怪啊!

来喜不懂,甚至来福也不懂,但是景帝却明白。

一个这样容貌的女子,能为他做的太多了。

什么迪瓦公主,如若是真的迪瓦公主,岂会如此?

景帝泛起一抹冷笑。

没人知道,这迪瓦公主在来南沁的路上便已经因着伤寒而去。

那时马上进京,如若将此事发出去,总是有许多的为难。

好在,他不过是一瞬间便想出了这个主意。

总之这罗丽莎已经来了南沁,迪瓦是断不会多管,那倒不如利用这个所谓的公主身份多做些什么。

这样倒是极好。

首先便是分化了六王爷与周家。

六王爷喜欢沈腊月的母亲,可即便如此,却端是装着对已故六王妃深情,这般倒是让周家对他紧紧跟随。

虽成不了大事儿,但是在朝堂之上总是有一小撮势力与自己针锋相对,也是让他不喜的。

用假的罗丽莎成事,果真有用。

看来,一个美丽的女子能用的地方,太多了。

而这个假罗丽莎正是暗卫之一,她惯是会使这样的手段,景帝相信,一切都会极好。

下一步,便是周家的灭亡了。

景帝笑的开怀,朕的好孩子们,父皇会在这周岁宴上,送你们一出有趣的大戏。

想来不遑你们,即便是这整个京城的高门显贵,那日之后都要多了一项有趣的谈资了呢!

往日里道貌岸然,倒是要让你们试试,身败名裂的滋味儿。

看景帝眉开眼笑的样子,来喜在一旁抖了一下。

主子笑成这般,必然是有人要倒霉了。

就是不知道,倒霉的究竟是哪个了。

“来喜,通知沈贵妃,今夜朕要在庆安宫用晚膳,让她好生准备着。”

经过一番的揣度,景帝的心情极好。

稍后便是打算过去与他的好爱妃通通气儿。

多有趣的一件事儿,可得让月儿有个心理准备。不然她还会以为,自己是成心搞砸几个小不点的周岁宴呢!

☆、168

腊月知道景帝要在几个小不点成亲那天做什么,不晓得这样会不会不好,但是她总是不能反抗景帝的。看她纠结的小模样,景帝再三的保证加安抚,不过是一场戏罢了,决计是不会影响什么的。

如今只好答应。

腊月没有生养过孩子,但是据老嬷嬷说,这几个孩子虽然是三胞胎,生下来的时候小小的,但是长得倒是很好的。如今与一般的孩子无异。

不仅如此,小四儿已经会简单的叫“娘”了。

小娇娇和小五儿还并不会。每次看着小四儿咿咿呀呀的“凉凉”的往腊月身上扑。两个还家伙儿分外的气愤呢!

小娇娇最是拔尖儿,小嘴儿唔呀着,却不得要领,倒是有几分气极的模样。

越是不会说话,似乎越看会说话的弟弟不顺眼。

呜啊着拉扯小四儿。

看的腊月主仆几人笑的前仰后合。

偏小娇娇不明所以,她不懂,小四儿也不懂,甚至是感受不到她的小嫉妒,以为自己的姐姐与自己玩儿呢。哇啊着拍巴掌,间或冒出几个“凉”字。惹得小娇娇更疯狂。

“好了好了。娇娇怎地就这么拔尖儿,不准欺负弟弟哦。”

在她看来,几个孩子活泼些在一起玩儿也是很好的。

不过凡事都有个度罢了。

娇娇小ρi股一拧,不看腊月,似在生气。

“贵妃娘娘——”大呼小叫的声音。

腊月便是知晓,这是两个小皇子。

之前的时候她已经与皇上商量过了,严禹和严嘉自然是不能总是住在庆安宫的。

可眼见着太后并不好,这慧慈宫又是人来人往。景帝是并不放心让孩子回去的。

太后自然是会吩咐人仔细照顾他们二人,可下人照顾的再细致,总是不如自家人。

如今太后这个状态,委实不适合照顾他们二人,恰他们对腊月观感还好,又极为喜欢弟弟妹妹,住在庆安宫也好。

不过腊月也知道,如若说长久住,那自是不可能。

即便是她自己的亲生儿子,如严禹这般大了,也是不可能长久的住在宫里的。

“娇娇今天乖不乖?”严禹与严嘉连忙到内室稍微梳洗,之后便是逗弄起几个小娃娃。

小娇娇似乎正为自己不会说话的事儿郁闷,又有点迁怒于弟弟,看到最疼*自己的哥哥来了。挥舞着小拳头,上上下下咿咿呀呀的告状。

严禹严嘉都听得认真,严禹拧着小眉毛,消似其父。

间或的还点点头,仿若真的听懂了。

许久,严禹迷茫的回头看腊月:“贵妃娘娘,娇娇好像不高兴呀。”

腊月看她这般茫然,“扑哧”一笑。

做出一副听懂了的模样儿,果然还是个孩子。

“她呀,自己不会说话,迁怒弟弟呢。”

自从小四儿会简单的叫“凉”,大舌头的很,但是仍旧是让腊月感动不已,他每次一叫,腊月便要将他抱起,心肝宝贝的哄着,如此一来,娇娇虽然是一个一岁的小娃娃,但是也粉嫉妒的。

严禹听闻此言,拧着小眉头,点了点头。将小娇娇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娇娇要乖。不可以欺负弟弟,虽然弟弟很笨,可是我们娇娇不可以欺负人。娇娇是姐姐,要保护弟弟的啊。哥哥都有保护娇娇,对不对?”

娇娇在他腿上不老实,拉扯他的衣服,呜啊的将口水蹭到他的身上。

原本以为只有小四儿有亲人一脸口水的毛病,如此看来,小娇娇也是不遑多让的。

“娇娇乖。听大哥哥说。”

在娇娇的小脸蛋儿上轻啄一下,小禹儿一本正经的开导:“娇娇乖乖的。不要闹脾气好不好?不管娇娇要什么,大哥哥都会为你得来的,但是说话这种事儿,咱们还是要自己努力啊,怎么可以就因为这个生弟弟的气呢?小四儿那么傻,咱们才不生他的气。好不好?”

腊月默默的看了一眼自己在那里玩儿的快活的大儿子,再看看这边一本正经的兄妹俩。

默默的低头。

小娇娇倒是个小人­精­儿,也不晓得听没听懂,咿呀着抱着自己的哥哥。

发出恩恩的声音。

如此一来,倒似听懂了似的。

看几个孩子相处的甚好,腊月心里安慰。

虽然她那时年纪小,并没有关注过夺嫡那些风雨。

可现在每每听旁人轻描淡写的几句,也是明白的。

那时必然是极为惨烈,再看景帝和六王爷­性­格,或多或少都是有着极大的问题的。如此一来,还有什么不懂的?

几个孩子能好好的,才是她最大的安慰。

作为一个母亲,她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最后登上皇位,走上那最显赫的地位的。

说什么自己孩子一世富贵就好,并不是她沈腊月的­性­格。

就她经历的这么多来看,只有走到高位,那时才有话语权。

禹儿和嘉儿都是好孩子,她喜欢两个孩子。可禹儿也是嫡皇后之子。

许多事情并不以她的意志为转移,景帝也不是个昏庸的,自然是晓得哪个做皇帝最好,所以她现在能做的,不过是希望他们兄弟几个能好好的相处。

不再有哪些龌蹉。

纵严禹严嘉不是她的亲儿子,纵使他们只会喊沈贵妃,可是在她心里,也并不比她的儿子差多少。

胡思乱想了一通,腊月都觉得自己纠结的厉害,一会儿希望这个,一会儿又希望那个,果真是个不着调的。

几个孩子还小,她胡思什么呢?

好好照顾他们几个,让他们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长大,这样不是很好么?

将心思收起,腊月复而笑了起来。

***

这周岁宴转眼就到,因着各种事情耽搁,当初满月洗三什么的,都是极为简单,并未如今日这般。

如今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宫,都安分了许多,景帝心里痛快,更是似要将所有最好的都给自己的几个小宝贝。

不过是初春时节,还是极为凉的,腊月才不舍得早早的把孩子抱到外面,倒是那些豪门贵­妇­,一早便是到了,各宫的请了安,也可以互相之间闲聊几句,这样的机会,并不常有。

前世的时候因着不受宠,但凡这样比较大的宴席,都是没什么人过来见腊月的。

不过今日倒是络绎不绝,这是自然,腊月身为贵妃,如今又是她几个小宝贝的周岁,不管有没有眼力见,便是都要上赶着来请安的。

除了这讨好之意,许多人也是就想着,能看一眼沈贵妃的。

往日总有些机会见,不过远远的,倒是也不真亮,并不似这次。

宫外关于沈贵妃的传言不少,初时沈贵妃受宠,人人都道不过是个草包美人。可是随着人家份位一点点的上升。总是有许多的不同了。

有时候人是不能不信命的,单说这孩子,人家一生就是三个,这别说是在皇家,即便是普通人家,也是大喜事一桩。

这宫里的贵妃,自然是他们仰望的。

能见一见,学个一二分,或许也是个不同。

沈贵妃今日一身大红的锦缎裙,将玲珑有致的身材衬得勾人心魂,偏大红的裙装用的竟是翠绿的宽腰带,使那细腰不及一握。红绿相间,竟是不见俗气,反而给人如火之感。

再看她娇­嫩­的脸庞,淡淡的妆衬得整个人更是耀眼。柳叶弯眉,樱­唇­轻启。

原就想过她的美丽,可纵使万般想象,倒是不如今日一见。

这南沁偏是喜*空灵之美,可沈贵妃却是不然,如若让大家描述,她更似一朵人间富贵花。

几个大宫女为前来拜见的贵­妇­上了茶,俱是得体的守在一旁。

有些家里夫君品级低的,稍一拜见便是离开,留下稍坐的,都是朝堂上数得上的家眷。

当然,其中也包括傅相的夫人和迪瓦公主。

如若说小周大人,确实官职不高,可耐不住这迪瓦公主自己本身身份的耀眼。

傅夫人还未去见自己的女儿,便被腊月一句奉茶给留了下来。

自然,她这等身份是不敢与贵妃起龌蹉的,但是心里却不是不恼恨。

自己的女儿屈居人下,每每捎回信笺,又是极为伤怀,她这做娘亲的,怎么能不心疼。

她已经没了一个女儿,这个女儿,她是放在心尖儿上的。

看她有些坐立不安,腊月抿茶微笑:“傅夫人想来是思念惠妃了吧。不晓得进宫之后有没有过去看看妹妹?”

虽然年纪比傅瑾瑶小,但是人家份位高,沈腊月不客气的将傅瑾瑶称之为妹妹。

傅夫人勉强勾起一抹笑容:“臣­妇­进宫伊始便去了慧慈宫和娘娘这儿,倒是还不曾去惠妃娘娘那里。”

“我原听说,傅夫人与太后她老人家是表姐妹呢!”一旁的迪瓦公主歪头看着傅夫人,笑着Сhā话。

表姐妹是不错,但是关系却是极为不好。

许多知道这一点的命­妇­都低头或是抿茶,不愿意搀和这样的事儿。

傅夫人表情一僵,稍后露出更为牵强的笑容:“正是呢。不过虽是表亲,但是论亲缘,倒是远了许多。”

傅夫人并非聪明人,面上都可见尴尬,内心里是如何的痛骂这异国公主,更是不消多说。

“恩,那倒是看的出来。”迪瓦公主点头。

这话说的,倒是更让人不喜。

能看出来什么?看出来太后不喜傅夫人?

众位命­妇­都觉这迪瓦公主果真是口无遮拦,不过却也乐的看戏。

☆、169

旁人不言语,可不代表自家人不言语。

“公主不是南沁人,自然不晓得南沁的国情,咱们本国女子大多都是深居简出,并不出门。不遑是表姐妹,即便是亲姐妹,也大多是有自己要学习的,并不太出门。”跟着婆婆坐在那里的岳枫笑着开口。

明显维护自己的婆婆。

傅夫人拉住了岳枫的手。

迪瓦公主一笑,看向了岳枫:“傅少夫人倒不是典型的南沁国女子了。”

岳枫并不以为意:“那是自然的。我自小被当做男子养大,如果说起来,更是适合以男子的标准了看我呢!倒是迪瓦,之前我家与迪瓦也是有通商的。迪瓦民风大胆,女子皆可抛头露面,倒是让我这等人看呆了。不过饶是如此,也鲜少见公主这般­性­子。”

“倒不是本宫埋怨表姐,之前你去迪瓦,可是说好了,回来要与我讲讲那里的风土人情,可眼见着你回来便是忙着成婚的事儿!这成婚了,更是不见你进宫了。”沈腊月将话题岔开。

看沈贵妃不提,旁人也不在多言这个话题。

这迪瓦公主果真是来自异国,在腊月那里不过是坐了一会儿,便是得罪了无数的人,不独傅夫人,旁人也是。竟捡人家的短处说。可她又似真的不当一回事儿,可不让人气的牙痒痒。腊月笑着抿茶看戏,倒是并不多言语,这事儿又与她无关,不过如果她不说,许多事情,倒是并不知晓呢。

这些命­妇­们都是南沁人,如若是寻常宴会,自不会善罢,可不管如何,这都是在沈贵妃的庆安宫,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自己有多纠结,不需多言。

终是有人坐不下去,寻了个由头离开。

没过多时,这些人也都三三两两的离开,迪瓦公主浑不在意,见众人都是离开,也笑着告辞。

岳枫跟着傅夫人离开。

看她们背影,腊月微微一笑。

看样子傅夫人待岳枫倒是不错的。

岳枫因为她的关系嫁入岳家,能过的好,她才会觉得放心。

“傅夫人待表小姐不错的。”大家自然是能看出来的。

“表姐是个聪明人,虽然往日大大咧咧,不过在什么时候做什么样的事儿,她很拎的清。你以为岳家生意做得那么大,真的是运气?”

这点腊月刚才刚想明白的。

岳枫本就不是那么无知的一个女孩儿。

想她处理六王爷的事儿的时候,就并不简单。

果真是她想多了。

“表小姐过得好,主子会更高兴。”锦心笑着说道。

腊月点头,这是自然。

桃儿掀开帘子进门:“主子,外面都已经准备好了,咱们随时可以过去的。”

腊月点头。

问道:“皇上呢?”

“皇上正在宣明殿呢。”

稍微整理了下衣服,腊月笑言:“恩,周嬷嬷,过去将孩子抱出来吧。”

几个孩子都是一身红彤彤的,腊月欢喜的在他们的脸上分别亲了一下。

小娇娇咿呀着就要往腊月身上扑。

“不行哦!”腊月推拒了她一下。

“现在乖乖让嬷嬷抱着,听话哦!等晚上回来娘亲抱你哦,现在不可以。”

娇娇不依的咿呀,不过似乎也是感觉到腊月的拒绝,虽然不愿意,但是看娘亲这样,也只有乖乖的窝在周嬷嬷的怀里。

按理说往日里这样的宴席都是定在御花园,但是因着初春的天气太冷,腊月不舍得几个孩子,而且将大家都安排在室外,也是有许多的不方便的,与太后商量了之后就将这宴席定在了室内。

不过下午的时候她也在御花园安排了戏台,喜欢看戏又进宫早的,也是可以过去打发时间。如此一来,倒是不错!

“沈贵妃到——”小太监大声唱到。

如此大家已经基本都已经到了,腊月一身大红与几个娃娃极为相配。

“臣­妇­见过贵妃娘娘——”

“快起吧。”

腊月四下打量了下,除却景帝太后这样的大人物,旁人都已经到了。

几个小娃娃看到人这么多,并不怯场,小四儿和小娇娇都快乐的挥舞小手。唯小五一个人倚在嬷嬷的身上,似睡非睡。

今日严禹和严嘉并没有跟在腊月身边,腊月知晓,早前景帝便将两个人叫到了宣明殿,想来是要和景帝一起到了。

不少人都过来与腊月寒暄,腊月笑应。

不过虽是笑应,但是多少却也有些疏远有礼。

旁人见她今日进退有据的模样,更是觉得从前那些传言不可信。

往日里大家都说沈贵妃空有美貌,可是今日看着,哪里是这样。

“皇上驾到、太后驾到——”

几人不过稍作寒暄,就听景帝到了。景帝扶着太后,身后跟着两个小皇子。倒是其乐融融。

将众人叫起。

景帝过去一拍手,就见小娇娇马上朝着景帝这边倒。

将自己最宝贝的小女儿抱紧怀里。

景帝开口:“朕当日便说过,在今日给几个孩子赐名。许是太过重视,竟是想了许久也不能决定,刚临近过来之际,在禹儿和嘉儿这两个小家伙儿的提醒下,朕才定下了名字。”

景帝这番话说的极为艺术,既表现了对三个小不点的重视,又不失时机的让旁人知道严禹严嘉对他的影响力。

“四皇子赐名严昭。昭,日月光明也!五皇子赐名严瑾。瑾,美玉也。小公主赐名子颐,晋封为昭阳公主。”

景帝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不过赞美之声也是此起彼伏。

往日便是听说景帝偏爱小公主,如今一看,正是如此,便是严禹这样的大皇子都并未有封号,偏是一个小公主一下子就晋封为了昭阳公主。

在来喜的安排下,抓周的物件很快便是被准备了上来。

这些东西都是景帝准备,腊月看了眼,有书,有剑,玉佩,金子,还有毛笔等物件……

因着是三个孩子同时抓,所以地方特别大。

腊月望了一眼,这地点是她选的,周围也是她布置的,自然是对孩子最好。

三个小娃娃都被放了下来。

“呜啊!”小娇娇低低的出声儿。

腊月笑着对孩子拍手:“宝贝儿,乖!抓一样。”

娇娇见娘亲不肯抱抱,气愤起来。

从刚才就一直没有如愿,好不容易父皇抱她了,还被放了下来。

她呜啊呜啊的拍着地。似乎极为愤慨。

小四儿和小五儿倒是不似她这般,不过看着姐姐这般的气愤,两人以为她在玩,也高兴起来。

“凉,凉凉……”

腊月常常在几个孩子身边自称娘亲,小四儿每次都想喊娘,可偏是要喊成——“凉”。如此一来,倒是想再喊娘娘。

当然,这是腊月的想法。

“四皇子真是聪慧,这么早就会说话了,看他叫这娘娘,倒是极为顺畅呢!”一旁的一位夫人笑着拍马屁。

可惜,这马屁终是拍在了马蹄子上。

腊月面­色­一顿,不过随即恢复正常,并无什么特殊之处。

知道腊月心思的,都在心里埋怨这位夫人。往日娘娘都是认为,那是再喊“娘亲”。如今您这么一说,她能高兴么!

其实在大家心里,小主子确实喊的就是“娘娘”啊。他们每日这么叫喊,小主子聪慧,许是学了去。可娘娘偏固执的认为,小主子这是再喊“娘”。

他们做下人的,自是不好说的。

景帝在一旁抿着嘴笑。

就为这事儿,腊月没少在他面前显摆,认为在小四儿心里,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他也是不好拆穿她的。

如今看她这般吃瘪的小模样儿,他竟是觉得分外的搞笑呢。

再看几个小娃娃。

小四儿是个活泼的,看见这么多东西,这么多人,自然是咿呀的开怀起来。

一会儿抓这个,一会儿抓那个,高兴的爬着转圈圈。

“小四儿啊,乖乖抓一个。”

小四儿完全不为所动。

再看小五儿,端坐在那里,看着哥哥姐姐,挽着小手。

三个孩子,倒是没有一个乖乖的抓周。

腊月默默的看着景帝。希望他能想点什么办法。

景帝倒是不以为意的,孩子嘛,那么小。犹豫一会儿也是应当。

不过他的笑容也只维持了一会儿,再看几个孩子。

小娇娇竟然毫不犹豫的将一根毛笔扔到了地上。看大家有些吃惊,她倒是不像刚才那般不高兴,反而是亢奋起来。

试图将身边的剑给扔到地下,但是却连一点点都拿不动,小家伙也不气馁。一个伸脚,就要将自己身边的那把剑给踹掉。

腊月默寒,这孩子,习惯也太不好了。

踹了一下,没踹掉,小ρi股挪了挪,再踹。继续挪,继续踹。

小姑娘踹的高兴,拍着小手儿继续。

眼看着这把剑就要掉落地上,小四儿一ρi股坐在了剑上,看着自己的姐姐,咿呀着。

小娇娇才不管那些,伸手拉着自己的弟弟,不肯放弃将东西踹到地上。

小四儿挥舞着小手儿持续的咿呀,许久,许是两个孩子达成了什么协议。

小娇娇终于不再踹东西,小四儿也挪开了小ρi股。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将这把剑抱在了怀里,这番动作累的他一脑门的汗,不过饶是如此,他仍是似乎很开心。

哼啊了一下,又看向了腊月:“娘——”

☆、170

“娘——”小四儿露出只长了六颗小牙。

又“呜啊”了一声,费力的就要将这剑递给腊月。

腊月看他选了剑,也是高兴。

其实不管孩子抓什么,都是一样的,他们总是不会将不好的东西放上去,这样无非是图一个好的寓意罢了。

“四皇子将来必定文韬武略。”这上赶着拍马屁的人有的是。

腊月看他选了,就要将他抱起来,奈何这小不点竟然还不想起来了,只流着口水傻笑。

这次说话更加清晰:“娘。”

费劲的想把这把剑递给腊月,腊月看了景帝一眼,连忙接了过来。

刚接到手里,就见小四儿呼啦呼啦的就爬到了娇娇的身边,娇娇左看右看这些抓周的东西,咣当,又是踹掉一个。

小四儿在一旁拍手笑,小五儿则是打了个哈且。也四下看了起来。

眼见着小娇娇将一块成­色­极好的龙纹玉抓了起来,转眼就要丢,众人都瞄了瞄皇上的神情。

谁人不知晓,那是皇上每日佩戴的,据说是当年先皇所赐。

“啊!”小五儿突地发出声音,连带的娇娇都停下了动作。

直挺挺的将自己的小手儿伸出来,“啊”,小五儿又出了一声。

迟疑了一下,娇娇已经举起的手伸了回来,将玉佩放在了小五儿的手里。

看着几个孩子的互动,不少人都是面露笑容。

小五儿得了玉佩,勾出个傻傻的笑容,攥着玉佩,爬到一边儿打盹。

“将小五儿抱出来吧。他看来是困了,我们小五儿倒是个识货的。”景帝交代,周嬷嬷连忙动手。

小五儿也不反抗,乖乖的任由被抱起来。

“五皇子将来必定前途无量,前途无量啊!”抓了皇上的龙纹玉,可不就是前途无量么!

景帝勾起了嘴角,任谁都能看得出,他是对这样的话极为喜悦。

小五儿被抱起来后将玉佩一个劲儿往自己的衣服里塞,看的腊月更是忍俊不禁。

再看剩下那两个,小四儿还好,一贯的大大咧咧。

娇娇那个小娇气包儿可是不依了,弟弟被抱走了,她,她也要抱抱啊。她不要在这里。

可眼见着没人管她,这丫头更加怒火冲天,将东西可劲儿的踹。

这边她淘气着,那边还有拍手叫好的。如此一来,这场面,混乱的紧。

严禹看着娇娇闹来闹去,靠在她身边,循循善诱:“娇娇乖哦,娇娇是个好娃娃。只要你选一个,随便哪个都好啦,随便选一个,大哥哥就抱你出来,好不好?”

娇娇瞪着大大的眼睛看他,有听没有懂。

“选一个。”严禹拉着她的小手儿,认真道。

这下子小娇娇似乎有些明白了,歪头想了一下,回身就抓住了弟弟小四儿的衣袖。

“呜啊!”这是要把小四儿给人?

严禹默然。

许久,艰难的说:“弟弟不行哦!他又不是东西,选一个,乖!”

小四儿最是活泼开朗,被自己姐姐扯着,还咯咯笑着。

倒是一个喜娃娃。

“给四皇子抱出来。”腊月指挥。

这样就剩了小娇娇一个,估计她该好好的抓一样东西了吧?

果不其然,小娇娇眼见着两个弟弟都被抱了出去,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终于伸手在身边随便捞了一样东西,递给了严禹。

腊月一看,忍不住笑了出来。

竟是一个同心结。

娇嗔着看了景帝一眼,哪有抓周准备同心结的?

景帝一挑眉,笑了起来。

这同心结,他本就是给他乖巧的小女儿准备的,倒是没有想到,这丫头这么懂事儿,直接就将这个抓了出来。

“唔啊。”自己抓了东西,为什么还是没有人抱自己出来呢?

小娇娇可是不高兴了,出声儿示意自己的爹娘。

腊月笑着将小娇娇抱了出来。

现场一派的恭维声。听起来此起彼伏。

白悠然抱着三皇子站在许多人的身后,嘴上挂着笑容,眼里却并无一丝的笑意。

同样都是皇上的儿子,看着严禹严嘉受到的重视,再看三个小不点这么多的荣宠,她又想到了自己的儿子。

如若没个人提醒,皇上是不是都想不起来自己有这个儿子了。

拉住自己儿子的小手儿,白悠然眼里闪过一丝的不甘。

许是旁人没有看见,但是不远处的朱雨凝却是看的明白。

想初进宫之时,她、白悠然、沈腊月三人关系倒是也算不错,今日再看,倒是物是人非。

这抓周结束,之后便是宴席。

腊月命人将三个孩子抱了回去。

太后因着身子虚弱,也只不过是待了一会儿便是离去。

腊月坐在景帝稍微下首的位置,即便是身为贵妃,可终究不是皇后,腊月并没有坐在景帝身边的资格。

众人饮宴赏舞,倒也是一桩美事。

今日沈家的人并没有进宫,这几日变天,沈老夫人和沈夫人都患了伤寒,如今是孩子的周岁宴,自然是要慎之又慎的。因此沈家的女眷并未进宫。

今次沈家只有几个男人在场,可男女有别,总是不便过来多言的。

沈舒平远远的看着妹妹,心里异常的高兴,妹妹能有今日,必然不容易。他为妹妹得到的一切高兴。

而旁人也是看的清楚,这宫里沈贵妃已经一家独大。

后宫妃嫔虽不在少数,但是高位却并不多,妃位以上,除了沈贵妃,便是惠妃。

而惠妃因为嫌弃皇上失宠的事儿连他们这外面的朝臣都隐隐听说一二了。

再看惠妃在这种场合还冷着脸的模样儿。

众人又望向了巧笑倩兮的沈贵妃,如若他们身处其位,怕是也不会喜欢惠妃这样的女子吧?

如若没有傅相和傅瑾瑜的关系,想来这位自命甚高的惠妃娘娘,今日怕是还做不到这般的光鲜吧?

众人不过胡思乱想间,就看李太尉跌跌撞撞的进门,神情恍惚。

本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也就罢了,可偏是恰逢这时歌舞停顿。

一时间静了下来,便只能看他这般仓皇了。

景帝皱眉:“何事如此失态?”

这李太尉让景帝一问,当即便是有些腿软,条件反­射­的望向了不远处的小周大人。

小周大人见他看自己,疑惑一下,不过随即变了脸­色­,也不顾圣驾在此,当即便是问道:“他们在哪儿?”

李太尉被这般的一呵斥,竟是乱了分寸,直接回道:“御花园……”

听闻此言,小周大人一溜烟儿的冲了出去,旁人还没反应过来,他便是已经不在了。

再看景帝脸­色­,已经黑的不成样子。

“成何体统!李太尉,出了什么事儿?来喜,去将那个没有君臣之仪的混蛋抓回来。”

来喜应了一声,连忙带两个小太监出门。

李太尉刷拉一下跪在那里,颤颤巍巍的说道:“皇,皇上恕罪。老臣,老臣刚如厕途中,看到,看到……”剩下的话,他是怎么都说不出口的。

“看到什么!还不如实说。”景帝口气冰冷。

这在场的人众多,不遑朝廷命官,还有许多的内眷,这话,让他如何说是好?

然君有言,他这做臣子的,总是不能隐瞒的。

鼓足了一股气,他快速说到:“迪瓦公主与人在花园偷­情­。”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

也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见来喜快速的回来,面­色­尴尬,直直来到景帝身边,耳语几句。

就看景帝的脸­色­似是更黑。

“摆驾,朕倒是要看看,这一家子都是什么龌蹉事儿。月儿,你留下。”景帝从上首下来,大步往外走。

傅瑾瑜勾了下嘴角,并不思索便是跟了上去,看他如此,不少朝中官员都跟了出去。

皇上并未说让他们也留下。既然这小傅大人都不假思索的跟上去,他们自是也不能留下。说不准,还能探到什么有趣的消息。

谁说男子不爱八卦!

这样的心,人人皆有。

看着众人离开了一半,腊月想到了之前景帝的话,这好戏,如此便是开锣了么?

不过倒是可惜,她并不能亲见呢!

看着六王爷跟出去的身影,她知晓,这设计的,并非是严冽。

之前在她的寝宫,这迪瓦公主没少埋汰这些命­妇­,如今听说她被人看到与他人在御花园偷­情­,众人更是如同打了­鸡­血,只想着过去见一下,偏贵妃娘娘都不能过去,她们自然是更加的不能。

可即便是不能过去,也不影响他们私下交谈,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听这室内一片嗡嗡声。

腊月自是明白景帝其人。他做的所有事情,从来都没有无用功,如此看来,这偷­情­之事必然是有其他的用意的。

没有一丝的惊讶,她依旧自得的吃了一小口菜。

嘴角微微勾了勾。

旁人不了解沈腊月,许多宫里的女子见的时间长了,也有些明白她的为人,如同傅瑾妍这样聪明的,便是想着,是不是,沈贵妃早就知道会发生这一切了?

看她没有一丝的疑惑,悠然的继续用膳,这事情便是让人能够猜出一二。

似乎察觉到傅瑾妍的视线,腊月笑着看向了大家:“皇上和各位大人已经过去了,大家也无需担忧。想来并非什么大事儿。大家照常用膳。”

“是。”

饶是如此,许多人仍是十分的兴奋,怎么就能不兴奋呢,这都是什么事儿!

偷­情­,便是寻常人家,也不多见呢!这迪瓦公主竟是偷­情­到了宫里,可不是天大的趣事。

☆、171

待景帝来到御花园,这里已经乱成了一团。

小周大人睚眦俱裂的看着那对衣衫不整的男女。

众人一看,竟是一片哗然,谁人能不吃惊,这对男女,竟是周大人和迪瓦公主。

想到这周大人也是如厕许久未归,众人恍然大悟,原竟是如此。

公公与儿媳,这是怎样的豪门秘辛。

周公公已经羞愧的一脸通红,倒是迪瓦公主,并不十分慌张,反而是正常的模样。

“谁来告诉朕,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小周大人瞪着自己的父亲,似乎已经什么都不顾了,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微臣求皇上做主,父亲不顾人伦,几次三番与臣的妻子有那苟/且之事,臣想着顾全大局,并未多言,只能严加防范。但是此二人竟是如此的不知羞耻,家里不成,便是在这皇宫内院偷~情。他们不遑将我,便是将这皇家尊严又置于何地?”

看着小周大人,倒是已经气极了,完全不顾那些,直接便是开口。

而周大人听到这个话,也是扑通一下便是跪了下来。

连连磕头:“皇上赎罪,老臣愚昧,老臣该死……”

往日里旁人何曾见过周大人如此,想来当初能将他的女儿嫁给六王爷,便是可见其家世的显赫,如今竟是落到这个田地。

见此二人都跪下,迪瓦公主也跪了下来,不过却言语诚恳:“皇上,感情之事,谈何错与对。小周大人每日忙于宫务,从不曾善待于我。罗丽莎不通晓南沁国情,可是年轻女子,长久得不到丈夫的慰藉,独守空闺,寂寞苦闷,为何便不能有他人?男子尚且可以三妻四妾,女子难道就一定要从一而终,不能获得幸福?”

此言一出,更是让众人震惊。

在看这罗丽莎公主,竟是觉得,果真红颜祸水,在想那迪瓦的国情,心里也介怀起来。

果真是蛮夷女子啊。

作风委实太多开放。

景帝似是气极,不过终究没有对这罗丽莎公主多言什么,他人便是想着,不管她如何的不着调,但是总是公主之身。

“周大人无德无能,罔顾人伦,实不堪继续为国效力,免去现有公务,具体事宜,稍后朝堂之上再做论断。至于小周大人,殿前失宜,与其父同一处置。”

将父子二人处理完毕,景帝皱眉看向了罗丽莎公主,这周氏父子是好处理的,但是这迪瓦公主呢!总是要顾着两国的情谊的。

如今看着,让这公主再回周家,委实是不妥当了。

深吁了一口气,景帝似乎勉为其难:“罗丽莎公主生在迪瓦,并不了解我国的国情。事情已经

这般,委实不适合继续维系下去。不晓得众位爱卿有何主意?”

景帝看着这些跟着过来看眼儿的大臣。

众人这个时候都俱是低下了头,此等事情,便是往日里满嘴仁义道德的王公大臣,也是不好多说什么的。如若是一般女子,便是浸猪笼也不为过,可偏这是迪瓦公主。此事攸关两国邦交,纵然觉得这迪瓦公主才是罪魁祸首,可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周大人,委实也太不厚道了。

不管如何,这迪瓦公主都是个烫手山芋,不管怎么做,都是不妥当的。

众人皆是沉默,这罗丽莎公主倒是开口了。

“只要周大人愿意娶我,我宁愿和离改嫁。”

此言一出,众人俱是惊讶,果真是一出狗血大戏。

奈何再看这周大人,仿若就要昏厥。

而小周大人则是一脸怨恨的盯着这二人。

罗丽莎则是盯着周大人。

众人皆是不解,谁也不明白,这一脸褶子的周大人怎么就比一派斯文的小周大人更得迪瓦公主的意。又一想自家的院墙,便是忐忑了几分。

看起来,也不能全然不在意啊!

周大人终究是做不到漠视所有人的异样视线,而且,他本也是没想着能够与这罗丽莎如何的。

当初她略主动,他禁受不住诱惑,便是走到了今日的地步。

想来,除了儿子的怨恨,夫人的埋怨,同僚的鄙夷,皇上的谴责,他竟是什么也没有得到。

红颜祸水啊!

“微臣自知犯下大错,绝不敢在错上加错!”

罗丽莎晃了一下,似是不能承受,许久,睁开了眼:“吾皇陛下,罗丽莎请求,能够与夫君和离。”

这个时候小周大人的意见似乎不那么重要了。

说起来,她更该得到的,便是一纸休书,可如今,正是因为她的身份,她可以得到最大限度的好处,例如,和离。

景帝看了一眼众人,叹道:“既然如此,公主便是先行暂住在宫里吧。恩?”迟疑了一下,他继续说:“宜兰园吧。”

罗丽莎行礼谢恩。

事情便是这般的解决下来,可是大家谁人心里不是有着自己的想法。

这周家经此一事,怕是就要彻底没落了。

迪瓦公主自然是不能久居宫中,稍后如何,也未可知。

如若说今日的抓周宴,最最显眼的,竟不是三个小娃娃,而是参加宴席的人。

不消一会儿的功夫,这消息便是传遍了,不遑宫里知道,怕是这外面的稍有体面的人家,便是也透过这宫中之事知晓了一切。

皇上没有隐瞒的心思,他们自然也是乐的多一个茶余饭后闲谈的话题。

这宴席后来倒是如常举行,不过大抵许多人都已经心不在焉了。

这事情,果真劲爆!

***

深夜。

虽室内并未熏香,但是仍是甜腻的惊人。

景帝从腊月身上翻身而下。

气喘嘘嘘。

将腊月捞到自己的怀里。景帝抚着她的后背。

“今夜你有些乏。只承了一次就这般累。”景帝另一手捏着她的下巴,便是要再亲。

腊月凑了上去,两人又是亲吻许久。

将被子拉在身上,腊月问道:“今日这场别开生面的捉­奸­,便是皇上说的那个小意外?”

景帝揉了下她的发:“没看到戏,觉得遗憾?”

“自然是不。”挑眉。

景帝笑的和煦:“有碍观瞻,这样的讯息,听听便可。”

如若说此时腊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那便是装傻了,这种赤果果的装傻,腊月做不到,也不屑去做。

“公主倒像是个粉墨登场的戏子呢!”

这话说的有些酸,不过景帝却是愿意听的。

听闻迪瓦公主要暂住宫里,这后宫妃嫔莫不是咬碎了一口银牙。

纵有手段,看着迪瓦公主这般容貌配合这种­性­子,也是让人觉得极为不安。

“她即便是好戏子,也与朕无关。朕只心悦月儿一个。”

要说皇上与腊月这个时候的频率,委实不在一个点上。腊月是实实在在的认为,这迪瓦公主确实是个好戏子。如若不然,怎么就能将周家父子耍的团团转。

而且事情想来确实也如了景帝的意。

景帝对世家的厌恶,犹如蚊蝇。

想来这事儿其中的猫腻,不言而喻。

可景帝似乎是以为腊月在吃醋,将迪瓦公主安排在宫里,这后宫妃嫔不是都该如此担忧么?

腊月只搂住了他的颈项,没有多言。

景帝抱了腊月一会儿,便是言简意赅的将今日在御花园发生的事儿又讲了一次。腊月笑的眉毛弯弯。

其实,在他还没有进门的时候,桃儿已经声情并茂的将这件事儿讲了个囫囵。至于说那演绎的方式,自然是比如今景帝讲的有趣许多。

不过饶是如此,她可并没有打消皇上大人的积极­性­。

两人说笑着,倒也快活。

事后,月儿总结:“皇上就是故意的,您这般,以后周大人怕是再也不会出现了。不遑如此,各位大人怕是也要担心家里的娇妻美妾了。”

景帝笑的如同一只狐狸:“总是要让他们有些危机感。更是要让他们知道,即便是自己的后宅,也未必安稳。忙起来,自然是没有心思管其他人。”

这番话说的似是而非,不过腊月总是个伶俐的,不肯多问。

朝堂之事,皇上愿意说,不代表她就有权利发表自己的意见。

景帝也并不觉得她此时的不言语有什么不妥当,笑着念叨起谁谁家的宅门不稳。

腊月听了暗自心惊,这京里的事儿,景帝竟是全都知道么?

而他毫不避讳的悉数的告诉她,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看腊月有些存疑的眼神儿。

景帝亲吻她的额头:“不要这样看朕,朕不能承受你的怀疑。我爱你!”

腊月不晓得自己怎地就将情绪表现了出来,似乎这些日子以来,她越发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纵然知道这样不好,她却是再三犯错!

其实这点完全是腊月自己想错了。

她与以前一样,即便是有疑问,也不过是一闪而过,偏是这个时候的景帝与以前不同,待她十二万分的真心,如此一来,自然是能观察到她的细微变化的。

“臣妾才不曾怀疑您。”她娇嗔一句。

景帝勾了抹笑容,没有多言这个话题。

既然是不多言,腊月自然也不会还在这个话题上纠缠。

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见腊月又说起旁的事情,逗的景帝开怀一笑。

☆、172

迪瓦公主住进了宫中,这后妃极为介怀,本就是沈贵妃一人椒房专宠,如今又来了一个迪瓦公主,虽然只是暂住,但是细想她的人品,众人莫不担忧。

这蛮夷女子,哪有什么羞耻可言?

自然,又有那心思重的,倒是希望罗丽莎能够争抢皇上,如此这般,倒是也可以重挫那沈贵妃的风光。

只要别人能够成功,便是说明,谁人都有机会。

庆安宫。

“主子,咱们真的什么都不管么?那迪瓦公主住进了宫里,许多人都说并不好呢!想来之前的时候,这迪瓦公主不就是喜欢六王爷么?皇上与六王爷也是有几分相似的,难保不会又看上皇上,您还是早作打算的好。”桃儿有些忧心。

今日果儿不在,她们也便是多说起来。

这些丫头虽然不是什么机警过头的,但是过后总是要想起那天的场景。

果儿极快的身手也是让他们明白了一二。

可既然主子不说什么,她们自然是也不会多言。

除了一些重要的话,旁的事儿倒是与寻常一样。

腊月笑着将自己的茶杯放下:“皇上宠信什么人,又哪里是本宫能左右的?别说是本宫这样的身份,即便是皇后还在,也是断说不出这样的话的。”

“主子,这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您总的防患于未然的。”桃儿深觉主子大意。

“即便是如此,本宫也不该多管。”腊月语气淡淡的,不过门口尚未进门的景帝倒是郁结了。

一旁的来喜看着主子­阴­晦的脸­色­,瑟缩了一下。

他这些日子看的明白,月儿对他,并不似表现的那般炙热喜爱,可饶是如此,他总是想着,许是之前太过纵情,伤了她的心,只要他待她好,她终究是会感动的。

可是并没有看到她娇­嫩­的脸蛋儿,单是听她冷淡没有多少感情的话,景帝突然就觉得,不舒服起来,甚至是,不能忍受。

“奴婢见过皇上。”果儿从厨房端了八宝粥往回走,便是见到景帝站在门口。

腊月在里屋,听到果儿的声音自然也是知道景帝到了。

既然已经到了,景帝便是掀了帘子进门。

“臣妾见过皇上。”

“恩,起身吧。”说话间却是一派冷淡。

腊月看他脸­色­便是想着,必然是她在室内的话被他听到了。可是她倒是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当。

景帝挥了挥手,就见宫女鱼贯而出。

腊月连忙为景帝斟茶,之后去拧了一条毛巾为其净手。

景帝看她,许久,问:“今日都忙些什么?”

腊月并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也没有什么大事,无非是闲聊几句罢了。”

“哦?聊什么?”他挑眉问道。

腊月看他,想了一下:“不过是闲聊,她们说罗丽莎公主如何美丽呢?”

景帝不动声­色­:“那月儿呢,月儿觉得罗丽莎公主美丽么?”

腊月笑着点头:“那是自然。谁人不晓得公主美貌绝伦。”

“既然美貌绝伦,那月儿就没想着,她会勾引于朕?”这话依旧是不愠不火。

腊月一怔,随即笑着答道:“月儿相信皇上才不会被勾引呢!”

她娇娇的答道,按着往常,景帝自然是会开怀,但今日竟是并未如此。

景帝默默的看了腊月一会儿,站了起来,脸­色­纵然寻常,言语却极为冷:“朕要的是你的真心。”

说罢,转身离开。

这是自腊月进宫以来景帝首次如此。

饶是她心里素质极好,也愣了下来。

景帝刚来便走,旁人自是不晓得发生了什么。

而腊月也并没有追出去,这皇上生气,不管多大,他们做宫妃的,断没有追出去的可能­性­。

锦心与腊月关系不比旁人,连忙进门,就见自家主子呆滞在那里。

“主子。出什么事儿了?”

腊月摇头下头,苦笑一下:“没事。”

之后便是又呆了一会儿。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景帝的反应这么大。刚才那话,她自认为说的没错。腊月往往如此,真话假话搀在一起,才能更加让人相信。

她确实相信景帝不会对迪瓦公主有兴趣,在她看来,这二人必然是有猫腻的,但却绝不是与感情有关的东西。

可景帝偏是这个时候也不知道犯了什么病儿,竟然就是不满意起来。

刚才看他那冷然的脸­色­,腊月一瞬间仿若是回到了重生之前,那个时候,他也是这般。

又仿若看到了那场大火,腊月扶额,愈发的觉得头疼。

“主子。您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给我倒杯水,我躺一下。”

进宫这么久,腊月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活,按照景帝的想法来做一切。她深知景帝的喜好,也不断的调整自己。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进宫以来,她一直都是荣宠不衰,可今日突然间景帝就这样对她冷了脸­色­,腊月便是一下子就仿若回到了前世。

那荒凉又结局悲惨的前世。

景帝当日拂袖而去,之后便不再踏足后宫。

连着七日,都不曾宣任何人侍寝,众人也是知道,之前那几个月也只有沈贵妃一人侍寝,如今看着,倒是要变了么!

腊月因着前世不好的记忆,这段日子也怏怏的。

不过倒是没有过去主动讨好,许是因为潜意识里就觉得,今生与前世不同吧。

倒是也有不少想着趁着这个机会过去讨好的,俱是被景帝训斥一番,撵了回去。

如此倒是没有人敢在过去找事儿。

许是为了赌气,景帝还在宣明殿召见了迪瓦公主,一时间这宫里的流言蜚语更是满天飞。

腊月管着宫务,自然是不能让这流言影响了景帝的声誉,便是敲打了各人一番。

如此一来,宫里谈论此事的倒是少了,不过暗地里谁人不晓得,这沈贵妃与景帝闹矛盾了。

锦心看着自家主子情绪不高的模样,问道:“主子做些吃食,去与皇上说几句好话,此事便也了了。何至于如此。”

腊月这时倒是露出了个笑脸儿,摇头。

“皇上这脾气发的毫无道理。如若我这个时候过去,当然,有可能和好,但是也未必就是一定。倒是不如找一个合适的机会。”

这几天腊月自然是想过这个问题。

长久以往下去,她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失了景帝的宠爱的,但是不管凡事,皆是有一个度。

她自认为,现在还不是过去的最好结果。

锦心听到自家主子这么说,便是知道,主子自有其他的打算。

想着这些年来主子的行事,倒是并无什么差错。因此便是不在多言。

腊月有自己的想法,可景帝却并不知晓,他眼见着这小没良心的不来主动求饶,又拉不下脸再去看她。

这事儿是他无理取闹,他自然是明了的。

可是即便如此,他仍是希望月儿主动过来求和。

不仅如此,他竟是还隐隐有几分的后悔,当日怎么就生气的拂袖离开了呢!

闹成今日这个不尴不尬的场景,委实让他郁结。

本来就想着好好疼她,宠着她,这般的小女孩儿,他哪愁不将她捂热乎,竟是一下子便伤了她的心。

自己也是的,一把年纪了,竟然还因为她不吃醋而生气,说出去,更是贻笑大方。

先前的时候太后知晓了他未进后宫,也询问于他。

他推脱过去,太后每每见他如此,便是不在多问。

他脸­色­微红,这真实原因,如何能够说的过去。

“来喜。”

“奴才在。”

近几日这宫里的风气可是委实不好,皇上稍一不顺,便是要将人训斥一番。也就是自己吧,旁人哪敢在过来多加伺候。

“今日沈贵妃都在做什么?”

来喜心里微寒。

皇上每日都要将同样的话问一遍,得知沈贵妃过得不错却不肯来伏低做小,便是又气愤起来。

每每如此,周而复始。

往日里便是觉得皇上是个城府极深、让人看不透的人物,近几日看着,竟是也是为情所困的模样,幼稚的很,听说沈贵妃不来,便是要咬牙切齿一番,之后第二日又是问。

“今日沈贵妃去看望了太后之后便回了庆安宫,几个小皇子都在。”如此一来,便是她过得还算不错。

“过得不错,却不晓得来见朕。当真是要与朕生疏开来么!”景帝咬牙说道。竟是一脸的不甘。

来喜自是不敢多言什么,默默的低头。

景帝不乐意的敲击桌子,想了下,开口:“沈家的女眷之前因为身体不适没有进宫,告诉来福,找个法子,让沈家自己提出来想进宫看孩子。”

来喜一听,明白了。

敢情儿主子这是逼着沈贵妃过来求见啊!

笑着应了一个是,便是转身离开。

“来喜。”景帝唤住来喜。

“主子,还有何吩咐?”

“要快。”

“是。”

看着来喜出去的背影,景帝弯了下嘴角。

也不过一日,来福便是将事情办妥,而沈家自然也是递了信笺于沈腊月,希望能够进宫觐见。

腊月听到这个讯息,倒是觉得,委实是太巧了。

不过也算是瞌睡了便有人送枕头。

这已经八天了,也该主动伏低做小了。

作者有话要说:13653887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9-09 18:50:38

谢谢哦

☆、173

腊月在巧宁的帮助下主动的熬了一碗百合粥。

春季吃点百合粥还是不错的。

宣明殿。

听闻沈贵妃在外求见,景帝勾起一抹笑容。

不过随即又隐了下去,若无其事状开口:“让她等着。”

来喜看一眼景帝那个神情,明明极为高兴,却偏是如此,心里摇头了摇头,不过人却已经往门口去了。

果不其然,还不待他走到门口。景帝再次开口:“算了,宣吧!正巧朕有些饿了。”

如此欲盖弥彰,来喜忍不住自己的笑意,连忙上门口宣沈贵妃。

几日不见景帝,腊月看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微微一福。

“臣妾见过皇上。”

景帝睨了她一眼,并不做声。

腊月也不起,只那般的福着,也不过一会儿。景帝终是忍不住,喝道:“还不快起来。”

腊月微笑起身:“谢皇上。”

“你来作甚。”

腊月依旧是巧笑倩兮:“臣妾刚下厨熬了一碗百合粥,便是想着,这样的日子喝此粥正好,便给皇上送过来了。”

将手里提着的小篮子放到了一旁的小几上,腊月眼巴巴的看着景帝,似乎询问。

景帝看她这般模样,又觉得真是可人疼,怪不得自己怎么就落了进去,得不到回应便是万般的迁怒。

“既然是给朕送粥,还不快盛。”

腊月哎了一声。

品着她熬得粥,景帝觉得心里分外的充盈。

再一尝这味道,果真是极为一般,看腊月亮晶晶的眼神儿,景帝知晓,这丫头必然是在等着自己的夸奖。而这粥,更是定然是她亲自熬制。

“呃……”

不过是稍作反应,腊月便是期待的看他。

景帝终于忍不住,将粥放下,一把将她拉进怀里。

“这粥可是你亲手所做?”

“那是自然,皇上可还喜欢?”腊月自然是知道这粥味道一般,与宫里的御厨不能相比,可这总是有许多她的心意在其中不是?

景帝本想说好喝,不过起­唇­却是“尚可”二字。

腊月听闻此言,嘟­唇­。

不过稍后便是恢复:“臣妾再接再厉,自然是会更好。”

景帝笑着抬起她的下巴。

“你个小没良心的,这么久都不来看朕。如若不是为了你的家人,你怕是还不会来吧?”景帝这话说的有些委屈。

之前她没来之时,景帝便是想着,等她来了,定要不搭理她,让她在外面站上半日,之后也要好生为难她一下。可是听见她来了,见了她的人,他竟是十分的不舍起来。

便是想着,都是自己的小­性­儿,做什么就为难她呢!

不过是自己无事生非,徒惹不愉罢了。

腊月一听景帝这话,立时便是晓得,必然是景帝使得手段,她便是想着,这怎么就要进宫看孩子了呢?

嘟了嘟­唇­,腊月娇嗔:“皇上才没良心,月儿不晓得何时开罪了皇上,心里分外的担忧,哪里还敢过来,倒是皇上您,也不曾过去看月儿,月儿忐忑的厉害呢!好不容易得了家里的消息,便是想着,真是瞌睡便有人送枕头。正好,就着这个由头,我便是赶紧过来。”

腊月说话间也委屈的紧的模样。

景帝见她这般惹人怜惜的样子,立时便是不舍起来。

轻啄她的樱­唇­,哄到:“是朕的错,朕不该胡乱的就与你发火。”

“皇上这样,臣妾不晓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如若是因为臣妾说的那番话,皇上才是冤枉了人呢!您是觉得,臣妾不吃醋么?”

既然腊月提了起来,景帝捏她脸颊:“你本就是不吃醋。”

这话里还有着隐隐的埋怨。

腊月正­色­道:“皇上真的冤枉臣妾了。臣妾本就不在意那迪瓦公主,我说的那话也是实话。如若皇上喜欢迪瓦公主,便不会将她嫁出去,完全可以和亲。还有那御花园一事,臣妾又如何不明白,必然是你们事先商量好的。如此这般,臣妾是真的相信,你们不会有什么。防范她,倒是不如防范后宫其他姐妹呢!”

听了这话,景帝舒畅起来,他本就不是不明白,只不过因着喜欢她,竟是有些钻了牛角尖,见她这么一番开解,立时便伏低做小。

“许是你不明白,但是朕自天花事件之后便是明了,这世上,唯腊月一人真心待我。朕也只喜欢月儿一个,可付出真心之后朕却发现,月儿不若朕以为的那般喜欢朕。”

这话里的委屈,显而易见。

腊月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景帝,往日他都是一番大男子的模样,今日竟是一副需要安慰的孩子模样儿。

看腊月抱着他的手臂紧了紧,景帝继续说:“不管你信不信,朕真的是喜欢你,朕的一腔情意,天地可鉴。既然朕付出了,便不容许你的漠视。我要你爱我,比爱几个小不点还爱,处处将我放在第一位。”

腊月这个时候打量着景帝,他竟仿若是要糖吃的大男孩,一个不妥当,就要生气。

他说这样的话,她不是不震动的,可是即便是震动,她依旧会想到,景帝惯是喜欢用感情骗人,这次,是不是又是他的另外一种安抚?

可是细想自己,并无显赫家世,想来也没有什么值得拉拢的势力。

如此一来,又是一阵的迷茫。

景帝看她迷茫的表情,自然也是知晓,这感情之事,断不是一时半刻便可解决,如今她这般,正是因为心里有他。

许是,她根本没发现自己的感情,如若真的无情,怎会有两次舍命相救?

将事情想开,景帝倒是放松了许多。

“你知道吗?你在害怕,你怕付出了全部的真心之后发现朕不过是将你当个乐子。对么?”景帝正­色­的问道。

腊月恢复神智,呢喃道:“许是,许是前世皇上伤我太深,所以今世我便是怕了吧?”

将腊月拥在怀中,景帝低沉的开口:“如若是朕前世负了你,那么这一世朕更要好好待你。”

两人也算是敞开心扉,纵然腊月并没有说的太多,但是景帝却是真实的剖析了自己的内心。

“以后朕会爱护你,保护你,包容你的一切,更不会跟你发火。至于宫里的人和事儿,朕自会为你处理好。朕不会让你受到一丝的伤害。”

腊月默默的埋在他的胸前,不再言语。

两人总算是和好如初,倒是苦了旁人。

这次的事儿本就不大,不过是因为两人俱是抻着,才闹了这么些个时日。不过好在,一切雨过天晴。

***

这宫里恢复如常,依旧是沈贵妃椒房独宠,有些聪慧的,也是已经看明白了。

如今皇上不管心情如何,即便是不好,旁人也休想在其中找到什么空子。

过去送吃食巴结的不在少数,可全都被斥责,唯有沈贵妃,只一次便是又让景帝恢复如常。

有些信命的,不禁便是想着缘分一事。

许是景帝与沈贵妃,才是真正的有缘分之人。

这皇上和自家娘娘和好了,这庆安宫的人也心情好了起来,不然这宫里气氛总是比较怪异的。

“娘娘。丽嫔娘娘求见。”杏儿进门。

自上次拒绝了朱雨凝,两人接触又少了起来。

“快请她进来吧。”

朱雨凝依旧是如同往日一般,不过却衣服素雅了许多,且并没有什么首饰。

腊月看她如此,开口想说什么,不过终究是到了嘴边又换了话题。

“姐姐快坐。”她丝毫不见尴尬。

朱雨凝同样也是。

这样的事儿,两人竟是都能互相体谅的。

“妹妹这气­色­真不错!”朱雨凝端详腊月,笑道。

之前的时候宫里谁人不知景帝与沈贵妃闹了别扭,如今两人和好,倒是也雨过天晴。

腊月笑嘻嘻:“姐姐也是一样呢!气­色­好的,可不独妹妹一个。”

朱雨凝笑:“许是姐姐也想了更多吧。”

腊月不多问她关于以后的想法和打算,朱雨凝也并无什么诉说的意思。

想到她今日确实是有事前来,她也不耽搁,想了一下,便是言道:“其实姐姐这次过来,是有一件事儿要提醒你。”

“呃?”腊月不解。

“本来前些日子便是要过来的,但是因着你和皇上闹了别扭,那个时候姐姐如果过来,委实不太妥当,便是托到了今日。”

她这么一说,腊月更是好奇。

朱雨凝也不拖沓:“切记小心白悠然。”

只短短七个字,却是让腊月心惊。

腊月也并不问其他,更不问朱雨凝为什么要说这番话,只既然她是为她好,她便受着。

“多谢姐姐提点。”

朱雨凝笑着摇了摇头:“我们自进宫以来便是交好,虽最开始我也是有自己的心思。可到了后来,咱们处的久了倒是真有了几分的姐妹情谊。往日里我便是不懂,但是如今我明白了,原来,只要爱上一个男人,那这两个女人便是再也没有了倾心相交的可能­性­,好在,我们并不是爱同一个人。”

腊月明白,朱雨凝会说这些,说明她是真的看开了。

“月儿真心的谢谢姐姐多次的提点。至于说动机,不管动机如何,结果是好的,一切才是最好。”

两人相视而笑。

☆、174

朱雨凝会来说这些,必然是发现了什么,腊月看她没有说的太多也知道,这事儿必然也只是怀疑。

“姐姐,上次没有帮你,是腊月小人之心了。”腊月正­色­道。

朱雨凝笑言:“其实这事儿,我是可以理解的。虽然心里有些微微的难过,但是真的能理解,你与我们不同,与后宫里的每一个人都不同,我们全都是无牵无挂,可你身边还有三个孩子。即便是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孩子多想。凡事多想才更能保全自己和孩子。”

朱雨凝这番话说的极为大气,腊月钦佩的看她。

见腊月这样的眼神儿,朱雨凝苦笑一下:“莫要如此看我。其实,这宫里我最看不起的,便是自己。可许多事情,终究不是一时造成的。而我的­性­子更不是一日半日养成,既然进宫却又不能放下心中所念。既辜负了家里期盼,又没有坚守自己的感情,我的一生,不过是错错错!”

腊月握住朱雨凝的手:“姐姐何苦如此自弃。每人都有自己的机缘,说不得谁对谁错!”

朱雨凝摇了摇头,站了起来:“错了便是错了。如若可以,我万不想认识那个惹我一生伤怀的

人,可既然招惹了,那便是我的劫数。”

朱雨凝这番话说的让腊月忐忑不安,仿若是她已然要走到人生的尽头。

“姐姐,你莫要如此吓我。”

朱雨凝摇头:“你无需担忧我的,我不过是感慨罢了。这段时日我开始礼佛,竟是觉得,人生

果真需要换个角度来看。如今来看,竟是也有几分放下了。”

……

朱雨凝走后腊月想了很久,终究是觉得,她与朱雨凝的­性­子,本就不同吧。

如若是她,万是不可能走到今日这个无欲无求的地步,她要的,太多了!

不过想到朱雨凝说的话,腊月沉思,她深信,朱雨凝不是一个无的放矢的人。

“锦心。”

“奴婢在。”

“安排人,一定要盯紧了白悠然。我不放心她。”腊月也不多说,只这么交代着。

锦心自是明白的。

应了一声,便是出去安排,这些日子以来腊月接管了宫里的事物。锦心也跟着成熟了许多,许多宫里事物更是处理的极为妥贴。

“娘娘,慧慈宫传来消息,太后身子又不好了。”杏儿急匆匆的进门。

腊月一听,连忙起身。

近来太后的身子愈发的不好,腊月也是时时关注着慧慈宫。

待来到慧慈宫,太医已经到了。

皇上在宣明殿处理公务,还并未到。

“如何,太后的身子如何了?”

几个太医对视一下,齐齐跪了下来。

“微臣不敢欺瞒,太后的身子,不大好了。臣等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但是如今药物已然不能缓解太后的病情。”

其实自上次以来就极为不好,如今这些日子都已经算是抻出来的,如果没有万夫人,想来太后已经不在了。不过这点谁也没法说。

腊月想的多:“快出宫,派人出宫去万家请万夫人。”

“启禀贵妃娘娘,刚微臣已经派人回府通知拙荆过来了。”万太医一见太后又不好了,马上便是差人回府,可是人还未到。

腊月听闻,点头:“你们现在马上都给我进去,不管怎么样,都要保住太后娘娘的身子。否则是个什么后果,本宫也不消多说。”

众人想到皇上的冷脸,心里一寒,接着便是按照腊月的吩咐赶紧入了室内。

不遑是腊月,其他的妃嫔听说太后身子不好,也齐齐的前来探望。

待景帝赶到,太后终是被暂时稳定了下来,不过看起来已经虚弱的厉害了。

腊月看景帝这般难受的样子,也是劝慰。

即便是万夫人到了,太后依旧是不好,其实腊月这医术不­精­的人都看的明白,太后已经接近油尽灯枯,如今不过是在熬日子罢了。

不过好在,正因着太医们的齐心协力,太后竟然又是抢救了过来。

看着已经午夜时分,景帝揉着太阳|­茓­:“你们都回去吧。”

腊月看了一眼景帝,想说些什么,不过终究是没有多言。

叮嘱景帝几句,腊月安排众人离开。

不过朱雨凝却不肯走:“皇上,臣妾有一事求见。”

这个时候景帝哪有心情与她多言这些无用的。

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示意她离开。

可她偏是跪了下来:“嫔妾只求皇上听嫔妾一言。”

景帝见她如此,皱眉:“你到底要说什么。”

又看一眼好奇心重不打算走的妃嫔,斥道:“还不快滚。”

众人忙是鱼贯而出。

腊月也并不留下,有些事儿,不该管,不能管。

待众人都出去,这室内也不过是景帝、朱雨凝、来喜等几人。

朱雨凝抬头:“皇上,嫔妾自请去国寺落发为尼,每日诵经吃斋,为太后祈福。”

此言一出,惹来景帝冷笑:“为太后祈福?朱雨凝,你当朕是个傻的不成?”

朱雨凝倒是不卑不亢:“嫔妾不曾如此想。”

“不曾如此想?朱雨凝,你不是一直都想着出宫么?你以为朕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景帝一脚将朱雨凝踹倒。

“朕不会任由任何人妄图利用太后,朕也不会对任何人客气。”

朱雨凝不甘示弱的抬头看景帝:“嫔妾没有。太后是我最爱的人的母亲。我断不会利用她老人家。虽然嫔妾之前的时候确实是这么想过,可是这次不是,嫔妾前些时日经过深思熟虑,已经打定主意要出宫为太后祈福了。不过没有合适的机会向皇上请旨。”

虽然未提一句六王爷,但是两人的话已经接近明言了。

朱雨凝这些日子想了许多,终是明白,许多事情,终究是纸包不住火,看太后的态度便是能揣度出个一二,既然太后知晓,皇上又怎么会不知晓呢!

此时她不过是放手一搏,常伴青灯,许是对她最好的结果。

“严冽永远都不会爱你。”景帝嘲讽的说道。

朱雨凝吃惊于景帝将一切说了出来,直愣愣的看着他,许久,掉下一滴泪。

“每人都有自己的际遇。许是嫔妾的人生,一开始便是一个错误,可是事到如今,许多事情终究无法挽回。皇上如若看不上嫔妾。即便是将嫔妾赐死,也没有任何关系。与皇上提这个要求,许是您觉得我是为了利用太后摆脱困境,可是前些日子嫔妾竟也是想明白了。如若想要修行,在哪里都是一样。不遑非要离宫。皇上,太后身子不好,臣妾是真心的想要为她祈福。我这样的人,留在宫中又有什么用呢。倒是不如让我一辈子常伴青灯,为太后,为皇家祈福吧。这样便是我自己,也觉得分外的安心。”

景帝静静的看着朱雨凝,此时朱雨凝的脸上倒是并无伤怀,更无恐慌,许是,很多事情真的看淡了吧!

想了许久,景帝终是叹了口气:“朕准了。”

不遑朱雨凝,连站在角落里的来喜都是吃惊不已,任谁都想不到,景帝会真的同意。

诚然,景帝是不喜欢朱雨凝的,但是在他心里,却更重视太后,这南沁国的人无一不信奉佛教,景帝也不例外。当许多事人力已经无能为力的时候,他强烈的要找一个其他的途径来寄托。

原本的时候景帝留着朱雨凝,本是有大用处的,可是今日在太后的生死面前,他竟是放弃了那些计划与打算。

不是他茫然,更不是他糊涂,只不过是他一片孝心使然。

即便是小的时候母后将他立成了靶子,可是终究是不能磨灭她对他真心的疼爱和数次拼命的救护。他们是相依为命的呣子。

那时严冽与母后愈发疏远,父皇把他当成一个继任者更胜于一个儿子。

只有在母后那里。他才能得到一丝温情,所以在这个关键的时候,他迟疑了。

并且终究是答应了朱雨凝。

待朱雨凝离开,景帝疲惫不堪:“摆驾庆安宫”。

这个时候,只有在腊月身边才能让他觉得舒服。安稳。仿若没有任何的烦恼。

腊月并没有睡,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觉得,景帝今晚会来她这里,竟是果不其然。

两人一番梳洗,景帝将头枕在腊月的胸口,将已经答应朱雨凝削发为尼,为太后祈福的事情说了出来。

听着景帝的话,腊月并没有掩饰自己的吃惊。

“皇上,您……”她不知道该是如何说,终究又没说。

轻柔的为他按摩着太阳|­茓­。

腊月安抚道:“说句您不爱听的,许是您不喜欢丽嫔姐姐,可是臣妾却真心与她交好。并非她处处提点,而是因为她的心。这宫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心,连臣妾都不例外,唯丽嫔姐姐,唯她一人能够做到无欲无求。”

景帝冷笑:“她无欲无求,是因为她不爱朕。你们有私心,说明你们还是对朕有期待。”

腊月“扑哧”一笑。

“正是因为她不爱您,所以臣妾才能与她交好。如若是共同爱上一个男人,又怎么可能呢?皇上,这后宫之中,又哪有什么真正的好姐妹呢?”

听了这话,景帝默然下来,拉着腊月的手,不再言语。

☆、175

朱雨凝出宫的事快速的让人想不到。

谁人都没有想到,这丽嫔娘娘竟然是主动的提出了要去国寺落发为尼。

如若只是做做样子,祈福几日便回,旁人也未必不愿意,但是朱雨凝竟是要落发为尼,这是旁人怎么都想不到的。

这样便是意味着,以后断无回来的可能­性­了。

不管众人如何哗然,事实已经如此。

皇宫南门。

除了沈腊月,并无旁人前来相送。

这宫里女子无不伶俐,这样脸面上的事情哪里会嫌多。

然除了腊月,旁人知道之时,朱雨凝已经在南门的门口了。

“姐姐,此去我们终究是没有机会再相见了。只望姐姐珍重。”腊月握住朱雨凝的手,心里不忍。

两人虽是并不十分的亲密,但是却真正的并无一丝的争斗,自进宫以来也算是交好。

朱雨凝看着腊月的脸,她算是一步步的看着沈腊月走到了今日,旁人不知道,但她却是知道的,严冽真正喜欢的人,正是沈腊月的母亲岳倾城。

可她又觉得,那不是喜欢,不过是年少之时的一个依恋。就如同她,即便是知道那是依恋,却仍是不能自拔。有些事情,终究是算不过天。

她想着岳倾城的女儿是个什么样子,没想到竟是有几分的投契。

朱雨凝正­色­道:“我这一辈子,也就如此了。你却不同,在宫里,即便是身在高位,也未必处处顺心。姐姐也看了许久,有些话,不得不说,不管你能不能听进去,这话,我都必须说。

这宫里,有三人最是该防,一则便是白悠然,这我之前也与你说过。不说旁的,便是孩子,就是大事。二是李嫣然,她看似单纯无害,颇有你刚进宫之时的模样,可却真真是个有心计的。极为懂得相互逢源,借力打力,她这第一才女,绝不是连秀云之流能够比肩。三是傅瑾瑶。虽然傅瑾妍看似更有心计,但是她却并不爱皇上,且是一个十分有见地的人。她进宫,更多是为了傅家长久安稳。可傅瑾瑶不同,她极为盲目的喜爱皇上,不仅如此,我总是觉得,她情绪里隐隐的有一种不安定因素。想来你­操­持后宫,也是该听说了她人前人后的天壤之别。这三人,你务必小心。至于旁人,倒是并不似那般让人忐忑。”

朱雨凝说这番话,确实是推心置腹了,腊月真心谢她。

朱雨凝终究是走了。

看着那渐渐远去的马车和一队侍卫,腊月咬­唇­看着,久久未动。

今日送行之人,果儿也在其中,她想了又想,还是将朱雨凝临走之前说的话告诉了景帝。

景帝听后默不作声许久,之后叫来了来福。

朱雨凝其实不是在告诉腊月,而是在说给他听。

果儿是他的人,这点人尽皆知。

如若不是对严冽那点心思,景帝是愿意给她培养成一个能够辅佐腊月的人的。可是,终究没有那么多如果。从另外一个角度看,如若朱雨凝不喜欢严冽,在宫里,也未必就不会争宠,也许,那时月儿便又多了一个敌人。

如此看来,没有如果,未必是坏事。

其实腊月并不知晓,景帝再为她培养一个能够辅佐她的人,而这个人,正是傅瑾妍。

一个不会爱他,理智大过情感,明白自己该做什么的人,很好!

他不希望腊月太过劳累,可同样也不希望有人能够将权利凌驾在她之上。

如此这般,最好不过。

大权握在月儿手里。傅瑾妍来做那把收拾后宫不安分妃嫔的刀,如此月儿也多了几分安稳。

“启禀皇上,慧慈宫那边过来人了,说是太后请您过去。”

景帝点头。

想来太后是知道了朱雨凝的事情。

以往后宫诸多事宜,景帝都会与太后商量,偏今日朱雨凝的离开并没有。

来到慧慈宫的时候太后已经被扶了起来。

看着太后苍白的脸­色­,景帝心里难受:“母后今日感觉如何?”

太后笑着应道:“还好。哀家这身子,每日能看见朝阳便是最好。”

景帝顿了一下,言语间有些不喜:“母后会没事的。”

太后也并不与他分辨,只是笑。

“澈儿将朱雨凝遣去国寺出家了?”

景帝温和言道:“她请旨去国寺出家,落发为尼,为您祈福。”

太后仔细打量他的神情,许久,问道:“澈儿愿意放弃自己的布局?”

又一想,不管愿不愿意,没有人替景帝做决定,他自己已经决定了这般。

心里感动:“澈儿,你是哀家的好儿子,你是哀家的好儿子啊……”

景帝看太后感动的表情,握住她的手:“母后,朕答应你的,从来都不是骗你。”

太后并没有多说什么,不过却依然激动。

其实,太后又何尝不知,景帝与六王爷两人不过是做戏罢了。

他们两个积怨已深,怎么可能突然和好。无非是因为她现在身体不好,两人都顾及着她。

所以,她总是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只求能够多拖延些时日。澈儿并不若看起来那般的心狠,当初突然便是宠幸起这朱雨凝,她不是不怀疑的,甚至也大体的想到了景帝的所图。无非是为她死后多一个直接扳倒冽儿的原因罢了。

谁让这两人有过接触,而那朱雨凝又爱慕冽儿呢!

她不是没有想过除了这朱雨凝,可是又担忧如若除了她,澈儿又有了旁的主意,她更是未可知,倒是不如将她暂且放在那里。

然今日竟然得知朱雨凝出宫了,她完全按耐不住自己的心思。

原终没有她想的那么悲观。

澈儿终究是有心的。

想到这里,太后竟是又打起几分­精­神。

即便是装,她也要打起­精­神,他们二人既然在她面前装,那她更要多活些时日,许是接触的多了,两人总是会重拾一些兄弟情。

这样,即便是走,她也能安心许多。

“澈儿,不管是为了你们哪个,还是几个小的,哀家都会保重自己!”

景帝看太后如此,点头。

说来也怪,经那日之后,太后确实是好了些许。

不管是太后还是桂嬷嬷,都是极为高兴的。

连景帝都是分外的高兴,可万夫人却并不这么想,她如何看不出,太后确实是没有多少时日了,如今这些药物,不过是续着她的命罢了。

可这又能支撑多久呢。

“皇上,臣­妇­有一言想单独和皇上谈谈。”万夫人出门的时候碰到了景帝,终是没有忍住,微微一福,言道。

景帝疑惑的看她。

答应:“万夫人请。”

对于万夫人,景帝是有几分的尊重的,虽为女子,可是却医术了得,如今他竟是也看了,太医院纵人手众多,竟是不如一个万夫人。

这医术何止是不在万太医之下,已经足超过他许多了。

景帝看她介怀的神­色­,心里隐隐有一丝的不安。

果不其然,万夫人要说的正是如此。

万夫人将自己的想法细细的与景帝详细叙述。

“太后这些日子明显的有好转,怎么可能是不太好?”景帝拧眉看她。

万夫人任由冷汗流下,艰难开口:“怕是……回光返照。”

许久不见景帝回话,万夫人并不敢动。

“还有多久。”许久,他声音没有什么温度。

万夫人自然是知晓他说什么:“具体自然是不可断的,但是依臣­妇­看,不足一月。”

这话自然是大胆至极,但是唯有万夫人自己知晓,她已经是尽量多说了。

“哗啦”

景帝将一桌的东西全都扫到了地下。

“皇上?”来喜在门口轻声询问。

“无事!”景帝觉得自己已经不能控制脾气。

“你下去吧,朕知道了,此事不必声张。”

待万夫人下去,景帝抹了一把脸,将头靠在了椅背。

“来喜。”

“奴才在。”

“去宣傅相进宫。”母后最后的日子,景帝希望能为她做到一切她希望的事情。

严冽不清楚,可他却仍记得,记得母后对傅蕴睿的执着。

不管怎么样,即便是,见一面也好吧!

傅相时常进宫,并未想的太多,他自然也是知道太后的身子愈发的不好。

不过听闻这些日子好了许多,心里也是有些放心。

待傅相进宣明殿的时候,这宣明殿的外室仍旧是一片狼藉。

傅相惊讶了一下,连忙跪下请安。

景帝就这般冷冷的看着他。

母后惦念的除了他们兄弟,也不过就他一个人了。

傅相许是一个忠臣,但景帝却做不到信任他。

叹了口气,景帝站了起来,背手站在了窗边,许久,他开口:“朕准了,你去看看母后吧!”

此言一出,傅相晃了一下,错愕的看着景帝,似是极为吃惊。

可也不过一个转眼,整个人便是脸­色­瞬间苍白。

语音颤抖:“太后,太后娘娘她,她可是,可是……”

他已经说不下去了。

景帝什么都没说,就那般的站着,整个人萧瑟的紧。

“皇、皇上?”

“太后没有多少时日了。”景帝此言一出,傅相立时瘫在了那里。

“朕不想知道那些前尘往事,更不想知道谁对谁错。朕只想让母后释怀。想来,你该知道该怎么做。”他声音冷冷的。

所有的遗憾,都让它随风而逝吧!

☆、176

其实傅相自他小的时候便是待他极好,且竭力的扶植他。

那个时候,他还不是宰相。

他一直都不明白,父皇扶植他,是因为自己是他的儿子,这傅相又是为了什么。他为他做的,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更是间接的帮助了他无数次,那个时候,除了父皇,他最为尊敬的,便是傅相。

后来,一次机缘巧合,他终于知道了原因,那副挂在太后慧慈宫的女子的画像,那副没有任何落款的画像,是傅蕴睿画的。

那时他便是无尽的怀疑,后来他认识了傅瑾瑜,更是见到了傅家的那副画。

两幅画画的都是同一人,同一场景,不过一个正面,一个背影罢了。

可这人,却是同一个,那便是,他的母后!

那时起,他便留心起来,正是因为他的留心,他才发现了许多。

原来,母后背后也有一个极为悲惨的往事。

显赫后宫的朱贵妃,曾经被最亲近的人背叛过。

从那时起,他便是再也不能信任傅相。

他可以相信与他一起长大的傅瑾瑜,却不能信他的父亲。

“来喜,通知来福,将所有慧慈宫的暗卫全都撤出。”

“是。”

除了傅蕴睿,母后便是最惦记严冽了吧?纵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和他和好,景帝却仍是决定放过他。

“宣严冽进宫,朕要见他。”

这一日,对许多人来说,是极为特殊的。

景帝接连的召见了好几个人,奇怪的是,景帝甚至见了六王爷。

这是旁人想都想不到的。

腊月心思细腻,她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是不是,是不是……太后不太好了?

皇上竟然会让一个朝臣去看太后,这么不合规矩,断不会是景帝做出来的事。

而且还有六王爷。

景帝在差不多的时间又宣了六王爷。

腊月打开窗户,开着外面已经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想到了那个飘雨的日子,也正是一个这样的日子,沈家全家被抄斩,也不过一日,便是一场大火,那大火不光是没有烧死她,却让她重新来过。

如今,他们沈家的人都好好的,许多事情都不一样了。

可是,另外的许多人却一个个的离开了。

前世的时候,她万想不到,是太后下令陷害了他们沈家。

今世,太后待她极好,许是,这便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缘分?

她自重生以来,总是用许多前世的经验和眼光看人。

自然,在许多事情上是事半功倍的,可是,也有许多地方让她走了弯路。

她,还要不断的将前世与今生牵扯在一起,久久不能自拔么?

“娘,娘——”这是小四儿的声音。腊月回头看被抱进门的小家伙儿们。

腊月将窗户关好。

绽出一个笑容,许是,她该向前看。

许是不过只一个契机,人便会改变自己的想法,景帝是如此。往日的情感也有,但是真正的触发点却是那场天花。而腊月也是如此,她经常纠结于前世今生,也不过是一个触发点,她竟是突然发现,自己这么多年,终究是庸人自扰了。

向前看,抓住眼前的幸福才是紧要。

“杏儿,一会儿让巧宁准备些食材,本宫要亲自给皇上做些糕点。”

想来如若是太后真的不好了,怕是景帝的心情也该很差。

作为这宫里最受宠的妃子,腊月自然也是体贴景帝的。

只希望,她亲手做的,他会多少吃些。

腊月忙了两个时辰,将糕点做好,虽然卖相一般,但是她倒是觉得,景帝许是会吃些。

听闻腊月在宫外,景帝并未宣她进门,反而是自己迎了出来。

见景帝亲自出来,腊月惊讶不已,不过仍是连忙低身一福。

景帝顺势将她扶起。

“月儿给朕做了吃食?”

“恩。”亮晶晶的眼睛。

景帝竟是不顾众人都在,直直的便是低头亲吻了一下她的眼睛。

腊月呆住。

景帝握住她的手:“朕带你去慧慈宫,我们和母后一起吃,让她也尝尝你的手艺。”

高大的男子牵着娇小的女子,而女子则是拎了一个大大的食盒,这样的情景在宫里并不能见到,傍晚这宫里也是有不少人在外面散步的。

见皇上与沈贵妃如此模样,竟是像一对寻常人家的小夫妻,不少人都是眼红起来。

到了慧慈宫。

严冽也在。

见到二人,跪下请安。

景帝虽谈不上多友好,但是仍是将他叫起。

看沈贵妃提着食盒,几人都有些惊讶。

“月丫头拎了什么好吃的?”太后微笑开口。

“臣妾下午在宫里做了些吃食,太后娘娘快尝尝。”

说罢便是笑眯眯的来到桌边,将这一碟碟看起来并不十分­精­致的小点心拿出来。

“快拿过来让哀家尝尝。”

桂嬷嬷按照规矩用银针试过之后腊月便是将东西递了过去。

六王爷站在床边,有些挡着腊月,可此时他却愣在了那里。

腊月疑惑的抬头看他。

“六弟?”景帝挑眉。

严冽不过是一瞬间的闪神,稍后便是立时让开地方。

可仍是呆滞的厉害。

这个时候他的思绪倒是完全的不受控制起来。

他想到了许多年前,那时他还不过是一个少年,也有这么一个女子提着食盒。

她说:“快吃吧。姐姐给你做的。”

那时,她还不知道,看起来可怜巴拉的富家不受宠的庶出小儿子,竟是当今皇上的第六子。

她从来不会嫌弃他,从来不会!

今日她的女儿,提着同样的食盒,纵她一丝也不像岳倾城,气质里都无一丝相似。

可这个时候严冽偏是就固执的认为,这世上,最像岳倾城的女子,原来真的是她的女儿。

“冽儿,怎么了?”

不遑景帝,便是太后也发现了他的不妥。

腊月更是早已发现了他盯着食盒的眼神。

抬头,认真的:“我能尝一块么?”

几人俱是一愣,不解他为何提这个要求。

腊月看向了景帝。

严澈挑眉,不过却并未为难。

“六弟自然可以吃。试试你小皇嫂的手艺。”

这句“小皇嫂”倒是说得极重。

严冽没有管景帝说话的­阴­阳怪气,径自来到了桌子前,并不理会桂嬷嬷要试毒的动作,直接将一块糕点放到了嘴里。

眯起了眼,他吃的极为缓慢。

屋里的人都不晓得他这是如何了。

可景帝和腊月却是知道一二的。

许是,这食盒一定是有什么触动了严冽。许是,当初腊月的母亲做过同样的事。

吃完了一块,严冽抹了下嘴,似乎意犹未尽。

连味道都是一模一样,与小时候的味道一模一样。

回头看向了景帝:“皇兄好福气。”

只一块糕点便可让他说出这样的话。而且这话里确实又有着几分的真。

便是太后都不解起来。

看太后不解的表情,六王爷严冽仿若回忆般说道:“记得小的时候,也有人给我做过糕点,今日再吃,竟是有同样的感觉。”

太后听他提起小时候,问道:“不晓得是何人?如若你喜欢,咱们倒是可以再宣她做。”

严冽一滴泪竟是就这么落了下来,看着几人,摇头,笑了起来,笑了许久。

不遑是太后,即便是景帝都不曾见过他这般的伤心欲绝。

当日他刺杀他被抓到的时候都不曾如此,只会梗着脖子大喊。

“没有,没有以后了,她死了。她终究是死了。”

说罢便失魂落魄的向外走。

“来喜,快安排人跟着六王爷。”

“是!”

如此一般情景,倒是让现场的众人皆是不解起来。

而太后也没了吃东西的心思,摆了摆手:“你们都下去吧。哀家躺一会儿。”

待几人离开。

太后问桂嬷嬷:“你说,冽儿为什么会那样。难不成,他心悦沈腊月?”

可话一出口,又径自摇头:“这不可能。他去边关那么多年,他走时,沈腊月不过是几岁的小姑娘。他回来之时她已经进了宫,决计没有这个可能­性­。”

“主子,许是与人本就没有关系?”

太后一听,又一细想,点头:“确实,他早见过沈腊月,并不曾有什么特别。如若说特别,倒是不如对那朱雨凝了。今日这般,似乎是……食盒?”

桂嬷嬷也是点头:“似乎王爷是看见食盒之后便起了变化。或者说,吃了沈贵妃亲自做的糕点才会这样?”

两人都记得他的话,味道。

小时候,糕点,味道?

太后似乎一闪而过想到了什么,不过终究是一闪而过。

两人这般多加揣度,腊月却跟在景帝的身后沉默的往回走。

她的样子有几分落寞。

景帝也是若有所思。

不经意一个回头,见她的样子,将她拉到身边:“没有关系,不要想太多。”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腊月有些委屈。

她其实什么都知道,可是现在,她只能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与你无关,不要想太多,没关系的。”

严冽就那么喜欢岳倾城么?喜欢到在这样关键的时候都如此的失态。

再低头看腊月的脸蛋儿,明明一丝都不像的。

“月儿,你的糕点,是与谁学的?”

☆、177

“月儿,你的糕点,是与谁学的?”

景帝突如其来的一句问话,腊月看他。

随即有些呆:“自然是巧宁。”

她并不喜欢景帝过多的关注巧宁,但是这个时候他这么问,她不回答,才是奇怪。

“巧宁?”

景帝不过一个思索,便是不经意的问道:“说起来,这巧宁倒是只比你早半年入宫。”

腊月没有想到,景帝竟是连这件事儿都知晓。

其实她不清楚,自从景帝对她上了心,这庆安宫的人已经被严格的过了一遍。求的,不过是心安。

“似乎她是到你宫中之后才当上厨娘的。”

原本不过是个普通的丫头。

腊月越发的紧张,不过却强自镇定,笑:“是啊。旁人未必喜欢她的手艺,便是您尝了她的手艺,也嫌弃太甜了呢!”

景帝笑。

“月儿恐不知晓,如今,你有一丝一毫的反应丝毫也瞒不过我。”

腊月错愕的抬头看他。

“你在紧张。”

“臣妾没有啊。”腊月条件反­射­的反驳,却看到景帝深邃的眼神。

景帝揉了下她的头发,之后拉着她的手轻声说:“手会微微的抖。爱撒谎的小姑娘。”

腊月咬­唇­,知道自己刚才那一下反驳的太快了。

“她是怎么回事儿?”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宣明殿,景帝将她拉进内室。

腊月知晓,既然景帝问了出来,她就一定要说,不然,他自然是会找人查,那还不如直接说出便好。

“呃,巧宁是我舅舅安排进宫照顾我的。她原本是舅舅一家酒楼的厨子。”

果真是有问题的。

景帝失笑:“你舅舅竟是会相信一个厨子?将她安排进宫照顾她的外甥女?不仅将她安排进宫了,还提前了半年,他就一定知道,你会被选中?”

景帝所有的话都问到了点子上,腊月咬­唇­。

“如若我没有中选,待满三年巧宁就会离开了。”腊月抬头看景帝。

“她,她是我舅舅的私生女。”

景帝看着腊月,瞬间明白。

笑了一下:“怪不得,怪不得你舅舅明明看似对你并不尽心,你却一直对他家很好,原来竟是这么个原因,他根本没有放弃你,一直都默默对你们兄妹很好?”

腊月点头。

“皇上,您,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起来?”想到一个不好的想法,腊月抓住了景帝的胳膊:“不要牺牲小表姐。”

这个时候她不提名字,却说小表姐,只希望景帝能看着她的情谊,不乱来。

景帝失笑:“你觉得,巧宁那个胖乎乎的样子,严冽会看上?你觉得我们严家人的眼光就如此?”

腊月辩驳:“表姐又不是胖,只是稍显丰满罢了。”

景帝摇了摇头,拉她。

“伺候朕沐浴。”

这些时日景帝因着太后身子不好,并没有什么心思与腊月亲re,即便是今日一起沐浴也是一样。

之后便是躺在了一起,腊月并没有回庆安宫。

“皇上,你说六王爷到底怎么回事。”她状似好奇的问道。

景帝看她:“月儿。你真真儿是一个小狐狸。”

腊月嘟­唇­不依:“皇上总是说些似是而非的话,臣妾才不懂呢!”

景帝倒是没有再次多说什么。

按理说,这件事儿腊月是怎么都不可能知道的,但是景帝就是有一种隐隐的感觉,似乎腊月是知道一二的。

当年的事儿,不是极为密切的人,旁人一丝都不知晓。

如若腊月知道了,是谁说的呢?

她舅舅?似乎是极为不可能的。

他即便是知道,也不可能在外甥女儿面前说自己妹妹的这些事。

两个各怀心思的枕在一起,慢慢睡下……

***

“岳姐姐,你不要喜欢他好不好?他有什么好?不过一个落魄人家子弟罢了?”

“岳姐姐,你不要成亲好不好?等我有了能力,我来娶你好不好?”

“岳姐姐,我不在乎你的小孩,你和我一起走吧。我会照顾他们,不管是舒平还是月儿,我都会视如己出。我会的,岳姐姐,求求你。”

“主子,沈夫人昨夜难产过世了……”

“岳姐姐,倾城,倾城……”

严冽霍的坐起。

多久了,多久他都没有梦到岳姐姐了。

岳姐姐。

“岳倾城,你究竟有没有喜欢过我。”

严冽冷清的站了起来,披着衣服站在了窗边。

仰望星空,仿若看见了岳倾城那张温柔的脸。

“冽儿,岳姐姐求你,求你帮我照顾他们好不好,岳姐姐求你…….”

“冽儿,舒平是个男孩子,沈家会待他好,可是月儿是个小不点,她是一个小姑娘,没有好的家世,倘若我有一天不在了,你帮我多多照看她好不好?”

严冽突然间就清明起来。

这么多年了,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她说的这些话,今日想起来,竟是怀疑起来。

为什么岳倾城会说这些话。

那个时候她还没有怀孕,更是不可能知道自己会难产,为什么,为什么她会死?

为什么她会那么嘱托他?

紧紧的攥起了拳头。

她是……之前便知道自己会死?

所以才将沈腊月托付给他?

“玄武。”

“属下在。”玄武是自小时候便跟着他的,最是忠心。

“给我详细的调查沈家的一切,一点都不能放弃。”

玄武惊讶的看着自家主子,不明白主子怎么又想到了沈家,不过他已然习惯了主子的吩咐,应道。

“是。不过主子,皇上那边盯得我们极为紧,咱们调查起来,不会很快。”

严冽眼里闪过一抹冷­色­。

“没关系,你们不用避讳他的人 ,明日我会进宫。如果让我知道,是有人害死了她,我断不会让那些人好过。”这个时候的严冽已经全然不似之前的他。

玄武疑惑:“主子,沈夫人已经过世了那么久,即便是查,咱们也未必找得到什么线索,而且,她是难产而亡。如若说被人害死,可能­性­并不大吧?”

玄武只是就事论事,希望主子想周全。

“如若意外,为何在一年前就要将儿女托我照看?如若是意外,为什么一年前她突然要替丈夫纳妾?她那么喜爱沈忆文,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给我详细查,我要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今想来,确实处处都是疑点的。

其实这次回来,严冽就没想着,能够争抢皇位,更是没想着与景帝作对,不过是生无可恋,他找些事情做罢了。

可是如今,他竟是突然间就发现,自己蹉跎了这么多年。

严冽本就是一个极端的人,如若不极端,便是不会对岳倾城念念不忘那么多年。

翌日。

一大早严冽便在宫门口等着求见,这让景帝极为不解。

不过他倒是不动声­色­。

“宣吧。”

刚下了朝,景帝并未换朝服。

“微臣见过皇上。”

“六弟起吧。昨日失神离开,倒是让母后担忧了。”言语间有着一丝的嘲讽。

但严冽并未像往日一般,倒是痛快认错:“是我的错,没有顾全母亲的病情。”

景帝细细打量严冽,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过仍是开口:“母后时日,怕是不多了,朕不愿与你起那些龌蹉,你规规矩矩的当个闲王,

朕自然也是不会找你一丝的麻烦。”

严冽抬头,正­色­道:“微臣本也并非想动摇皇室根基。左右不过是严家的天下。不过是人生无趣,找些麻烦罢了。”

这样的话,也不过这等人才能说的理直气壮,景帝厌弃。不过倒是也明白,既然这么会说,必然是以后不会找麻烦了,再看他今日,竟是与往日有着一丝的不同。

就是不知,他昨日那番失神,到底是如何。

“那六弟可要少些找麻烦。免得朕一个不小心,下重了手。”

“微臣如今并没有时间找麻烦,微臣也不怕告诉皇上,昨日微臣提到的故人,便是沈贵妃的母亲,她于臣弟有大恩。也正是那番失神,臣弟才能想到了更多。如今,臣弟除了母后,便只这一个心事。但求皇上的暗卫,不要阻挠臣弟的正常调查。”

景帝看着严冽的神情,虽然冷静,但是话里的意思却是并非冷静。

他竟是能在自己眼前说这些,稍一思索景帝便是明白,他的意思是,当年岳倾城的死不是意外?

如若真的不是,景帝稍微动了一下,神情正­色­起来,月儿是他心尖尖上的人物,如果她的母亲是被人害死。那他断不会不管。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严冽自己在发疯。

“沈贵妃是朕的爱妃,如若她母亲真的是被人害死,那朕必然也不会善罢甘休,可是,严冽,你又是否是空口白话再说这些呢?”

“不是。”严冽看着景帝。

“昨日我回去细想起往事,竟是惊讶的发现,她在难产前的一年就在布置,她似乎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死。她甚至曾经对我说,有朝一日她不在了,要多加照看她的一双儿女。”

景帝看他神情,绝不是无的放矢。

“朕安排人与你一起调查。”

严冽本想拒绝,不过又一想,停下:“多谢皇上。”

早日查到缘由,他才能为她报仇,至于报仇,他绝不会假他人之手。

☆、178

景帝并没有将这件事儿告诉腊月,即便是真的知道了真相,他也不会多说。

在景帝看来,腊月已经接受了母亲不在的事实,这个时候知道这件事儿有可能有猫腻,无异于把她又拉出来放在火上烤了一次。

这点景帝是做不到的。

“调查可以,但是有一件事儿朕希望你明白,我不希望这件事儿惊动沈家的任何人。更不希望沈贵妃知道。”

景帝说的清楚,六王爷怔了一下,随即明白,眼睛眯了眯。

这个动作,两人倒是有几分相似,到底是兄弟。

“皇上倒是真心的宠爱沈贵妃。”

景帝面无表情:“朕只是告诉你,你应该做的。”

难得的,严冽没有反驳景帝的话,应了是,寻了个理由,严冽离开。

这个时候他对其他的事儿完全没有了心思。

景帝见他如此,也并不多管他。

不过对于腊月母亲这件事儿,是上了心的。

这段日子许是因为太后病重的关系,所有人都老老实实,并不敢多惹是生非,生怕招惹了皇上,不过总是有那心思多的,前些时日景帝带着沈贵妃去看望太后,还提了食盒,结果没有多久便离开的消息大家也是知道的。

有的人便是想的多。

更有人想利用这件事儿做些什么。

“娘娘,前些时日内务府新分配过来的小宫女近来总是在厨房转悠。巧宁已经故意试探了她几次,她一定是有问题的。咱们怎么处理?”

锦心问道。

将她抓起来未必不会找到真凶,可到底是仅凭一人口供,证据不足。

按理说,最好的方法便是什么也不做,看她到底要做什么。可是锦心又担心并不稳妥,毕竟,三个小主子还小,而大皇子和二皇子都时常过来。

如果一旦有个什么问题,那是他们万死也难辞其究的。

腊月想了一下,果断的:“将人控制起来。我们不能冒险。本宫倒是要知道,到底是谁这般的没有脑子,竟然在这个时候还想着来害我。”

其实这么看起来,这人应该也不甚­精­明的。

白悠然在她的掌控之下,即便是她有一丝的疏忽,也有皇上。

还有傅瑾瑶和李嫣然,这两人也必然在皇上的注意之下,之前朱雨凝临走与她说的那些,果儿不可能不汇报。而皇上对她多加照顾,似是有意,虽此事她并不敢十分的信任,可孩子他总是一定不放心的。

因此,这次出事,必然是他们几个之外的人做的。

锦心听了主子的话,应道是,之后便是离开处理。

其实这事儿她也是这般的认为,不过却仍是不能擅自做主。

看着被带过来的小姑娘,腊月细细打量,不过十三四岁,但是眼神倒是有着几分的狡猾。

不消她说,腊月也看得出,知晓她必然是会狡辩的。

就那般的看着,而这小丫鬟跪在躺下,咬着­唇­,似是随时诉说自己的无辜。

“将她送到慎刑司,就说她在小厨房图谋不轨。”

腊月的话音刚落,就听小丫鬟一阵嚎叫:“娘娘,奴婢没有,奴婢没有啊……”

小邓子也不管那些,直接堵了她的嘴便拖了出去。

“主子,为何不问?”桃儿还是有些不解。

腊月和煦的笑:“问?问什么?本宫什么也不问,想必慎刑司会将她问的极好。既然她愿意做别人的刀子,那么就该有这种自知之明。

如若她真是被人利用,本宫许会用另外一种方法。可你们看她,你们看她的眼神,她的表情。她明明白白的让本宫知晓。她是个有野心的。甚至于,她是在等本宫开口问她。这样的人,即便是她投诚,我也并不敢要。将她送到慎刑司,想来她会将自己的打算明明白白的说个清楚。”

几人明白的点头。

锦心补充道:“其实将人送到慎刑司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进了慎刑司,那皇上也一定会知道。也许,倒是不用咱们出什么大力气了。”

桃儿一听,更是喜笑颜开。

“可不正是如此,这般甚好!”

腊月若无其事的摩挲着笸箩里的丝线。勾起一根,嘴角勾着笑,但眼里却委实没有多少笑容:“想来这些时日是太安稳了。有些人啊,觉得不舒服了呢!”

众人一听,噤下声来,知晓主子虽然将这小丫头送去了慎刑司,但是心里却并不开怀。

腊月看众人都小心的看她,“扑哧”一笑,有了几分真的笑面儿。

“将宫妃的名册拿给本宫。”

杏儿连忙掀开帘子出去。

“如今宫里还有多少宫妃?”

即便是没看名册,想来锦心也是知道的。

“大大小小,共计四十有六。”

往日里不觉得,这细算下来,果真是不少人呢!

“倒是不少人呢!”腊月挽着丝线,看不出个喜怒。

这数额如若比起寻常人家,自然是多的没边儿了,可这哪里又是寻常人家。皇宫内院,如此看来,委实不多。便是比起前世,都已经是少的不能见人了。

虽话是如此说,可这个时候腊月偏是就觉得,这宫里的女子,太多了,如若不然,哪有这些是非。

几人都是看着自家主子,也不晓得,她是个什么心思,但是想到之前的时候主子心情并不很好。也是并不敢多言。

“主子?”锦心试探着问。

“人多了,便是要好好的处理一下。左不过,两年之后皇上还会选更加美貌的妹妹进宫。倒是不如现在便是将那不懂事儿的,一并打发了才好呢!”

即便是在几个心腹的大丫鬟面前,腊月从不曾如此讲话。

其他几人面面相觑,不晓得主子是否是真的要做什么。

锦心到底是跟着腊月最久的,开口:“主子莫要莽撞,依奴婢看,此事未必最好!想这后宫诸多妃嫔,如若都是安安稳稳,自然都能走到最后,倒是齐妃、德妃、贤妃之流,正是因为他们不断的折腾,最后才将那一丝情分折腾也无。主子切要三思啊!”

果儿还在,主子说出这样的话,这不是擎等着让皇上知道么!

主子怎地如此糊涂!

“谁会一丝问题也无。更何况,如若真的没有问题,本宫又如何会为难?”

沈腊月的表情浑然不在意,让所有人不明所以。

虽然他们没想明白,但是腊月却清清楚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之所图,不过就是让皇上知晓罢了。皇上待她极好,自称极为喜爱她,可她却有着十二万分的忐忑,不了解他的心意。

更是不敢回应,不能回应。

如今这般,不过是一点小小的试探罢了。

如若皇上真心喜爱她,自然会急她所急,想她所想。

如若不然,她还是该严严的守住自己的心,决计不能爱上他,徒惹前世悲剧。

虽并未想着能够在后宫椒房专宠,皇上只守着她一个,但是她确实是明白,有些人,还是该除去的,不然便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隐患。

她自己如何并不重要,可是她还有孩子,她不能不想自己的宝贝。

如若皇上真心疼爱于她,帮她处理了一切,她自然是不用多管。

可如若皇上不能处理,她便是要换个法子处事。

而身在宣明殿的景帝知道了她的话,过了许久,终是笑了起来。

这小丫头,倒是在试探他呢!

“来福,那宫女可曾交代?”

“回主子,已然交代,正是方小主指使她如此。”

这方小主,指的便是方慈。

这方慈刚是好了几日,竟有故态复萌。

景帝面­色­不豫,当初没有直接将她处理掉,她竟是以为,还有机会东山再起?

如若没有爱上腊月,他确实喜欢机灵,算计多的犹如小狐狸一般的女子。

可虽然喜欢这样的女子,却又不喜欢她们害人,当时想来,不过是庸人自扰。自相矛盾。

唯今日他才明白,原来,真的有这样的女子,那便是他的小月儿。

这方慈,虽是有着一分的算计,不过细细品味,倒是只有恶毒和愚蠢可言。

“她又是受了何人撺掇?”

“如今并未查出,倒是那小宫女,竟也不是个简单的。据她所言,方小主虽交代于她,但她并未真的想着害人,不过是故意做出那些行为,露点破绽,等着沈贵妃召见她,到时候在表演一番,自可上位与沈贵妃面前。照她所言,明眼人自可看出,沈贵妃可比方小主更加受宠。跟着她,也更有前途。”

景帝怒极反笑:“竟是这么个算计,往日里朕便是知晓,这后宫算计颇多,可如今看来,这后宫果并无单纯之人。一个小小的宫女都想着能够算计贵妃,当真是以为所有事情便可随他们所愿?月儿担忧的没有错,这些人,真该好好处理一番了。”

来福站在一旁,等待景帝的吩咐。

朕明日便是再也不想看见方慈了,将她处理了吧。既然她那么喜欢算计,就让她去地下找齐妃德妃她们算计个够吧。”

份位高那些不便随意处置,一个方慈,又有什么要紧,景帝甚至连理由都不必找,便可将她处置了。

方慈在宫里的时间也不过一年,可终究是因着自己的愚钝而迅速的消失于宫中,并未留下一丝的涟漪。

作者有话要说:美丽蘑菇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9-10 09:10:24

宋眠眠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9-10 11:02:15

13691786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9-10 13:15:43

谢谢三位亲的支持!撒花~~~

☆、179

方慈于宫中消失,这宫里的人怎会不知,可这事儿却并没有人提起。仿若这宫里从来都没有这个人。

这是自然,谁人都不是傻子,即便是傻子,也是长眼睛的。

沈贵妃的宫里刚将一个小宫女送到了慎刑司,这方慈就消失不见,旁人那里会不清楚其中的猫腻。

如此一来,后宫众人倒是更加老实许多,在暗地里也隐隐有些流言,便是说,这宫里,只有顺了沈贵妃的心意才能安安稳稳的,否则,怕是要一辈子孤寂的老死于宫中了。

腊月自是听闻了这个消息,并没有客气,将瞎传谣言的宫女一番处置,旁人见沈贵妃如今越发的无所顾忌,更是夹着尾巴做人。

自然,也有那等着看她下场的。自古以来,但凡如此张扬跋扈了,哪有一个有了好下场。

那贤妃如此,德妃如此,今日的沈贵妃,也未必不会如此。

而腊月又何尝不知道这一点,虽看似越发的张扬跋扈,但是她却明白,自己还是极有分寸的。

如今这般,皇上不会恼怒。

或者说,皇上更喜欢看她张扬跋扈些,往日里两人的谈话便是能看出个一二。

腊月甚至不晓得景帝是如何告诉的太后,以至于太后都不曾过问这些。

这个时候腊月是越发的相信,太后似乎是不好了,估计撑不太久,她近来气­色­极好,­精­神头也好了许多,可腊月偏是觉得心惊,这般的情形,不更似回光返照么!

每日都要过去与太后请安,甚至将三个孩子抱过去,太后极为高兴,往往会逗弄三个孩子许久。

今日便是如此,又与三个孩子玩儿了一会儿,太后样子极为困乏。腊月忙是伺候她躺好,准备离开。

“月儿?”太后看她身影,念到。

“太后娘娘可有何事?”腊月将被角曳好,坐在床边。

“哀家……是不是快不行了?”她的语气里没有一丝的惆怅,仿若是早已知晓事情必然如此。

腊月微笑回道:“太后说什么呢,您会长命百岁的。您还要看着他们几个孩子长大啊!”

太后细细端详腊月,许久,也是微笑,然笑容却有一丝的飘忽:“你不必瞒哀家,哀家明白,我必然是要死了。如若不是这般,他如何能来看我。澈儿冽儿如何能和好。”

腊月不敢细细分辨话里含义,劝慰道:“太后万不可如此,作甚说这些丧气话。您会好的,您一定会好的。”

太后摇头:“不必瞒我。月儿,哀家有一句话问你,希望你据实告知。万不可说谎。”

腊月不晓得太后想问什么,不过仍是连忙点头。

太后见她如此,问道:“你进宫之前,可曾认识六王爷?”

腊月连忙摇头,这确实并不曾。

看她摇头,太后明了。想来也是,她不该认识冽儿。

“那你家旁人可是认识他?哀家指的是你进宫前。”

腊月再次摇头,回道:“不曾,都不曾的,不过,也许是臣妾不晓得,那个时候我年纪小,大人即便有事,也万不会告知与我。太后娘娘,可是有什么不妥?”

太后看她表情,又一想她说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将此桩事情放下,她语重心长:“无事。不管如何,他日哀家若是不在,月儿要好好照顾皇上,照顾几个孩子,不遑是三个小不点,禹儿嘉儿都是可怜的孩子。你是个心善的,不管旁人如何说你张扬跋扈,但哀家心里清楚,你是个好的。澈儿便是常说,每次有危险,你必然在身边,也会救护于他。几个孩子又待你格外的亲,哀家便是想着,许是你与严家,果真是缘分至深。咳咳……”

“太后娘娘,您快别说了,好好休息。”腊月不忍。

太后勉强的摆了摆手:“无妨。听哀家把话说完,这半年来,皇上对你椒房专宠,哀家并未多言一句,那是因着,他这孩子,心里也似有心结。许是年少的事情对他影响太大,然你能得到他的欢心,哀家便是欣慰至极。哀家不希望,待到老去,他身边一个体己的人都没有。你是个聪慧的,也是个贴心的。哀家看的明白,这宫里的女子,他只信你一人,哀家也只信你一人。不管是皇上还是几个孩子,以后都托付给你了。月丫头。你留在皇上身边,定要好好的为他护着孩子,看好后宫。这样他才更能责无旁贷。”

“是。臣妾晓得了。臣妾一定会尽自己的全力来做到这一点。”

太后点头,看了看桂嬷嬷,再次说道:“如若哀家不在了,就让桂嬷嬷去你宫里辅佐你。她经验多,看人老道,处事更是一把好手,自会为你排解许多的难题。”

“太后娘娘……”腊月与桂嬷嬷都念到。

两人俱是眼眶含泪。

“听哀家的,这样对你二人,都好。这宫里孩子不多,许是以后还会再有,可是这几个,却是哀家放在心尖尖上疼的,他们的皇祖母已经不能更多的照顾他们了,你们要努力,这后宫,不是那般的简单。”

腊月这时终是哭了出来,看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儿,太后勉强一笑:“好了,傻丫头,哭什么,自你进宫,哀家便喜爱你,今日看着你一步步走到高位,哀家觉得,也算是一种圆满。好了,快回宫去吧。几个小不点还在外室等你。”

腊月难过的不能自已,不过终究是出了门。

当初得知太后便是害她之人,她心里是万分难过的,连带的,对现在的太后也有了几分的介怀,后来终于想通,前世今生,际遇不同,人也会有许多的改变,所以她依旧是保持着自己的真心,可是今日,她却就要不在了。

想到她对自己的那些叮嘱,腊月咬­唇­,抹了一把眼泪。

待沈腊月离开,太后便是宣了景帝。

如今这宫里草木皆兵,可是见沈贵妃哭着离开,太后又是立时将景帝宣了过去,倒是也有许多的揣测。

可是现在万是没有人敢多言的。

而这份疑心一直维持到了第二日清晨便是解开。

谁人都想不到,景帝竟然在朝堂之上公开宣布,还要册封沈贵妃为皇后。

此言一出,朝堂哗然。

安大人当即提出,沈贵妃虽然育有皇子,可是当初已然大封,如此突然将其册封,并不妥当。

景帝怒极,直接命人将其拖出去杖责二十大板。

太后身子骨不好,如今这道虽是圣旨,却是出自太后的要求,准确的说,这是太后的懿旨,是她最后的一个心愿。

即便是全朝堂的人都反对,他也不会在意,这是通知,不是征求意见。

沈腊月不仅会成为皇后,还会在三日后受封。

如此匆忙,即便是长了脑袋,也知晓了缘由。

更让众人惊讶的是,傅相和六王爷竟是齐齐赞同。

傅相家里有两个女儿都在宫中身居高位,可纵使如此,他依旧能甘心沈腊月登上后位,其他人又有何可言呢?

不遑是傅相,还有六王爷,他竟是破天荒的没有与景帝抬杠,这也是让旁人吃惊万分。

朝堂之上的讯息转眼便是传到了后宫。

饶是腊月,也是呆滞住,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太后竟会待她如此。

确实,她本就缺少一个登上后位最强劲的理由。

许是她可以是沈贵妃,甚至是可以是皇贵妃,可是想成为皇后,却难上加难。

太后竟然帮她至此。

腊月闭眼,冥冥之中,仿若一切自有天意。

前世太后对他们沈家做了那么多,今世,仿若全都还到了她沈腊月的身上。自她进宫,太后便是一路维护。皇上如今半年不曾踏入其他宫中,太后也未有一丝的疑问。

不仅如此,明明身体不好,生命垂危,却要在关键时刻将她推到后位。

腊月说不清楚自己酸涩的心情如何排解,只站在那里,呆呆愣愣。

就在她的呆愣间,来喜率一队小太监疾步而来。

……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朕奉皇太后懿旨,风化之基,必资内辅人伦之本,首重坤仪。此天地之定位,帝王之常经也。贵妃沈氏,懿范­性­成,徽音素著。沈氏尽乎承.欢,惠慈彰于逮下。宜承光宸极,显号中宫。应立为皇后,以宣壶教。朕祗遵慈训。贵妃为皇后应行典礼,尔部详察具奏。”

……

如今便是傻子也知晓,沈腊月真的要荣登后位了。

彼时也曾想过,许何时她便会更加前进一步,可是这一下子就从贵妃到了皇后,仍是让许多人惊讶,不仅惊讶,也惊叹与太后的照拂。

宫里妃嫔众多,善于逢迎之人更是不少,便是太后病重,也有不少每日报道,巧弄逗趣之辈。

可这一切算计终究都成了空,谁人也没有想到,太后最信的,仍是沈贵妃。

不,如今已经不是沈贵妃了,只需三日,只需三日,沈贵妃便是这后宫的新女主人。

三日以后,她便不再是沈贵妃,而是——皇后。

这皇宫,终究是要走向另外一个时代。

初时名不见经传且家世并不显赫的沈腊月,终究是并没有靠着家族的一丝封荫,走上了皇后之位。

☆、180

因着太后身子不太好,而她又坚持要看着沈腊月登上后位。

因此这一下子就忙碌起来。

往日里,封后大典这样的事儿,必然是要准备一年半载的,可是现实并不等人,而景帝又急于满足太后的心愿。

这一时之间倒是忙的不成样子。

腊月更是连睡的时间都没有。

谁人都知道,太后坚持不了多久了。

正是由于时间太过紧迫,所有能省略的,也都已经省略了。如此看来,这倒是最为简陋的一次册封大典。

不过即便是简陋的什么都没有,对于这个位置,大家也是趋之若鹜。

腊月忙了一天如今已经是二更天,她才刚刚歇下。

锦心劝慰道:“主子坚持几天,等过了这几天,一切都会好的。”

腊月疲惫的笑:“你也歇着去吧。这些日子你也累了。”

锦心跟着主子笑,呢喃:“主子,我怎么觉得,跟做梦一样啊。”

当初进宫的情形恍如还在眼前,可是现在竟然马上就要登上后位了。别说旁人,就是腊月自己,都是有着深深的不敢置信。

不过她倒是很快便沉淀下来。

“其实即便是当了皇后,我依旧是我,咱们一步步走到今日,这道路虽说不上顺畅,可也绝不是一路坎坷。即便是以后做了皇后,也是一样。既然进了宫,便是想着有朝一日能够登上那最高的位置。身在高位,本宫才能更好的守住自己要的。”

锦心闻言,点头,不过嘴里倒是不这么说:“主子还说绝不是一路坎坷,还要如何坎坷才算是真的坎坷?您与皇上差点落下悬崖,还有天花之事。都是要命的大事儿。即便不说这个,这后宫之中的暗算又何时少了?”

“有你们在我身边,即便是有这些问题,那又有什么关系。总是会过去的。”

腊月微笑。

这厢腊月主仆深夜夜话,那厢同样没睡的,还有许多有心思的人。

而傅瑾瑶便是其中之一。

竹轩。

傅瑾瑶深夜仍是坐在竹轩的阁楼之上,想她初初搬到竹轩之时,皇上每每过来看她,两人在这阁

楼写字画画,弹琴跳舞,好不快活。

可是今日,他竟是要册封另外一个女子为后,而那个女子,还是她一直都不放在眼里的沈腊月。

她自小便是喜爱皇上,为了皇上,她甚至能够害了自己的姐姐,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到头来她终究是什么都没有得到呢?

即便是傅瑾妍那个狐狸­精­,都能多见皇上几面,唯有她,唯有她皇上毫不在意,甚至连看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没人知道她有多么痛苦,有多么难过。

云岚云雪伺候在一旁,看着主子不停的写字,劝道:“主子,夜深了,您早些休息吧。”

傅瑾瑶并不做搭理,依旧是继续写。

云岚站在斜后方,远远看去,竟是满满的都是“爱”字。

一时间竟是有些寒意。

“本宫的事,你们少管。难不成你们两个丫鬟也要多管本宫的闲事?”

似是想到了什么,傅瑾瑶更是不爽利,直接将这字撕掉。

“太后,太后,都是她,都是那个老女人,如果不是她,沈腊月怎么会登上后位。自本宫进宫,她便是一直不喜本宫,如今要死了,还要算计。她为什么不赶紧死,为什么不赶紧死?”傅瑾瑶语气含着怨毒。

可她的话倒是让两个丫鬟心神俱裂。

如若主子这话让旁人知晓,他们是说不清楚的大罪啊,即便是诛九族都不为过。

云雪劝诫:“主子勿要胡言,咱们断不能如此胡言啊。”

傅瑾瑶冷哼:“失言?如此算什么失言?这里也不过就你们二人,难不成你们还会出卖我?”说罢狐疑的看着二人。

云岚云雪连忙跪下连称不敢。

傅瑾瑶冷哼一声。

“到底如何,如何才能让沈腊月不登上后位呢?啊,对!太后如果现在就死,如果太后现在就死,这皇上三年之内必然不会封后。对,太后要死,太后要马上死……”

傅瑾瑶自己的自言自语简直让两个丫鬟吓得都要疯了。

企图谋害太后,这是多大的罪过,他们不敢想,却不能什么都不管。

他们也有亲人在傅家啊,一旦此事被查出,那他们都是必死无疑。

两人不断磕头:“主子,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您且要三思而后行。如果此事一旦败露,那后果不堪设想啊!求您多想想吧。”

傅瑾瑶情绪有些激动,反复的缓着胸口的气。

许久,看着这两人。

“你们都是本宫的心腹,本宫信任你们,才会说这些,但是不是给你们机会教训于我。”

“奴婢不敢。”

“不敢就给本宫老老实实的。”傅瑾瑶恶狠狠的。

等到两人出门,都是感觉后背一阵汗湿。

云雪定了定心神,叮嘱云岚:“上点心,主子这是气极了,不过她断不会这么做的。”

云岚点头。

深夜。

一道黑影闪过竹轩的大门。

而这人正是云岚。

清晨,傅瑾妍起身便看见身边的秀儿神­色­有些不好。

“出了什么事儿?”明日便是封后大典,这宫里忙得厉害。

秀儿果真是着急:“清晨云岚过来送消息了。惠妃娘娘疯了,她为了阻止皇上封沈贵妃为皇后,竟然想害死太后。”

傅瑾妍一个踉跄,想都没有想到,她的这个二姐,竟然是这么想的。

“你说什么?事实可靠么?”

秀儿也是着急的,如何能够不急,一旦东窗事发,那傅家必然大祸临头。她的亲人,也都在傅家啊!

“云岚说惠妃娘娘只是这么说的,还并没有交代她们做,但是具体情况也未可知。咱们一定要马

上想到办法啊!”

傅瑾妍当机立断:“这事儿万不能让皇上知道。不然迁怒下来,我们傅家也落不下什么好果子。趁着宫里都忙着封后的事儿。你马上安排几个心腹,守住竹轩,断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问题。这个时候即便是通知了家里,也没有用了,我们一定要拦住,只要坚持到明日的封后大典结束便可。这件事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是,奴婢知晓。奴婢这就去安排。”秀儿这就要出门。

“等一下。”傅瑾妍喊住秀儿。

“哥哥今日应该会进宫,你安排好,我们马上去哥哥的必经之路等着,一定要见到他。哥哥才思敏捷,与皇上关系也交好,想来会想到更好的法子。”

“是!”

两人这就行动起来。

秀儿也是个伶俐的,一会儿的功夫便将一切安排妥当。

这个时候傅瑾妍已经不去想皇上的暗卫了,即便是他们揣测,她总是什么也没做的不是?盯着自己的姐姐,这点不算犯错吧?

之后便是又带着秀儿等在了傅瑾瑜进宫的路上。

想来也是,如若不是她事先与云岚交好,今日也不会得知这个消息。云岚在傅瑾瑶那里不断的受委屈,她心里难受,但却并未想着背叛主子,可这次他是真的怕了。

如何不怕,这样谋逆的大事,主子竟是都敢琢磨,她万不敢在如此下去。

也正是因此,她通知了傅瑾妍,让傅家想法子。

傅瑾瑜今日便是为了这封后大殿的一些事宜前来,这几日他天天进宫。

看见树旁的傅瑾妍,他皱了下眉,这个时候,她怎么会在这里等他?

见她眼巴巴的看他,傅瑾瑜与身边来福公公打着商量。

“来福公公,可否容我和妹妹说两句话?”

来福看一眼傅婕妤,笑着应道:“那是自然,大学士请吧。”

傅瑾瑜略一点头,奔着傅瑾妍而来。

来福倒是也算懂事儿,并未动,离得也算远些。

此时傅瑾瑜身边只有两兄妹。秀儿也站的远了些。

还未等询问,便听傅瑾妍开口:“时间紧迫,我长话短说,今日凌晨我收到云岚的消息,二姐为了阻止沈贵妃登上后位,竟然还筹谋着要杀太后,借以阻拦她的大典。虽现在并未安排她们几个心腹做什么,但是具体情况,也未可知。我已经安排了人守住了竹轩,但是我到底人手有限,又不知道二姐究竟要做什么,还望哥哥多多帮忙。”

傅瑾妍语速极快,可傅瑾瑜仍是倒吸一口冷气,他怎么都想不到,自己这个二妹竟然如此的糊涂。当年便是如此,害了锦绣却不知悔改。今日又是妄图将全家置于火上烤。

定了下心神,仔细一想,冷静道。

“她身边的人并没有能力做这些,她也没有什么药物,如果要害人,必定要借助外力。这个外力,自然是咱们傅家的势力。你在宫里只需暂时防好她便可。那些势力,我来处理。只要没人帮她,她是没有机会下毒手的。”傅瑾瑜也没有时间痛斥妹妹如何,连忙想最好的解决方案。

“宫里这边,你还要多费心,实在拦不住,就与皇上坦白。料想虽然我们家许是会失势,可总好过满门抄斩。”

傅瑾妍点头。

她自然也是做了最坏的打算。

“只希望二姐不过是说说而已,不会乱来。”她叹息。

傅瑾瑜拧着眉,也是担忧。

她自小便是将景帝当成了一切。说是敢做这样的事儿,也并不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他并未叹息,只交代:“好了,我们马上各自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不管怎么样,要记住一点,我们都是傅家人。”

傅瑾妍咬­唇­点头。

☆、181

六月初六,晴空万里。

腊月一早便是已经将一切收拾妥当。

宫里的老嬷嬷早已经候在了那里。

今日不光是封后,凤栖宫也已准备好,今夜便是要搬过去。

皇后,自然是要住在这样的宫殿。

凤栖宫与庆安宫分别置于皇上的宣明殿左右。

从一边搬到另外一边,虽是简单的迁宫,但寓意却有天壤之别。

虽不过三日,但是景帝已经将自己所能想到的最好的一切都给了腊月。

看着那个远远走来,身着凤服的女子,景帝微微勾起了嘴角,甚至连强打­精­神坐在一旁的太后都虚弱的笑了笑。

虽然已经将封后之事看的极为平常,可是这个时候腊月竟是又有了几分的忐忑。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竟然有机会能够成为皇后,在她十七岁这一年,一步步走到这南沁最高权力的地方,然后走向那个曾经辜负她的男人。

成为他的皇后。

而景帝看着那张娇­嫩­的小脸蛋儿,想的更多。

毋庸置疑,他是喜欢她的。

更甚者,是极为爱她。

他早就想过,要立她为后,一辈子只待她一个人好。

这么多年,他已经倦了其他的女人。

也厌倦了面对那些所谓美人儿的“真心”。

他一直都清楚,既然喜爱月儿,为了月儿好,那必然要找一个最为合适的机会将她封后,只有这样,她才不会招致更多的麻烦。

可是他还没有等到那个机会,母后便是送了他一个。

景帝这个时候竟是不能抑制自己的心情。

想来第一次大婚的时候,他也并无这种激动,那种满满的踏实感。

仿佛这一切,太好了!

之后的一切,两人都是恍惚不已。

待到腊月坐在凤栖宫的内室,她才渐渐有种回神的感觉,一切,过得都是那般的虚幻。

从今日起,她,沈腊月,便是南沁国的皇后。

“主子还在发呆?”杏儿小声儿问旁边的锦心。

锦心点头。

腊月茫然的抬头,看了看她们,又看了看这寝宫。

终是绽出一个如花笑靥。

原本她就是想着,一定要受宠,一定要往上爬,可是究竟能走到哪一步,她根本不知道,可是今

日看着这华丽的宫殿,莫名的,她就觉得,似乎一切都不一样了。

而今世,她把握住了一切。

前世的时候她以为,皇上伤了她的心,她淡漠又独善其身的住在宫里是好。是高洁。

可今日却才觉得,原来,真的不一样的。

自己能把握住一切的感觉,真好!

“宫里一切可是都处置妥当?”腊月终于缓过神,开口。

“回娘娘,是的。您放心便可。”初时被分派到当初的沈常在身边,多少人是心有不甘的。可是随着主子一步步的走到今日,这些下人们也明白,原来,许多事情,都事在人为。

“主子,奴婢伺候您换了衣服,沐浴一番吧。今日您也乏了。”

这个时辰已经是傍晚,换了衣服,用了晚膳,也好早早休息,这段日子,主子真是累坏了。

腊月点头。

站起身来。还未等进入浴室,便听响亮的一声:“皇上驾到——”

一个回头,就见皇上已经进门。

“臣妾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景帝笑着捏了一下她的鼻子:“你这小嘴儿,倒是甜腻。朕若万岁,你可是会陪朕?”

说话间将人扶起。

腊月笑着环着景帝的腰:“皇上让臣妾做什么,臣妾便是做什么。”

景帝如若无人般将吻印在她的眼上。

“朕要你眼里只有朕,心里只有朕。”

腊月将头靠在他的胸口:“让臣妾听听,皇上的心里是不是也有臣妾。”

“啪!”小ρi股挨了一下。

景帝笑着言道:“朕早早的心里都只有你,偏是你,不将朕当做一回事儿。你个小没良心的。不过,真好,月儿,咱们这样真好。你终于是朕的皇后了,终于是朕的皇后了。”

后面的话,更似呢喃。

腊月咬­唇­靠在他的身上。

“皇上,臣妾服侍您沐浴好不好?”

这许多日子两人都没有那事儿了。

景帝似有含义的笑:“怎么的?旷了这么些日子?月儿觉得想了?”

腊月不依的跺脚:“皇上莫要曲解臣妾话里的意思。这几日忙着筹备,臣妾都要累死了。皇上还说这样的话来编排臣妾。臣妾真是委屈。”

景帝哈哈大笑,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走,咱们不在这里洗,朕带你去宣明殿,咱们去泡温泉。”

说罢便是抱着人往外走去。

倒是全然不顾旁人的眼光。

自然,也是没人敢看,景帝放/纵的大笑。

没多一会儿,就见两人依然不着一缕的依偎在水中。

腊月觉得全身都极为舒畅,这温泉水,最是解乏儿。

这些时日,先是太后病着,接着又是封后大典,她已然心力交瘁。

“真舒服呢。”

“舒服便是每日都过来泡,即便是你住在朕这里,朕也是愿意的。”

腊月抬头咬了他的下巴一下,娇嗔道:“皇上就会胡说,臣妾哪里能住在这里,您已经待我极好了,这样的小事儿,我自是不能让您被言官诟病。”

她动作虽似小野猫,但是话里的体贴倒是让景帝舒心不已。

“他们如若敢胡说,朕必然是要好好收拾他们一番。留着他们,是为国做些贡献,不是为了让他们算计朕。如此一来,朕还留着他们作甚。”

腊月手指戳人:“皇上搞一言堂。”

这样子倒是可爱,丝毫不见一丝的做作。

这宫里换了任何一个人,如若敢和景帝这般说话,说这样的话,那结果都是可想而知的。

偏是腊月做了,景帝竟是觉得真真儿的可爱。让人疼到了心里。

“你真是个小没良心的,朕为你冲冠一怒为红颜,你倒是这般说朕,看朕不收拾你。”说罢便将她压在身下激/吻。

两人亲了许久,景帝终是将人放开,他也确实是累。

不然这个时候是断不会放过腊月。

两人气喘嘘嘘的靠在一起。

许久,景帝开口:“待过些时日,朕安排能工巧匠将温泉引过去,这样,不管是在哪边,都是一样能够泡澡的,你看可好?”

腊月没有想到景帝竟是如此为她着想,咬­唇­,呢喃:“你待我真好!”

景帝得意一笑:“朕不待你好,待谁好去?”

看他有些自得,腊月觉得心里一动,不过随即慌张的低头。

万不可轻易动心,她无数次的告诉自己。

她的动作太过迅速,没有注意到皇上在她闪躲低头后那一抹沉思和痛苦。

可纵使如此,他依旧是扬着和煦的笑容。

他的月儿,将来也一定会爱他。

***

南沁国迎来了他们新的皇后。

而竹轩则是已经砸的乱七八糟。

另一旁,傅婕妤的室内也是灯火通明。

傅瑾妍瘫软在椅子上,全身都觉得没有了力气,一旁的秀儿也是如此。

这宫里的人都忙着皇后的册封大典,哪里知晓,他们自昨日开始便是一直忙碌至今。

如今看着一切顺利,他们终究是放下心来。

本来他们也是寄希望于傅瑾瑶不会那么疯狂,做出那样的事情来的。可是天不遂人愿,偏是下人来报,果真有人坐不住了。

惠妃宣称不舒服,要宣朱太医觐见。

傅瑾妍自然知晓,这必然是要在朱太医那里得到什么,这朱太医早先受过傅相的恩惠,自然是很帮着傅家姐妹。

也亏的傅瑾妍之前的时候见到了傅瑾瑜,不然事情不堪设想。

她虽是让人看住了竹轩,但是到底不能限制竹轩的人前后进出。

傅瑾瑜脑子转得快,自然是猜到这傅瑾瑶一定会借助太医。

其实倒是可以判断而出,这宫里哪有其他人更适合做这个。

朱太医得了傅瑾瑜的叮嘱,总算是没有给惠妃什么机会。

之后傅瑾妍也知晓,为了避免她做些不妥帖的,便是直接来到了竹轩,坐在那里,东拉西扯。

即便是傅瑾瑶撵人,也是丝毫不动。

这法子虽然难看又赖皮,但却也是个好法子。

最起码她在,傅瑾瑶便不会出门害人。

夜间更是看的死紧。

叹一口气,傅瑾妍看着身边的秀儿。

“秀儿,你累么?”

秀儿点头:“累是自然,但是看着惠妃娘娘没有酿成大祸,奴婢也是高兴的。”

这一点,连一个小小的宫女都知晓,偏是受了那么多教育,大家出身的傅瑾瑶不知道。

她就那么爱景帝么?爱到宁愿赔上自己的全家?

她就没有想过,如若是东窗事发,将会造成怎样的影响。

又想傅瑾瑶的­性­子,怕是她觉得并不会东窗事发吧?

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

不说旁的,就是这仿若随处可见,又随处看不见的暗卫。便是他们想都想不到的隐患。

想到这两天她的反常,必然也会在日后被汇报给景帝,不过还好。

傅瑾妍舒了一口气,她完全可以说是担心姐姐闹场。

只要事情没发生,一切都好说。

这两日一宿,她太累了。

☆、182

大雨瓢泼的院落。

景帝似真似幻的站在那里,觉得整个人都是空虚的。

他想走过去,想走到他的小月儿身边,却并不能靠近,许久也不能。

只能任由雨水倾打在她身上,看她本就孱弱的身体愈发的苍白憔悴。

这个,月儿怎么会这样?他的小月儿何时都是­肉­­肉­的,从不曾如此的瘦弱。

这是哪里,究竟如何?

“皇上,求您救救沈家,求您放沈家一条生路吧。求您了,皇上,求您了……”腊月歇斯底里的喊着,可是依旧没有人出来,景帝想靠近,却又没有办法。

这个时候他霍的竟是生了一股子的恼怒,就想看看,是什么人让他的小月儿这般凄苦,这般可怜。

沈家,沈家出什么事儿了?

出乎意料的,他竟然进了这室内,这里是他极为熟悉的地方,他的宣明殿。

再看那正在批改奏折之人,景帝震惊,那,竟然是自己。

而自己面对腊月的哭喊,无动于衷。

他想冲过去,可是却又再次不能靠近,而一旁站着的,正是来喜。

“沈婉仪还在门口?”那桌旁的“景帝”突然开口。

来喜回道:“正是。”

景帝冷哼一声,月儿如此大声,耳朵聋了么,竟是听不见。还需问他人。

“让她继续跪着吧。跪够了,自然就走了。沈家不过可有可无,既然死了能得到更多的好处,也能让母后顺心,那便是让他们死吧。”

看这若无其事的话,景帝恨得咬牙切齿,可是在他内心深处也是明白的。这样的事儿,他自己,在真爱上腊月之前,也未必做不出来。

就在他胡思乱想间,画面一闪。

他又来到池边,眼睁睁的看着月儿被贤妃推到了水中,她不断的扑通,却没有人去救,而“自己”竟是静静的站在一旁,只呢喃:“月儿,孩子,我们还会再有的,可贤妃,必须除去……”

又一画面。

景帝搂着美人,笑的开怀,问道:“沈腊月?那是谁?”

景帝不断的摇头,他觉得自己与那个“景帝”已经融为了一体,甚至,他知道,那一定是他。

这个梦,真是噩梦,一个不断欺负腊月,伤害腊月的梦。

真是一个噩梦。

景帝使劲的试图摆脱这个梦靥。

他挥舞着手:“啊——”

腊月被他打到,连忙清醒:“皇上,皇上,您怎么了?”

景帝终是摆脱了噩梦,“霍的”一下坐起。

此时他额头上的汗珠已经许多,腊月关怀:“皇上——”

还未等多问,景帝一把便是将腊月拥到了怀里。

他甚至有些颤抖,之后又将腊月拉开,仔细的查看她,发现她还是这样丰腴,­肉­­肉­的小脸儿上满是关切。

景帝语气里充满了担忧:“朕做噩梦了。梦见伤害了腊月,梦见让腊月失了孩子,还梦见自己不在乎腊月。朕的宝贝儿瘦的不成样子跪在雨里,朕怕极了……”

剩下的话,他并没有说,却紧紧地箍着她的小身子。

许是他太过紧张,竟是没有发现腊月那一瞬间的僵硬和紧张。

她眼睛瞪的大大的。

仿佛不敢置信,他,他是梦到了他们的前世么?

他,他在担忧么?

一瞬间,腊月就落下泪来。

感受到肩膀的湿意,景帝将她的下巴抬起,看见那双泪眼婆娑的小脸儿。

景帝心疼:“月儿怎么也哭了?乖,乖哦,不哭。你是要朕更加心疼么?”

腊月偎在他的怀里:“臣妾想到皇上说的话,就觉得自己好惨。我好怕你不喜欢我,不再对我好。”

景帝看她这般脆弱,呢喃着哄到:“不会,朕不会,朕永远都不会放弃腊月。许是月儿自己都不知晓,我是多么多爱你。”

这个时候,他用的是我。其实在两人的不经意相处间,景帝偶尔也会说错,不过这个时候,他是确确实实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的。

他爱她,就是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

而不是一个帝王“宠爱”他的妃嫔。

“月儿,你知道么,朕能感觉到,你对朕的惧怕。”

腊月抬头看他,神情呆呆的。

“傻丫头,你就是个傻丫头。”

“皇上,那你为什么要喜欢我?”腊月看着景帝,迷茫的问。

景帝只是笑。

什么也没有说,将她揽进了怀里,许久:“乖,睡吧。朕给你机会,你用一辈子来发现,好不好?”

两人再次睡下。

这个夜晚对两个人来说,注定都是不寻常的。

景帝对那些腊月受的苦感触极深,他没有办法忘记没有了他照拂的小腊月会变成什么可怜的模样儿。而腊月则更是没有想到,景帝竟然会梦到前世,虽然她不知道那是不是前世,但是那许多的相同让她难受不已。

更是吃惊于他的心疼,他的倾诉,他的衷情。

严澈,应该是真心喜欢她的吧?

腊月不确定的想,她更不敢让自己的心有太多的期待,唯有紧紧的按着,生怕跳动的太快!

……

翌日。

以往没有皇后,他们只需向太后请安,而太后身子不好,也不愿意见他们。

可是如今不同了,沈贵妃已经变成了皇后。

一大早腊月回了凤栖宫不久,就听有人过来请安,她微微一怔,随即明白,这是自然。

老祖宗的规矩在此,如若她们不来请安,倒是显得她们不守礼。

虽然已经成为了皇后,但沈腊月并没有过度的往端庄上装扮。

她不过是十七岁,正是如花的年纪,如若这个时候还不装扮,那等年纪大了,即便是装扮,怕是也没有人看了。

至于那些所谓端庄些的装扮,等她年纪大了再说吧。

腊月并不在乎那些,径自按照喜欢的发饰装扮,一番打扮便是出门。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众人俱是一福。

腊月微笑坐下:“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

宫中众位妃嫔在昨日已经拜见过。

然昨日是封后大典,打扮的极为庄重,再看今日,一袭红衣,大红的牡丹花置于其上,碧玉的簪子将发髻挽起。

整个人艳光照人。

果真是一朵人间富贵花。

这么多年,大家也看出来了,这景帝压根就不喜欢南沁国传统的纤瘦美人。对于那些有些微微丰腴,童/颜/巨/|­乳­的女子,更为偏爱。

如今再看这新封的皇后娘娘,可不就是这个类型么。

如若说先前有些人还告诉自己,这都是太后的懿旨,皇上不得不从,这个时候在想这些,委实就有些自欺欺人,不若说这美人的类型。

即便是以前,沈腊月同样也是椒房专宠。

半年了,皇上哪曾宠/幸过他人。

他们那些安慰自己的话,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有些灵慧的便是立时明白,这宫里,好好讨好皇后才是正途。

如若真的无宠,那么有着皇后的照拂,最起码日子会好上许多。

这宫里惯是看人下菜碟,她们该是细作打算了。

“惠妃娘娘到——”

傅瑾瑶今日也是艳丽异常,打扮的极为出挑,见众人都到,面无表情,稍后微微一福:“臣妾见过皇后娘娘。往日便是没有这请安的习惯,今日起身,竟是忘记此事。如若不是身边的女婢提醒,本宫倒是要迟了呢。”

这言下之意,倒是觉得自己并不算迟到的。

如若她不说什么,腊月也不会多言什么。毕竟在她看来,今日确实是第一次,她自己都不习惯,何况是旁人。但是傅瑾瑶明显是挑衅,脸­色­不甚好,请安的动作又极为敷衍,如今还这般说,明显是想给她来个下马威。

沈腊月本就不是好想与的,如今她身为一宫之主,且初初登上后位,自然不会让事情这般,否则他人有样学样,她这皇后,必然会越发的没有威严。

也不叫起,腊月浅笑:“本宫倒是以为,惠妃身子不好,不会过来呢。听闻前日惠妃便是极为不适。宣了朱太医诊治。看来这朱太医果真是医术了得,今日见惠妃,倒是一丝的倦态也无。”

既然沈腊月没有叫起,那惠妃便是只能半蹲福在那里。

纵心里恼恨,也并不能表现。

“臣妾不是是稍有不适罢了。好好休息便可。多谢皇后娘娘关心。”

腊月看着她似笑非笑。

如此做派,倒是让其他人明白,即便是那么繁忙的时候,这宫里的一举一动,皇后依旧是知道的。而且这话里也显现出两种含义。

其一便是惠妃没病却要宣太医。而其二则是这朱太医,八成便是惠妃的人了。

如此一想,众人眼里便是多了几分的警戒。朱太医也是时常来宫里为各位小主请平安脉的,如若是他是惠妃的人,那么惠妃如若是要动起什么手脚,那么他们委实防不胜防。

如此一来,看傅瑾瑶的眼神儿也戒备了许多。

“行了行了,快起来吧。身子刚好,哪儿能这么一直福着。”

腊月笑的温和,不过却也让人明白,她就不是一个好惹的,想到初时进宫,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常在,那个时候,也并非温和之辈。如今登上了后位,自然是更加的张扬。

☆、183

虽腊月没说什么,但是也是委实将惠妃敲打了一番。

傅瑾瑶倒是也没有傻到真的和沈腊月闹的难看,不说旁的,就看这宫里的风向便可知晓,皇上和太后都是极为喜欢这小jian人,她如若是做的太多,必然惹皇上不喜。

一旁老实坐在那里的傅瑾妍感慨,二姐果真不是这沈腊月的对手,如若两人真的争斗,即便是没有皇上的帮衬,沈腊月在这宫里也一定不会吃亏,不说别的,看沈腊月这般算计便可知晓。

再一细想她进宫这一年多,端是看着这沈腊月的众多行为,哪有一点的天真无邪,即便是张扬跋扈,也是拿捏的恰到好处。

即便是她,也自认为占不到她什么便宜。

看有妃嫔提到这迪瓦公主住在宫里不太合体统的事儿,沈腊月倒是冠冕堂皇的一席话。与妃嫔谈笑风生,游刃有余。在想她的年纪也不过只比自己大两岁,傅瑾妍感慨。

而腊月自然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对于这个公主,她看法颇多,不过却不是嫉妒。虽然不明白这迪瓦公主为什么会听景帝的话,但是腊月深深知道,景帝对于她,自有自己的用处,她断不会搅了皇上的计划。

皇上对世家磨刀霍霍,说不定,这迪瓦公主便是其中一招好棋。

当晚。

景帝摸索着腊月的luo背,状似不经意的问道:“今日可好?”

腊月不解的抬头看他:“好?什么好?”

景帝坏笑,凑近她的耳朵,吹了一口气,呢喃:“你说呢,自然是我好不好?刚才的事儿好不好。”

腊月脸刷的一下就红了,这个坏蛋。

“皇上怎么说这样的话。”

景帝哈哈大笑,不以为意:“这又如何,月儿又不是旁人。再说了,你是朕的心肝宝贝儿,朕自然是希望你快活。”

腊月翻身俯在他的身上。

景帝定睛看她。

“皇上待我真好。”说罢,便直接亲了上去。

景帝径自加深这个wen。

亲着亲着,景帝便是舒畅起来,手更不老实的上下游移。

看她本就赤luo luo的身子,景帝大腿曲起,将手放在了她的臀部,一个使力,将她的小身子抬起了一些。

腊月呃唔一声,用手撑住了床榻,身子也直了起来。

“过来,让我亲亲。”景帝看她如此,眼睛幽暗了些,念到。

腊月脸红羞涩:“你别这样。”

景帝一个使力,便是将她按下。

见她乖乖“吃”下自己,景帝与腊月俱是闷哼一声。两人在一起多年,却从来没有这种情形。

景帝狠狠的上下动,腊月虽然被动,可没多一会儿却又累得哼哧。

各种软话儿的求饶。

一时间这室内又是一片的喘/息。

又是一番云yu,看腊月一副被雨打过的小样儿,景帝将她揽进怀里,一阵轻啄。

“明日多睡会儿。她们请安,便是让她们等着,你是皇后,这些事儿,旁人可说不上你。”景帝看她如此,说道。

不过一日,景帝竟是觉得,腊月倒是比他还忙。

早上要等待着后宫妃嫔请安,之后还要去陪着太后,一日下来,竟是也有几分的憔悴。

腊月笑着在他胸膛画圈:“多谢皇上恩典,不过有些事儿。臣妾也不好做的太过,既然是皇后,总要是做些表率的。”

景帝似笑非笑:“月儿既然是皇后,自然可以多些权利,不然都做妃子好了,为什么还要做皇后

呢?”

腊月即便是想绷住,可是仍旧是做不到,景帝似乎是越来越会讨她的欢心了。

每每说出的话都让她分外的喜悦。

“皇上就喜胡来。”

景帝笑着捏她的小臀儿。

“朕还做了更胡来的事儿呢,如果不胡来,迪瓦公主怎么会住进宫里?”

腊月错愕抬头看他,想到他已然知道今日发生的事儿。也是笑了起来。

“皇上的耳目倒是到处都是。”

景帝也不见尴尬:“今个儿是首次,朕不过是担忧你受委屈。不过看起来倒是还好,朕便是不知道,小月儿如此的伶牙俐齿。”

腊月笑着捶人。

景帝握住她的小拳头,亲了一下,开口:“明日告诉他们,你与朕商量了,迪瓦公主住在宫里确实是有许多的不方便。让她搬到宫外的驿馆。”

腊月有些疑惑的看他。

见他波澜不惊的样子,皱着小鼻子问道:“皇上莫要在乎我们想什么,您还是按照自己想的来便好。”

景帝见她如此可爱的模样儿,忍不住笑的更为开怀:“说什么呢?傻丫头,朕自然是有自己的考量。难不成还真为了她们的喜好不成?迪瓦公主自然是要去驿馆的,不去驿馆,如何进行下一步的计划?在宫里总是不能勾引谁的。”

景帝这话倒是说的理所当然。

腊月笑言:“皇上就是一个老狐狸。”

景帝一挑眉,问道:“既然是狐狸,便是都喜欢偷腥。”说罢,再次翻身上马。

……

其实景帝的下一步计划本来是将迪瓦公主安排到朱家的。但是又一想着,既然是已经放弃了朱雨凝那步的计划,朱家又算是安分守己,就暂且先放过他家。

相比于朱家,这安家才是当务之急。

迪瓦公主只要出宫,自有机会勾搭上安大人。这点他从不怀疑。

这些老学究看着满嘴的仁义道德,其实却极为容易被勾引。果真是斯文败类。

而腊月得了景帝的旨意,倒是也没有很正式的说,状似不经意的提了一下关于迪瓦公主的处置。

众位妃嫔都是喜笑颜开。

不仅是喜笑颜开,也感叹于皇后娘娘的行动力,虽然昨日说的好听,可是却依然是听到了心里。

这不,这迪瓦公主可不就搬到驿站了?想到皇后娘娘的影响力,众人更是老实许多。

腊月也清楚,皇上是故意如此的,这也算是让大家知道她的能力。进而不敢小看。

想到他为她做的一切。她心里有了几分暖意。

“我就说嘛。这迪瓦公主住在宫里,委实是不合适的。她一个异国公主,又是和离出来,住在宫里,难免会招惹是非,倒是不如搬到驿馆,她也自由许多。旁人也少了些许的闲言碎语。”安修仪说道。

不管怎么样,他们这些女人还都算是名正言顺,那个迪瓦公主算什么。

腊月抿茶微笑,并不多言什么。

“迪瓦公主­性­子开朗,想必也是不太习惯这宫里的诸多规矩的。离开倒是也好。”傅瑾妍笑着回道。

旁人字都点头称是。

能让她走,不管说什么,都是好的。

当然,也有那觉得遗憾的,觉得反正自己也不受宠,倒是不如让这貌美如花又放.dang的公主留下才好,这样说不定,皇上便是会被从皇后那里拉过来。

有一就有二,她们的机会也会逐渐的多了起来。

可这一切现在看来,都不可能了。

先前沈贵妃没有反应,那是因为没有必要,如今她是皇后,自然不会这样,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鼾睡。果真不是个好相与的。

众人正为迪瓦公主离宫的事儿闲谈着呢,就看小邓子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进室内后小步来到锦心旁边耳语几句。

惠妃撇嘴,这就是这凤栖宫的奴才,忒没个规矩了。

就见锦心听完脸­色­一变,马上回了自家主子。

“太后身子不太好,本宫要过去看看。你们一起吧。”沈腊月没有一丝的耽搁,连忙起身。

太后这身子也拖了有一段日子了,期间更是无数次状态极为不好,原本都是想着,还有一线的机会。

但是如今腊月知晓,怕是……够呛了。

腊月管都没管她们,动作极为迅速,这个时候旁人哪还有什么不明白。

自然是赶紧跟上。

待来到慧慈宫,就见一众太医都在室内,里出外进,忙得厉害,腊月怕这些人太妨碍太医,便是不准任何人进入室内,自己也在院子里等着。

没过一会儿,就听一声“皇上驾到——”

腊月回头,见景帝一脸的焦急,而他身后,则是跟着同样身穿朝服的六王爷。

“母后如何了?”景帝拉住腊月。

“正在抢救。”纵然心里知晓,太后这次怕是不好了,但是腊月却说不出口,她眼眶红红的站在那里。极为难过。

景帝没管那些,连忙进了内室,而六王爷同样也跟了进去。

腊月并没有动,只焦急的等待。

这一刻,她竟是度日如年。

想到这些年太后待她的好,腊月抹掉了泪水。紧紧的攥着手,只期待能有奇迹发生。

后宫妃嫔悉数的都等在了这里,有沈腊月这样难过伤心期待奇迹的,自然也有那恨不得太后早死的。

傅瑾妍看一眼惠妃傅瑾瑶,深怕她流露出什么高兴的状态,那么他们家,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对于这个姐姐,她已经彻底放弃了。如今只希望她能够安分守己,即便是偶尔争风吃醋,也不要太过。

似乎是感受到了傅瑾妍的视线,傅瑾瑶瞪了她一下,转过身。

傅瑾妍舒一口气,总算是没有什么幸灾乐祸的表情,如此便是万幸。

此时屋里突然传出一阵哭声。

接着便听小太监喊道:“太后娘娘薨了……”

☆、184

太后娘娘终究是没有扛过这一次,过世了。

后宫一片悲哀。

腊月是皇后,许多事情即便是极为伤心,可是仍是强打­精­神照拂。

景帝和六王爷都极为的脆弱。

腊月除了那次天花,从未见过他如此,仿若是失了魂。想来也是,相依为命的呣子,如今太后不在了,景帝如何能不难过。

亲情的可贵,她早已感到。

当初如若不是沈家的覆灭,她又何至于自杀。

腊月虽然难过,却仍旧坚强。可这宫里不坚强的女人倒是多了去。

便是那李嫣然,都已经哭倒许多次。

腊月如何不晓得,她是在惺惺作态,可是纵然如此,那又如何,这个时候,她并没有那个心思去处理这些。

让她更为担忧的,并不是皇上,亦不是六王爷。

相反,最让她担忧的,是小小的严禹。

太后之于严禹,除了是皇祖母,同样也承担了母亲的角­色­,从小照顾他长大,护着他。

严嘉是后来才跟在太后身边,没多久又住到了她这里,同样是难过,但是却与严禹不同。

看他也不出声,小脸儿上的泪痕不断,腊月便是更为难受。

三天过得极快。待到太后已经被送进了皇陵。

腊月看着沧桑的几人,心里也是不能安静。

人生际遇总是无常。

她以为太后会活到前世一般,但是却终究没有。

她以为太后有可能会再次对沈家下手,但是终究没有。

她甚至以为六王爷会害她,可是也没有,不仅没有,还在她封后的事情上推波助澜。

前生今世,终究是不同的。

这几日忙着太后的事情,她觉得极为疲惫,可是奇怪的是,虽然疲惫,她竟是全然睡不着。

今夜景帝没有歇在这里,腊月起身披了件衣服。来到侧室。

因着担忧两个孩子,她将他们安排到了这里。

锦心见主子起身,跟了过来,悄声:“主子可是有何不妥?”

腊月摇头:“我看看孩子,你回去吧。”

锦心望了一眼,点头应是。

掀开帘子,腊月轻轻走了过去。

透过月光,竟是看到小小的严禹正在抱着被子默默流泪,而一旁的严嘉似是也睡得极不安稳。眉头皱的紧紧的,小嘴儿也是抿着。

“禹儿。”腊月轻轻唤了一声。

那满是泪痕的小脸儿就这么看向了她。

腊月心疼极了。

见腊月过来,严禹坐了起来。

腊月给他披上一件衣服,将他抱到了外室。

“母后。”他声音软软糯糯,因着哭的长了,有几分沙哑。

自腊月封后,在景帝的授意下,几个孩子就改口了。

腊月望了一眼扔在熟睡的严嘉,低声:“母后抱你去院子里看星星吧。”

如今正是六月,天气还有些凉。腊月唤了锦心,给两人都加了大大的披风。

见两人就这般的坐在凤栖宫门口的台阶上,锦心连忙又准备了垫子。

腊月回头:“锦心,你回去吧,别忙道了。我和禹儿坐一会儿。”

锦心应是。

擦掉他泪痕斑斑的小脸儿。

腊月仰望星空,今日天气晴朗,满天的繁星看起来竟是如此的美丽。

严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什么也不说。

“禹儿,你看天上的星星。”

严禹顺着她的话音抬眼,望了望天空,又望向了沈腊月。

“很美是不是?”

小家伙儿再次看向了天空,抿了抿嘴角,“恩”了一声。

“还记得我和你说过么?我的母亲在我小的时候就不在了。”说话的时候,腊月一直都没有看严禹,反而是盯着天空。

严禹见她如此,也看着星空,回道:“我记得。很早的时候你就说过。”

“禹儿记­性­真好。那个时候母亲不在了,我很伤心的。祖母便告诉我,每一个离开的人,其实都不是死去了,他们是去了天上,变成了天空里最亮的那颗星星。然后守护自己的亲人。而我们呢,只要一仰望星空,就能看见他们。你瞧,他们虽然离我们很远很远,可是,他们会冲我们眨眼睛啊!那边是在告诉我们,他是在守护我们的。”

严禹将视线别了回来,看腊月:“母后,你祖母骗人。她一定是看你小时候笨笨的,然后骗你。我的祖母就不会骗我。皇祖母待我最好了。”

腊月勾起一抹笑,也不看他,依旧是维持那个姿势,问:“你又怎么知道是骗人呢?你与星星说话了?你问他们了?”

“那如果最亮的那颗星星是我们的亲人,那么,我们大家看到的都是一颗星空,都是最亮的那颗星。可他又不会是我们每一个人的亲人。”

腊月笑着捏了捏他的脸蛋儿:“可是,每个人的感觉不一样啊。你觉得这颗最亮,可我偏是觉得是那颗。难道你就没有和嘉儿因为这个产生过不统一的意见么?其实不是你错了,也不是他错了。只不过,你们怀念的亲人不同,感觉自然也是不同。觉得最亮的那颗星也不同。”

许是腊月的说法确实是说服了严禹,他皱眉想了一下,也是仰望星空,小脸蛋儿上满是落寞。

“母后。”

“呃?”

“你不用偏我了,其实我知道,你是想安慰我的,对不对?”小小的脸蛋儿上又滑下一滴大大的泪珠。

腊月心疼的将他搂进怀里:“怎么会?母后才不是安慰你,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们想念太后,就仰望星空好不好?”

严禹抽泣着答道:“好。”

“我想念我自己的母后,我想念皇祖母。可是她们都离开我了,是不是我不乖?所以她们都不喜欢我?”他哭了出来。

这些日子,他也是极端的难受的。

“怎么会,禹儿最乖了。我们每一个人都喜欢你,你不记得我之前告诉你的话了么?禹儿不可以这样妄自菲薄。你这样,不光是我,就是你父皇,也会很心疼很心疼的。”

“父皇更疼弟弟妹妹……”他将自己的担忧说出口。

腊月听到这话并没有什么异样,反而是抚摸着他的头,安慰道:“那是因为弟弟妹妹更小啊。他们更需要人照顾。禹儿像弟弟妹妹这么小的时候,父皇也是这么喜欢你的。可是你长大了,就会把小时候的事情忘记。弟弟妹妹也一样。不管是小娇娇还是小四儿小五儿,等他们像你一样大,你父皇一样也会更喜欢更小的弟弟妹妹啊!”

小严禹将头靠在沈腊月的身上,继续呢喃:“小的时候我一定不像小四儿那么调皮,小五儿那么木讷。不然皇祖母不会最喜欢我的。”

“恩。小禹儿是最乖的。也是最聪明的。”

“皇祖母待我很好的。可是我不是一个乖孩子,我总是骗她。”小家伙儿进入忏悔状态。

“禹儿总是装病?”

严禹吃惊的看沈腊月:“你,你,你怎么知道?”

腊月笑:“我自己发现的啊。禹儿希望皇祖母更加重视你,所以总是装病,对不对?禹儿没有不乖。我都发现了禹儿是在装病,太后娘娘自然是更早就发现了啊。你说,她都知道你在装病,却什么都没有说,是因为什么?”

严禹纠结的看腊月。

“皇祖母知道?”

揉了揉他的头:“禹儿是个小孩子啊,小孩子做的事儿,怎么可能瞒过大人呢?皇祖母最疼小严禹,自然是希望小严禹快乐。小严禹不是坏孩子,你只是太希望父皇能够多关心你,多来看你,对不对?”

严禹连忙点头:“恩。父皇每天都好忙,可是只要我生病,他就会来看我,所以我就很想生病。不能生病,我就故意装病。”

他说着说着低下了头,攥着衣角。

“皇祖母没有怪你。在她心里,你是最好的孩子,她希望你快快乐乐的长大。你知道皇祖母身子病重,却一定要我登上后位么?”

看他疑惑的眼神儿,腊月开口:“她说,希望我能尽快当上皇后,这样,即便是她不在了,也有人保护、照顾你们几个小不点。她说,也许你父皇以后还会有别的孩子,但是在她的记忆里,却只有你们几个。她希望你们快快乐乐,健健康康的长大。”

“母后……”一个怯怯的声音响起。

腊月看着严嘉衣着单薄的站在门边,望着两人,也是眼泪含眼圈的样子。

“快来。”

因着两人谈话,锦心去了内室。想来是没有注意到严嘉醒了过来。

将严嘉也搂在怀里,将自己的大披肩为他披好。

三个人拥在一起。

“我也想念皇祖母……”他抽着鼻子,眼泪吧嗒吧嗒的掉。

严禹胡乱的为弟弟擦了眼泪,将腊月刚才说的话讲了一通。

严嘉眼睛亮亮的:“哥哥,是真的么?他们都会变成最亮的星星守护我们是真的么?”

“恩。”严禹重重的点头。

严嘉听到这个话,自己抹了把眼泪:“那我要好好表现。她们看见我好好表现,会开心的,对不对?”

腊月微笑,将两个孩子往自己身边紧了紧:“是啊。你们要好好表现。”

☆、185

许是因为腊月安抚的关系,两个孩子的情绪好了许多,第二日清晨见他们,腊月觉得心里也舒畅许多。

她既然答应了太后要好好照顾几个孩子,那便是一定会做到。

即便是不答应太后,他们那么乖巧懂事,腊月做不到什么都不管,任由几个孩子伤心难过。

这个时候,最是需要安抚。

就像是小小的严禹,虽然他自己也是怀疑“最亮那颗星”是骗人的,可是他却是愿意让自己相信。

因为,这便是他的寄托。

将请安的妃嫔打发了,腊月亲自做了吃食过去看望景帝。

这安慰完小的,自然还要安慰大的。

景帝喜欢她做的吃食,即便是味道一般,但是那情谊却是不同的。

腊月自然也是深知这一点。

景帝这些日子都没有休息,听闻腊月前来,露出一个笑容。

“宣。”

其实不遑是景帝,即便是腊月,这些日子也是有些憔悴的。

几日不睡,如何能不憔悴,但是腊月因着扑着脂粉,如此看起来倒是并不十分明显了。

请安之后腊月便是将食盒里备好的粥准备好:“皇上尝尝臣妾的手艺。”

这些日子皇上吃的极少,腊月担心他的身子撑不住。

景帝倒也是听话,直接将碗接过去便是吃了下去。

“皇上觉得可有进步?”

“并无。”景帝挑眉。

腊月作势气恼状:“并无还悉数喝光。如若是好吃,可不是就要连碗都要吃下?”

景帝露出这些日子以来的第一个笑容,对她招了招手。

腊月连忙来到他的身边。

景帝将她拉到腿上,问道:“昨夜安抚了两个小的,今日便是来安抚他们的父皇了?朕倒是排在他们的后面。”

腊月圈住他的颈项:“在臣妾心里,不管是皇上还是两个小皇子,都是一样的。”

她言语诚恳,景帝却不依的掐了她的腰一下,将她按在自己的怀里:“可是朕不这么想,这希望,腊月能够将朕放在第一位,朕不要和他们一样。”

看着这样孩子气的景帝,腊月笑着将头埋在了他的颈项。

“皇上做什么和孩子计较呢?”

景帝并没有逼她,反而是轻啄了她一下。

“今夜朕去你那里。这几日几个小的可是还乖?”

这问的自然是小四儿小五儿还有娇娇。

腊月点头:“许是知道这些日子我比较忙,他们竟是乖巧许多,并未哭闹。”

最近这一连串的事儿都赶在了一起。先是太后的病重,之后是封后大典,在之后就是太后的去世。这一切耽误了她所有的经历。

几个小的倒是也乖,这些日子竟无哭闹找她。

许是感受到这宫里的异样气氛了吧?

“朕有些想他们了,中午哄他们睡一会儿,晚上让他们晚点睡。朕陪他们玩会儿。”

腊月点头应是。

“臣妾知道了,小家伙儿已经习惯了早睡,怕是不太愿意,我下午的时候多哄哄他们,让他们多睡些。”

“乖!”

两人在一起闲话家常,就听门外来喜禀告:“启禀皇上,六王爷求见。”

腊月一听,连忙从景帝身上起来。

景帝拍了一下她的臀部:“好了,朕与六王爷还有事商议,你且先回宫吧。”

腊月点头。

出门的时候在门口碰到了六王爷,六王爷忙是请安:“臣弟见过皇嫂。”

腊月脸上挂着浅笑:“快进去吧。皇上正在等你。”

说罢便是告辞,六王爷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大踏步进入宣明殿。

“微臣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景帝看着六王爷,猜测他此次入宫的缘由。

“六王爷会在这个时候进宫,倒是奇怪。”这言语间并不含讽刺,只是单纯的好奇。

“臣弟查到一些关于月倾城的事儿。想与皇上交流一下。我们两方都在调查,互换消息,才能更有利于调查。”

太后不在了,六王爷更是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岳倾城之死这件事儿上。

景帝眯了眯眼,他其实委实不明白,严冽为什么那么迷恋岳倾城,迷恋到无法自拔,爱一个比自己大七岁的女子,那真的是爱情么?

在他看来,那不过是一种变相的迷恋罢了。

真是因为母后的放任,他渴望母爱,才会对岳倾城有极度的好感。

先前为了月儿,他也赞成这次调查的。但现在却不然。

“朕这边的线索并不多。只是知道,岳倾城曾经跟已故的国师学过一段时间。”

虽然线索不多,但是单就这一点,就已经是旁人想都想不到的秘辛了。如若不是景帝,想来旁人是难以查到这一点的。

果然严冽并不知晓,他惊讶的看景帝。

“她竟然跟国师学过?”

说起这个国师,在南沁也算是一个奇人。

他不过活了二十五年,可是他却在先皇在位时做了十年的国师。

景帝记得那个男子,除了几个特定的人,他从不与旁人讲话。也正是因为他对先皇说,自己是所有皇子中最有慧根的人。

景帝说不好先皇对他的喜爱和培养是不是因为这些话。

可是他却清楚记得,他所预言之事,十有□都是真的。

他们南沁并不是每朝每代都有国师。

这样的奇人也不过是许久才会出现一个。父皇有幸,遇到一位,将南沁发扬的更为壮大。

他虽没有,却也不敢放松。他自认为,不会将所有的一切都寄托在所谓“国师”身上,可是对国师,也是敬重的。

六王爷吃惊于岳倾城曾经跟国师学过,又想到自己这边查到的,开口:“经过调查,我越发的觉得,岳倾城是知道自己会死的。她在沈家,不光是做了托孤、为沈腊月的父亲找小妾、甚至还在妯娌间做了许多的安排。皇上大概想不到,这二房三房,竟是都被安Сhā了大房的人。”

“那你有怀疑的人?”景帝问道。

六王爷摇头:“其实原本我最怀疑的是沈家老大,也就是皇后娘娘的父亲,可是这细细查探起来,却又觉得可能­性­极低。自然,也不可能是国师。国师已经死了很多年,当年国师死的时候,岳倾城还没有出嫁,所以这件事儿也一定与国师无关。”

景帝认真看他:“可是,国师可以预言。他说的话,许多都是极有智慧的。”

六王爷一怔,想了下:“对,国师可以预言。国师可以预言,可国师预言了什么?她的死讯?既然知道自己会死,为什么她要嫁过去?为什么不想办法?”

景帝中指敲击着桌面,许久,皱眉:“其实,不会是国师预言的。你不要忘记,国师曾经说过什么。虽然那个时候年纪小,但是朕却印象深刻。”

“除了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民生问题,旁的,决计不可能多言一句。”

两人同时想起这句话。

“岳倾城只学了不足一年,却是不晓得能够学到国师几分。”

“可如若她极端的聪慧,不足一年,说不定也能学到许多。别忘了,国师当时便是预言了自己的死。”

两人一时陷入沉默,不过六王爷并没有沉默多久。

“不管她是怎么死的,是预感到自己大限将至,还是其他原因,我都要追查下去。微臣告辞。”

六王爷转身便是要离开。

景帝却唤住了他:“严冽。”

六王爷回头看景帝,不晓得他想说什么。

“那日,为什么在朝堂上赞同朕的封后旨意?”景帝问道。

其实他已经猜到了原因,可是这个事,他还是想听严冽亲自说。

严冽笑了一下,回道:“皇上,难道你不知道么?”

此言说完,他似乎是望向了远方,许久,开口:“我答应了她,要为她照顾好女儿。以前我没有做到,以后也不需要我做。只希望在可能的时候,我能够帮她一把。”

说罢便是转身离开。

而景帝看着他的身影,勾起了嘴角。

喃喃自语:“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际遇,总是让人难以置信。”

持续的敲击着桌面,许久,景帝叹了一口气。

站起身看向了窗外,外面一片生机盎然。鸟儿叽叽喳喳的绕着树转悠。

景帝似看的有趣。

这个时候,没有人知道景帝在想什么。

唯景帝自己心里清楚,他刚才骗了严冽。亦或者可以说,是他故意误导了严冽。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严冽早晚会查到国师,倒是不如让他将一切掌握在手里。

岳倾城即便是在厉害,也不过学了不足一年,如何能预测到自己的死讯呢?

国师虽然不在了,但是他的助手却还活着。这点景帝早已知晓,不过却并没有让严冽知道。

他已然找到了那个人,从他那里,景帝知道了许多的往事。

岳倾城学的算不上极好,也谈不上会估算生死,可是因着国师欠着岳倾城一个人情,曾经为她批了一卦。

而此卦的内容则是四个字——家破人亡。

当时岳倾城曾经问过破解之法。

国师沉默许久,言道:“沈腊月。”

彼时岳倾城还未嫁人。

时至今日,许多事情已经不能用常理分析了。

这中间多少因果景帝也推算不出。

可他知晓,他绝不能失去腊月。

对于严冽来说。

也许,岳倾城预测到自己会死,是一个最好的解释。

作者有话要说:希望大家看了这章,不要打我,乌拉拉!

虽然写的不甚清楚,但是大家应该也看明白了,其实所谓的实情,就是内容提要一般,岳倾城用自己余下的生命,换了女儿的一个重生。

这也正是腊月重生的缘由。

文中并未写的过于详细是因为,不管是景帝还是腊月,亦或者是六王爷,永远都不可能知道这个真相。

☆、186

这个世界上有些事儿除了他自己,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

景帝将秘密掩埋了下去。

至于严冽,他会顺着自己已经安排好的线索继续调查下去。

当初究竟如何,已经无人知晓,不过所有知情的人都已往生。许多事儿终究是尘归尘,土归土罢了。

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景帝分析不出事情究竟是如何,更是推断不出腊月在其中会起什么作用。

可是看腊月平常的表现,便是什么都不知晓的。

曾经景帝便是想着,岳倾城既为才女,怎能起名如此随便,原来,根源竟是在此处。

如若是昔日,景帝便是定要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可如今,他竟是并不想如此。

这世上纷扰颇多,又哪有必须要每一件事儿都较真的必须知道真相呢?

而且即便是查,国师已死,岳倾城已死,甚至连略知一二的人都被他灭了口。

只剩一个小腊月,她不过是什么都知晓罢了。

景帝在大大的白纸上写下一个“缘”字。

他与腊月,本就是极为有缘。

月儿两次救他与危难。间接的治好了他的失眠。

放佛她便是为他而生。

初次得知这个讯息的时候,景帝也在想,所谓的能够化解灭门之祸,是不是就是因为沈腊月会成为皇后。

虽觉得岳倾城的死不会是一件极为简单的事儿,但是他却觉得自己的这个揣测十有□不会错。

他甚至觉得,月儿便是他命定之人。

他那般的爱她,可不正是说明了,姻缘命中注定。

勾起一抹笑容。

景帝将缘字旁边补了心中所想的另外几字。

“来喜。”

“奴才在。”

“陪朕去御花园走走吧。”

景帝这些日子无事总是喜去御花园走走,看着一片的春意盎然,他倒是也觉得心情舒畅许多。

万物皆有生机。

每人都有自己的命数。何必太过强求?

此时正是御花园的好时候,百花复苏,美不胜收。

因着这几日景帝心情不愉便是时常来这御花园转转。

各宫妃嫔也是活跃起来,看着这御花园的人,竟是比往日多了那许多。

景帝冷笑。

先前来喜便是问,可否离开,景帝拒绝。

这天下都是他的,御花园更是如此,他何苦因噎废食,如若不喜,将人撵走便是,何苦亏了自己,竟是要躲闪她们,这并非景帝为人。

不过今日倒是还好,许是出来的时辰早些,这御花园里竟是没甚么人。

“愿老天保佑太后娘娘一路走好,奴婢没有机会跪在那里送别太后娘娘,唯有趁此机会,在这繁花似锦之地祈求,只愿娘娘投个好人家。”轻轻的女声响起。

来喜瞄一眼景帝波澜不惊的眼神儿。

心里一突,连忙就要过去驱赶,偏景帝一个眼神制止。

就见那女子一身宫女的服饰,跪在那里,似是祈祷。

“太后娘娘一定要保佑皇上,保佑南沁。佑皇上身体康健,佑南沁国泰民安,如若此般,奴婢宁愿折寿十年。望娘娘成全。”

说罢,磕起头来。

景帝看她这般,神­色­不变。

“你是谁?”突兀声音响起。

女子貌似惊慌的回头,那出众的­精­致脸蛋儿上挂着大大的泪珠,如此惊慌失措犹如小兔子,看起来竟是觉得分外的心怜。

景帝略一思索便想起她是哪个。

女子连忙转过身跪着请安:“奴婢安淑媛,在安修仪宫里当差。”

其实刚才她回身的时候景帝便是已经认出了她。

那个曾经企图害腊月的安淑媛。安修仪的妹妹。

当时自己将她罚到了安修仪的宫里当差。

“你为何在此?”景帝问道。

“皇上恕罪,是奴婢逾矩了,奴婢这就离开。”说话间看着景帝,却也不动。

景帝如何看不出她这般的心思,笑了起来:“怎地?没有朕的旨意,你便敢起身?”

这话里竟是有着几分的调侃,安淑媛心里一喜。暗道自己这步棋果然是走对了。

“奴婢不敢。”说话间盈盈看景帝一眼,竟也是十分的魅惑。

景帝收起了那份玩世不恭的笑,冷下了脸­色­:“不敢?朕倒是觉得,你胆子大的很,什么都敢呢?”

安淑媛以为景帝是提到了刚才那自愿折寿十年的事儿。

语气认真:“奴婢虽然身份低微,但是敬爱皇上的心,渴望天下太平的心却与寻常人无异。”

景帝看她这般,笑的更是厉害。

倒是个拎不清的。

连个脸­色­都看不出来,竟是也出来装腔作势。

又想她这般的惺惺作态,不过是为了勾引与他,景帝心里更为厌恶。

想初时与腊月在荷花池,那才是真的偶遇,她灵动,娇俏,又有一丝动人的魅惑。

如今再看这安淑媛,处处透漏着算计。

说这番话,当他是傻子不成?

“安淑媛。”

小脸儿抬起,眼中含着希翼。

景帝心里冷笑,倒是一个将野心写在眼里的人。

“太后是朕最敬重的母亲。”

安淑媛更是高兴,以为自己走对了这一步。

直直的盯着她:“朕不会任何人,以任何方式来利用她。”

此言一出,安淑媛终是明白了景帝的不喜,连忙磕头。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啊,奴婢没有,奴婢没有利用太后。真的只是成心祭拜,那话更是句句发自肺腑,绝无一丝的谎话。求皇上明鉴——”

景帝低□子,捏着她的下巴。

左右端详。

“说起来,你竟是不如你姐姐的半分。你以为安修仪如此的刻薄朕为何还会留她至今?安修仪虽然嘴上无德,且惯于惹是生非。可她倒是个有眼力见儿的。她知道,什么东西是朕的底线。你进宫也一年了。你何曾见过她安修仪真的害过哪个人?齐妃垮了,德妃垮了,贤妃也垮了。可是她仍旧是在宫里过得好好的,那是因为她美貌如花么?你错了,那是因为她识时务。”

将她一把放开。

安淑媛瘫在那里。

“朕今日告诉你这些,不过是让你知道。这宫里,玩这些小把戏,注定是没有好下场的。朕也不是一个脑袋空空的草包。来喜,既然安淑媛觉得宫里的生活不适合她,将她贬斥回家。看在安大人和安修仪的份儿上,朕也不做过多的处罚了。让她滚。”

说罢,拂袖而去。

来喜看着不知计划为何失败的安淑媛,心里叹了一声。

这宫里的女子各个都是人­精­,怎么就有这样的草包美人。

如此做作又浅显的演戏,主子怎会看不出。

倒是真真儿的侮辱起他们的智商来。

安淑媛听闻景帝要将她贬斥回家,哭喊起来,不断求饶。

景帝不喜,回头只淡淡一句便是让她闭上了嘴。

“再让朕听见她的声音,便是将人毒哑。”

景帝自是说到做到之辈。

安淑媛紧紧的捂住了嘴,怕的颤抖。

来喜办事麻利,既然景帝如是说,便是连回宫都没有让,直接将这安淑媛安二小姐弄出了宫。

他只遵皇上旨意,旁的一概不管。

不出半日的功夫,这宫里竟是已经传遍。

朝露殿。

安修仪听闻自家妹妹已经被送出宫,许久没有动。

之后便是冷笑。

宫女七巧站在一旁,问道:“主子,二小姐被送出了宫,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安修仪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只冷笑:“怎么办?不怎么办。活该!如今这样被送出了宫,看父亲和那个女人还能为她找一个什么样的好人家。本宫也要看着,谁人敢要这皇上斥责无得的女子。”

七巧眉宇间也流露出一丝的笑意,不过随即提醒道:“可主子,这般老爷会不会……?”

话未全说出口,不过安修仪自然是知晓她要说什么。

“父亲,怕是假以时日,父亲也自身难保。你看这后宫妃嫔,莫不是与家族息息相关,皇上今日如此不留情面,必然是对父亲也不喜。”

景帝其实说的对,这安修仪虽然不是什么伶俐之辈,言语间也颇为让人厌烦。但是在大事上,倒是能看的清楚。

七巧忧心:“如若皇上对老爷不喜,咱们在宫里的日子,会不会也愈发的难过?”

安修仪浑不在意。

摆了摆手:“即便是皇上对父亲极为重视,也未必会对本宫多好。你看着那傅家,可不就是个明晃晃的例子么?先前的时候本宫许多事情没有看明白。才蹉跎了这么多年,如今这样,也未尝不好。皇后一人椒房专宠,我们便是老老实实,哪里会有什么问题。倒是父亲,这么多年了,也该他们受些报应了。”

安修仪说话间有着几分的愤恨,想来也是有许多的家族秘辛在其中。

七巧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叹息一声,不过却也是点头赞成自家主子的话。

“主子说得对。可老爷终究是您的父亲啊——”

安修仪攥紧了拳头,那长长的指甲深深的陷在了皮肤里。

“父亲又如何,他害死母亲,贪慕权势的时候可曾想过我。那个女人待我不好,他可曾有一丝的关怀?如若不是我进了宫,且有几分能力,他岂会理我?本宫也已隐忍多年,如今本宫就要看着,看着安家一步步走向没落。”

☆、187

这御花园发生的一切腊月在第一时间便是知晓。

本来先前的时候她想的也是颇多,这些人趋之若鹜的往御花园凑,只为皇上青睐,她心里厌烦,但是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单等一个合适的契机,发作一番。

倒是不想,今日竟是出了安淑媛一事。

而景帝并不留情面让腊月分外的开心。

如此一来倒是甚好。

“皇后娘娘,安修仪求见。”

腊月动作停顿一下,点头:“宣她进来吧。”

安修仪这个时候过来,倒是也让人觉得正在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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