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朝自和帝以后,皇帝都是幼年即位,由外戚、宦官轮番把持朝政,朝纲日趋腐朽。州郡官职有时一月轮换几次。官吏到任后,就聚敛搜括、横征暴敛、敲诈勒索。自安帝以后,朝廷长期对羌族用兵,耗费军饷高达四百多亿,这一沉重负担又全部落到了百姓的头上。若是碰上灾年,就更惨。田中颗粒无收,大批农民没有收入,只好四处流亡,造成饿殍遍野的惨状,连京师洛阳都有死者相枕于路。但是有钱人呢?他们不劳而获,照样过着豪华奢侈、纸醉金迷的生活。
因为国家财政枯竭,所以经常削减百官俸禄,借贷王侯租税,以应付国家的急需。先帝时期还公开地卖官鬻爵、大肆聚敛。当今天子更加变本加厉,他的后宫彩女都有数千人,衣食之资日费数百金,所以他拼命地搜刮钱财,无所不用其极。他公布卖官的价格,二千石二千万,四百石四百万。甚至不同的对象也可以有不同的议价。既然可以用钱买官,贪污就成了合法行为,官吏一到任,就尽量搜刮。政府为了多卖官,就经常调换官吏,甚至一个地方官,一个月内就调换几个人。为了刮钱,灵帝还规定,郡国向大司农、少府上交各种租税贡献时,都要先抽一分交入宫中,谓之“导行钱”。又在西园造万金堂,调发司农金帛充积其中,作为他的私藏。他还把钱寄存在小黄门、中常侍那里,各有数千万。
皇帝都是这样,何况其他王侯大臣。
造反?这都是官逼民反啊。这几十年来,造反的人少吗?安帝时,青州张伯路率领流民造反,波及沿海九郡。顺帝时广陵人张婴领着一万多人揭竿而起,他们在徐州、扬州一带坚持了十几年之久。十几年前,泰山郡的公孙举纠集流民造反,在青州、兖州、徐州三地连续作战好几年。在南方和西北,还出现了大汉国的百姓和胡族蛮夷联手造反的事。民间曾流行一首歌谣:“小民发如韭,剪复生;头如鸡,割复鸣。吏不必可畏,民不必可轻!”大家没有活路了,所以才要造反。
“我也不愿意看到老百姓造反,我也痛恨老百姓造反,可他们不造反也是死,造反也是死,相比之下,不如造反了。造反后可以杀死贪官污吏,可以杀死家主恶霸,可以烧掉有钱人的房子,分掉有钱人的财产,大家可以暂时吃饱肚子,临死之前也能享受一下生活。”张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李弘惊呆了:“他们不想将来吗?”
“将来?这些人谁有将来?你知道跟随张角的人为什么至死不降,五万人投河而死吗?没有将来,永远都不会有将来。所以他们杀、烧、抢,毁坏一切可以毁坏的东西。因为没有将来,只有今天。”
“那,天子、王公贵族、大臣、大人您,为什么不想办法改变一下?”李弘听得头皮发麻。
张纯几乎咬牙切齿地说:“改?改什么?这就是姓刘的天下,天子说的任何一句话,都是王法。百姓就是贱民,就是该做该杀的种。”
李弘看着张纯愤怒的脸,瞠目结舌,再也不敢说一句话。他感觉眼前的这位大人好像就是黄巾军的首领,他也要揭竿而起了。下意识里,他觉得这不应该是一位刚刚失去辖地的郡国首脑应该讲的话,但这番话对他的震撼太大了。他好像在黑夜里突然睁开了眼睛,慢慢地看清了周围的一切。
他从有记忆开始就是奴隶,只不过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是奴隶。铁狼成了奴隶是因为他是战败的俘虏,那自己呢?自己为什么成了别人的奴隶,成了该杀的种。是奴隶、是贱民,就应该逆来顺受,就该杀吗?
李弘看到颜良飞步跑来。
颜良现在成了李弘的侍卫队首领。
李弘把张纯交给他的一百多人单独成立了一个亲卫队,就是随从侍卫队,是主将的亲兵。
现在在大汉国腹地,胡族斥候的发饰衣着太明显,已经不再适合做斥候和随从了,所以李弘把斥候队里的胡族战士全部抽调到亲卫屯。亲卫屯改作黑豹义从营,扩大到将近六百人,直接由李弘指挥。李宏看到公孙瓒的白马义从很威风,心中艳羡不已,现在手下人马多了,便也想模仿成立一支自己的义从军队——只忠于自己一个人,听自己一个人的命令,所以他以黑豹义从命名,这让弧鼎和弃沉这些心地耿直的胡人感动得热血沸腾、心潮澎湃。跟着这样的主子,从此征战四方,也将扬威天下。
0 0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