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兄，这里就是你所说的子曰城？”天荀手指着这片脏乱差的小城堡，眼中满是不敢相信。这里勉强称之为是一座城，没有差役，没有想象中的琼楼玉宇，更没有高大得可以俯瞰万物的圣人塑像。

一般说来士子们为了表达对圣人的敬意，都会修筑高或高大或­精­美华丽的圣人金身膜拜，就像对待神灵那样。尽管大家都懂的圣人的主张，诸如子不语怪力乱神，但是没人会真的把圣人当做人来看而非神圣，那在旁人看来是对圣人的大不敬，对于仕途名声都很有影响。

“正是！荀兄可不要被这些表象蒙骗了，有些东西越是平凡越是不引人注意就越是有趣。”李冰书扇一摇，显然是成竹在胸。

二人走了许久也没有遇上李冰所说的“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能够滔滔不绝地将一个大道理对蟊贼讲上数千遍，几十个时辰”的儒生。天荀不禁有些意兴阑珊，觉得白来了。如果要欣赏世间百态，大宋治下任何一处都可以，还伴随着当地的民俗民风特­色­，比之现在这种状态的子曰城有趣许多。

没遇见希冀遇到的事，反倒是遇见了不少行­色­匆匆，衣衫破旧的读书人，碰见不少三五成群激烈辩驳的士子。没来由的天荀心里想到了“君子固穷”一类的话。

“荀兄，看见了吧。这些人都有其他的营生，但是为了共同的理想，来到了这座城市。单论学术造诣水平，子曰城不如朝廷的国子监，论生源素质同样不一定及得上，论家庭背景更是相去甚远。但是每个人的­精­气神都很足，学术氛围远超国子监。没有名师教导却能媲美国子监，天下独此一家。也许他们的天资不是最优秀的，但是一定是为了高远理想而最努力的。”

“混账，你敢偷我书。”一名文质彬彬的男子拔剑便刺另一名倒地男子的腿根，并且道出了事实的真相，看样子气急嘴角不断抽搐。“这可是我节衣缩食数年才买到的名家注释全录，你得赔我。”

之间被刺的那名男子捂住腿根，不退后缩，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窃书不能算偷……窃书！……读书人的事，能算偷么？”

“难不成子曰城尽皆是你这样的糟粕居住么，圣人门徒，嘿嘿，可真会挑地方nAd1(想要教化天下居然选择了这么个破地方显摆自己的能力，而不是先教化那些可造之才。一群欺世盗名的伪君子罢了，想借此给自己脸上贴金么？这龌龊地方不来也罢！”男子弃剑而走。

“真是过份，怎么能一­棒­子把人都打死呢？”周围的人看向弃剑男子的目光充满了不善和鄙夷。

“这一般是其他学派过来找茬的，他们不满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做法，要求朝廷只做一个旁观者，让众多学派公平竞争。”说到这里李冰努努嘴，淡淡道：“其实他们也不是什么好货­色­，无非就是想要找个机会崛起，扩大影响占据一席之地，争取日后取代儒家现在的正统地位。”

“游戏还能这么玩？真是不要面皮啊！”天荀对于世界的黑暗程度又多了一层更深的理解。

“你等着吧，还有好戏呢！”李冰轻车熟路，带天荀找一间茶馆坐下，在二楼品茶坐观楼下事态。“不止一个好戏。”

“窃书是为雅罪，注意是雅罪，本质上还是罪。难道因为他披上了一层文雅的外衣，便算不得是罪了？如此恶徒手捧圣贤书杀人是否为罪呢？”“追凶”的男子嘴角不时露出几分得意。

“不然，这位贤兄∮曰：‘有教无类。’既然此人有求学之心，我们就应该给他力所能及的帮助，为圣人兼济天下的宏愿添砖加瓦。等他看完了那些书，你再索要回去看也不迟啊。等他学习完了圣人的道理，明白了窃书是不对的，您那本书的价值也就得到了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