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正式辞职。”她的脸­色­铁青，藏在背后的双手不停颤抖，天知道她已经快撑不住了！庄喜夫沉默的眼光和顾英鸣那略带责难的眼神让她勉强深吸之后颤抖地笑了笑：“我很抱歉。”

“当初楚家的人向我推荐你的时候说过你一定可以胜任，我也相信他们所说的话，现在你把一切弄成这个样子之后说要离职？”庄喜夫沉沉地开口：“这是我冒险请你的代价？”

“我说过我很抱歉……”她垂下眼，努力撑住自己不断发软的双脚，“我走了，可是真正能称职的人会接替我的位置，如果您愿意再相信我一次，几天之后楚颜会回来接替这个本来就属于她的位置。”

“当初我的确是想要楚颜，可是楚颜不愿意，现在有什么理由她会回来？”

尹天蓝涩涩地苦笑：“因为这一切本来就是属于她的。”

他叹口气，凝视眼前的女孩，他是真心喜欢她，也许刚开始的时候他是有些疑惑，可是现在他发觉跟前的女孩子，或许是他所请过最好的员工之一！

她让公司不再枯燥乏味，她的确找过很多麻烦，可是那只让这家公司和其他的公司不同！

他摇摇头，不由得放软了语气：“我不知道你和隐尘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是我真的希望你能留下来。”

“我……不能……”她轻轻地笑了一下，脸­色­由青转白。

“天蓝！”庄喜夫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她勉强微笑：“没事……只是有点不舒服……”她再度深吸一口气：“如果您同意，我希望我的辞职现在就能生效，我会回去整理我自己的东西，尽快离开公司。”

“就算我不同意，你也一样会立刻离开这里不是吗？”

“总裁……”

庄喜夫无言地笑了笑，他挥挥手：“算了！如果你一定要走那就走吧！”他看着她，竟温和地笑了笑：“总监的位置我会替你留着，楚颜回来接替你的位置也没关系，我会替你另外安排适合的职位，我希望你回去好好考虑。”

她感激地看着他眼里闪出泪光——

庄喜夫点点头：“你可以出去了。”

“谢谢……”

尹天蓝出去之后庄喜夫终于叹息，一直沉默着的顾英鸣看着他：“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你知道的不比我晚多少，可是你也没说不是吗？”

顾英鸣沉默地点头。

庄喜夫微微一笑：“那时候我一直不知道隐尘和楚颜之间还有那么一段，楚家和我是多年的好朋友，我很喜欢楚颜那个小侄女，所以希望她回来，可是她不愿意，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有天蓝，可是一见到她我就知道了……她和隐尘会是很合适的一对。”

他还是沉默。

“很奇怪我会把公司的利益放在后面？”

顾英鸣静静地看着他，庄喜失笑了：“其实也不见得，我一向相信我自己的眼光，如果天蓝不能担当重任的话，我再喜欢他们两个人也不会做那个决定；既然她能做事，而且又讨人喜欢，为什么不让她进来？”

“你知道她以前是——”

“知道，但是那并不重要。”庄喜夫挑挑眉看他：“你不是也觉得不重要吗？要不然你早就说了。”

顾英鸣终于微笑着点头。

他轻轻握住他的手：“有时候真的觉得在感情之前，其它的一切都不是很重要。”

顾英鸣无言地反握住他的手：“是啊……”

是不重要的。

……

尹天蓝拼命维持正常的神态回到办公室里，外面小丫的位置上没人，她怔怔地看了那个空着的位置，好一会儿才喘息着推开自己的办公室门。

小丫没来……她不会再来了，是她叫她走的，她们比姊妹还亲——

她仰起头让眼里温热的泪液留回肚子里，不能落泪！已经到了最后关头了说什么也不能落泪！不能前功尽弃！

“天蓝……”

小丫？她愣愣地看着门前站着的人，小丫轻轻关上房门，在她的面前站定。

“小丫……”

她一语不发地冲到她的面前用力抱住她。

“天蓝！对不起！”泪水放肆地奔流，小丫泣不成声地哭道：“是我不好，是我不对，你不要生我的气，不要不要……”

“小丫……”尹天蓝难过得说不出话来。她何德何能让小丫这样对待她？她忍不住掉下眼泪：“不……是我不好！我不是故意的！我不应该叫你滚！是我不对！我只是……只是……”

“我知道。”小丫哭着抬起头：“我知道你心里难过，我都知道！”

“你不怪我？”

小丫使劲地摇头。“只要你不怪我就好了，我怎么会怪你？你心里一定很痛苦，我还说那些话……是我不对！”

“傻瓜……”她忍不住哭着抱紧她。“你真是个傻瓜！”

她们就这样紧紧拥抱，直到两个人都觉得内心的创伤得到稍许平抚，尹天蓝轻轻地放开她，笑着替她擦眼泪：“傻瓜，别哭了。昨天晚上你到什么地方去了？”

小丫擦擦眼泪：“我去找小童和清风。”

她微微一笑：“这次终于有点成绩，至少你找到两个真正喜欢你的男人，有小童当你的哥哥，姚清风爱你，他们都会照顾你，这样我也可以放心了。”

小丫一怔！

“什么意思？你要去哪里？为什么这样说？”

“我已经辞职了。”

“辞职？”

“嗯。”她深吸一口气，开始整理东西：“刚刚生效的，我马上要离开公司，过一阵子我就回日本。”

“回日本？你不嫁给李力扬了？”

“害自己无所谓，怎么可以害别人？力扬一直对我很好，我不能和他结婚，我不能再伤害他了。”

“那……那岳隐尘呢？他怎么办？”

她只是径自整理东西，小丫手足无措地看着她：“天蓝……”

“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你还是可以继续留下来，等接替我的人过来之后你就当她的秘书，我想她不会反对的。”

“我不要！”小丫激动地摇头。“我要跟你在一起！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傻瓜。”尹天蓝涩涩一笑：“你要跟我一辈子吗？现在你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为什么还要跟我去过那种苦日子？更何况我也不是现在就走啊！我还有点事必须处理，不会现在就走的。”她说完，拿着简单的东西往外走。

“天蓝！你去哪里？”小丫惊慌地挡住她：“你不可以走啊！”

“我只不过是回家——对了！你这几天可不可以先回家住？我想自己一个人好好想点事情。”

小丫只能愣愣地看着她。

她微微一笑，那笑容里有无限苦涩。“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她一出去，小丫立刻也跟着冲出去，这件事只有一个人能够解决——

岳隐尘！

……

不太能确定是什么吵醒他的？他呻吟一声，睁开眼睛，直觉先碰碰身边的床铺，可是那里却冰冰冷冷的已经没人了。

“天蓝？”

没有人应声，他抱住自己的头，那里面有无数个小人正在敲锣打鼓，他忍不住呻吟，可是­唇­角却微微上扬——昨夜的一切历历在目！

“天蓝？”屋子里静悄悄地，什么声音都没有，他蹙起眉：“天蓝？”

还是没人，隐约记得昨夜疾风骤雨然后……一种奇怪的感觉袭上心头，看看床头的钟上面的时针指着：十一点，他蓦然跳了起来。

“糟！我怎么会睡这么久？”

屋子里真的什么声音都没有，除了桌上的一片狼藉之外，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证明昨夜的一切是真的存在过的，他打开屋子里的每一扇门里面都是空的！

“天蓝！”

门铃的声音尖锐地响起，他跌跌撞撞地冲到门前——

“天蓝——”门外站着神情紧张的童飞易、姚清风和小丫。“你们……”

“打了一个早上的电话了！你睡死了不成？”童飞易焦急地推开他进门：“她走啦！”

岳隐尘裹着一条毛毯，神智还有点不清楚，他点点头：“我知道，我到处都找过了，她——”

“我是说尹小姐离开公司了！”

他一愣！“离开公司？什么意思？”

姚清风拖着他在藤椅上坐下来。“意思是说她离开公司，辞职了。”

“什么？”他跳起来，头痛得他又倒回椅子上。“她——”

“她说要离开台湾回日本。”小丫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该放什么地方。“刚刚……刚刚她看起来好糟糕！我怕她会……会出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呻吟着抱住头，昨夜的一切都没有意义？那只是一个临别赠礼？“这……这算什么？”

小丫无措地看着姚清风，他鼓励地朝她点点头：“说出来，把一切都告诉他，他有资格知道所有的事。”

“说什么？”岳隐尘不明就里地看着他们三个人，小丫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开口：“天蓝不是楚颜，真正的楚颜还在日本，天蓝为了替楚颜姊姊报仇，所以才回来的……所有的一切都要从三年前说起……”

……

“你还好吗？”李力扬忧心地注视着她：“你的脸­色­糟透了！”

“我很好……”她闭着眼睛躺在椅背上，她病了，但是不管是什么病都比不上她心里的痛楚来得严重！小丫说得对，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什么，做什么？一切都混沌得连颜­色­都无法分辨！

“你不是真心要嫁给我的是不是？”

尹天蓝睁开眼，李力扬的脸上有沮丧的笑容：“我再笨也看得出来你只不过是利用我让岳隐尘痛苦而已，我不介意被你利用，可是你呢？真要拿自己一生的幸福当赌注？”

“我很抱歉……”

“我知道。”他叹口气，把车子停在路边，靠在力向盘上的头显得有些虚弱无力——

他是真心的，就算明知道自己被利用都一样毫无怨言，只是希望……希望她会明白他的一片真心，希望这一片真心能够感动她一丝一毫。“可是我并不后侮，如果你决定嫁给我，我会很高兴的立刻去筹备婚札。”

“何苦？”她惨笑：“明知道我不爱你，我嫁给你又如何？让你一辈子痛苦？难道没听说爱人比爱更痛苦吗？”

“听过，而且也亲身体验了。”李力扬同样只能苦笑：“可是我也知道什么叫身不由己，感情是没有道理的，我就是爱你、喜欢你，就算明知道也许你这一生都不会爱我，但是我还是希望可以和你共度下半辈子。”

“你……真傻……”两行清泪从她的双颊落下。“为什么？为什么你不糟糕一点？卑鄙一点？或者恶劣一点？你让我觉得我是这世界上最卑劣的下等人！”

“我也希望我可以。”他惨笑：“如果我真能做到，那么我会毫不犹豫娶你，可是我不能……”他悲哀地注视她：“我不能让你一辈子都得不到快乐。”

“你不怪我？”

“怪……”他悲哀地微笑：“当然怪，怪你这么完美，怪你让我这一生都忘不了你——”他深吸一口气：“我送你回家，趁我还能保持理智的时候。”

“力扬……”

“什么都不要说。”他苦笑着最后一次注视她，将她的影像深深的烙印在心里：“就这样吧。”

尹天蓝闭上眼睛——

是的，这一切也只能就这样了！

她伤害了许多人，她伤害的都是爱她的人。

泪水不停地落下！

天啊！她竟然伤害了那么多因为爱她而无法反击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