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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0块,下限看缘。联系qq。

一段不文不白的话,语虽不详,却颇合我意。尤其是那句“如租房之男士,上班路线在观音桥至解放碑段,则可于往来之间,同车而行,共看沿途繁华”更是让我心动不已。有了这一条,其他的都不重要了。如那女士是个美人,可就最是锦上添花了。

我查找她的qq号,虽无详细个人资料,却竟然在线。于是迫不急待的给她发了好几条消息,请求她加我为好友。并且附上“品行良好之男士”几个字,以表明自己的身分和租房的诚意,期待能立马通过她的审核。

可惜我眼巴巴的盯了屏幕半天,她那边却杳无回音,我那请求她加为好友的消息,竟如石沉大海了。

但我却并没放弃,更没有半点心思搜索别的房源。如果真的“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那么她那条租房信息,就是我的沧海,就是我的巫山。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第一眼就那么认定,难道这就是她所说的缘?她不是说房租上限300块,下限看缘吗?呵呵,有了缘了,那么下限会降至什么程度呢?不会既让我免费入住,又委身为我红袖添香吧?

我这样想着,便得意的笑了起来。我那笑虽没有发出声音,但肯定有些­奸­邪。不然,就算我不小心碰了旁边那位小妹妹的手,她也不会冷冷的给我几个白眼,还退出劲舞团,怯怯的下机离开。

我其实很想给那小妹妹道个歉,毕竟她还是初中生,如我当年一样心清如水,我不能让她觉得这个世界有太多­阴­影。可正当我叫住她时,qq提示音却响个不停。我急急的打开消息看,那杨女士竟真的通过我的请求,加我为好友了!还附了条问话,你是租房的吗?

我急忙颤抖着手打字回答她,是!你那租房信息是真的吗?

我兴奋得把那个小妹妹给忘了,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对话框,等待对面的回话。

不想小妹妹却唾了口唾液在地下,道,妈的,向我暗示也暗示了,叫我等我也等了,你她妈却又泡上了别的马子。什么意思呀?!

好在她虽然气愤,却有所顾忌,声音不大。要不然,若引得网吧里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我身上,我可要无地自容了。

我这时才记起她来,可已经来不及了,她骂完我就头也不回的愤愤然走远了。只是我不明白她骂我的那些话,我如置身迷雾。我承认我是叫她等了,那是我想让她给我个向她道歉的机会,可我什么时候对她暗示了,暗示了什么?我又什么时候泡上别的马子了?谁是马子?即使我真泡上别的马子了又关她什么事?

直到她走出门,在门口又燃了只烟,边喷云吐零,边走向对面的洗脚城,我才终于明白过来。

原来,她竟是洗脚城的小姐,原来她竟以为我碰她的手是在对她暗示,原来她的白眼她的怯怯都是试探和做作,原来她站在我背后竟是以为我叫住她是真要跟她去,后来见我没动,只顾跟杨女士聊天,又以为我转移目标,泡上杨女士了!

可是,我真的不愿相信,甚至宁愿我没看见她的去向。怎么可以呢,她怎么可以如此堕落?无论是回想起来的她的面容,还是眼前的真实呈现的她的背影,都只能让我认为她还是花蕾,含苞未放的花蕾!

在和她仿佛的年龄,青梅因遭遇我的侵犯,而羞愧得不愿再见江东父老。可她呢,竟然……

哎,我还是不要再想下去了,免得影响了我和杨女士对话的心情。

杨女士这时也真的回话了,是的,只是……

话没说完,我知道她是想知道我是否品行良好,又不便问,我故意不作回答,反问,你那贴子怎么写得那么奇怪呀?让人觉得不像是出租房子的,反倒像是……

我也没把话说完。一边问一边窃笑,且看她将如何回答。

任何男人,只要功能还正常,对女人还心存那么一点点幻想,就不难从她那句“不堪空房寂寞”里看出点别的来。她越是反复强调男人的品行,就越是有挑逗暗示之嫌疑。

我虽然愤世嫉俗,但我也是正常男人,我当然也会以为她并非一本正经,禁不住要试探她的真实目的。

可是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竟不再理我了,这让我有些后悔有些慌乱。莫非她虽不堪寂寞,却真是名副其实的淑女?我这句话在她看来竟略显轻薄,竟在品行败坏之列?

只是一个真的淑女,又怎么可能会把“不堪空房寂寞”的句子,那么招摇的挂在网上?又莫非她只是故意做作?

但无论如何,只要她还理我,我就得小心点。虽然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但为了安全起见,我最好还是先给她一个好男人的印象。不然,不要说让她觉得与我有缘,让我免费住进她家,还委身为我红袖添香,恐怕就是给钱也租不到她的那间房子了。我那上下班一路香车美女的幻想,也只会成为阳光下被风吹破了的,曾经的­色­彩斑斓的泡影了。

我并不明白,为什么现在,我就那么认定她一定会是美女。

庆幸的是,经过一段时间的沉默,她还是回答我了。那出租房子的贴子,是我叫一个朋友帮忙写好,贴到网上的。不想她却写成那样子,故意作弄我。不过她也没什么恶意,只是玩笑而已。

还附发了qq表情,是张羞得红通通的脸。

原来如此!我现在不仅是对她的那间出租房有兴趣,我还对作弄她的那个女子也发生兴趣了,竟想知道那是怎么样一个有趣的人来。

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现在首要的是要得到杨女士的信赖,租到她的那间房子。

既然那贴子并非杨女士所作,那么就没什么“不堪空房寂寞”之说了,倒是“租与品行良好之男士”更为可信点,因为到现在为止,我还的确没有发现她有任何故露春光的迹象。

我问,你真只租与品行良好之男士?

她说,是。

我问,为什么?

她说,因为以前曾经遇上个坏男人,她虽然从不拖欠房租,却在有一夜醉酒时,想……

那个想字,一下子就让我心跳加速。我敏感的心,立时就猜透了那省略号隐藏的内容,却接着问,想什么?

我是故意,我是明知故问。一半是心痒痒的,想知道一个女人对自己说出那难于启齿的事时,自己会得到怎样的剌激和快感;另一半是装傻,装清纯。在我看来,要让她觉得我品行良好,此情此景,再没有比装傻装清纯更好的办法了。

她却又不说话了。她大概是突然意识到和我走得太近,在有意和我拉开距离。是的,两个人就得有点距离,有距离才觉得安何况,我们是两个完全陌生的人,才刚聊几句,怎么可以讨论那种事呢?

我忽然就不如先前那么着急了,我喜欢她此时的沉默。我在她的沉默里,感觉到了她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娇羞。我打心里喜欢这种娇羞。

可就在这时,我的手机铃声却急促的响了起来,我接听时,便听到了皓然万分焦急的声音。

改之,你他妈去哪了啊?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赤身**的,我怎么办呀?

我一边想象他的窘态,一边按耐不住笑道,关我什么事啊,又不是我脱光你的。

他疑惑的问,不是你……?那……是谁啊?

我笑得更乐了,你他妈可别那么没良心啊,玩了别人还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他小子果然上当了,大声嚷嚷起来,更加焦急,我记起来了,你他妈昨晚叫了个马子进来。是不是你让她占了我便宜,还让她把我的衣服给带走了?!改之,你把我害惨了,我这几天起早摸黑,受苦受累挣来的血汗钱,可全都在内衣口袋里啊!

我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僵持了。天啊,我昨晚怎么就没想到这个,竟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毫无戒心的让那风尘女子带走了皓然的衣服!

14

我再没半点心思上网了,急急的把qq关掉。可就在我关qq的那一瞬,qq消息的提示音却响了起来,对话框里是杨女士的回复。但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是些什么内容,对话框就伴随着qq的关闭一起消失了。

我等了那么久就是为了等那几行字,等那兴奋而又剌激的美妙时刻。可这一刻它真的到了,我却已不再是当时心情,甚至毫不把握的就让它错过了。

虽然无限遗憾,却来不及伤感。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我得尽快赶回旅馆,找到那个风尘女子。

如果她还在旅馆,并没有卷起皓然的钱物逃走,那固然好,我可以放心的松口气。就算她真已杳如黄鹤,一去不回,我也得找到旅馆老板,向他讨个说法,尽可能的找回损失。

谁叫一切过失都是我的疏忽造成的呢?我不这样去弥补,将来怎么去面对皓然?毕竟这么多年了,我们才得以在茫茫人海中再次相遇,我在意这难得的缘和情。

我匆匆的离开连还没花完的几元钱的网费也没来得及退。

可当我赶回旅馆,上气不接下气的准备敲开门,先问问皓然到底在内衣口袋里放了多少钱,然后再作进一步打算时,我却突然没有了先前的焦急,只有气和怒了!

我分明听到,屋里不是皓然焦虑的叹息,而是他一边调戏一边替人轻解罗裳的声音,与之相伴的竟是那个风尘女子娇滴滴的轻声浪笑!

妈的,皓然,算老子白把你当朋友了,害得我惴惴不安,自己却在这里和那女子风流快活!

我那没来得及退的几元钱的网费啊,我那好不容易等来的杨女士羞于开口的回复啊,都被这小子一个可恶的电话给……!

我气得咬牙切齿,几乎是失语了,一个下笔如有神的网络写手,竟然找不到该在“给”字后面加上个怎样的词,才既能充分表达我的愤怒,又不至于词不达意。

找不到了语言,我只有行动,他不让我快乐,我也不让他快乐,或者不看到他快乐。

如果你也如我样不幸,那么面对别人的幸福,除了逃避或破坏,你还能做什么?

我再不敲门,我一脚就把门踹开,不给他和那女子任何喘息遮掩的时间,直接就冲了进去!

也许他难禁,刚准备进入;也许她**难耐,正等待充满。却因我的突然闯入,变得僵硬而尴尬。

但我没有看。

我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提起我鼓鼓囊囊的行囊,转身就走。

皓然在背后叫我,并急急的对我解释,改之,别生气,都是我的错。但我打电话给你时,我确实不知道她还会来。

这么说来,那个风尘女子再次出现在这里,是在他打电话之后,我回来之前。但我不要听他解释,如果他真在意我的感受,不应该等到现在。

风尘女子也在背后叫住我,听声音就知道她还躺在床上。也许她正用被子掩住了的身子,又也许恰恰相反,她把什么都大胆的暴露在我的背后。

改之这里本就不是久留之地。更何况你去的是那样一家大公司。怎么样,那家公司聘用你了吧?

带着笑,无限娇。虽然是问我,却完全不需要我回答。她的问话本来就充满肯定。

但我不喜欢,甚至反感。我最讨厌一个自以为是的女人,总试图去猜测别人的一切。而一旦不幸真被她猜中了,我就更是厌恶到了极点。

但我努力忍耐自己,我不想对他们中的任何人我知道越是不越是能让他们痛苦。如果他们真的在乎我。

但皓然在我背后突然愤怒的吼道,滚开!接着我便听到风尘女子重重跌倒在地的声音。

原来,我什么都猜错了。在此之前,风尘女子根本就没躺在床上,而是坐在皓然的怀抱里。

皓然推开她冲过来,拉住我的行囊。改之,别生气了,我们总不能因为她这个贱货,而破坏了这么多年的友谊。

我知道他正光着身子,他是真的在乎我们的友谊,不然他不会忘情得连衣服也顾不得穿。但遗憾的是,我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另一层意思,他误会我了。他竟以为我是在因那个风尘女子和他争风吃醋。

而现在,我竟真有点因那个风尘女子了,不过与争风吃醋无关,却是因了同情和不平。

我推开皓然的手,冷冷的道,如此,你更让我瞧不起你了。既然和她好过,或者想过要和她好,你就不应该骂她贱货。

然后,我头也不回的走了。我听到身后一片静寂,只有我咚咚的脚步声。

但我知道,面对他们刚才的幸福,无论是破坏还是逃避,我都做到了。

除了观音桥绿荫路霞映小区,我再没别的地方可去。可我真到了那个地方,却更是不知道该去向何处了。

那么大的小区,十多幢高楼,哪一家才是杨女士的住房?更何况,我根本就不知道杨女士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模样。我向谁打听去?

我更怕的是,就算我真找到了杨女士,她也置我背负行囊无家可归的处境不顾,根本就不让我跨进她的家门。

15

但既然来了,我总得想法试试。/|

我礼貌的上前去向门口的保安打听,没想到他却皱着眉没好气的道,你问我,我问谁?你这人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向我打听一个既不知道名字又不知道长相的人!

我一听就来气,就算你不知道也不该这么损人的吧?但我却不能反对他陪着笑脸,讪讪的退了出来。

我是不能发作啊,我还得在这里找那个杨女士呢。我如果惹火了他,他连这小区门口也不让我呆了,我怎么办?

更何况已快到午饭时间,杨女士如果中午要回家,也该快到了。我如果在门口错过了,再要找到她就得等到她从家里出来。谁知道她什么时候才出来,要是她今天就不出来了呢?

这时一辆粉红­色­的qq车驶进小区,透过玻璃,我看到驾驶室里坐着的,赫然就是一位年青貌美的女子。我只觉一阵惊喜,想都没想就赶过去拦下车,把脸靠近驾驶室问,你是杨女士吗?

我声音有些颤抖,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认为杨女士就一定是她这样的年青美貌。但她还是比我想象中多了几分高雅气质。

隔着玻璃窗她并没听清楚我说的话,她疑惑的把玻璃窗摇下。

我便看到那张脸并没有隔着玻璃那么完美,竟然有好几处长了小小的雀斑。怪不得那句歌词唱道,雾里看花,水中望月。原来越是看不清,越是遥不可即越是美好,因为它的瑕疵被隐藏了起来。

如果她明白这个道理该多好,她就不会摇下隔在我们之间的那层玻璃,把自己如此真实而又切近的展现在我眼前。我就不会小小的失望一次。

但比失望更糟糕的是,我看到了双比她还疑惑,甚至有些愤怒的男人的眼睛!

那个男的坐在副驾驶室里,和她靠得如此之近。若不是她的男人,就一定是另一个租房的在我之前捷足先登。但无论是哪种情况都于我不妙。

我又问了句,你是杨女士吗?

同样颤抖着声音,但却不是先前的激动,而是惴惴不安。

那女子望着我,没有回答,也许是忘了回答。

那男的却云开日出,眼中没有了疑惑,虽然极不厌烦,却少了眼中的愤怒,道,你认错人了!

如果之前我能确定他不是租房的,他不说我也知道我认错人了,杨女士的租房信息已暗示过她单身。我也不至于被他当作情敌或­奸­夫看,白白的受他的窝囊气了。怪只怪我不能未卜先知。

那女的这时才说话,但不是对我,她扭头去望那个男人,老公,别生气嘛,你也听出来了,我根本不认识他。

娇滴滴的声音,我立时就有反胃的感觉。纠缠过我又和皓然纠缠的那个风尘女子,也没像她这样让我浑身麻­肉­过。

那男子把手轻轻搭在她肩上,轻蔑的望着我对她道,我不是生你的气,我是瞧他不舒服。我知道,你再怎么也不至于没档次到和他这么个土包子好的地步。

我肺都要炸了,我承认我是土包子,但我最厌恶别人这样称呼我,尤其是他那种极其侮辱的语气!

土包子怎么样了?妈的,不是老子土包子们搞生产,你***只有饿死!不是老子土包子们起房子,你***能有高楼住?!不是……!妈的,像朱军在那个小品里说的,往上数三代,你***也一家都是土包子!

但我没有骂出声来,只想恨恨的瞪他几眼。但我这恨恨的瞪他几眼也没能做到。

我看到他身边那个女子一边应付他,一边偷偷的去反光镜里看我,是那么不安分的一双眼睛。

我那双本要对那个男人发愤的眼睛,立时改变了方向,通过反光镜和她四目相对,也变得跟她一样不安分起来。

但我很快就把眼睛移开,还立刻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尽管肩上是鼓鼓囊囊的行囊,但我步履轻盈,我知道,我的背影看上去一定孤独,潇洒而有力。

短暂的四目相对,再加上这样离别的背影,最能让女人神魂颠倒。更何况,她是个不安分的女人。

妈的,我就是要故意这样。谁叫他要用那种眼神那种语气骂我土包子。只要有机会,老子这土包子就要给他这高高在上的城里人戴上绿帽子。让他以后不要再开口就说,他的女人多有档次。

我听到身后,是那辆qq车渐渐远后消失在地下车库的声音。

我在门口又问了好几个开qq车的年青漂亮的女子,但没有一个是。再后来我括大范围,连那没开车只靠双脚行走的,年青的,年长的都问,但还是没有一个是。虽然我再没遭遇先前的尴尬,但我还是决定暂时放弃了。一来,已过正午,我肚子实在饿得厉害;二来,我想到了更可行的办法,与其在这里大海捞针,还不如再到碰碰运气。

于是我在附近找了家一边让网管帮忙叫来碗蛋炒饭对付咕咕直叫的肚子,一边登陆qq。

qq一登上,便有消息提示,打开看,竟是杨女士的留言。虽只有短短的一行字,却让我兴奋不已。

下午六点后a幢一单元八楼八号房间看房。

有时间有地点,而且她似乎也有几分把房租给我的意思,不然她不会给我留言。我一颗悬着的心一下了就放了下来。

只是不知什么原因,她竟不在线,实在让人有些遗憾。

看看手机,时间还早,离六点还有好几个小时,也别无去处,便只好在网吧呆着了。

起初是和几个网友聊天,少不了和那些视频过或没视频过的女网友说几句情意绵绵的话。男网友,我一般是不感兴趣,很少聊的。而且在我的qq好友里几乎很少有男的。即使有,也是我的那本《女房男客》的读者。和读者聊天,必须得小心翼翼,所以为了避免不小心伤害到我的那些读者,我同上午一样,上线不久就隐了身。

但聊着聊着我就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一件与我此次到重庆紧密相关的事。

我是想起了瓶梅公司。妈妈让我这些年自学了那么多又让我学成后不远千里到重庆来,为的就是要我进瓶梅公司。为了不辱使命,我得在第一天上班之前,对瓶梅有个大概的了解。

我在网上搜索有关瓶梅的资料。不想所言了了,只说瓶梅是一家老公司,以前也不叫瓶梅,改叫瓶梅是在某年某月某日。之前,老板和爱人有些误会,从此,他们的误会彻底解除。瓶梅,是老板爱人的名字。

既没说公司改名之前叫什么,也没说老板和爱人之间到底曾有过怎样的误会,我除了从这语焉不详的文字里,看到一段有钱人的浪漫爱情,再也看不到别的什么。

如果真要把瓶梅公司和我联系起来,那就是它改名的日子,正是我出生的日子。

我相信这决不是妈妈让我进瓶梅的原因。妈妈不会那么幼稚,因为那个日子就认为我和瓶梅有不解之缘。就像她不会因为那个日子正赶上某个伟人辞世,就以为我就是那个伟人的新生。

妈妈让我进瓶梅一定另有隐情。

我试图在网上查到瓶梅老板和他爱人二十多年前的相片他们当年到底有多么富贵风流,或惊艳哀婉。也许那些相片能让我看出点什么名堂来。可惜我打开了所有相关网页,不但没有他们二十多年前的相片,就连现在他们人到中年的相片也一张都没有。

我累了,我伸了个懒腰,长长的换了口气。我这才注意到我冷落了我的那些女网友,她们一个个都在含情的对我抱怨呢。

我想接下来我得一个个对她们解释,哄她们开心,却发现时间竟早已过了六点!

我匆匆的下了线,走出赶到霞映小区a幢一单元八楼八号房前,伸手在门上轻轻的敲了几下,便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谁呀?是来看房的吗?

熟悉的声音,让我心跳的声音!

门打开,我看到一个笑盈盈的女人。

我怎么也想不到,她竟是瓶梅公司人事部的那个眼镜姐姐!

16

杨女士竟然就是我的眼镜姐姐!

我感到说不出的惊喜和激动,我那悬着的心算彻底的放下来了。沙坪坝人才市场上,她和我初相见时便对我有了好感,公司总部她和我的意外碰撞更是撞出了火花,今天早上电话里她那温柔关切的声音还悠悠在耳。她早已把我当了弟弟,或是不止当了弟弟,既然我要租房子,她又正有房出租,更何况我现在连行囊都搬了来,大有破釜沉舟之意,她还能舍我其谁?

她也如我一样惊喜和激动,不敢相信的把眼镜摘下来又戴上去,啊,弟弟是你,真的是你!你要租房子怎么不早给我说呢?我也不用让朋友在网上贴那张让人笑话的贴子了!

真是个有趣而糊涂的姐姐,早点,早点我认识她吗?再说就算我认识她,我那工作还没确定,我又怎么知道自己到底还要不要在这城里继续呆下去?有没有继续呆下去的能力?今天早上倒是得到被瓶梅聘用的消息了,可我又哪知道她就有间空房?

我暗暗觉得好笑,我知道她这样有趣和糊涂的原由。如果换了来的是别人,她会如此乱得没了主意吗?

这就是她那租房信息里说的缘。

她把我让进房里,关上门就去厨房倒了杯饮料,笑盈盈的递给我,那么温柔的注视着我,渴了吧?嘴­唇­那么­干­燥。

如果这之前我不认识她,如果认识她我却没对她产生好感,她的热情一定会让我担惊受怕,怀疑她那饮料里加了或什么的?不然,她怎么连我的嘴­唇­­干­燥都注意到了?哪有面对一个异­性­竟往他嘴­唇­上看的?尽管我不在乎自己的处子之身,但毕竟我在那方面是纸上谈兵,自己沙场兵败倒不足惧,怕的是让别人失望。

但毕竟我们已不是初次相见,毕竟我们已相互信赖,她对我决不至于用那样下三滥的手段。如果,她真对我有些想法,我倒还求之不得呢。

不知为什么我忽然有些不敢看她,但我知道她在看我,她要看我如何把那饮料喝进肚里。有的人,你一辈子也难遇上,但一遇上了,哪怕和他一句话不说,只默默的看他喝一口水你也幸福。

作为被看者,又何尝不幸福呢?

此时,我就是那被看者。我慢慢的喝那饮料,甜甜的,好像时光。我喝得慢,那时光也就跟着走得慢了。这样想着,我竟把玩起那杯子来,舍不得再喝一口到肚里。只要饮料还在,她的眼睛就不会离开那杯子,那幸福也就如饮料般盛在杯子里了。

我说,姐姐,我还没看房间呢。

她如梦初醒,忙把我带进一间房门敞开的卧室。在进卧室之前,我注意到紧临的隔壁也是一间卧室,估计是她的。门半掩着,里面依稀有点光亮。谁说春­色­满园关不住啊?趁她不注意的那一瞬,我匆匆的把眼睛向里**,却什么也看不到,那些美丽而诱人的春­色­呀,都被挡在了那半掩的门背后。

但我不遗憾,我跟着她进了那间出租房。既然这间出租房很快就是我的卧室了,她的卧室又近在隔壁,她那卧室里的秘密对我公开还不是迟早的事情。

一走进去,我就喜欢上了这个小小的天地,窗明几净,尤其是那张铺得好好的双人床,更是让我想入非非。不久的将来,我会不会和她在这里发生点什么?我禁不住抬起头来看她。

她本来正要对我说什么,却忽然不开口了。我便看到了她那微翘的红­唇­,半开半闭,仿佛两扇虚掩着的门,门的背后是无穷无尽的幸福。我不知道她先前看到我的嘴­唇­是不也有如我一样的喜爱和冲动。但我的的确确好想把她的嘴­唇­含在嘴里,感受那柔柔的温润。并把舌头伸了进去,探知那门背后的幸福。

我是怎么了?我这些年在妈妈那学的愤世嫉俗都哪去了?我怎么在一个才见过一两次面的姐姐面前,有些把持不住自己了?妈妈知道了该会多么伤心啊,这些年她的心血她的努力全都白费了,她根本就没能把她那愤世嫉俗的思想深置到我的骨髓里去。

其实还在我住旅馆的第一个晚上,和那位风尘女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时,妈妈的那些教我如何做人的理论就已经宣告失败了。

只是今晚比那晚更甚,那晚毕竟是被动的,是那个女子在挑逗引诱,今晚却是我自己主动,是我自己心猿意马。

眼镜姐姐一动不动,就那么让我看着,也看着我。

三月的天气,才六点多外面却早有了暮­色­,室内光线暗淡,暗淡中更多了几分暧昧。我分明看到她妩媚的脸上有了醉人的红霞。她如兰的气息轻柔而急促的吹到我的脸上,吹得我的脸发烫,心也跟着起伏不停。一并起伏的还有在我们相对的视线里悄悄溜走的时光。有些害羞,有些幸福,有些紧张的时光。

我们在体会,在等待。如果这样继续下去,我和她谁都不敢保证,能不被燃烧或融化。

静,我喜欢的静。

却忽然响起了敲门声,我和她的身子都颤抖了下。我们从恍惚中惊醒,彼此远离。仿佛若不如此,我们就会被人抓住不道德的明证。

回来了吗?

一个男人的声音。

好熟悉,竟像是他!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也来敲眼镜姐姐的门?

17

我满心疑惑,忙把手中的杯子轻轻放在床头柜上,并将背上的行囊卸下藏在墙角然后站在床沿静观其变。

眼镜姐姐把门打开,便听他道,怎么,你就是杨女士?杨女士就是你?!

竟比我先前敲开眼镜姐姐的门时还要惊喜和激动。

眼镜姐姐轻轻的嗯了声,虽然听上去也友好快乐,可比起开门看到我时,完全是两回事。看到我那一瞬,她是风起云涌的激烈,而见到他,却变成了烟消云散的怅然。

是的,他的到来,立时就破坏了我和她的美妙感受,让我和她都若有所失,她怎么可能还有开门迎接我时的那分**?

眼镜姐姐对他的应付,已让我猜出,他十有也是如我一样,在网上看到那租房信息,来租房的。

但我心里就有些怨恨,对眼镜姐姐的怨恨,既然给我留了言,又何必还要叫他来?

他一边说,以后上班在同一个公司,下班又住同一个屋檐下,真是太好了,一边跟随眼镜姐姐走了进来。果然他就是在公司面试会上,对我假同情真嘲讽的那个男子。他曾说我其貌不扬,他曾说我找工作之前得掂量掂量自己,否则只有自取其辱!

大约他怎么也想不到这房间里还有个男人,而且是他曾经极不屑放在眼里的男人!他脸上兴奋的表情立时减少了大半,不等眼镜姐姐介绍,便先望着我问她,姐姐,他是?

带着几分猜测,小心翼翼。那声姐姐,竟叫得比我还香甜还多情!

我醋意大发,不等眼镜姐姐回答,便抢先道,和你一样,来租房的。

淡然却没有因为我实在没有发作的理由。

他便笑了,如释重负。再没了那分小心翼翼,又恢复了那天对我的不屑,呵呵,害我白担心了。我其实早该想到了,姐姐怎么可能会有你这么个乡下弟弟或亲戚。

原来,他小心翼翼,竟是他以为我是眼镜姐姐的弟弟或亲戚!早知道我就不抢先回答他了,等眼镜姐姐自己告诉他,说不定她还真就说了我是她弟弟呢。这样我就是人事部美女上司的弟弟,是霞映小区漂亮女房东的弟弟。让他眼前担心租不到眼镜姐姐的空房,以后去公司上班又担心眼镜姐姐不给他安排如意的工作。谁叫他在面试会上那么折损我,他应该为此付出代价。

可惜这个机会,被我自己错过了!不仅没能报复他,反而让他更加得意,更加伤到了我的自尊。当着眼镜姐姐这样被他糟蹋,竟远比那天在面试会上还难受。那天他的话除了我没人听到,可现在,眼镜姐姐字字都听得清清楚楚啊!

有人说,生气就是拿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我不是不明白,可真正面对时,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宰相肚内能撑船。

我还是努力忍耐着,忍耐着思量,我是以牙还牙还是逃避?

但我却看到眼镜姐姐微微的皱了皱眉,虽不明显,我却看出了她对他的反感。我想起了她租房信息里那句租与品行良好之男士的话。无疑他刚才那句话,使得自己的品行在她的心目里大大打了个折扣。

我庆幸我发现了她的皱眉,不然,我可能也会把持不住,损坏了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大好形象。

有时候,忍,真是件好事。虽然不一定能得到,但至少不会暴露。

然而他却不懂得,更没看见眼镜姐姐那一瞬的悄悄皱眉。当我不存在的只顾和眼镜姐姐说话,姐姐,还不知道你的尊姓大名呢?

依旧是抹了蜜的声音,但总让人觉得有做作和巴结之嫌。也不确切,眼镜姐姐的大名他是不知,可尊姓他却是决不可能不知道,否则他进门时,那句你就是杨女士?杨女士就是你从何而来?要不,他就是白痴,白痴得不知道杨女士姓杨的白痴。

但他横看竖看也没白痴的模样,我恍然大悟,他其实是聪明过了余。越想表现自己,越是适得其反。

眼镜姐姐微笑,没有反感,只有淡然。她那么善于隐藏和不愿轻易伤害别人。

我叫杨娜,以后叫我杨姐就是。

杨娜,多么好听的名字,仿佛三月的杨柳,阿娜多姿。闻名如见面,一样的惊喜和激动。更让我惊喜和激动的是,她虽没明说,可如果他如我一样敏感和知趣的话,就不难听出,她不喜欢他叫她姐姐,她只要他叫她杨姐。任何一个比她略小,又没辈分之嫌的人,只要知道她姓杨,只要和她无深仇大恨,都可以叫她杨姐的。

杨娜其实只是把他当作了那任何人中的一个。而我却和那任何人有别,她从来都没反对我叫她姐姐,而且还那么喜欢我叫她姐姐。

虽然我和他都是来租房的,虽然杨娜还没说出她的决定,但我已隐隐看到了这间出租房的最终归宿。

然而他却自以为是,一边打量一边说,什么地方他将来可以放笔记本电脑,什么地方他可以放他的那一大堆书。

根本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仿佛他已是这间房的主人。说到电脑和书的时候还故意看了看我。我明白他那一眼的意味。我回避,我只偷偷的看杨娜。一看杨娜,无论他的眼神有多剌人,我也能如杨娜一样云淡风轻了。

我喜欢杨娜的脸,让我幸福的脸。

他忽然记起自己遗漏了什么来。其实不是他遗漏,是我和杨娜根本就没问。

18

他道,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藩玉,和藩安同姓,与宋玉共名。

然后,就仿佛自己真才比宋玉,貌如藩安了,掏出一只烟,也不问我吸不吸,自顾自点上,悠然的吸了口,又悠然的吐了出来。问我,你知道宋玉和藩安吗?

那烟雾便在我脸上缭绕,可恨还有几缕被我吸了进可恨他介绍完自己,不礼貌­性­的问我的姓名,反倒问我知道不知道宋玉和藩安!他太过于妄自尊大,又太过于对我擅自诽薄了。

我厌恶的避开烟雾,走到窗前,却还是忍无可忍。但又不能让杨娜觉得我跟他一般见识,灵机一动,你当我无知我就无知吧。我回过头,故作惊讶的道,不可能,决对不可能!你怎么可能认识宋玉和蕃安呢?他们一个住村东,一个住村西,一个拾狗屎,一个挑大粪,从没出过我们村子。你在千里之外,怎么可能认识他们?!

我望着他,不动不笑,那么期待。貌似期待他的答案,其实是想看他的窘相。

他果然涨红了脸,激动却又说不出话来。半响才摇摇头,也不看我,只对杨娜笑道,和他说不清。那意思,无疑我是兵,他是秀才。

杨娜也笑了,我知道杨娜的笑和他不同。竟有些得意有些赞许。不是给他,是给我的。

我在心里庆幸,杨娜终于没把我这种行为也列入品行不良之列。

但他还是没有知趣,反是坐在床上,端起我放在床头柜上的那杯饮料,翘起二郎腿,一边摇晃,一边大口口的牛饮。

那张床啊,那张让我对杨娜冲满幻想的床啊,我还没来得及坐上去,却被他白白的糟蹋了。还有我的幸福,我盛在杯子里准备慢慢品尝的幸福,也被他吞进肮脏的肚子里了。

他把喝空的杯子依旧放回原处,一边把烟灰向里面轻轻抖落抖,一边说他得把床挪个位置,拿破仑睡觉就不喜欢现在这个位置的。

与此同时,他把眼睛的余光投向床头柜上的一面镜子。本来自以为玉树临风,潇洒倜傥,却忽然发现油光可鉴的头顶,竟有几根头发意外的高高耸着,犹如­鸡­立鹤群,显眼而难看。便拿了手去轻轻抚弄,可那几个头发竟不听话,他那手一拿开便又倔强的立了起来,始终不偏向他想要的方向。

他有些气愤,对这几根头发气愤,显然这几根头发太丢他的脸了。他摇了摇头,不是想把那几根头发摇顺,就是想用离心力把那几根头发甩出脑袋去。

可是那几根头发竟深得庄子之道,任你世界变化,它们却静如止水。

但他这摇晃虽没改变那几根头发的方向,却改变了自己眼睛的方向,他终于发现了我放在墙角的行囊。

他把对那几根头发的愤怒都冲向了我。怪只怪,在他对那几根头发无可奈何时,我实在忍不住发出了笑声。

他嘲讽,怎么你连行囊都带来了?你就那么确定杨姐会把房租给你,就算租给你,你能交得起房租吗?我看你还是先去找间百巴块钱的简易房住下,然后想法找份工作填饱肚子才是真的。

他不知道我也被瓶梅公司聘用了,他甚至想都没想过我会被瓶梅公司聘用。但他望了望杨娜,似乎觉察到了什么,放缓了语气,又如在面试会上那样,明作好人,暗是糟蹋的对我道,你其实可以去找份家政方面的工作做的。那种工作你能胜任,只要勤快,也不致像去瓶梅面试那样自取其辱。

我看过电视剧《笑着活下去》,我知道家政公司主要就是给城里人做保洁。我生在农村长在自农村,没有半点瞧不起做家政的,反而还幻想着自己也能像电视剧里的男主人公那样,开个家政公司,然后和来自己公司打工的某个灰姑娘浪漫恋爱。但,我再不自信,也决不认为自己只能胜任家政这样的行业,更不容许他轻视我的能力。

杨娜也从他的话里,听出了我昨天面试还没结束,就匆匆而去的原因。她这才知道我受过屈辱,可她不知道我为什么受屈辱。青梅在她心目中如此之好,而我受的屈辱却是在青梅亲自主持的面试会上。她不能理解,她疑惑的望着我。

我知道杨娜是想在我眼里寻找一分答案,但我避开了她的眼睛。其实我是多么想与她那双关切的眼睛相对啊,多么想把我和青梅之间的恩怨都通通告诉她啊。可是我不能。是妈妈叫我进瓶梅的,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在一切都还没弄明白没有完成之前,我不能横生之节。

我更不想与她相对时,也看到藩玉那张让我厌恶的脸。我不要杨娜的房间里硝烟弥漫。如果真还有对藩玉反­唇­相讥的必要,我不愿让杨娜看见,至少也得换个场地。

我背对着他们,一个我厌恶的人,一个我喜欢的人。

我面对窗子,面对窗外的夜­色­。我看到了星光和灯光,看到了披着星光和灯光的树。晚风轻拂,绿叶摇晃,绿叶上的星光和灯光,也跟着动了起来。有淡淡的香,一缕缕送进鼻孔。恍若回到了藩玉敲门之前,我正和杨娜默默相对,她如兰的气息,正轻轻吹到我的脸上。

再没有了厌恶,我心中只有愉悦,仿佛藩玉已不复在身边。

但杨娜的一句话,立时就让我心中的愉悦荡然无存。

她说,对不起,我的房已租了。

我相信不只是我,就是自信自恋的藩玉,也如我一样心情坏到了极点。杨娜,一个我喜欢的人,竟在如此残忍的捉弄藩玉的同时,也捉弄了我!

她的房已租了!她的房已租了!可她却还把我和藩玉叫了来。我不明白她是唱的哪出戏。难道她就是要看着我和藩玉为了这间早已有了主人的房子,斗得死去活来?

再不用藩玉嘲笑我,我能听到自己内心里自嘲的声音。我以为藩玉自信自恋,我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我甚至比他还更多了几分自作多情!

我以为杨娜对我情有独钟,我以为杨娜会把房租给我的。我忽然觉得墙角鼓鼓囊囊的行囊对我也是个巨大的讽刺。但我却又不能抛下它不管,抛下它们,在这座城市里,我就将真正的一无所有。我厚着脸皮,在藩玉跟前,走向我的行囊。短短的几步路,我却走得无比艰难,我实在不知道离开之后,在这样的夜里我又将到哪里去?难道早上我离开一家旅馆,只为了今晚又住进另一家旅馆?

藩玉狠狠的瞪了我几眼,然后对杨娜讪讪的笑了一下,在我之前转身匆匆离开。他一定是不屑和我走在一起,怕我辱没了他的身分。

我刚把行囊背在肩上,还没来得及向门口挪动半步,杨娜就轻轻的拉住了我的手,不解的笑问,你这是?

她那温暖而光滑的手指,让我身体的某个地方莫名的颤抖了下。但我还是望着她,几分不解,更多的是生气。我问,你的房不是租了吗?我不走还能做什么?

19

杨娜噗哧一笑,松了口气,把手从我的手上拿开,道,我还以为你这是怎么了呢?原来是为这个。

她竟以为这是件小事,竟在知道我为什么离开,为什么生气后笑得如此开心。我真是太傻了,我为什么要反问那两句话呢?她明明就是那个谎称狼来的孩子,就是想看到我和藩玉中计后生气的模样,然后得意的开心一笑。我这不是自增笑耳?

我一直厌恶藩玉,哪知自己竟远不如他高明。他还知道自己的痛苦既已造成,就不要再增加对方的乐趣,就应该在她得意之前离开,让她的欢笑没有看客。

我恨杨娜,更恨自己,我再不停留,夺门而出。

杨娜又把手伸了出来,这次抓得很紧,但抓的不是我,而是我的行囊。终于再笑不出来,说不出的紧张。

弟弟,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竟还不如藩玉明白,他都听懂我的话了,你怎么却不懂?

我停住了,一句不明不白的话,却如醍醐灌顶,我问,声音有些颤抖,甚至忘了叫声姐姐姐,你是说?

我话没说话,她也不用听我说,她急忙点头,好像再不点头,我就会从她眼前消失,不给她向我点头的机会。

果真,她那句我的房已租了的话,并不是说给我听的。她是要告诉藩玉,我比他先到,她已在他来之前把房租给我了!怪不得藩玉要在我还没提取行囊之前离开,怪不得他离开之前要那么狠狠的对我瞪眼。他是嫉妒,他是恨。

可惜,我当时只顾欣赏窗外的夜景,竟一时误解了杨娜的话。

我猛地转过身,冲杨娜张开双臂,激动得想揽她入怀。如果你也如我一样,经历过被一个自己喜欢的姐姐从痛苦的低谷带上幸福的顶峰,你就不难理解我为何激动得如此忘形。

更何况我之所以坠入痛苦的低谷,完全是因了我自己对她的误解。

但我的手还没抵达她就停住了,我看到她的脸­色­由紧张而兴奋,由兴奋而羞怯,她还禁不住向后退了退。我立时就又想起了那句租与品行良好之男士的话。我把手收回的时候说不出的尴尬,红着脸低低的对她说了句,姐姐,对不起,我是太激动了。

哪知道那句话一说出就更尴尬了。杨娜什么也没说,背转身去,我却分明看到她羞怯的脸也红了起来,比我的脸还红。

沉默,尴尬的沉默,只有前进的脚步,似乎并没有明确的方向。我跟在她身后,心突突的跳。

终于在客厅里她停了下来,我也停了下来,她说,声音因羞怯而异样,还没吃饭吧,我去做饭,咱们一起吃。

然后脚步匆匆的去了厨房,我想她是怕我看到她羞怯的脸。

我也匆匆的离开了客厅,把行囊放进我的卧室,犹豫了会儿,还是怀揣一只小兔,进了厨房。

其实我并不会做饭,但我真的好想给她帮忙,像从前想给妈妈帮忙一样。但这样的感觉又和在妈妈身边不同,可我又说不出不同在哪里,一样的是愉悦和幸福,一样的是心跳加速和怕遭遇拒绝。

妈妈从来都是拒绝我的,她说我的手不是用来做饭的手,我就对着我的手了那么多年也没看出所以然来,也不知道我的手到底该是做什么的。直到后来,直到我没考上大学妈妈仍莫明其妙的坚持要我自学,自学完了又莫明其妙的坚持要我到重庆进瓶梅公司的后来,我才隐隐有了些明白。

杨娜却没像妈妈那样拒绝我。虽然我只能帮她做些掐芴剥蒜的小事,但我却第一次感觉到了做饭的乐趣。

只是我们却忽然很少说话,但我是有很多话想和她说的,却不知如何开口。

直到我们把香喷喷的饭菜搬进客厅里的餐桌,双双入座,我把她为我斟满的几杯酒喝进肚子,我的话才开始迸出口来。

她也喝酒的,但她不像我这样大口大口的喝,她只是浅尝辄止。但她却决不像是那种不会喝酒的人,她也没有故意咋咋舌头,做出不惯酒味浓烈之状。反而还微笑,还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于是我疑心她是没有放开,她也许还没完全信任我。她一定被她在qq聊天时,对我提起的那个醉酒的房客吓坏过,至今还心有余悸。

我轻笑,她让我喝酒竟是想测试我会不会像那个房客样酒后乱­性­。但在一切都没确定之前,这样的测试颇有些冒险的成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得先让自己保持酒醒。所以她微笑着看我大口大口的喝酒,自己却只浅浅的品尝。

我虽然看穿了她的心思,虽然不会做出前房客那样不考虑后果的傻事,但我确实有些被酒­精­左右,有些按耐不住自己想提起那句话,她的租房信息里的不堪空房寂寞的那句话。我知道那句话一问出,立时就会带来心理上的无限剌激和快感。比在qq聊天时,向她问起那个醉酒的房客想什么,来得更加强烈。毕竟那时只是对着另一台电脑说话,有太多不切实际的虚幻,而此时,这个有趣而美丽的女人正真实的近在眼前。

自制了好几次后,我问,姐姐,姐夫长年在外吗?

我声东击西,其实问的还是有关那句不堪空房寂寞的话。如果她的男人时常在家,不堪空房寂寞便没有由来。

我更是为自己未雨绸缪。从此,就要夜夜住在这个美丽的姐姐隔壁。孤男寡女,我真的很难确保不发生点什么。我得先对她的家庭对她的老公有所了解,这也正是兵法上所谓的知己知彼。

不想她却没作半句回答,微笑也在她美丽的脸上消失。她举起杯猛地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又自顾自斟满,一杯接一杯的痛饮。

我惊愕哑然,我想不到一个浅尝辄止的女人,真正放开了竟能喝得如此疯狂。

能让她如此疯狂的,不是无限的耻就是深切的痛。给她这些耻和痛的,一定是她不愿回答我的那个男人。

是我的那句话触及到了她内心的伤。没有我预感的快乐和剌激,只有歉意和惶惑。我忙站起身来,夺过她的酒杯,把那满满的一杯喝了。然后对她说,姐姐,你不能再喝了。

她醉倒在我怀里,我让她软软的靠着。不想她起伏的胸部,和滚热的呼吸,使得我也被醉意袭上心头,先前的歉意和惶惑一下子就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莫名的冲动,继而是**的膨胀。

三月的天气,重庆这样的火炉,早已过了厚着衣装的季节。隔着那不厚的衣服,她一定感觉到了什么,在我正想把手颤抖着轻轻的抚上她的肩头,或是捧起她的脸蛋时,冲出了我的怀抱。

她行走不稳,犹如若柳拂风,半个脚跨进浴室,对我依门回首。她笑,有意露出几分诱惑;可那迷离的,又分明是一双泪眼。

我禁不住心旌荡漾。莫非,因为醉,因为伤和恨,她要毫不顾忌的对我好,以此来报复那个也许已经弃她而去的男人?!

20

我的脚竟有些不听使唤,毫无意识却要向她那边挪了

但她忽然就闪身进了浴室,重重的把门关上。

寂静空房,那声关门声异常响亮,我被震得颤抖了下,并在颤抖中有了短暂的清醒。

可是当我听到浴室里哗哗的冲水声时,又禁不住想入非非起来。无论是电视剧还是小说里,男女在办那种事之前总要进浴室去洗洗。她怎么就忽然进了浴室,并拧开了喷头,她是不是真在对我暗示?公交车的颠簸的醺染,我身上有太多的风尘,等她出来,我是不是也要进浴室去?否则,我怎么可以和她刚出浴的身子纠缠在一起?

啊她的身子,她此时无遗的身子,一定肌肤如雪,光滑细腻。她一定往身上抹了芳香的沐浴露,于是她洁白光滑的肌肤上,便有了柔软的白­色­泡沫。然后,她又将喷头对准身子,把那泡沫从身上冲了去。

姐姐啊,我愿是你手底的沐浴露,在你的轻抚里吻遍你的全身。不然,就让我做那喷头里喷出的水,我要代替那泡沫紧贴你的身子。

我知道那幸福短暂,如白驹过隙。毕竟沐浴露很快就会被水冲净,水又很快会被毛巾拭­干­。但如果你真能给我那样的幸福,我不再乎只是你生命中的流星,划过了无痕。

我在餐桌旁对着浴室春心荡漾,浴室里却渐渐没了哗哗的冲水声。不一会儿,她就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我没见过贵妃新出浴,但我敢肯定贵妃新出浴也不及她这般妩媚。更哪堪,宽松的睡衣,掩不住胸前的春­色­,比先前还要芳香的气息,像那清析可见的半段,逼人而来。

我呼吸急促,但她没对我说一句话,甚至连半点暗示也不再有,只一边用毛巾擦拭湿漉漉的长发,一边默默的走进她的卧室。洁白的脸颊消失了先前的潮红,更添了些不可捉摸的飘渺神­色­。莫非经历过浴室的冲洗,不仅洗净了她的身子,还洗净了她的灵魂,那些醉,那些伤和恨,连同对我的邪念,都通通不在了?

我说不出的懊恼和失望,我无声的去我的卧室,收拾我的行囊里的那些东西,打算匆匆把它们在这房间里找个归宿,然后躺下心无杂念的一觉睡到大天亮。

新的一天那么重要,对我重要,对妈妈更重要,我得用饱满的­精­力和热情,去迎接。

我其实是吃不到葡萄,没说葡萄酸却愤愤然转移了目标。

我把行囊里的衣服装进了衣橱,日用品搬上了床头柜,捧着那几却犹豫了,不放到藩玉拟定要放书的那个位置吧,其它地方又确乎不合适,放到那里吧,又怕被杨娜看见,暗中嘲笑我一个乡下来的高中生,竟学人家附庸风雅,摆几本书装知识分子。更何况,这书里还有本无论是封面还是名字都特别显眼的《**瘾事》。被道貌岸然的评论家指为,却被低级趣味的网友争相传阅的《**瘾事》。从来不敢让妈妈知道,我走到哪带到哪视为珍宝的《**瘾事》。

我正犹豫,杨娜却进来了。她手里拿着吹风,像是过我这边来吹头发的。我奇怪,吹头发她不在隔壁跑我这边来­干­什么?莫非……?

我心又莫名的乱跳了下,却听她说隔壁的Сhā座坏了。然后她弯腰把Сhā头Сhā好,坐在我身边的床沿上呼呼的吹起头发来。

原来,她并没别的意思,只是隔壁的Сhā座坏了。我心更莫名的跳得厉害,先前的胡思乱想使得自己深感羞愧。更怕被她看到我捧在手里的书,那本《**瘾事》在几本书的最面上。只要她向这边瞟一眼,那诱人的书名和的封面便一览无遗。

那将是怎样的羞耻和尴尬。

更何况,她只把房租与品行良好之男士!

我背若芒刺,趁她没向这边看之前,匆匆的把那几本书藏在了床头柜的下面。

我刚站直身子,还没来得及放心的微笑,就听她轻笑道,弟弟,也喜欢看网络

竟被她看到了,而且她一定听说过《**瘾事》的大名,不然她不会这样问。

我的脸刷的变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了进不知道回不回答她,又怎么回答?

好在她并没等我回答,便对我说,你也去洗个澡吧。

我逃也似的奔进浴室。

只是从她背后擦身而过时,我不小心贴到了她的背,一股暖暖的感觉电流般传遍全身,身体的某个地方又有什么荡漾起来。

她侧着脑袋对着镜子,一手握着吹风,一手疏理着头发。那一瞬,她的手轻微颤抖,便有几丝秀发飘到了我的脸上。柔柔的,清冽芳香,那感觉让我再次陶醉恍惚。

以致我在浴室里脱光衣服时,说不出的激动和亢奋。是她叫我来浴室的。无论是电视剧还是小说里,男女办那事之前都要先洗洗。她洗了,她在我的卧室里,在我的卧室里等我!一定是那本《**瘾事》,让她本来静下来的心,又躁动起来。

我浑身颤栗的拧开喷头,水喷­射­而出,如盛夏的暴雨。再过一会儿,我和杨娜之间,也会下场这样的暴雨的。

我迫不及待的钻进暴雨般的水里,不想竟烫得厉害,我禁不住痛得呀的失声大叫。

便听到杨娜在我的卧室里惊慌的问,弟弟,怎么了?!

没有了吹风的呼呼声,只有她穿着拖鞋的巴嗒巴嗒的匆匆脚步。

那脚步在浴室外停住,她急急的敲门,敲得很重,声音比敲门声还重。

弟弟,出什么事了?!

我和她谁也没去拧那把手,门却开了,在她重重的敲击中开了。

门怎么就开了呢?门怎么能就开了呢?我正着身子呀!

21

尽管我心里一再对她充满幻想,也曾几度以为她在对我引诱和暗示,但此时我还是吓得闪身到了门后,慌乱的说,没事,不过是水太热了,被烫了下。

我不知道那短短的一瞬,杨娜有没有看到我的身子,但她随手把门带上后,隔着门对我说话时,我明显的感到她虽然放了心却如我一样慌乱,因羞辱尴尬而慌乱。

哦,那你把水温调低吧。都怪姐姐没先帮你把水调好。弟弟,你会调吗?

遭遇了那样的羞辱和尴尬,她还不忘对我关心和体贴,我一下子就愧疚起来。我虽然来自农村,家里没有这样的浴室,但也在镇上的同学家见过这样的淋浴喷头,自己做调节水温这点小事还是绰绰有余的。然而却因心术不正,害得她为我虚惊了一场,害得她还以为是自己疏忽不断自责。亏得她对我那么信任。

我说,谢谢姐姐,我会的。

声音很低,依旧颤抖,我是个犯错的孩子。

她又哦了声,然后没再说话,去了。而我却在门背后忘了动,心依旧砰砰的跳。

听她在我卧室里默默的吹头发,听她在客厅里默默的收拾餐桌,听她再次默默的从浴室外经过,听她在厨房里默默的清洗碗筷……

还没来得及平静的心,又开始产生了错觉,竟觉得我和她恍惚就是一家人,她主内,我主外。)

越想越乱,以致看到她换在浴室里的粉红胸罩洁白­内­裤时,后悔不已。要是自己当时不那么慌乱的闪到门背后,要是自己不说没事,不过是水太烫,也许她真就进来了,也许什么都发生了,也许那才是她所期望的……

我洗净身子,从浴室里出来时,才发现那锁早就坏了,怪不得刚才它会在杨娜情急的敲击中自动打开。我于是对杨娜不只是幻想,还充满怜爱了。她一定是个宁愿自己忍受,也不去麻烦别人的人。不然,她卧室里的Сhā座怎么至今坏着,浴室门的锁又日久失修?就算她自己不能处理,她也可以找小区物管帮忙呀。她虽然是个姐姐,内心却如小鸟依人的妹妹般脆弱。

她太需要个男人来体贴她关心她。

我愿意是这个男人。

只可惜,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一切都变了。我再看不到她娇好的身子,再看不到她妩媚的脸庞,再看不到她诱人的微笑。

只有静,躁动的风已过,时间的湖回归止水。

她在她的卧室里,房门紧闭,虽然门缝里还透出依稀的灯光,但门遮掩了她的容颜,我再无法猜测她的心思,酒­精­的作用已被浴室的水冲洗­干­净,我无论如何也没有敲开那扇门的勇气。

但回归平静的终归只是她,不是我。万籁俱寂的夜,这个家是片与世隔绝的小天地,我和她是这片小天地里唯一的男女。虽然没了酒­精­的作用,但作为一个男人,自己心动的女人就睡在隔壁,谁又能没点想法安睡到天亮?

除非他是傻子或圣人,否则他就得去看医生。

我既非傻子也非圣人,生理心理也都很健康。我躺在床上,关了灯,不去看窗外朦胧的月光,却去看月光中朦胧的挡在我和杨娜之间的那堵厚厚的墙。

上帝啊,你真不该让我和杨娜之间有那堵墙。既有那堵墙,就不该不赐予我身穿墙眼透墙的奇能异术。至少也该如《**》里那样,让我在墙上找到一个小小的孔。

其实是我不明白,把我和杨娜真正隔开的不是那堵钢筋水泥的墙。只要我们内心里没有墙,不要说钢筋水泥,就是铜墙铁壁,我们穿不过去也能绕得过去。

我只知道盯着那堵墙,一边埋怨一边想入非非。时间一秒秒流逝,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开始恍惚,并在恍惚中果然发现那墙上有个小孔,《**》里那样的小孔。依稀可见那边的灯光,浅浅的,粉红­色­。朦胧而诱人。

我一阵惊喜,手足无措的从床上爬起来,急急的向那小孔走近。更让我惊喜的是,我走近一点,那小孔就扩大一点,等我靠拢时,那小孔赫然如门,竟能容我直着身子穿过。

我不是武陵人,但我却如武陵人般幸运。我也偶遇了那个奇洞,奇洞那边正是世外桃源,春­色­无边。

我激动,手足比先前还要慌乱,但在杨娜的卧室里,我却行走无声。我的步子分明走得很重,我的呼吸分明轰隆如雷,但我没有半点奇怪。

我忘了奇怪,我的心思全在杨娜的身上。粉红的灯光,梦一般朦胧美丽,更朦胧美丽的是杨娜。她侧身躺在床上,依然穿着宽松的睡衣,双眼轻闭,静而安祥。

我犹豫着,她如此单纯,单纯得对这个世界毫不防备,我是不是还要把我的恶魔之吻,落上她的红­唇­落上她的酥胸?

但我终于没能控制住自己,我闭着眼,颤抖着把手伸向她的内衣,把­唇­向她的­唇­上靠近。

一点,再一点……

近了,更近了……

呼吸一阵比一阵急促燥热……

我就要解开她的内衣,就要吻到她的红­唇­,却分明听到了敲门声。

急促而响亮的敲门声!

我吓了一跳,浑身猛的颤抖了下,急急的睁开眼睛,我发现自己根本就不在杨娜的卧室里。我分明是躺在自己卧室的床上,隔在我和杨娜的卧室之间的那堵墙,连风也吹不过去,哪来半个小孔。

窗外是美丽的晨曦,有婉转的鸟唱……

敲门的是杨娜,她一边敲一边道,弟弟,起床了。

我嗯了声,原来那一切不过是场梦,春意未遂的梦。

我起床,洗漱完毕,杨娜递给我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和一个剥光了的­鸡­蛋,笑语盈盈,柔柔的问,弟弟可还习惯,昨晚睡得可好?

我又想起了那个春梦,我的脸刷的就红了,只觉白日的房间明亮得耀眼,竟不敢抬头看她。

只慌慌的点头,发不出任何回答的声音。

所幸她转身去了卧室,并没诧异。

等她从卧室出来时,我发现她打扮得高贵些了。随意是种美,高贵是另一种美。于她,两种美我都无比喜欢。

我已吃完早餐,她早餐在我起床之前,已无别的事。她说,走吧,该去上班了。

我乖乖的跟在她身后,出了门。

对面住户的门也在这个时候打开,嘻笑着走出来两个人。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真是太巧了,巧得让我难以置信,竟然是他们!

22

女的,便是我昨天错把她当杨女士的女子,那个开粉红­色­qq车,偷偷用不安分的眼神在反光镜里看我的女子

男的,正是她老公。我记得,他曾极轻蔑的称我为土包子,我更记得,我曾发誓有机会就给他戴顶绿帽子!

两个人刚才还边出门边打情骂俏,敢情是昨晚的卧房**没能燃烧殆尽。此时却都睁大了眼睛,满脸惊疑。

我知道他们在惊疑什么,他们是不敢相信我这个土包子,昨晚就住在他们的对门,并且看上去和他们高贵美貌的女邻居,关系亲密。

他们就那么望着我们,张嘴结舌,一动不动。差点让我以为他们是传说中的狗仔队,而杨娜便是当红的影后或歌星,终于被他们偶遇了和我这个绯闻男友出双入对的恋情。千载难逢的机会,让他们惊疑得,忘了掏出摄相机,闪电般的按下快门。

我故意把头昂得高高的,故意向前靠了靠,故意俯首到杨娜耳边软语呢哝,姐姐,他们在看我们。

我不要他们听到,就是杨娜有没有听到都不重要。我那句话本来就不是说来听的,我是说来看的,我是要他们看到我和杨娜的暧昧。

果然,那对男女,惊疑的眼神里立时就更添了几分蔑视和艳羡。

我不去分析那蔑视是给了谁,艳羡又是给了谁。我甚至忽略了那蔑视的存在,而面对艳羡时,又在眼前捧了放大镜。

我感到了一种小小的胜利,让那个城里男人对我这个土包子另眼相看的胜利。我暗自得意,我在心里对那个男人说,这只是序幕,真正让你另眼相看的日子还没到来。但迟早会来的,到时,我一定会告诉你什么才是真正的好戏。

我便又故意看了那女子一眼,虽只一眼,一闪而过,却包含了万种风情。

仿佛是徐志摩那首小诗里的一段: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讶异也无须欢喜

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我不要太直白,太直白会让那个正经沧海的女子,觉得淡而无味。她那颗不安分的心,在某些方面已得到,甚至得到太多。她不满足的,又迫切需要得到的,是可望不可及的诗意和飘渺。

我匆匆的背转身,什么也没发生的跟在杨娜身后离开时,便明显感到她的眼睛一直对我若即若离,而且暗含惊喜。

当然,我给那女子的一眼没让杨娜看见,如果她看见了,就算我真把那女子迷得神魂颠倒,让那女子有一天遂了我那自私的报复的心愿,我也会因小失大。

毕竟,我真正在意的还是杨娜。我没有把握杨娜不会因为我那个眼神吃醋,更不想因为我那个眼神失去这么好个姐姐。

在杨娜面前,我总是缺乏自信,尽管我做得那么隐秘,我还是有些担心。我怯怯的偷眼从背后看她,一次又一次,都没在她身上脸上找到被发现的痕迹,才算彻底放了心。

杨娜的脸正红得可爱,像外面天边的朝霞。那是因了那对男女的眼神,因了我刚才在她耳边的轻语。她不知道我和他们曾经见过,更不明白我和他们之间的恩怨曲折,她只以为她们的惊疑别有含意,虽然身正,她还是稍有影斜的羞怯。

不然她不会至始至终没敢正眼看他们,没给他们打声招呼,哪怕是礼貌­性­的点点头。

我们下得楼来,走进地下车库,他们也跟着进了车库,他们窃窃的议论声,隐隐可闻。杨娜的车就停在他们的车旁,一样的车型一样的颜­色­。杨娜让我上车后,开车离开的速度很得让我怀疑她是在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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