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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

码。

追车,超车……

两旁的路灯以飞一样的速度逼来,又以飞一样的速度倒退。

依人快意的呼喊。

白日阳光明媚,夜里却是春寒料峭。

风呼啦啦的在耳边响起,猛烈的掀起寒香和依人长长的发丝,有几缕飘向我的脸庞,就在我眼前纠结缠绕。

缕缕发香和体香,送进鼻孔钻进体内,瞬间就传遍全身。我竟暂时忘却了内心的伤痛。

只可惜,春寒袭人,寒香渐渐不胜风力,用她白净细腻的手摇起了先前敞开的车窗。

风再也吹不进来,她们的发丝回归平静,都水一样从脸颊泻下去,再不在我眼前飞舞激扬。

唯一庆幸的是,虽然比先前淡了些,但华衣挡不住,她们的体香毕竟还是若有若无的散了出来。

越是若有若无,越是美妙。

这就好比零里看花,水中望月,朦胧的爱有朦胧的美。

尽兴归来,再次进入城市喧嚣,寒香和依人白净的脸颊上开始有了兴奋过后的潮红。

我却又开始被俗世纷绕,陷入杨娜、青梅、还有藩玉跟刘主管给我的痛苦之中。

她们打开车门,跳下车,我却坐着不动。

寒香走过来,为我打开车门,轻柔的提醒道:“改之哥哥,下车了。”

依人在一旁冷冷的道:“哼,该怕是吓傻了吧,连下车都不知道!”

我没顶撞她,我不知道自己是不屑还是无力。

但我却出奇的听话,听寒香的话。

我这是怎么了?好像我们的年龄颠倒了过来,只有十六七岁的不是她,倒是我自己。

我一边下车,一边问:“这是哪里?”

“说吓傻了还真吓傻了,自己不会用眼睛看呀!”依人没好气的道。

“金粉帝国呀。”寒香却是笑语嫣然。只是眼角又平添了几分调皮和得意。

我这才看到,我们是在一座临街的高大建筑之前。

整个建筑被闪烁的霓虹环绕,就如镶了五彩金边的天上宫阙。

“金粉帝国”五个大字在气派的建筑物顶上变幻­色­彩,以至高者的姿势俯视城市,眺望夜­色­,欲与天公试比高。

大门前,比我们办公楼下那片广场不知大出多少倍的露天停车场密密麻麻整整齐齐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豪华车辆。

我意外的发现,正对我们的那辆车,有着惊人的吉祥数字的车牌号,竟是一连串的“6”!

我不禁道:“这车牌号真好,想必车主一定极富有,花了不少钱才买到的吧。”

“白痴,你看看别的车再发言行不?”

又是依人的声音,她总是瞧我不顺眼总是跟我过不去。

我随眼一看,这才发现竟然每排车的车牌号都出奇的相同,不是清一­色­的“6”,就是清一­色­的“8”。

我更加吃惊,吃惊之余,便问了一个更加白痴更加被依人瞧不起的问题。

“这,这都是些克隆车?”

依人­干­脆就不看我了。

寒香却只是笑。好像我真的很好笑。

“可,可既是克隆车他们又怎么敢如此招摇,停在这临街的车场上?”

依人拉着寒香就往金粉帝国那有着朦胧粉红灯光的大门走。

寒香却轻轻推开依人的手,对我柔柔的笑道:“他们就是不敢招摇,才有了如此清一­色­的吉祥数字的车牌号的。”

我望着寒香,如满腹疑问的小学生。

依人终于忍不住,在寒香为我答惑解疑之前回过头来,道:“白痴,记住,这些车都不是什么克隆车。只是车主都极有地位极有名声,他们来这里玩又不想让别人知道,便让红粉帝国的服务生用这些吉祥数字的牌子将真的车牌罩住了。”

“既然有地位,有名声,他们还怕什么呢?难道他们是来这里做毒品交易?”

我想起了香港的警匪片,好像那些毒枭都喜欢出入这样的场所。

越是招摇的地方,越是安全。

“什么毒品交易,难道非要毒品交易才见不得人?比如比如……”对我不屑的依人口直心快的道,却忽然说不下去,白净的脸上泛起一丝潮红。

不是先前飚车归来兴奋的潮红,那些潮红已经退去。

是羞涩的潮红。

说不出的美。

我已明白了她要说的意思,无非是些寻欢作乐风花雪月的见不得人的勾当,但我故意追问道:“比如,比如什么呀?”

寒香忍不住的笑。

依人脸­色­便更加潮红了。

没好气的道:“懒得更你说了,白痴!”

然后转身,也不拉着寒香,自顾自走进金粉帝国,再不回头。

寒香笑道:“改之哥哥,咱们进那些人的事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只是我还真希望你永远都不要知道呢。你越是不知道越是不会变坏。我喜欢你不变坏的样子,像许仙,又像靖哥哥。”

说完,伸过一双手,拉起我紧随依人身后,轻快的步入金粉帝国。

寒香的手,小巧细腻,说不出的柔滑,还有春水一般暖暖的温度。

我忍不住有点心旌荡漾。

寒香刚刚才说希望我永远不变坏,不了解那些寻欢作乐风花雪月的事,哪知道,我这一刻已在悄悄的变坏了。

我不是什么许仙,也不是什么靖哥哥。

我没那么善良,也没那么憨厚。

我骨子里有的是风流,心机和愤世嫉俗,甚至仇富。

只是,我忽然,对她,抑或是依人,都奇怪的仇富不起来。

成熟漂亮的迎宾,穿着­性­感的礼服,摇着风­骚­的身姿迎过来的时候,我忽然记起寒香还如此年幼。

纵是我一如从前般满腹仇富心理,我也不要对她有丝毫亵渎。

某种意义上,在我看来,她还是个孩子。

为了分散­精­力,我扭头向外面看了看,我想让从门口吹进的风,将我有些混乱的大脑吹醒。

我看到,闪烁的霓虹中,一个身材高挑的年青保安,手里拿着什么,正弯腰站在寒香的那辆粉红­色­宝马前。

想必就是寒香说的那种牌子,那种有着一连串吉祥数字的牌子。他也许以为我是带了两枝祖国的花朵来寻欢作乐风花雪月的名人,富豪或官员。要用那牌子遮挡住我们真实的车牌号。这,真是罪过啊。

我再回过头来,脚已踏上铺着红地毯的楼道,那种软软的感觉,像儿时携着青梅的手,踩着漫山遍野的春草。

我满眼满心都是好奇,且暂时把那些纷纷绕绕都抛一边去,今夜就跟着她们放纵一回。

寒香和依人没带我去包间,她说只是带我来放纵,不是带我来堕落。

明明不忍亵渎,我的心却又奇怪的略有失望。

这样的夜,这样的人,这样的灯光,堕落两个字是多么让人心跳,让人忍俊不禁啊。

寒香和依人带我去的是三楼,一个宽大无比的舞厅。

一曲正劲,灯光闪烁剌眼,舞池中鬼影绰绰,群魔乱舞。台上两个坦胸露­乳­,长发与胡须齐飞的超酷歌手,扭动腰肢,抖动双腿,反弹着吉它,对着架子上的话筒失声尖叫。一位调酒师在不远处的吧台,耍着花式,表演流星锤一般绕着身子抛着盛满名酒的酒瓶。

我们拣一处坐下。

一名漂亮的酒吧公主立时捧来红酒,为我们将三个透明­精­致的酒杯盛满,然后在闪烁的灯光中翩翩而去。

“寒香,咱们进舞池去玩吧!”

喧嚣的音乐声中,依人几乎是在喊,但那声音也不胜了了。

寒香没有动,只是看向我。

“寒香,咱们进舞池去玩吧!”

依人更大声了些。

寒香依然没动,只是看向我。

“你不会是想和他跳,不陪我了”依人拉着寒香的手。

寒香笑笑,摇摇头,脸­色­却有些羞红。

我举起酒杯,轻轻呷了口,假装没看见。

寒香道:“我还真想和他跳一曲……”

音乐声不再疯狂,进入抒情慢摇阶段,舞池中的男女紧紧的拥在一起,摇着摇着,一个身体摩擦着另一个身体。

我心狂跳,如果寒香真陪我跳一曲,我们这样紧紧的拥着,摇着,摩擦着,该是多么美妙的事!

我再一次忘记了对她的不忍亵渎。

“只是,只是……”寒香的话锋一转,似有什么不便说的事。

无论是什么事,我都知道,我要又一次失望了。

依人对寒香的重­色­亲友很是不满,但还是忍不住道:“只是,只是什么呀?”

“只是……忽然来了,我得去洗手间。”

寒香轻轻的在依人耳边道。

但我还是听见了。

依人道:“不会吧,怎么这么巧啊?再说你用的那种牌子,那位红得发紫的女明星不是在电视广告里那么自信的舒适超吸收,从此不再做木头人的吗?”

寒香的脸更加羞红了,嗔怪道:“去你的,没心没肺口无遮拦!”

依人这才想起男女有别,或者说这才想起了我的存在,转过脸来,对我狠狠的恶视了一眼。

我再次举起手中的红酒,嘴角浮起一丝轻笑。

依人的眼睛没好气的瞪得更大了,还冷哼了声:“卑鄙无耻下流!”

寒香背转身,走出舞厅,去向我看不到在何处的洗手间。

长发飘洒,背影无限婀娜。

85

转瞬间,她就消失不见

我却坐在原地,对着她去的方向,举在嘴边的酒,既忘了喝,也忘了放下。

我有些神往,也有些龌龊。

老是想起她出去时斜挎在肩上的名贵背包。

但我想起的不是背包里的镜子,木梳,口红,护肤霜和纸巾……

我想起的是背包里的护垫。

我也常看电视,也知道依人口里说的那种某女明星在广告里轻松自信的夸赞的超薄超舒适超吸收的护垫是什么样子。

我甚至想象着,寒香如何走进洗手间,如何紧掩小小的门扉,又如何轻柔体贴的更换护垫的某一个细节。

“喂!”

依人在我耳边高喊了好几声,并且把指如剥葱的双手在我眼前使劲的晃动了两下,我才回过神来。

也才发现,音乐声什么时候已停下。一曲已尽,舞池中兴奋的人们四散开来,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喝饮料品红酒,或是用牙签极高贵典雅的挑拼盘里的水果,等待着下一支舞曲再次响起。

我脸不自觉的有点红。

“哼,我说白痴,别对咱们寒香想入非非了。想也是白想,公主马夫的爱情,是足够浪漫足够荡气回肠,但那只是传说!”

依人冷冷的有些讥讽的道。

她是故意的。

我脸上的表情越不自然,她就越是故意。

我仰起脖子,将杯里的红酒一口饮尽。脸上的表情竟忽然出奇的平静。

我放下手中的空杯,一边自己为自己斟酒,一边故意有点不屑又有点云淡风清的对她笑笑。

音乐声再次响起。

她瞪着我,道:“喂,我说白痴,你会跳舞不?”

我依旧慢慢斟自己的酒。

“喂,白痴,你会跳舞不?!”

她加大了声音。

我抬起头,不冷不热的道:“你不会智力这么低下,竟以为白痴会跳舞吧?再说就算白痴会跳,你不怕跟一个白痴跳引起别人的误会,把你也当白痴了?”

她冷冷的瞪着我,嗔道:“到底会跳还是不会跳,来直接点,别绕来绕去,又不置可否,像个女子似的。”

要我来直接点,我就来直接点,杯中的酒已倒满,我轻轻的放下手中的酒瓶,别过脸去,旁若无人,­干­脆就不理她。

她有些自讨没趣。

但她更多的是生气。

只是她却并不对我大发雷霆,也只是如我一样把脸别向另一边,不再和我说话。

这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一个颐指气使惯了的女子,被我如此出言不逊的顶撞,还能保持如此好的脾气,这不能不说是个意外。

也许,对于她自己来说,也是个意外。

她老是向门边看。

她大概是在等寒香。

只是寒香却久久不回来。

她大概是技痒,对寒香望眼欲穿却又等不到结果,终于忍耐不住,对我道:“走,咱们跳舞去。”

这次没叫我白痴,甚至有点怕我拒绝的软弱。

很轻微很轻微的软弱。

我心便软了,笑道:“我不会。”

“没关系,我教你。”

话一说完,她就伸过手来,也不管我愿意不愿意,一把攥住我,将我拉向舞池。

我可不想在那些帅哥美女面前丢脸,我伸出手试图推开她。

她道:“怎么?要临阵脱逃?是终于承认自己是白痴学不会,还是怕被人取笑?不是看在寒香和你好的分上,我才不屑和你跳舞更懒得教你呢。”

她一针见血,明明说到了我的实处,我却忽然脑门一热,跟她步入舞池陷入那些正疯狂的扭动着的师哥美女之中。

我其实并不是突然有多勇敢多无所顾忌。

我只是还不够稳重不够成熟,经不起依人言语相激。或者,我从离开杨娜到现在,心情根本就没真正好起来过。

不是依人把我当了天才,就是我自己太笨。在她给我讲了好半天基本步伐,要带我实练时,我竟连如何握手如何搂腰都不会。

依人有些哭笑不得。

她纠正了我的姿势,我却又在跟着她一起移动脚步找音乐节奏时,心慌慌的,满脑子都是她温暖柔­嫩­的小手,春水脉脉的双眼,尤其是那两片近在咫尺的红­唇­,更是让我紧张恍惚,先是在跟着她向前时好几次踩着了她的高跟鞋,后来又在被她带着后退时重重的撞在了一个美女的丰胸上。

一个低胸衣超短裙,露出深深­乳­沟和洁白大腿的高挑美女。

美女很是恼火。

但被那个拥着她的猥琐男人缠着,又也许是为了竭力显示自己其实如那层薄薄的膜一样早已不存在的淑女风度,终于没有

只是很不屑很轻蔑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依人。

依人高昂着头,望着比自己高出好多的高挑美女,明明稚气未脱却故作**,眉梢眼角都充满挑衅和抵触。

只是那美女却贴着猥琐男人,蛇一样扭动着身子,摩擦着摩擦着,摇到一边去了,对她的挑衅和抵触并没看见。

依人对着美女的背影,骂了声:“恶心!”

我笑道:“你也太刁蛮了吧,明明是我们自己撞了别人,还骂别人恶心。”

“我们,我们,哪个我们呀?不是你白痴,会撞到别人吗?竟然还搭进我了?”

说她刁蛮,她还真来了劲。刚才冲人家美女现在又冲我来了。

我可不是冤大头!再说,我喊你教我要你教我了吗?!

我摔开她的手,转身就走出了舞池。

她没追我。

我回到椅子前坐下,端起红酒又猛地喝了口。

忍不住向门口寒香竟还没回来。心里竟隐隐有些失落,还有些委屈。

如果寒香在,我应该不会在依人那受这样的窝囊气了。

依人说我白痴,我还真白痴,我其实把自己等同了一个十六七岁甚至更年幼的小孩。竟在一个小孩那里受了委屈,幻想着在另一个小孩那得到安慰。

舞池里忽然传来喝彩声和尖叫声,还有剌耳的口哨。

我禁不住扭头

先前乱舞的群魔都退了下去,舞池中央只剩下一个人。

依人。

所有的喝彩,尖叫还有口哨,都是冲她而起。

不知道是为了发泄,为了展示,还是为了让那个先前轻蔑的看过我也看过她的高挑美女自惭形秽无地自容,她竟舞得无比疯狂。

灵动,劲暴,妩媚……

一切都浑然天成!

就是几个最脸厚最大胆的男子,也只是在舞池边沿扭动身姿,跃跃欲试,却不敢真正与她靠近和她共舞。

我看得目瞪口呆。

“要不要和我上去跟她比一曲?”

一个声音,女子的声音,很轻很柔,媚惑的在我耳边响起。

她吐气若兰的气息吹在我脸上,撩拨得我耳根痒痒的,竟分明是在对我说话!

我别过脸去,竟是那个美女,先前被我撞了**,轻蔑的看过我也看过依人的高挑美女。

她正对着我,眉梢眼角都是狐媚的笑。

86

我摇摇头,拒绝了她。/|

她消失了狐媚的笑,脸上的表情立时变得很是不悦。

我记起先前撞了她**的事来,虽然当时紧张仓促,连是什么感觉都不知道,但到底人家是女人,我又撞了人家的敏感部位,搞得人家当时很尴尬很冒火的。

我道:“对不起,我先前撞到你……?”

我他妈不知是怎么搞的,平时那么有心机,此时却真诚得差点口直心快的说出“胸部”两个字来。

幸好我及时反应过来,来了个急刹车,才哽咽了下,把蹦到喉边的“胸部”两个字硬生生的逼了回去。

尽管如此,我脸还是有些微微发烫发红,本欲道歉,哪知险些搞得更难堪。

她却似乎并不计较。反是脸上又有了狐媚的笑,道:“是吗?撞到我了吧?我怎么没感觉到呢?能说说是撞到我哪里了吗?”

无论是言语还是眉梢眼角竟都有几分轻佻。

我吱唔着说不出话来,便别过脸去,不看她。

而且,她的轻佻,不比杨娜对门的那个妖艳女人。

杨娜对门的那个妖艳女人对我有十二分的吸引,并且我自己也因了要报复那个和她关系亲密蔑视过我这个土包子的男人,渴望对她进行征服。

而眼前这个女人,却让我有些反感。我还记得,刚才和她那么紧紧的搂在一起,摇着顶着摩擦着的男人,比起和杨娜对门的那个妖艳女人共处一室的蔑视过我的男子来简直不在同一个档次。

而且我敢肯定,她和那个男人有过那种关系。

一个被那样猥琐的男人­干­过的女人,我除了想象她有多肮脏之外,再也调动不起半点兴趣来。

换句话说,如果那个和杨娜对门的妖艳女人共处一室的男子,不是看上去虽然瘦弱了点,但到底还有那么点风度翩翩,就算他蔑视了我嘲讽了我这个土包子,我也不会想到上他的女人泡他的马子给他高戴绿帽的。

我这一别脸,便看到了依人。

她舞得更狂了,很是得意,仿佛是为吸引了我而得意。

但她很快就看到了站在我旁边的高挑美女,不经意的就冲高挑美女流露出了很是不屑又兼带挑战的目光。

我表情的冷漠和依人的不屑与挑战,让高挑美女有些受不了。

但她并没有转身离开,倒不是她有多么足以击败依人吸引众人眼球的舞技,而是她小肚­鸡­肠,根本容不下任何人对她的不敬,哪怕是依人那样一个才十六七岁涉世不深的生涩小女孩。

她靠近我,还靠得很暧昧,重复着那句话:“我们上去跟她比比。”

她是故意的。

她先前见过依人教我跳舞,错误的以为我是依人的朋友,哪知道我和依人才见过两次面,说了不上十句话。

她更知道我跳舞有多么难看。

她的故做暧昧,是要让依人吃醋,她的要把我引诱进舞池,是想让我丢人,丢我自己也丢依人的人。

但她的暧昧非但引诱不了我,反而让我更加反感,因为我已看到先前那个和她共舞的猥琐男人正远远的向她走来,手里握着两杯红酒,一脸极讨打的**。

“对不起,我不会跳,再说,你不是有那个猥琐男人陪你的吗?”我望了望舞池中的依人,道,“要跟她比你大可和他去,­干­嘛找我?”

我的话不冷不热,我已经足够客气,没把内心里对她的厌恶表现出来。

但我犯了个错,我竟然无心无肺的直说了那个男人猥琐。我甚至还不自觉的离她远了点,仿佛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不是浓烈的香水味,倒是黄瓜茄子烂了时散发出的霉臭气。

她终于被激怒,道:“什么?不会跳舞,不会跳舞你他妈来这­干­啥?还有,你竟然敢说他猥琐?你可知道他是谁?!”

我不知道那个猥琐男人是谁,我也不想知道那个猥琐男人是谁,他是谁不是谁跟我能有什么关系?

我只知道她骂了我。“你他妈”三个字让我觉得特别剌耳。

你可以骂我,谁叫我先前撞上了你胸前高高的两团,但你骂我什么都行,就是不能骂我妈。

不过我还是尽量忍住,一字一句冷冷的道:“小姐,请注意你的语言。”

“我的语言怎么了?”她很不屑的道。

不等我批评指正,她就转过身去。

猥琐男人已到她身边。

她一把拉着猥琐男人,一边撒娇一边极委屈极耻辱的指着我道:“小姐?他竟然叫我小姐!”

明显是要猥琐男人替她出气。

猥琐男人把一杯红酒递到她手里,爱抚的轻轻拍了拍她翘翘的**,安慰道:“别难过,我不会便宜他的。”

然后用鼠眼瞪着我,道:“你叫她小姐?”

尽量想做得威风八面,却怎么看也像瘪三。

我没理他,只在心里道,不是给她面子我还不叫她小姐呢,你可知道小姐这个名词曾经有多么高贵,都是她这般人把这个名词给糟蹋了的。

“哼,她不仅叫我小姐,还叫你猥琐男人呢!”高挑女人在一旁煽风点火,进一步激怒他。

猥琐男人脸红一阵白一阵,咬牙切齿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别看他形象猥琐貌似瘪三,可实际行动上却完全是另一回事,怪不得有句话是人不可貌相。他说不出话来便不再说话,只是把手里的红酒猛地泼向我的脸。

我没有躲闪,我从头到尾都小看了他,我意料不到我来不及躲闪。

红酒直直的泼在了我的脸上,又顺着脸颊流向我的脖子我的衣领,很快湿透我肩膀和胸膛的衣服。

我望着猥琐男子。

但红酒已把我的眼睛打湿。

被酒水打湿的眼睛有些疼痛难受,并且视线模糊。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我只听那高挑女子在一旁格格轻笑,仿佛对猥琐男子的表现极是满意,还在他那张让人恶心的脸上夸张的吻出了声音。

我抬起手,用衣袖轻轻的擦拭着眼睛。

我终于看清,那个猥琐男人正一边搂着高挑美女的柳腰,一边对高挑美女伸过嘴去。高挑美女眉梢眼角都是狐眉的笑,很优雅的将手里的红酒一点点倒进猥琐男人的嘴里。猥琐男人微微闭着眼睛,很陶醉,让人感觉轻触到他嘴边的不是女人手中的酒杯,倒是女人胸前高耸的**上的蓓蕾,那喝进去的也不是红酒,而是比红酒更让他上瘾的­乳­汁。

很明显,这对狗男女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

杯中的红酒喝完。

高挑美女看都不看我,把脸转向舞池中央的依人,对猥琐男人道:“那小屁孩太狂了……”

她的话还没说话,猥琐男人便道:“我这就替你出气,保证比教训,”他扭头看了看我,“这个软蛋男人还让你大呼过瘾。”

说完,便松开高挑美女的柳腰,高扬着猥琐的脸,走向舞池。

“站住。”

我在他身后道。

他扭过头来,用了一种极不相信的眼光看着我,轻蔑的冷笑道:“你是在叫我?”

我点点头,一字一句:“是的,是叫你,叫你站住,我不允许你伤害她。”

我没看他,只望着舞池中的依人。

“什么?我倒想看看一个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软蛋怎么英雄救美。”

他完全把我当成了笑话,并且嗤之以鼻。

他错了,他不知道我半点也没英雄救美的意思。不让他伤害依人,其实只是我要向他刚才对我所做的一切讨回代价的借口。

他更不知道我柔弱得如同女子的外表下深藏着一颗怎样比钢铁还坚强的内心。

这里更不是瓶梅公司,我再没忍气吞声的必要。

何况,今天在瓶梅公司,当着青梅,当着杨娜,当着那么多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的人,我都不屑一顾!

高挑美女在对我轻蔑的笑。

猥琐男人更在一步步走向舞池,头也懒得回的激我道:“我偏要伤害她,你能把我怎么样?”

我没有动。

他终于耐不住,站住自己,并且对我转过身来,很得意的道:“怎么?不敢了?怕什么啊,不就是捏紧拳头然后往下砸吗?来,来,来,打我这儿,最好用力点,别给老子像搔痒痒似的。”

还很猥琐很猖獗的对我偏起脑袋,一边指着伸长的脖子一边用食指挑衅的勾我。

87

眼睛已不再难受,我的视线已足够清新,他每个剌激我的细微动作都无比分明,超过我能隐忍的最后底线。

我用手轻轻的抹了抹脸,他先前泼在我脸上的酒水还没­干­。

然后,我沾满酒水的双手合在一起相互按了按关节,每个关节都“嚓嚓”作响。

然而,他却只给了我轻蔑的嘲笑,依然如故的指着伸长的脖子用食指挑衅的勾我。

他以为我这一连串的动作,都不过是些底气不足虚张声势用来吓唬人的花架子,我这么清秀文弱如同女子,我是心虚的,我根本不敢揍他,即使揍他也不过是些花拳秀腿,不但只能给他搔痒痒,还会更加激怒他,徒增下一被他更加不堪的罢了。

我内心很愤很怒,然而我的脸上却无比平静,我甚至还扬起了一抹笑,不是愤世嫉俗的邪笑,是自然而然云淡风清的那种。

他更加轻蔑,挑衅我的表情也更加猖獗了。

甚至,一旁那个高挑美女,也用了十二分有趣、嘲讽,可怜的眼神看我。

在她眼里,我无疑是个懦弱至极的跳梁小丑。

想想吧,一个跟十五六岁的小女子混的大男人,不是内心还不成熟,就是没有多大出息。)我大概是二者俱全,尤其偏重于后者。

然而,我脸上的邪笑还没消息,我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的一拳冲他伸长的脖子击去。

这一刻,音乐声尖叫声鼓掌声欢闹声以及其他一切喧嚣骤然停止。

本该仿佛退潮般归于平静的舞厅,却被两声骤响打破寂静。

一声,是我的拳头重击在他伸长的脖子上。

另一声,却来自他一个踉跄重重倒地时与地板零距离的亲密接触。

所有人都不再把眼睛看向舞池中的依人。尽管她的舞技刚才还那么­精­湛至极。他们仿佛审美疲劳一般从一种兴趣转移到了另一种兴趣,都齐刷刷的看向了我们这边。

他们是惊讶,是兴奋,甚至是失落和无限期待。

失落的是自己刚才太倾心于依人的表演,因一种风景错过了另一种风景,没有看到我们这边到底发生了如何­精­彩的一幕。期待的却是下一更­精­彩剌激足以振奋人心的打斗。

只有在地上挣扎的男人和一旁的高挑美女脸上的表情与众不同。

两个人都不敢相信,我真出拳了,而且出得这么重这么狠。

高挑美女张着嘴,那张开的程度十分适合在床上含着某物来回往返。她瞪大特别夸张的眼睛,愣愣的看了我半天,但她还是不得不承认,这是个事实。我的确出拳了,有在地上挣扎的猥琐男人的身子为证。

地上的猥琐男人异常痛苦,他眼里除了痛苦还有惊疑。他也许在问真是我出拳的吗?我这么文弱真敢对他出拳还能一拳将他击得重重倒地吗?然而,他也如那个高挑女人一样,承认了既发的事实,因为,他的脖子正火辣辣的痛,还有他倒地时身子撞在地板上的别的地方也正火辣辣的痛。

他于痛苦惊疑之余,很快就发现了所有人的目光,还看到了我如先前一样一脸自然而然云淡风清的笑,他感到了无限的耻辱,他从地上猛地站起身来如疯狗一般哇哇的狂吠着扑向我。

我面不改­色­,我脸上依然是笑,自然而然云淡风清的笑。

我甚至拿眼睛的余光看了看舞池中央。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还要去看舞池中央。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我不是把希望寄托在舞池中央的依人身上。从来都是英雄救美,哪来美女救英雄。更何况她舞技还可以,可那只是拿来炫耀拿来看的,不能用来除暴安良,甚至连防身之用都没有。我即使再濒临绝境也不会把希望寄托在她一个十五六岁自小被宠溺惯了,以为自己不可一世只知道娇横跋扈,实际却一无是处什么真本事也没有的小女孩身上。

那么,莫非我虽然自第一次见到她就否定她不屑她甚至顶撞她,而打心里却有那么一点点在乎她?

如若不是在乎她,我又没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我何以要在这个时候拿眼睛的余光去看她?

我看到了她。我不知道她先前是不是只顾得意只顾挑衅那个高挑美女对发生在我身上的一切毫不在意视而不见,还是根本没看见。然而,她此时却看见了我,也看见了从地上挣扎着猛地站起来疯狗一样扑向我的猥琐男子。

她竟然半点紧张也没有,反是冲我笑了笑。一笑就露出了可爱的酒窝还有两排洁白好看的牙齿。

她的笑,竟然充满得意和赞许。

虽然我没看见,但想必先前猥琐男子把杯中的红酒狠狠的泼向我时,高挑美女也是这样得意和赞许的望着猥琐男子的。

只是,依人没有像高挑美女在得意赞许之余在猥琐男人脸上夸张的吻出声音以示奖赏般也跑过来在我脸上来个香吻。但她过来了,真真实实过来了,虽然不慌不忙从从容容,脸上还依然是得意和赞许的笑,她婀娜摇曳的身姿却走得飞快。

然而,她不是来给我香吻给我奖赏的。

她在猥琐男子还没扑到我跟前之前,用她比我们矮出好长一截的未成年女­性­的柔弱身子挡在了我和猥琐男子之间。

她竟是来帮我忙的。

她其实根本不用来帮我忙。

而且她似乎忽略了自己根本就帮不上我什么忙。怎么说她呢,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妄自尊大?

她不知道,我之所以在猥琐男子疯狗一样扑向我的时候,脸上还能有自然而然云淡风清的笑,还能抽空用眼睛的余光舞池中央,是因为我外表虽然清秀文弱得如同女子,内心却比任何男人都还要刚强,更加之我已看出,那个猥琐男人虽然被彻底激怒出离疯狂,但越是出离疯狂越是张牙舞爪他的步伐越是杂乱无章。我有十二分的自信,至少能有十种以上招式在他击中我之前,比先前还要轻而易举地将他一招击倒。

然而,只听“啪”的一声,依人的玉手比我先前还出人意料还凌厉的打在了猥琐男人脸上!

88

震惊,绝对的震惊!

无论是我,是在场的其他人,还是高挑美女,抑或是猥琐男人自己。)

静,静得有些窒息。

猥琐男人抚着红肿的脸,红肿之处是几根指印,依人的指印。

他望着依人,因倍感羞辱而怒火中烧咬牙切齿。像是立刻就要再次暴发。

依人很不屑,很平静,一脸轻笑。

显然,她这次轻视了猥琐男人的力气和胆量。

她平时纵横跋扈颐指气使惯了,以为眼前这个猥琐男人如平时跟在她**后面那些清涩小男孩一样,凭她指手划脚呼来唤去却不敢稍有拂逆。

哪知猥琐男人这次比先前还出离愤怒。

他怎么能不比先前还出离愤怒呢?

先前是被我击倒过,但我到底是个男人,而且那些围观的人当时都注意着舞池中央轻盈扭动的依人,没有看见。

而此时此刻,却所有人都看见了。

看见了一个堂堂七尺男儿被人很响亮的打了一个耳光。

而且是个女子!

十五六岁的女子!

这是要多丢人就有多丢人的事!

如果这件事他都能忍下去,他以后也并想再在这里混了。

尤其是别想受到一旁的高挑美女的亲睐。

这次他扑过来时更加恼羞成怒更加凶狠,甚至步伐更加慌乱更加杂乱无章。

如果是扑向我,我简直都会不屑,看都不看就能比上次还要轻而易举的在一秒钟之内撂倒他。

但他扑向的是一个女子。

一个只有十五六岁平素刁蛮成­性­却并无实际经验的女子。

如果我也如依人在他扑近我之前挡在我和他之间那样挡在他和依人之间,并且再如依人那样给他出乎意料的一击,哪怕那一击并不如依人先前那么响亮那么凶狠,他也靠不近依人。

但我却忽然起了点小小的邪恶的心思。

我没有站出去,我只是冷眼旁观,仿佛无事人一样,甚至潜意识里还有那么点幸灾乐祸。

虽然依人貌似是为了帮我才卷进是非之中的,但我觉得她跟猥琐男人一样,没有一个是好人。

尽管她漂亮点,但她曾经和寒香一起当众羞辱青梅的情景我还历历在目。

我是在为青梅报复她吗?

青梅都不相信我了,不,是自学生时代我将手抚上她胸前还在发育之初的两个蓓蕾起,她就从来不曾再相信过我,我还有必要为她报复谁吗?

那么,我是想让依人吃点苦头长点记­性­知道她走出父母身边其实什么都不是,不要再对任何人不屑于顾以为谁在她面前都只有言听计从绝不能说半个不。

尤其是,不要再如之前那样当着寒香轻视我顶撞我,真把我当了鲜花下的牛粪天鹅旁的蛤蟆。

依人没有躲闪,她把舞厅当成了家,以为自己还是那个小女皇神圣不可侵犯。

她只是再次举起了手,欲再狠狠的给猥琐男人一个响亮的耳光。

哪知猥琐男人只一伸手,就很轻易很准确的死死捏住了她再次举起的手。

捏得很紧很用力。并且凶狠的瞪着她,怒骂道:“臭三八,竟敢打老子耳光,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依人一张白净的脸变得痛苦而通红。

大概一半是她的手太细腻柔弱被猥琐男人捏痛了,一半是大感无比的耻辱和愤怒。

被这样一个猥琐的大男人当众捏住自己冰清玉洁的手,还骂自己臭三八,一向纵横跋扈惯了的她岂有不大感无比羞辱和愤怒之理?

她立时更加迅猛的扬起另一只手,哪只另一只手又立时被猥琐男人攥住。

她咬牙切齿,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只能换来被猥琐男人捏得更紧更痛的结局。

猥琐男人大概感到了她的柔弱无力,终于腾出时间来看了看,见我只是冷眼旁观似乎并没有上去帮她的意思,放松了些情绪,不再像先前那么穷凶恶极,反是换了一脸轻佻的表情,在依人脸上胸上游弋。

那样子便更加猥琐了。

依人脸涨得更加通红,更加咬牙切齿。呸道:“见过猥琐的人却没见过你这般猥琐的人,还不快放开我!”

猥琐男人更轻佻的笑,甚至还伸出舌头舔了舔被她呸在嘴边的口水,道:“真香啊,小妹妹,你的香唾都被我吃进嘴里了,我们是不是比肌肤之亲更亲了呢?”

一个不可一世又冰清玉洁的小女孩被如此猥琐的男人如此当众恣意羞辱,已是不堪了。

更哪堪一旁的高挑美女,这时也来了趣,侍机报复。故意将身子很浪的靠在猥琐男人身上,斜视着依人,嘲讽的笑道:“跟她肌肤之亲?有意思吗她那胸……”

说到这里,很轻蔑的撇了撇抹着鲜艳口红的嘴,还用一只手轻轻托了托她的胸,于是乎胸前那条半露的沟沟更深了,双峰更挺拔更傲人了。

所有人的眼睛都在依人和她的胸上来回游弋,反复对比,一脸恣意有趣的笑。

当然,那些男人,最后都把目光落在了高挑美女胸前的深沟和高峰上。目光饥渴,如狼似虎,甚至有少数定力不够的都在悄悄的吞口水,喉节哽动,咕咕有声。

高挑美女的脸扬起,高高的扬起,靠在猥琐男人身上的身子很浪又很傲慢的摆了几个e,像极了某位港台­性­感明星,比依人先前在舞池中恣意狂舞时还赚足了眼球,尤其是男人的眼球。

我这时才开始认认真真的看依人的胸来。

奇怪,照理来女人只看一张脸那是学生时代尚未发育之初的事了,没想到对待依人,我这个早已被荷尔蒙激素充斥全身多年的大男人,竟第一次忽略了她的胸,这时才记得研究起来。

依人身高在她这个年龄属于偏上,脸蛋身段更是堪称极品,只是她那胸,确乎平了些,胸前的华衣只微微的隆起两小团,让人感觉只是两个还未开放的蓓蕾。

而且似乎比当年的青梅还要未开放的蓓蕾。想必如若抚上去,那手感决比不上当年抚上青梅的胸。

不过,当年抚上青梅的胸时,很紧张很匆忙,没有来得及体会,似乎至今也不太清楚到底是怎样的手感。

都说女人的胸发育得是否丰满,除了基因激素营养之外,男人的抚摸有着不可忽视的极大的作用。这么说来,她是缺乏男人的抚摸了。

可惜可叹,在这个开放的年代大,多数女生如她这般年龄,连那种经历都有过无数次了。

都是她太骄傲,老是把自己当公主的结果。

种什么因,就得什么果。

她这叫自食恶果,何该被羞辱。

我在心里冷笑。

为我,也为那些围绕在她身边如我一般被她轻视过的清涩男孩冷笑。

我看到她更窟了。

她那么骄傲,大概是第一次有人敢如此大胆的当面挑出她的毛病,她有些恼羞成怒,难堪至极,但她也终于开始正视自己的平胸了。

她似乎回头看了看我。

她一定想知道我对她的胸是不是有着跟别的人一样的看法。

说我是白痴,她自己倒真成了白痴,你的胸平不平与我何关,我又不是围绕在你身边的那些清涩男孩?就算你的胸已发育得足够丰满成熟,我这比你大出近十岁的年龄还能把一双如同女子般白净细腻的手抚上去不成?

不过,我还是在脸上有了些表情。

先前的一切都只是隐藏在心里,我只是冷眼旁观,此时我脸上却有了些表情。

我的意思是,只要她放下骄傲的面子不再轻视我,哪怕不叫出声音,只是一个眼神,我也会立时冲过去帮她的忙,一拳打在那男人猥琐至极的脸上,让他那双手再无力那么死死的紧捏着她,立时就会松开去抚摸他自己那张脸是不是已经皮开­肉­绽鲜血淋淋。

然而,她没有求我,不要说叫出声音,就是一点眼神的示意都没有。

她反是扭过头去,很愤然的扭过头去。

似乎还有点委屈。

大概貌是在我这受了剌激,她走了上了极端,她不再窘迫,反是依然如故的骄傲了。

没想到在这种时候,她还能恢复一惯的骄傲。

但她不只是骄傲,大概她知道无论怎么骄傲得像公主抑或是女皇,这个猥琐男人都不会放开她的,她挣扎,比任何时候都拼命挣扎,歇斯底里几近疯狂。

一张骄傲的俏脸因用力而涨红,一头如瀑般泻下的长发因晃动而飘散零乱。

我服了她,终于良心发现开始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

毕竟她是因了我才卷进是非中的,毕竟她已被羞辱得够呛了,毕竟那个男人太猥琐太恣意太猖狂。

我欲冲上去帮她。

不想,这时却从外面进来个人。

一个十五六岁和依人仿佛年纪的男孩。

很帅气又很斯文的男孩,还戴了一副镶着金边的名贵眼镜。

男孩眼神急切,似乎是来找人的。

当他看到依人时,一双急切的眼睛闪过一丝惊喜的亮光,但很快就不是急切,亦不是惊喜,而是无比的愤怒担惊和焦急了。

他冲了过去,在我之前冲了过去,对那个男人怒吼:“放开她!”

一张斯文帅气又稚气十足的脸因紧张愤怒而涨得通红,肌­肉­都有些颤抖。

猥琐男人没有放开依人,反是很轻佻的看着依人又很鄙夷的看着他。

他道:“你竟敢如此欺辱她,你可知道她是谁?!”

89

这语气怎么听怎么像当初高挑美女问我可知猥琐男人是谁一样。

敢情又是一个没什么实力拿背景来虚张声势吓唬人的家伙。这城里人怎么都一个德­性­?

猥琐男人没有放开依人,反是撇着嘴,看也不看依人身边那斯文帅气的眼镜男孩,只顾将一双猥琐的眼在依人的几处敏感部分来回游弋,更加放肆轻佻的亵渎了。

一旁的高挑美女,望着一张脸涨得通红连面部肌­肉­都有点扭曲颤抖的男孩,很响亮的轻笑道:“她是谁?一个­乳­臭未­干­尚未发育的太平公主罢了。”

“你,你竟敢骂,骂依人太平公主!”

男孩怒道,并且冲高挑美女举起拳头。

高挑美女面不改­色­,依然轻笑。敢情她根本就没把男孩放在眼里。

她怎么会把男孩放在眼里呢?男孩虽然已有十五六岁年纪,个子也还算高挑,只可惜戴上一副近视眼镜比我还显得如女子般苗条文弱。

果如她所料,男孩没能把他怎么样,反是放下高高举起的拳头,扭曲着颤抖的涨红的脸,道:“哼,好男不跟女斗,我才不打你呢,免得降低身份被人嘲笑。”

不想,反却引来一阵嘲笑。

那些旁观的人,本来还在猜测他是什么来历,敢在这个猥琐男人和高挑美女面前替依人出头,此时却都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把他当了滑稽孱弱的跳梁小丑。

不但嘲笑他,几个­色­迷迷的男子和嫉恨依人刚才在舞池中抢尽她们风头赚尽男人眼球的女子,还把眼睛都望在了依人的胸上,道:“果然是个太平公主,可惜可惜,这么好的脸蛋和身材。”

依人又羞又怒又恨,可怎么发疯的要挣脱猥琐男人紧紧的捏着自己生痛的手却也无济于事,只好瞪着那几个嘲笑自己的男人和女子,不想那几个男人和女子非旦没有止住嘲笑,反而嘲笑得更疯狂了。

男孩见自己非旦未能为依人解围,反是更加让依人蒙羞,终于出离愤怒,冲猥琐男子道:“好男不跟女斗,可你他妈是男人,还是个跟女斗的男人!”

边怒吼边将刚刚放下的拳头高高的举起拼尽全身力气向猥琐男子头上砸去。

不想猥琐男子连躲都没躲一下,只不慌不忙轻轻一抬脚就将发疯的扑向自己的男孩踹到了地上。

男孩重重的倒地,大概是跌痛了,在地上弯着腰捂着肚子好半天不说话,一张本来扭曲颤抖的涨红的脸,却只有扭曲颤抖,没有了涨红的血­色­,只有白,纸一般苍白的白。

猥琐男子轻蔑的看着躺在地上的表情痛苦的男孩,嘲笑道:“我是不是好男人,我就跟女斗了你怎么样?难道你只知道好男不跟女斗,却没听说过君子动口不动手的么?”

一席话引来观众的更多哄笑。

他们完全忽视了我。尤其是那个猥琐男人。他太不长记­性­太不知道吸起教训,几乎忘记了我先前是怎么一拳就将他重重的击倒在地的。

所有人都可以忽视我的存在。

就他和依人不能。

但从依人故意不看我的眼睛,知道她其实是多么希望我能站出来的。

为她站出来。

到了这地步,我也不再让她求我哪怕是用眼神示意我了。

我再让她被羞辱下去,我就真他妈如我清秀文弱的长相一般是个女子了!

更何况,是可忍熟不可忍?猥琐男人的轻佻和猖獗再次超出了我能忍受的最低底线。

我的脚就要抬起,我的拳头就要捏得咕咕直响……

地上的男孩却已站起,脸上的表情还有些痛苦,依然扭曲颤抖却不再如纸一般苍白,恢复了涨红。

只是这涨红,又不是先前的涨红,先前的涨红是因为用力因为怒。

而此时的涨红,却是因为耻辱。

他看了看依人,显然,并不是因为刚才自己怎么在众目睽睽下被猥琐男人轻易一脚就踹倒在地,他并不在乎那么多双轻视嘲笑自己的眼睛,他在乎的只有依人。

如果不是那么多众目睽睽的眼睛里还有一双是依人的,他一定不会如此耻辱的涨红着脸。

他既羞耻担惊又想知道依人脸是怎么样的表情对他。

依人眼睛里似乎有一丝感激和同情,但很快就一闪而过。

但这已足够。

他眼里闪过一丝惊喜。

他道:“依人,虽然你一直说在陌生人面前混要靠自己的真本事,不允许我抬出你爸来,但……这个男人太可耻下流,我又救不了你,随便你以后怎么怪我恨我,我都得让这个男人知道你爸是谁。看他会不会立时吓破胆子像奴隶冒犯了公主一样对你跪地求饶!”

我还未迈出的脚步止住,我还未捏紧的拳头松开。

他的话刚说完,猥琐男人完全不屑的轻笑道:“刚才不是问我可知道她是谁吗?怎么我知道她是­乳­臭未­干­尚未发育的太平公主了还不够呀,你还要抬出她爸来?莫非他爸有三头六臂比黑帮老大还能吓唬人?”

“黑帮?依人她爸才不屑混黑帮呢。”男孩用鼻子冷哼,表情开始变得平静而得意,对着猥琐男子接着道:“你可知道市长身边最红的人是谁?”

“谁?莫非是她爸?”猥琐男人更加轻蔑嘲讽,完全不把男孩的话放在眼里,以为男孩是故技重施,又在虚张声势拿些根本不可能的背景来吓唬人。

“你猜得不错。”男孩道。

“你给我住口!”依人打断男孩的话冲男孩吼道。

男孩没有住口,反是高昂着头,终于为刚才被猥琐男人一脚踹倒在地找回了些尊严般,接着道:“正是依人她爸。只要她爸在市长面前一句话,整个重庆就会风云变­色­。”

猥琐男人哈哈大笑,张了张嘴欲说什么,却被一旁的高挑美女拉住,将漂亮的脸蛋贴着他猥琐的脸颊耳语了几句,才放开。

没谁能听到高挑美女对他耳语了些什么,但想必是看到一个如此文弱的男孩却能忽然如此得意自信显得底气十足,还有依人名贵的穿着和刁蛮跋扈的­性­格,让她忽然有了些理智和胆怯,提醒他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话,

猥琐男人不再猖獗的笑,将信将疑的望着男孩。

男孩的头抬得更高,更加得意了,但却不失平静和真实。

连周围先前嘲笑的人都忽然沉寂,那几个最突出的­色­男和嫉女甚至悄悄的向后退,生怕被依人再看一眼记住自己的长相。

猥琐男人不自觉的松了松紧紧捏着依人的手的手。

“啪!”

只那么微微一松手,依人就从猥琐男人手里猛地抽出手来,以更加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了他一个更加凶狠用力的耳光。

响亮的耳光,却让本来就变得沉寂的舞厅更显沉寂了。

猥琐男人一个踉跄,捂着立时变得比先前还红肿的脸,恼羞成怒却又有所顾忌不敢

没有人说话,舞厅不再是沉寂,而是紧张的死寂。

依人却并不再给猥琐男人任何惩罚,似乎是不屑于弄张了自己白净细腻高贵的手。

转眼冷冷的盯向一旁的高挑美女。

高挑美女有点不寒而栗,后退了一步,还有意无意的收了收胸,不让自己先前当着她炫耀的**显得太突出。

依人笑,笑得冰冷而凌厉。

却忽然转过身,道:“咱们走。”

没有看任何人,甚至也没看男孩和我,也不知道她是在对谁说话。

长发飘飘,身姿曼妙,于如梦如幻的霓虹中扬长而去。

要是再有件飘洒的长风衣,我倒不会真以为她是什么市长身边最当红的人的女儿,而是要几乎以为她是从那部风靡网络的《极品公子》里走出来的少女黑老大。

男孩转过身,叫了声:“依人,等我。”

依人仿佛没听见,自顾自走自己的路。

男孩没有半点难堪,仿佛早已习惯了被她这样冷漠,急急的跟在她身后。

男孩不认识我,更不知道我和依人是一起来的,没有招呼我跟他们一起走。

我却忽然记起寒香来。

我没有提醒依人,寒香还没出来,但我没打算走。我在这里等寒香。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等寒香。甚至忘记了依人和男孩这一去,我,也许还有寒香,就极有可能迎来更大的麻烦。

“站住!”

一个声音,突然冷冷的在远处道。

女人的声音。

比依人先前那让空气由沉寂变得死寂打在猥琐男人脸上的耳光还要响亮,还要衬托出这里的紧张窒息来。

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那边。

一个女人,比先前站在猥琐男人身边的高挑美女还要高挑,穿金戴银美丽得让人窒息,却不像她那么春光外泄,反是有着十二分的骄傲和威严的女人,自门那边迎来,挡住了正欲扬长而去的依人。

在她身后还跟着几个西装笔挺皮鞋锃亮的平头男子。一个个­阴­冷强壮,像极了香港警匪片里货真价实的黑帮打手。

依人望了望这个女人,这个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女人,漂亮成熟而又骄傲的女人,怔了怔,但很快就扬起满是稚气却又无比倔强的脸。

90

女人对她的倔强根本不屑于顾,冷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原来却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这话跟先前猥琐男人和猥琐男人身边的高挑美女说过的几乎相同,只是把“太平公主”变成了“小丫头”,还省去了“尚未发育”几个字。

话像她这么说,听起来就要好听也好受得多。

依人没有理会。

跟在身后的男孩却开口道:“你敢拦她,却可知道……”

“又要给我抬出她的爸爸是不是?”女人打断男孩的话,冷笑道:“别要给我抬出什么市长身边的红人,我对配角一向不感兴趣,无论他红与白。我倒想知道,你说的市长是什么市的市长,闹市、超市、门市还是菜市?”

“你,你……”男孩先前在猥琐男人和高挑美女跟前好不容易找回的尊严和得意一扫而光,被她骄傲不屑的话激得满脸通红,又怒又恨,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你什么?抬出别人的爸,有什么本事?要不你把你爸也抬出来,看是不是什么市长身边的什么红人身边的红人?”女人对着男孩继续冷笑。

男孩涨红的脸再一次扭曲变形,却连个“你”字都说不出来。

依人冲男孩道:“都说虎父无犬子,没想到你爸那么纵横跋扈却生出你这个侬包来,你除了能读书还能做什么,你就别在这里给我丢人现眼了,还不跟我走!”

如果我记得不错,这好像是依人第二次对男孩说话,第一次是阻止男孩说出她爸。

依人也太不给男孩面子了,好呆人家也是为了你才卷进来的。

我有些为男孩难过。

甚至同情喜欢小男孩。

其实凭我的家庭背景,我不该说同情他的,要是被别人知道了我是个从小光着脚丫在乡下长大的孩子,恐怕会被所有人笑话,甚至被他不耻。

但我同情他的遭遇,极力讨好依人却被依人冷漠甚至羞辱的遭遇。

这似乎有点像上学时我摸了青梅的胸被青梅当众扇了耳光还骂了娘。

我喜欢他,却是因为他也帅气文弱,尽管内心远不如我刚强更没有我从小在妈妈那耳濡目染学来的愤世嫉俗,但他的确和我在某些地方有些相似。

还有,从依人的话听来,他是很能读书的,怪不得小小年纪就戴那么副近视眼镜。依人看不起他能读书,然而我却不一样。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我要是当年不是摸了青梅的胸在心里铬下了­阴­影,影响了后来的学习,我也能读书该多好。那么我也该是某名牌大学的毕业生甚至还在攻读更高的学位,我那含辛茹苦的妈妈,早就不会在村子里被人嘲笑,早就该扬眉吐气了。

男孩的脸更加通红,结结巴巴的对依人道:“请相信我,我一定能,能……”

大概是想信誓旦旦的说自己将来会多么勇敢多么有出息,可似乎又顾忌着有这么多人近在身旁,一时不想说出自己的远大理想,所以话说了一半就在那里结巴。

依人怒道:“相信你,相信你什么?你能不能关我什么事?叫你跟我走你还站着不动?还要继续丢人现眼!”

依人不再说话,当前方的女人和她身后那些平头男不存在似的,就要硬冲出去。

男孩规规矩矩的跟在她身后。

“走?往哪走?以为在我这砸了场子抬出个什么闹市、超市、门市、菜市的狗屁市长身边的红人老爸就可以一走了之?”前面的女人冷笑道,随即头也不回的一声喝令:“给我把他们带走!”

听她的口气,敢情是金粉帝国的老板了。

没想到金粉帝国的老板如此年青,还是个漂亮冷艳的女人。

女老板身后那七八个平头冲上来,将依人和男孩团团围住,簇拥着要带向什么地方去。

女老板这时才抬眼看了看猥琐男人。

猥琐男人有些不敢看她,瑟缩着,冲她道:“姐,不是我招惹他们,是他们先在这砸场子,我是来制止他们的。不信,你问香莲,还有,还有周围这些别的人。”

他这句话让我搞情了两个问题,第一,他是女老板的弟弟,第二,他身边那个高挑的妖艳美女叫香莲,像极了按摩房里的小姐的名字。

只是我怎么也想不到,女老板如此冷艳,怎么就有他这么个猥琐至极的弟弟来。是不是她的父母在生出了她这么个大美女之后有点得意玩形,于第二次造人计划中太过骄傲太过马虎?

女老板没问香莲,甚至看都没看香莲。

也没看众人。

却忽然把很是愤然的眼睛从猥琐男人脸上移向我。

一移向我,就似惊似傻的怔住了。

这搞得我很是不解,但我却在她似惊似傻的目光里看到了些温柔,似邻家姐姐般的温柔,心里竟莫名的有什么在涌动,说不出的美妙。

香莲抓住猥琐男人的手,故意做得很亲密很暧昧,远远的冲女老板道:“是的,强哥没招惹他们,是他们先砸场子的。”

女老板却仿佛没听见,依然似惊似喜怔怔的望着我。

好一会儿,才记起什么,从左手提着的小巧­精­致的名贵提包里掏出手机来,拔通了谁的号码。

不知电话那边的人都姓什么名谁长什么模样又在哪里。女老板的话很轻很柔,我一个字也听不清楚,更无从揣摩那边那个人都说了些啥。

但我也没心情揣摩,我于女老板先前那似惊似傻的眼神中的些许温柔带给我的美妙错觉中醒悟过来。我看到依人和男孩已被那帮平头男子簇拥着半推半拉的带到了远处,过道的尽头。

如果是先前,只对付那个猥琐男人,我可以轻而易举的把依人和男孩带走。可现在,如果要带走依人和男孩却必须得问那七八个仿佛从港片里走出的黑道男子的拳头同意不同意。我不傻,决不去做硬拿­鸡­蛋碰石头的事。

但我还是搞不清楚自己,依人又不是我的谁,还有那个男孩,我不过就是对他略微有点好感而已,我他妈怎么就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走了之,反倒是想起了寒香,琢磨着寒香怎么去了这么久还不见回来,要不要去找她告诉她让她想办救依人和那个男孩?

91

女老板却忽然挂掉电话,冲快到过道尽头的七八个平头道:“放开他们。”

七八个平头不敢相信的回头望了望女老板。

女老板没重复她的话,只用了一个眼神。

七八个平头放开了被他们簇拥着推来攘去的依人和男孩。满脸都是惊诧。

惊诧的不只是他们。

还有所有人。

猥琐男人望着女老板,张了张嘴,似乎想问什么,却没有敢问,又把嘴闭上。

香莲完全是傻了,一动不动目瞪口呆,一个表示她还是活物而不是一具塑料时装模特的动作都没有。

依人扭过头来,衣衫和头发都有些凌乱,虽然惊诧却依然高贵而倔强。

她身边的男孩怔怔的站了好一会,才记得活动被平头男子们推攘得有些疼痛的手,一边活动,一边对女老板哼道:“我就知道你不敢怎么样,如何,是不是给谁打了电话,现在相信了依人的爸是个叱咤风云的人物了?”

女老板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住嘴!”依人又一次冲男孩又怒又恨的呵斥道。

男孩不再说话。

依人用手轻轻的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和衣衫,并没有带着男孩离开。当然,她不是忽然记起寒香来要等寒香一起走。她只是有些不相信女老板是不是真的放了自己。

没想到她看上去依然那么高贵倔强,却第一次在这个冷艳的女人面前不自信起来,

女老板对她笑笑,道:“没事了,走吧。”

她还是没动。

女老板不再对她说话,转过身来,看着我,半点也不如最初那般冷艳,满脸都是柔如春水的亲切微笑。

仿佛真是我的邻家姐姐,早已和我认识好多年。

然后,对猥琐男人冷冷的道:“还愣在这做什么,以后没我的允许少给我到这里来!”

说完,转身去了。

猥琐男人不安的跟在她身后。

香莲不安的跟在猥琐男人身后。

在他们身后跟着的是那七八个平头,只是那七八个平头依然­阴­冷,没有半点如他们的不安神­色­。

寒香这时竟然出现了。

她从过道尽头来,和女老板一群人擦肩而过时,望了望女老板,大概也是被女老板的冷艳迷住了。

女老板带着那群人消失在过道的尽头。

她这才看到依人和男孩,道:“依人,怎么你这就要走,是文文找你有事?”

大概男孩就是文文了,似乎想说什么,但看了看依人,还是止住了。

他已被依人呵斥了几次,依人脸上的表情还­阴­­阴­的不愉快,想必他也不敢再触犯依人了。

依人没有回答,只是对寒香道:“你怎么去这么久才回来呀?”

似有些微的嗔怪。

寒香没在意依人的嗔怪,反是道:“我遇见了个女子,一个好漂亮好冷清的女子,我一直以为刘亦菲最适合演金老笔下的小龙女,哪知她就是不用化妆也比刘亦菲演的小龙女强出百倍千倍,仿佛金老的《神雕侠侣》就是为她定身打造的,或者,她根本就是自金老的《刘雕侠侣》走来!”

兴高采烈眉飞­色­舞,那急于与依人分享的表情,怎么看怎么不像遇上的是什么漂亮冷清的女子,倒是在千古艳遇中邂逅了自己心目中的白马王子,让我几乎要疑心她小小年纪就染上了同­性­恋的癖好。

这么说来,她久久没有回来,是跟那个漂亮冷清女子在一起了,她可千万别和那女子整过什么事,让我从此轻视她恶心她!

依人道:“有那么漂亮冷清吗?比金粉帝国的老板还过之而无不及?”

有些不信任,还有些微的冷淡和生气。

寒香笑道:“怎么,吃醋了啊?”

“哼,我才不吃醋呢。”依人道,脸上开始有了些愉悦的神­色­。

寒香轻轻拥了拥依人道:“放心,无论遇到再漂亮的女人,我也不会冷落了你这骄傲的公主的。”

依人道:“哼,遇上漂亮女人当然不会,可遇上清秀男子那就不一定了。”

寒香忽然记起什么来,急急的道:“改之哥哥呢?怎么你们没和改之哥哥在一起?”

敢情依人指的清秀男子就是我了。

也敢情寒香真和那什么漂亮冷清的天生小龙女相处甚欢,把我给忘了。

她竟然现在才记起了我。

如果不是依人醋意发作提到我她甚至可能现在都还没记起我。

我心里那滋味真他妈不舒服。

依人白了她一眼,道:“你自己不知道看吗?”

其实,依人不说,她也在看了。

她看到了我,还有身后依人沉浸在惊诧中还没回过神来的安静的人群。

她终于感到气氛的不对了,她望着我,诧异的问依人:“发生什么了?怎么音乐不响舞步不起了?”

“没什么,咱们走!”依人很生气,不是生寒香的气,尽管寒香姗姗来迟,错过了最需要她的紧要关头。

她是生那个高挑妖艳美女的气,她是生和高挑娇艳美女关系龌龊的猥琐男子的气,生金粉帝国老板的气,生文文的气,也许,还生我的气。

她拉起寒香的手就往楼下走,那恨恨的眼神是以后再也不来这里玩了的意思。

寒香没有立即跟她下楼,站了站,对我招手,满脸纳闷又巧笑倩兮的柔声道:“改之哥哥,过来,咱们走了。”

依人抛开寒香的手,厥着嘴道:“哼,重­色­轻友的家伙!”

不再等寒香便脚步匆匆的下楼,这次,她是真生寒香的气了。

寒香又好气又好笑,脸还点红,冲依人的背影道:“依人,你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的,人家改之哥哥今天心情不好,我们总得陪着他吧,再说,是我们自己去找他的,又是我们自己带他来这的,我们总不能把人家丢在这不管吧?”

依人还是自顾自脚步匆匆的走她的路,没有回头。

文文急急的跟了下去。

这一刻,我的心情说不算太坏,也说不算太好,寒香亲近我,依人故意冷漠我,我介于不算太坏,也不算太好之间。

寒香欲追随依人而去,却又顾忌着我,有点左右为难。

我快步走过去,对寒香道:“依人真是个有趣的女孩。”

寒香道:“口直心快的家伙,你能这样理解她我就放心了。”

我笑笑,暗想,就算她不口直心快,真有什么坏心眼,我还会跟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计较不成,我以前对她们的疏远和冷漠,不过是从小跟着妈妈耳濡目染,也有点愤世嫉俗仇官仇富罢了。

跟着寒香,追上依人和文文的时候,依人正在巴台付帐。

如果不是看见依人付帐,我几乎要因为刚才在舞厅里发生的激烈冲突忘了还要付帐的事,我也不会知道金粉帝国在楼上的消费是可以到楼下来付帐的。

依人使用的是钻石级的vip卡。

那些在我看来漂亮骄傲得有些不可靠近的收银小姐,有些惊诧,随即对依人是无限的温顺,温顺得像是在巴结讨好。

对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巴结讨好。

这并不奇怪,也并不可耻可笑。

这就是钱权社会。

有了钱权,哪怕你如金粉帝国女老板的弟弟那么猥琐,哪怕你如依人这般年幼无知甚至胸部还有点平平,你也可以到处纵横跋扈。

此刻的依人,就心情大好,她在那些漂亮的收银小姐对自己有些献媚的眼光中,重新找回了优越感,骄傲得像一个公主。

直到离开收银台,她都还背影笔直,把头高高的昂起,很不可一世的样子。

跟在她身后的上去就像她的奴仆。

寒香望着她的背影,只是笑。

她一定跟我一般觉得有趣。

走出金粉帝国,寒香终于忍不住,攥了攥依人,道:“好了,依人,你可以对那些收银小姐不屑一顾,但你总不能一直这样不理我吧,你真生我的气了?”

“嗯,我就看不惯……”依人冷冷的道,并且把脸转向了我。

那意思,不言而喻。

寒香很是紧张,道:“依人,你知道的,我不是重­色­轻友的人,再说,他可不是你说得那么白痴一无是处呢,只是他的好你没看出。”

依人望着我,从头到脚全身上下的望着我,眼神轻蔑,然后笑,像是讥笑,道:“是吗?我还真看不出。我倒是想听听你别样的眼光看出了些什么?”

我有些生气,我他妈又不是展览品,凭什么由你品头论足用了审判的眼光来看?给你一点阳光,你还真能够灿烂,真把自己当公主了,其实不过是个­乳­嗅未­干­的小女孩,要是我再生气点,我几乎要如那个猥琐男人和高挑的妖艳女人那般再加上“尚未发育的太平公主”几个字!

“改之哥哥他,他……”寒香红着脸吱唔了好一会,说不出我的好来,也许是本来我就没什么好,又也许是她感觉到了我的好却因少女的羞涩难于出口,便­干­脆道:“我懒得给你说了,改之哥哥,我们走!”

说完拉起我的手就往停车场的那辆粉红­色­的宝马而去。

那辆宝马果然被金粉帝国的保安给加上了一连串吉祥数字的车牌挡住了本来的车牌号。

保安见我们向宝马走去,忙上前把那牌子取下,然后满脸堆笑的站在那里,等待指挥我们出车。

我们上了车。

我以为,寒香和依人一对闺中秘友就要这样因为我不欢而散,从此分道扬镳走上陌路,心里开始有些觉得过意不去。

谁知依人却忽然赶了过来,拉住寒香就要关上的驾驶室门,紧张的道:“寒香,你就真的刚才在楼上舍不得丢下他,”看了我一眼,接着对寒香道,“现在却可以丢下我不管?”

寒香噗嗤一口笑道:“看你紧张的样子,我哪里是丢下你不管了?人家文文又不是没开车来,你不可以坐他的车呀?你说我重­色­轻友,我也让你重­色­轻友一回,这样咱不就扯平了吗?”

依人厥着嘴扑打着寒香,有些生气又有些撒娇的道:“你真坏,你真坏,”然后又轻轻的在寒香耳边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根本不喜欢文文的,要是文文有改之哥哥……”

她忽然止住了,脸别样的红得厉害。

她终于没叫我白痴,第一次称我改之哥哥。

她的话里似乎还有别的意思,我本来略有生气的心情竟忽然特别的美妙。

“改之哥哥怎么了?”寒香盯着依人故意轻声追问。

依人那张可爱的脸就更红了,但立即认真的悄悄道:“寒香,你该怕不是以为我会打他主意吧?放心,从那天你和他第一次见面,就对他特别容忍,并且志在必得一字一句的说出那句从此他是你的了的话起,我就没打算过要和他走多近了。”

寒香和依人相视而笑,然后都羞涩的从反光镜里悄悄看我,她们以为我没听到。

但坐在她们身后的我听到了,并且似乎明白了,依人为什么总是那么冷漠我轻视我,原来,她是故意的,她是不要抢寒香喜欢的东西。

当然,我不是东西。

我是人,一个比他们大近十岁的大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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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

“哦,这么说来,你刚才生气,不是征对改之哥哥也不是因为我重­色­亲友了?”寒香又轻声问。

“我哪里是因为你们了,我甚至都不是真正生你的气。我是生他们……”依人回头看了看金粉帝国,恨恨的道,“哼,以后再也不来这里了,谁敢小看我,我就会小看谁!”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刚才在那些收银小姐面前你要那么高傲冷漠,敢情是谁对你招待不周了。只是这也怪不得别人,你在外面总想靠自己混得荣耀,不但自己从来不向别人提起你爸爸还不让别人提起,像我不向任何人提起我的家庭一样,他们又没有像孙悟空那般长着火眼­精­睛,会有谁知道你是谁的女儿呀?”

“寒香,你是在讽刺我还是我爸妈是妖怪?”依人嗔道。

寒香一怔,随即醒悟过来,笑道:“我哪里是讽刺你或你爸妈是妖怪了,我只是打过比方,说那些人有眼无珠不识泰山。”寒香将手伸出窗外,摇着趴在车窗上的依人的香肩,有些撒娇的道,“依人,我给你陪礼道歉,只怪我一时口误,比方得有点不恰当,原谅我好吗?”

依人噗嗤一笑,没有说话,那可爱的笑脸却暴露了一切。

她根本就没生气,她只是假装生气,何来的原谅。

“就知道你不会生我的气的,”寒香笑道,忽然也别过脸去看了看金粉帝国,有些疑惑,“对了,到底谁招惹你了,你没受太大委屈吧?”

“哼,他们敢!”依人恨恨的道,忽然问,“寒香,你真不知道?我还以为是你让老板放我们走的呢?”

寒香摇摇头,一脸茫然。

“依人,我想一定是你爸也在金粉帝国,是他暗中救了你吧?”文文道。

他本来在他那辆奥迪旁边的,不知什么时候也走了过来,大概是看依人没上宝马,想叫依人过去和他同车而往。

“白痴,你那脑子除了会做数理化还能做什么,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想不清楚,明明是老板打电话给谁然后再让那些人放我们的,又不是谁打的电话给老板,”依人的表情由轻蔑渐至愤然,道:“我爸才不会来这里,更不会跟老板那么熟,还留电话号码给她,你当我爸跟你爸一样,身居要职就变成种马了?!”

文文的脸又红了,是羞愧的红,是为自己刚才错误的判断羞愧,更为自己有那样的爸羞愧。

我觉得文文有点可怜,又有些与众不同的可爱。

他不像别的高官或富家的子弟,若是别的高官或富家的子弟,一定不会羞愧,反而会把那样的爸当作荣耀,会更增加了到处纵横跋扈的资本。

为了不让文文过分难堪,我转移话题,望着依人,道:“你也看网络”

依人有些诧异。

寒香轻推着依人,在她耳边道:“改之哥哥是指你刚才说的‘种马’……”

“看网络小说怎么了?”依人明白过来,对我道:“看网络小说知道种马了又怎么了?难道就低俗了吗?哼,我最恨你们这些自以为清高的人,尤其是……(为配合网络扫黄打非,此处删除近百字”

依人先是冷淡轻蔑,故意冷淡轻蔑,她不要抢寒香喜爱的东西,后来说到和,便有些激愤了。

“是啊,”寒香道:“先是搞什么网络扫低俗,屏蔽禁用词,搞得大家不能在网上好好说话,连‘港**通’这样的词也要变成‘港通’,就因为出现了‘口’和‘交’两个字。后是容得下假药假广告充斥荧屏,却容不下反映老百姓真实生活的《蜗居》,将《蜗居》禁播了。哎,就连我最近在手机网上看得最入迷的伤感小说《女房男客》也被给屏蔽了……”

寒香也很不满,但她的语气没有依人激愤,她的语气很柔和,夹杂着些许无奈。

什么?屏蔽了我的《女房男客》?!

……(为了配合网络扫黄打非,此处暂删除百字,以后待时补上)

还记得那本书草草结局后,时不时有读者发书评大骂,我不只一次一遍遍苦呤曹雪芹的“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现在,终于有了能知我懂我的人,而且就在身边,近在咫尺。

我说不出的激动和惊喜,因而更加珍惜。

因为珍惜,我不要让寒香知道我就是《女房男客》的作者。最美好的东西,我习惯深藏在心里。而且,似乎也找不到比深藏在心里更甜蜜的办。

尽管,不是寒香,我不会知道我的《女房男客》上过手机收费网,我不会知道我的《女房男客》也在网监自定义的低俗之列,我更不会因网监彻底灭绝了我靠《女房男客》在互联网上vip收费买台笔记本电脑的幻想而痛苦。但,我得到的却更加弥足珍贵。

从此,我将视寒香为知己,也因依人的那番话对依人另眼相看。

再不因她们的漂亮和有钱而仇恨,而是感到欢喜和荣耀。

寒香和依人见我眼神有些特别,竟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寒香看着前面,眼光闪烁的道:“依人,既然搞不清金粉帝国老板是给谁打的电话,我们也别在这胡乱猜测了,我们走吧,你也不要责怪你就跟他上他辆车……”

“哼,我才不和他坐同一辆车呢,”依人看也不转身打开车门,就钻进车来,重重的坐在我身边。

寒香只好很同情很怜惜又很无奈的对文文笑。

文文转身离开,背影文弱孤独。

寒香发动车。

那个金粉帝国的保安扬着笑脸指挥。

依人从车窗探出头去,冷冷的斥责道:“走开,要你多事,你看我们的车技像是那么差得要你指挥的吗?!”

还算帅气的保安,顿时灰头灰脸,无限尴尬。

寒香用微微责怪的眼神看了下依人,依人脸上却扬着得意的轻笑。

车以飞一样的速度离开。

我回头,我不知道我这回头的意义,是要给文文鼓励还是同情?可文文似乎不需要我也不在乎我。在他眼里除了依人,也许再没有别的。

文文的车不远不近的跟在我们身后,锲而不舍又甚是可怜。

在他的车的背后,金粉帝国高高在上的某层楼某个房间的一扇临街的窗子打开。

一个女子依窗独立。

白衣如雪,长发飘洒。

竟恍惚就是那个在荒郊给过皓然冥币又多次在瓶梅公司楼下的街对面的人群中出现过的神秘女子!

整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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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

只一瞬,我们的车就飞速的拉开我和她的距离。

她白衣如雪,长发飘洒独立绮窗的影子,消失不见。更不要说本就看不清的她冷清飘渺的脸上的模糊表情。

身后,灯火朦胧如幻。金粉帝国又遥远依稀,犹如天上宫阙。

我别过脸来,面向前方。美丽的城市夜景纷至沓来,我却视而不见。

我更觉神秘,也夹杂着隐隐的失落。与城市夜­色­无关,只因那个白衣如雪,长发飘洒独立绮窗的女子。

我不知道寒香要这样飞速的驾着车带我到哪里去,我根本没有想,也就记不得问。

依人却忽然碰碰我的身子,道:“改之哥哥,你怎么不提回家?”

虽然叫了声“改之哥哥”,却依然冷漠,当然是故作冷漠,好像我不是乐不思蜀就是赖上了她们。

我既没乐不思蜀也没赖上她们,但我却反问:“回家?”

表情茫然,并随即一丝苦笑。

家?在这个别人的城市里,我的家在哪里?

就连观音桥绿­阴­路霞映小区a幢一单元八楼八号房间里杨娜卧室隔壁的小小一方斗室,也是我租住来的!更似乎开始变得越来越与我无关!

“依人,你这不是……”寒香道,没有扭过脸来看依人,也没有把话说完。

但从她嗔怪的表情和语气,我猜测得出她的意思是“你这不是赶改之哥哥走吗?”

依人笑,浅浅的笑,却很有意思。并探出身子,将脸贴在寒香耳边,轻轻道:“放心,我不会破坏你们的好事的,我只是跟他开玩笑,他如果真走,拼了我这公主般高贵的娇躯,我也要替你把他留下。”

寒香轻轻呸道:“什么好事啊?就你满腹怀心思,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脸却悄悄的红了,霞样无限美。

依人含笑回坐在我身边,偷偷的打量我,脸上是更加有意思的表情。

我明白她的意思,我甚至心里都有过美妙的激荡。

但只一瞬间就被我强行压抑住了,寒香还只是个孩子,虽然她的胸已有些丰满,不像依人那么平平。

我不要为谁守身如玉,但我也不要破坏了祖国的花朵。

车停下,是一家星级酒店。

高高的大厦比起金粉帝国逊­色­不到哪里。

“春源”两个霓虹闪烁的大字更显出大厦的气派和客至如归的温馨。

穿粉红迎宾服的妹妹脸上溢满恰到好处的热情的笑。

寒香走在前面,却在门口略微停下,她是在等

文文的车跟着我们,不离不弃,却有段距离,他这时才停好车,还没来得及跟来,似乎也有点不敢跟来。

寒香道:“点。”

文文道:“好的。”

这才从车上下来,向我们走来,悄悄的看依人的表情。

依人却冷“哼”了声,道:“寒香,要等你等吧,我才懒得理他呢。”抬起脚步,在寒香之前急急的走酒店去了。

文文有些难堪,却依然锲而不舍。

寒香道:“别理她,她就那个脾气,刀子嘴豆腐心,我相信,总有一天她会改变对你的看的。”

“真的吗?”文文望着寒香问,脸上的表情有几分惊喜。

“真的。”寒香很肯定的回答。

文文便除了惊喜,还有激动了,并且轻轻的咬了下嘴­唇­,似乎在给自己信心和奋斗的力量。

然后跟着寒香并肩而入。

我跟在他们身后,回头望了望,停车场上的车都是庐山真面目,并没像金粉帝国那般被罩上吉祥数字的牌子。

这么说来,这里是很正正经经的地方了。

我却莫名其妙的有些失望。

明明要自己不去践踏祖的花朵的,我这是怎么了?难道,潜意识里我对寒香还有着些什么想,希望这个地方也如金粉帝国那般有着可以为所欲为的包间,即使不为所欲为也可以稍微暧昧一点?

进得酒楼,我们去了一间餐厅。

美酒佳肴已摆满铺着­干­净的白­色­桌布的餐桌。

依人坐在桌边,脸上的表情故作冷漠。

这次不是对我冷漠,是对

寒香对依人笑笑:“依人,你点这么多酒菜,如果文文不来,就我们三个人能吃完吗?”

“吃不完就吃不完,这能值几个钱?你什么时候成了巴尔扎克笔下的葛朗台了?”依人也不抬头看可怜兮兮的只冷冷的问寒香。

寒香伸手在依人可爱的鼻子上轻轻刮了下,道:“嘴硬心软的家伙。”

然后,将那只刮过依人鼻子的手轻轻攥了攥文文的衣角。

文文轻轻的坐下。坐在寒香身边。

这一刻,我心里竟莫明其妙的有些吃醋,吃一个小女孩对另一个小男孩的些微友好的醋。

而这个小女孩才和我见过不到三次面,说了大概不上十句话,她也只不过是轻轻的攥了攥那个小男孩的衣角,又不是攥了攥那个小男孩的手,更不是什么眉目传情或亲吻之类的暧昧动作。

依人见我站着没有坐下,对我笑笑,柔声道:“改之哥哥,来,坐这。”

第一次对我如此温柔,并指了指她身边的空座。

她不是忘记了自己对寒香那句她不会抢寒香喜欢的东西的承诺,她是要用故意对我的友好,来让文文心里难受。

文文脸上的表情果然有些不爽。但他一定不恨依人,他只恨我。

我不在乎他恨不恨我,我在依人身边坐下。尽管依人之前一直对我冷漠不屑,但自依人那番对新闻总署和广电总局的叛逆批判的话之后,我就对她有所好感。

我是要让寒香有些微不爽,如依人利用对我的好来让文文不爽那般。

寒香看了看我,半点诧异都没有,只有友好的笑,仿佛根本就不在乎我离谁更近些。

这反倒让我自己不爽了。

吃饭的时候,我喝了很多酒。

依人以为我是海量,一个劲的鼓励我,并小瞧急得文文舍命陪君子,和我拼起酒量来。

只有寒香,几次从我手里轻轻夺过酒杯,却几次被依人推开,最后依人有些生气了,半是责怪半是调笑的道:“寒香,你这是怎么了?才见几次面呀,就这么关心他心疼他了?”

寒香有些不好意思,再不来夺我的酒杯,只是默然的一脸怜惜和担忧。

依人也不生气了,在寒香耳边窃窃轻笑道:“我还不是为你好,看你平常那么张扬跋扈,今天却在他面前变得如只温顺的羔羊,我就知道你心里想些什么,我把他灌醉了,你不是更容易得逞?”

寒香脸便更红了,轻轻嗔怪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再胡言乱语我可真不让他喝了!”

依人不再说话,只是笑,邪邪的可爱的笑。

我才不怕寒香得逞呢,我正伤心着,因寒香先前的不在乎我,因今天在公司的遭遇正伤心着,甚至还有深深的怨和恨,对青梅,更对杨娜。

我举起酒杯,仰起脖子,又将满满的一杯酒一饮而尽。

我有些醉了,我邪邪的看了眼寒香,眼神恍惚,只觉她的胸已足够挺拔,几乎欲与青梅或是杨娜的胸试比高,哪里还记得自己那不要践踏祖花朵的原则,甚至根本就不再觉得她还是个孩子,如果今晚我真醉得一塌糊涂,依人乘机让她得逞了什么,我还求之不得呢。

就不高兴我,刚才听了依人对寒香的耳语,更是对我又恨又羡,此时见我用了这样迷糊的邪恶眼神对着寒香的胸部看,便站起身来,帮我把杯子斟满也把自己的杯子斟满,然后把我的杯子递给我,又端起他的杯子,高高的举过来说是要和我碰杯。

我端起杯子,我是太喜欢他一个男人却如我一样看上去有着女子般的柔弱。

我小瞧了他,我完全没有料到他竟对我有着别的心思。

也许,他是也喝高了点,不然,他即使有别的心思,也没胆量付之行动。

碰杯的时候,他故意很高兴很豪爽,用力的把杯子碰得特别响亮。

我醉着的身子柔弱无力,举起的手竟拿捏不稳,杯子从我手里滑落,由于碰杯时受力,并没作自由落体的直线加速下降,而是偏向我的方向,在我胸膛轻碰一下再滚落在地。

“砰”的一声,酒杯破碎,酒水如泪,泼了一地,也湿透了我胸膛以下的衣裤。

“你他妈是怎么搞的?!”依人从椅子上霍地站起,冲文文厉声责问。

文文把脸别向寒香,一脸无辜。

寒香也几乎同时站了起来,但见文文那文弱无辜的脸对着自己,便轻叹一声,柔声道:“没事,不是你故意的,是他醉了。”又别过脸去,对依人道,“依人,你也不要责怪了他也想不到会这样。”

我转身就走。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变得跟林黛玉似的敏感自尊还有些小肝­鸡­肠。

我竟然因寒香为文文辩解而生气得要愤然离开。

哪知却一个踉跄,依人和寒香几乎同时过来扶住我,我才没有跌倒。

只觉天旋地转,眼前竟有无数个寒香和依人还有文文在晃动交错。

我不是阿斗,我不要人扶!

我用力的要挣脱依人和寒香的搀扶。

依人怒声道:“你他妈不是不承认自己无能吗,你一个大男子汉还站着不动,要我们两个女子来扶他?!”

寒香也道:“还不懂依人的意思吗?是你表现的时候了,该出手时就出手,你就表现给依人”

文文莫明其妙了一下,但很快明白了寒香的话,眼神中闪着欢喜的光芒,上前扶住我。

寒香自己却松开手,道:“你们扶着改之哥哥,等我开好房间再来叫你们。”

依人却道:“什么?你要去开房间,寒香,你哪根神经出了问题,你不会一时头脑发热真……”

没有说完。

寒香冰雪聪明,又是女儿家有着细腻的心思,哪能不明白她的意思,道:“依人,又要胡思乱想胡说八道了是不是?”

依人笑道:“我只是觉得改之虽然醉了,但我们有车,可以送改之哥哥回家的嘛?不过,当然,改之哥哥既然醉了,就断没有还记得回家的路的道理,我们又不知道他住何处,还是你想得周全,就依你的吧,就近原则,再没比开房更好的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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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

寒香不再理她,自顾自去楼下服务台开房。

照理故意搞了我一身酒水,还在寒香面前做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讨寒香的同情,我此时应该把全身的重量偏向他文弱的身子,给他点小小的惩罚才对。

但我却没有。

这一刻,任何的报复心理都敌不过依人香肩的温暖秀发的轻拂还有吐气如兰的呼吸,我反是把身子的重心都移到了依人柔弱的女子之身上,压得她俏脸生红,有点娇喘微微了。

依人除了能读书外什么都不能,似乎还真是这样,不然,如果文文有都市异能小说里那样的力量,一只手就能将我高高的举起,他本就要在依人面前表现,加之内心那点酸酸的醋意,有他扶住我,就断不会再让依人沾上我的身子的可能,我自然也就不会对依人有机可乘了。

寒香很快开好房间,漂亮清秀的女服务生跟在她身边,领我们去楼上。

尽管我身体的重心几乎都在依人身上,寒香这时也过来帮忙,但那几步楼梯上去后还是累得够呛,等服务生打开房门,三个人一起把我扔在床上时便脸­色­痛苦,掩着嘴,作欲吐不吐状。

依人一边喘着气,一边柳眉微皱,很不屑的冷哼一声对文文道:“就这点本事?”

文文望了望依人,一句话也没说,依然掩着嘴,表情更加痛苦,急急的奔卫生间而去。

寒香道:“依人,你还在这讽言冷语的,你没看出文文醉了吗?也只有他,换了我,我才不会这么忍气吞声讨好你呢。)你就这么不知足?”

依人道:“谁要他讨好我了?谁要他忍气吞声了?他越是讨好越是忍气吞声一副软骨头的奴才模样,我就越是反感他!别以为他装醉,我就会像你对改之哥哥一样,也给他开个房间留下来扶持他!”

文文却在里面拧开水笼头,哇的一声,立时双管其下,哗哗的自来水和翻江倒海的呕吐物汹涌而出。

尽管文文吃进去的是美酒佳肴,尽管一吐出来就有自来水冲走,但还是有微微的难嗅气味自卫生间向空气中飘着淡淡清香的客房扩散开来。

依人又皱了皱眉。

寒香道:“依人是真醉了,你要再苛责他,我可要跟你急了。”

依人没再说话,只别过脸去冷冷的看了眼站在门口的服务女生。

服务女生忙道:“你们若有什么需要,随时打电话吩咐就是。”

然后,转身知趣的离开。

但于远处还是悄悄的回头匆匆瞥了一眼,那眼神,像是在暗疑,现在的富家女子怎么就这么前卫年纪就学人家老夫少妻来跟一个大男人开房,而且还要四人大被同眠?

是的是大被,很大的被,柔柔的软软的还溢着清香。

床也很大,比溢着清香的被子还要柔软,如在云端,却又有着弹­性­,能容得下四个人舒坦而卧,但真要如那个女服务生疑惑的那样两对人同时整出点什么事来,还是略显拥挤了点。

床头的茶机上有部酒店的内部电话。我刚才还在疑惑,我们根本就没电话号码那个女服务生怎么说我们若有什么需要随时打电话吩咐她就是,现在总算明白了。

文文从卫生间出来,脸­色­略微好看了些,却更加苍白,也许是刚洗过的原因,又也许是真的醉得不轻加之刚才扶我上楼时受了折腾。

依人冷冷别过脸,没有看他。

寒香却望着关切的柔声道:“能坚持不?”

我真怕她说不能坚持就上床躺在改之哥哥身边休息会。我没断袖之好,那晚和皓然在旅馆同塌而卧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恶心得厉害。

幸好寒香没有说。

文文也没自己主动提出。

文文只是有些无力的道:“对不起,寒香,我得离开了。”

敢情是腹内依然难受得厉害,不能再坚持了。

说完怯怯的看了眼依人。

寒香道:“依人,你就送”

依人冷冷的道:“他又不是不会开车。”

“你知道的,”寒香推了推依人,笑道:“现在交警对醉酒驾车管得厉害,而且,酒后驾车容易出事,你就真不担心”

“关我什么事?我才懒得担心他呢。”依人依然冷冷的。

文文转身离开。

背影踉跄孤独。

除了酒­精­带给他的难受,还有另一种难受痛彻心扉。

但他却只有满腹幽怨,没有责怪。

寒香又催促道:“依人,你真放心文文一个人走?”

依人没答然否,只是道:“寒香,你真要赶我走?房间里就你和改之哥哥孤男寡女,要真出了什么事,改天被叔叔知道了,不打死我才怪呢……”

寒香道:“依人,你今天是怎么了?对我也没信心了,老是在这怀疑这担心那的。我虽然平时无拘无束,放任自由,但我啥时没有分寸过?再说,就你担心被我爸知道,我就不担心吗?我还敢夜不归宿?”

依人笑道:“若是今天之前嘛,我当然对你百分之百的有信心,可今晚就不一定了哦,一个酒醉乱­性­,一个嘛,先前在瓶梅广场上的车里还恣意张扬,可从进了金粉帝国到现在,就一直羞怯怯不敢正眼看改之哥哥,跟个小羔羊似的,”说到这,搔了搔寒香的胳肢,道,“我还不懂你哪点心思呀。老实交待,是不是想乘人之危,对改之哥哥……”

“去你的。”寒香一边娇嗔的笑,一边将依人推向门外。

文文已快到我能最后看到的过道的尽头。

依人笑道:“好吧,既然你有分寸,我就走了。就算你没分寸,我也走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自由如我辈,还能如爷爷­奶­­奶­他们那般封建,没结婚时,即使遇到了自己心动的人,内心焚烧得厉害,也只能为了那层膜强忍着让自己倍受煎熬不成?不过,寒香,虽然是我灌醉改之哥哥的,你们真发生了什么,以后自己后悔了,或是改之哥哥酒醒后责怪,可千万别把责任往我身上推啊。”

寒香又气又羞,忍不住要伸出手轻轻的打依人那张吐不出象牙的狗嘴。

依人却在门外嘻笑着一把将门急急的关上了。

房间里忽然无限安静。

门外过道里远去的脚步清析异常。

仿佛不是踏着地板,而是我的心,每一步都能让我的心剧烈的起伏不停。

就是脚步消失了,我的心依旧起伏不停,并且似乎更加剧烈了。

我不知道没有了我和寒香,依人再无了顾忌,会不会上前扶起踉跄的给他些许安慰。

我没去想。

我只看着站在门旁的寒香。

灯光朦胧暧昧,视线有些模糊,但,已不再天旋地转,我的眼前不再有无数个寒香在晃动交错。

寒香于朦胧暧昧的灯光中转过身来,羞涩的向我靠近。

一步一步……

她的脚步轻轻,似乎根本就如踩在棉花上一样没有声音。

然而,她的每一步,却比依人先前在楼道的脚步还要激荡得我的心狂跳不止。

依人的脚步是让我想到了她的离开给我们创造了环境。

而寒香的脚步,却是让我想到了,随着她一步步的走近,这么多年来,自青春发育开始就时时在梦中和幻想里出现纠缠的让我渴求不已激荡不已的某件事情,立即就要成为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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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

寒香靠近我身边,轻轻坐在床沿,伸手抚摸了下我的额头,道:“改之哥哥,都怪我不好,没能阻止依人,本来是带你出来玩的,不想非但没能让你尽兴而归,反而惹起你的伤心事,让你喝醉了。”

柔柔的声音,有十二分真诚的歉意。

凭两次在瓶梅公司广场上她给我的印象,以及今晚依人一些有关她的话,我就知道,她平时也是一个如依人那般甚至比依人有过之而无不及飞扬跋扈骄傲得如同公主的女孩,我何德何能,她竟抛弃公主一般高贵的身份,对我如此诚挚的道歉,而且她并没有错。

更何况,她竟知道我是因为伤心才醉的!在依人和文文都以为我是海量的时候,只有她知道我是因为伤心才喝那么多酒!

越是孤独伤心的时候,越是容易感动,更何况我已醉得意乱情迷。

我更加激动,在这有着朦胧如幻的灯光空气着飘散着淡淡清香的春夜酒店的暖床上,孤寂痛苦的内心彻底的忽视了她的年龄把她当了此生难遇的红颜知己。

好想拥她入怀,替她卸罢残装,轻解罗裳……

我唤了声:“寒香……”

我似乎是第一次唤她的名字,却如水般温柔,还带着几分迷乱。

“嗯。”她轻声应我,对我别过脸去。

沉默,心跳的沉默。

她在沉默中对我伸出一手,轻轻的摸索着我的衣服。

她是要主动替我宽衣解带么?

男人都喜欢女人在外面像贵­妇­,在家里像主­妇­,在床上像dang­妇­。

而我,更喜欢她在别人面前骄傲得像公主,在我面前温柔得如羔羊,到了床上……

我无法继续想下去,我激动颤抖得厉害,我猛地抓住了她的手。

温润柔滑如春水似碧玉的手。

她不自觉的将手向后缩了缩,但也只是缩了缩,便任由我握住。脸更加羞红,嘴里柔柔的道:“改之哥哥,放开我,让我给你解衣服,你衣服都被酒水湿透了。”

我记起了先前假借和我碰杯时,把我手里的酒杯打翻,我胸膛以下的衣裤全都被酒水湿透的事来。

原来,她并没有别意,她只是帮我脱掉被酒水湿透的衣服!

可她真只是为我脱被酒水湿透的衣服吗?

我没有放开她的手,我无法放开她的手。她的秀发从羞红的脸颊如水般垂下,在从窗外吹进的春夜微凉的风中轻扬,柔柔的拂过我的脸庞。发香幽幽,体香幽幽。更有她已发育的高耸的胸,正对着我饥渴的眼。我被撩拨得厉害。

其实,她没有撩拨我。撩拨我的是我自己,更是酒­精­的作用。

我伸出另一只手,欲揽住她柔柔的柳腰,将她按倒在怀。

我腹里却一阵翻滚,难受得厉害。

急急的收回伸向她的柳腰的手,另一只紧紧攥住她的手的手也匆匆松开,慌忙趴在床沿,探出身子,哇哇的,比文文先前在卫生间里还要吐得翻江倒海。

我曾经也醉过,但每次都是吐过之后,就好受了,也清醒了。

但这次却出奇的不同,吐过后,虽然腹内不再翻江倒海,但我却比先前更迷糊了。迷糊得连那些在内心左冲右突的意乱情迷也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我都不知道寒香接下来做了些什么。

我沉沉的睡了。

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早上。

天已大亮,窗帘拉开,明媚的春日暖阳从明净的玻璃窗洒了进来,落得满屋都是,也落在我的脸上和寒香的脸上。

寒香趴在床沿,她的脸和我的脸近在咫尺,我睁开的眼睛和她四目相对。

也许是明亮的阳光,让她再没昨夜那些在朦胧暧昧的灯光下的少女心思,她不再回避我。她笑语嫣然,稚气天真,明亮清澈的双眼,恍若故乡山间跳跃的泉水。

昨夜醉后的事,我大都忘却。

我几乎都不知道我是怎么睡在这窗明几净,空气中溢着淡淡清香的陌生房间的暖床上的,寒香又怎么会趴在我身边的床沿上。

努力的思索了几秒,也只记得自己是跟着寒香和依人,还有文文一起离开金粉帝国再来春源酒店的。在春源酒店里自己确乎喝醉了,似乎文文还和我碰过杯并把我手里的杯子撞翻过打湿了我胸膛以下的衣裤……

寒香见我一副茫然的样子,将柔荑一般的玉手在我眼前晃了晃,笑问:“改之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我回过神来,有些怯怯的问:“寒香,这,这是哪里?”

我小小的聪明了下,没问这是不是她的家。

她将手轻轻抚上我的额头,微微的皱了皱眉,有些担忧的道:“改之哥哥,你什么也不记得了吗?”

她以为我昨晚醉得厉害,以至于脑子出了问题。

我摇摇头,笑道:“是的,什么也不记得了,但这很正常,每个醉酒的人都有这样的经历,你不用担心的。”

她放下轻抚在我额头的手,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问:“真的?”

我道:“真的。”

她沉默。

我又道:“只是你还没告诉我这是哪里呢。”

她道:“酒店啊,春源酒店。”

我惊道:“这么说,这是酒店的包房,你,你……昨晚没回去?”

她似乎猜到了我在想些什么,道:“你当我是那么随便的人吗?即使我是那么随便的人我爸也不答应,我是刚刚才从家里赶过来的。”

我略微放了放心,我真怕昨晚和她做出什么来,她还只是个孩子,那样我将背负一生的罪过。

我笑道:“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只是你昨夜既已回去,今天又这么早早的赶来做什么?怕我交不起包间的消费,如果是这样,你昨夜就可以替我先交了呀。哦,对了,是不是还有压金什么的,你怕被我退走了?”

她道:“改之哥哥,看来昨夜没白带你出来玩,你果然已忘记那些伤心事了,不然没有心情跟我开这样的玩笑,只是你觉得我会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我是真的心情大好,只是她这一问,我便又想起昨天在公司发生的那些事情来,略微有些怨恨,也为自己在公司的去留担忧。

她问:“改之哥哥,你又怎么了?”

我道:“没什么。”

她隔着被子轻摇我的身子,有些撒娇的道:“说嘛,说嘛,我知道你有心事的。”

我轻叹一声,道:“真没说么,再说,就是有什么,说出来你小孩子也不懂。”

她厥着嘴道:“我都这么大了,还是小孩子吗?”

我道:“你哪里大了?”

眼睛竟不自觉的看了看她的胸,如果光是看她的胸,还的确可以不算个小孩子了。

她脸有些红,不自觉的低了低头,然后又勇敢的抬起头来,把胸部挺得高高的,正对着我一字一句的道:“我都十七了,我不是小孩子。”

我把眼睛从她的胸部离开,看着窗外高楼间难得的一方晴朗天空,心想,为什么每个人都要等到长大之后,才知道其实不长大更好呢?

她忽然道:“其实,我能猜得出你在担心什么的。”

我不以为然,料想她不过是跟我开玩笑,然后天马行空的胡乱猜出若­干­理由惹我注意她罢了,依然对着窗外高楼间的天空,道:“哦?”

哪知她却一口道:“你是在犹豫要不要回公司,你担心已被公司开除。”

竟是说不出的肯定。

我心里一惊,我真小看她了,我先前单单知道她飞扬跋扈,有那么一点点冰雪聪明,没想到她却冰雪聪明到如此地步,一下子就能洞穿我的心!

我别过脸来,对着她稚气的笑脸,重新审视起她来。

她有些得意:“怎么样,我没猜错吧?其实,你不用回答我,你的眼神已泄露了你自己。”

我没说话,保持着一个**在小女孩面前应有的成熟和矜持,无论如何,我不会亲口承认她的话是对的,让她有更加得意的资本。

她道:“其实,你根本不用担心的,瓶梅公司没有人能开除你。”

一字一句,一本正经,稚气的脸上竟有些许**的稳重和自信。

我忽然不再只惊诧她的冰雪聪明,我还开始惊诧起她的家庭背景来。

我甚至都有点相信,依人父亲真如文文所说那样,是市长身边的红人。

她跟依人走得这么近,甚至依人都有些将就她,她的家庭背景应该在依人之上。

不然,她小小年纪不会这么肯定我还能留在瓶梅。

只是,一个家庭背景在市长身边的红人之上的家庭,会是怎样的家庭呢?

我张了张嘴想问。

寒香却在我之前打断我,道:“你是不相信我?要不,咱这就送你去公司,让你看看到底有没有人敢开除你。”

刚才还暗自惊诧她的冰雪聪明,现在她就犯糊涂了,竟误以为我张嘴要问是不相信她的话。

看来,世上还没有谁,真能百分之百洞穿别人的内心。

我轻松的笑了笑,如果真能被她洞穿内心,那将是件多么危险的事。

我内心里有着太多的秘密。我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妈妈既连我都不告诉,我更不能让她洞穿!

想起妈妈的秘密,我就有了使命感。

别说什么刘主管、藩玉,就是杨娜和青梅都统统滚一边去。

不到黄河心不甘,无论如何,即使是内心有太多的怨和恨,我也得回公司去一趟瓶梅到底还有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我看看墙上的钟,时间已不早了,昨夜坐在寒香的车里乱逛,我对重庆又不熟悉,不知道春源酒店是在重庆的哪个位置,离公司有多远,现在赶过去来不来得及。

我掀开被子,猛地坐起身来,道:“好,我们这就走吧。”

寒香却忽然急急的别过脸去,背转身不与我面对。

我有些诧异,刚问了句:“寒香,你这是怎么了?”

就更加诧异,明明有从窗外洒进来的春日暧阳落遍全身,我却在微凉微凉的晨风里打了个寒颤。

我怎么会这么不胜风力?

不禁低头一看,身上竟赤条条的,不知什么时候已被脱得­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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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

我忙用被子掩住自己的身子,目瞪口呆的对着寒香极不自在的背影,好半天才道:“寒香,你,你还是个孩子。”

寒香急急的道:“我,我,我什么也没做,只是你昨晚喝酒时被文文撞翻了酒杯,打湿了身上的衣服,后来,在床上又呕吐了,身上的衣服搞得更脏,我才帮你脱的,我原以为,只是面上的衣服和裤子脏了湿了,没想到,里面的也一样,甚至,甚至,连内衣裤都……但我,脱到最里面时,都是别过脸去,用手摸索着脱的,我什么也没有看到。”

原来是这样!她一个高贵如公主的女孩,羞羞怯怯的为我做这样的事,我竟还错怪了她。只是,脱到最里面时,她既然别过脸去,什么也看不真切,她因羞怯而激动得颤抖的手,有没有一不小心轻轻碰触到什么,如果碰触到了,我那里当时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会不会让她更加难为情同时剧烈的心跳不止?

“对了,”寒香知道我已盖上了被子,慢慢的别过脸来,道:“你不是问我既然然昨晚已回去,今天为什么还要一大早赶过来吗?我是给你送衣服过来的。”

我这时才注意到,在寒香身边的被子上,摆放着折叠整齐的衣服,我的衣服,­干­­干­净净。连我的素­色­­内­裤也在里面。

我感激的道:“寒香,你昨晚帮我把衣服都带回家洗过?”

“是的,”她道,有些后怕和得意:“幸好没被妈妈发现。”

我道:“以后别再做类似这样的事了,你就不怕我误会,把你当了坏女孩?”

她抬起头来,望着我,眼里没有了丝毫羞怯,道:“我才不怕呢,只要是为了……”

她停了停,省略了什么,接着道:“再说,坏女孩可以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像好女孩为了自己淑女的名分总得顾忌这顾忌那,有什么不好?”

我道:“你真想做个坏女孩?”

我不知道,我他妈忽然哪来的莫名其妙,眼神里竟有着几分邪邪的引诱,对一个还未绽放的花骨朵般的女孩的引诱!

她眼神有些闪烁,但没有完全回避,道:“是的……自由自在并不就等于放任自流……”

我还能说什么呢,即使在最清醒的时候最不再伤心的时候,我也除了从此把她视为忘年知己外,也只能再把她当最亲最亲的妹妹了!

一个积极上进,追求自由,又有良知和原则的女孩,终于让我最彻底的忽视了她富家千金的飞扬跋扈,接受了她和我的交往。

我柔柔的道:“寒香,我要穿衣服了。”

寒香会意的背转身去,却并没走远,就站在床沿离我近在咫尺的地方。

我急急的穿衣服,生怕被她忽然别过脸来看到了什么。尽管我知道,她不是那样的女孩。

她把眼睛看着窗外高楼间的一方晴空,有趣的笑道:“你不放心我?”

我有些愧疚,辩解道:“不是,你刚才不是那么自信的告诉我瓶梅没人能开除我的吗?既然如此,我就当什么也没生似的回可是,我总不能迟到吧,现在时间不早了呢。”

她没有看墙上的钟,只是从斜挎在肩上的名贵背包里掏出价值不低于一万的最新款式的时尚3g手机看了看,轻笑道:“是的,快九点了,不过,凭我的车技,只要不堵车应该是能提前赶到的,不过就算赶不到,也没什么,你根本不用把迟到当回事,别说你那什么刘主管,就是青梅,哼,也别想拿你有什么办fa。”

我已将衣服穿好,从床上站起来,对着她的背影,道:“凭什么年纪就口气这么大,以为自己有三头六臂还是能呼风唤雨?”

她转过身来,道:“凭,凭……反正你以后会知道的。”

她的话再次引起了我对她的家庭背景的兴趣,但她既然在隐瞒,我也就没再追问。我已不再对她有所隔阂和排斥,我不想强求。

空气中洋溢着淡淡的清香,来自床上的暖被和芳枕,也来自墙角一株我叫不出名字的小白花,更来自她的发丝她的身体和她吐气如兰的呼吸。

窗外洒进来的明媚的阳光暖暖的照在我们身上,也照在地板上,地板­干­­干­净净,寒香说我昨夜吐过,可哪有半点吐个的痕迹。

一定是她昨夜为我收拾­干­净的。

我看着她那柔荑一般白­嫩­的有着细长手指的漂亮双手,无限温暖和感激,就是那双手,为我换洗衣服和打扫地板的。

我伸出手,轻轻的牵着她并肩走出房间。

她是那么幸福,脸上的笑不是桃花笑春风的那种,却比桃花笑春风还美丽。

在包房外轻轻关门的那一瞬,我轻触在门沿的手有些微颤,我回头看了看那张大床,我竟有说不出的依恋。

但我知道,此生,也许再也不会来了,即使来,也未必能有寒香相伴,刚刚过去的那个美丽的夜晚再也不会有了……

车还是往日的粉红­色­,却已不是那辆我熟悉的qq,身边的人,也还是长发飘洒的漂亮女­性­,却不再是成熟温柔的杨娜。

然而,坐在粉红­色­宝马里的稚气未脱却骄傲得如同公主一般的寒香身边,我并没有因宝马的名贵寒香的财气而觉得自己也跟着富贵逼人起来。

我还是瓶梅公司那个普通职员,也许,我连那个普通职员都不再是。

然而,别人却都用了异样的眼光,仿佛我换了个人。

男人大都是艳羡,甚至有点小小的妒嫉。刘主管和藩玉完全是个异外,他们撇着嘴,满脸的不屑和得意。不屑我的坐宝马傍千金,得意他们终于能看到我被迫离开瓶梅的这一天,而且这一天来得比他们想象的要快。

但我却分明于他们的不屑和得意之外,看到一种酸,葡萄酸。

女的呢,除了那几个整天围着藩玉转的有胸无脑的mm和那个胸已被老公摸得超大的少­妇­外,都对我睁大倾慕的眼睛,仿佛我一夜之间便由马夫变成了王子。只可惜我只是宝马车里的寒香的王子,离她们比梦还飘渺还遥远。别说寒香为她们所不知道的家庭背景,就单单那辆价值百万的粉红­色­宝马,她们也至少要在瓶梅公司不吃不喝的奋斗二十年。

在所有人别样的眼神里,寒香对我柔声道:“改之哥哥,上相信我,没有人能开除你的。”

我回头,对她笑,无限温柔。然后,背转身,视所有人于不顾,高昂着头,脸上扬着邪笑,背影笔挺的走进电梯。

没有人跟我进来,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跟我进来,也许他们都还在惊诧中,又也许他们真的忽然有些自惭形秽自觉的拉开了和我的距离。

电梯门缓缓关上,我看到远处,敞开的车窗前,寒香秀发轻扬,白净脸颊冷漠而高傲,旁若无人的双眼里满是对我的热情和鼓励。

电梯门最终关上,我再也看不见她对谁都不屑一顾却对我无比友好的表情,只听见她在外面猛地发燃车呼啸而去的声音。

电梯很平稳的上行的空间里无限安静。我对着轿厢门两边光可鉴人的不锈钢板里面自己忽然冷清而寂寞的脸,轻叹:外面那些人只看到我脸上的邪笑和不屑一顾,可有谁知我,内心里其实一刻都没真正轻松过,甚至每走近一步都更紧张一点。

此时,我就能听到我砰砰的心跳。

我努力的让自己不去想,但我还是在一遍遍琢磨:刚才那么多人,为什么就没有杨娜跟青梅还有春花?呆会见到她们中的任何一个,我将如何与之相对重要的是,青梅是不是真如寒香说的那样不会或者说不能开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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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

我走出电梯的时候,整个楼屋都很静,我的脚步并不重,却在静寂的楼道里显得异常孤独响亮。

我看到了杨娜,她背对着我独依过道尽头靠人事部那边的敞开的玻璃窗前,阳光洒在她粉红­色­的休闲服上,长发轻扬,我看不到她的脸,却无缘无故的感觉她是唐诗宋词中春日凝装上翠楼望尽千帆皆不是的古代怨­妇­。

她没有对我回过头来,尽管她听到了我的脚步声。但她却一定从我的脚步声听出了我是谁。不然,她不忽然猛地转过身,看也不向我这边看一眼,就匆匆的走近人事部她的办法室去。

她分明是在等我,却又不想见到我。

我没有片刻停留,我想也没想过要跟在她身后,去向她解释什么,尽管,没有刘主管在她身边,是最好的解释的时候。

我心里有种酸痛,虽然不及昨天强烈,却也并没消退多少。

寒香的驾车呼啸而去,已把她昨夜到今晨带给我的所有快乐又全都带走。

我走进我们的办公室。

往日这个时候,已是那几个围在藩玉身边的美女嘻笑抱怨又抑或是那几个已婚少­妇­互相玩笑打听对方昨夜又和老公在床上疯狂了几次的时候。

今天,却空荡荡的,只有春花对着电脑一个人坐在她的办公桌前,然而,电脑却没有打开。

其实,用不着打开,当一个人满腹都是别的心事在纠结缠绕的时候,眼前的任何事物已经形同虚设。

我不知道春花已经这样坐了多久,但我知道她是有心事的。她如林黛玉般敏感脆弱却又那么在意着我,昨天的事,她不可能轻易的当它没发生。

果然,她听见我的脚步,便急急的回过头来。

我竟分明看到,她瘦瘦的脸又憔悴了许多,忧郁的眼如伤心的湖水明亮而潮湿。

但,她一看见果然是我,眼里便有了惊喜,但惊喜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便得黯然,她勉强笑道:“改之,我以为你不会来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渐渐哽咽,连那丝勉强的笑也已再笑不出。

她之所以惊喜,竟是因为意想不到的又见到了我,那么,她之所以又神­色­默然,是因为明白尽管意想不到的见到了我,但我终将要为昨天的事,尤其是寒香在宝马车上当着青梅和所有人的那番话付出代价,被迫离开瓶梅公司也弃她而去的么?

我心里很激动,但我不要对她激动,我要不给她任何错觉。我如果给她错觉了,无论青梅给我的结果是去是留,都会给她带来极大的伤害。

我很平静,脸上还有抹什么也没发生似的轻笑,道:“是吗?我为什么不来呢?”

掌声,又是那单调的掌声在最不是时候的时候不紧不慢的响起。

“真是勇气可嘉呀,只是,并不是所有勇气都能给某些人带来成功和荣耀,有些时候非但会让他更加碰得头破血流,还会让他颜面扫地蒙上更大的羞辱!”

极尽轻蔑讽刺之能事。

竟又是藩玉!

他的话语和掌声刚落,几个美女的嘻笑声便接着响起。

那种默契那种夫唱­妇­随,让我忍不住咬牙切齿的骂出了几个最不恰当的字:“jian夫yin­妇­!”

“什么jian夫yin­妇­,杨改之你他妈骂谁jian夫yin­妇­?”几个美女簇拥着藩玉自门外而来。却并不气势汹汹,脸上反而还扬着笑,开心的笑,仿佛能和藩玉jian夫yin­妇­并不是什么羞耻得不可见人的事,而是求之不得的幸福。

只有藩玉又怒又恨,比我还咬牙切齿。

我却很不屑,他越是怒越是恨,我越是不屑,我是故意的,故意以自己的不屑更加激怒他,让他作叭儿狗张牙舞爪状。

尽管寒香那么自信的说过瓶梅没有人能开除我,但我知道昨天的事,尤其是她当着青梅和所有人说上次我帮青梅只是我让她配合上演的一场英雄救美的戏有多么严重。寒香无论有怎么高深莫测的家庭背景,但她到底还是个孩子,不知道天高地厚,哪里知道**的心思,更不知道,我和青梅之间的恩怨纠葛。现在想来,她的自信确乎除了能给我一点暂时的安慰和鼓励之外,再没有任何实质意义。

昨天那么严重的事情都反生了,我也不在乎再发生点什么,反正留在瓶梅的概率几乎为零,我就破罐子破摔,就算你藩玉不来找我,也许我还要主动来找你呢!

我妈妈那么优秀那么超然美丽愤世嫉俗,怎么可能生出小猫小狗都可以任意欺辱的孬种?!

以前,我是为了妈妈的夙愿,在瓶梅忍辱负重。现在,既然没有了留在瓶梅的希望,我如果还在忍无可忍时继续忍下去,我就不但辱没了自己,还辱没了妈妈。

我脸上扬着邪笑,轻轻的以平生最优雅的姿势在办公桌前坐下,又以平生最优雅的姿势轻轻打开电脑,睁着旁若无人的双眼等待电脑启机。

其实,我是在等待藩玉张牙舞爪的向我扑来。

我要在他还没靠近我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不到一秒钟之内将他重重击倒,让他作饿狗扑屎状,以后再也在他身后那几个笑得花枝乱颤的美女面前抬不起头来。

我办公桌上的电话却忽然响起。

异常响亮的响起。

上面来电显示的那排数字告诉我是自总经理办公室打来的。

不错,是青梅。

连恼羞成怒得几乎不可遏制的藩玉也看清了是青梅,他扑向我的身子欲猛地站住,但他到底高估了自己,未能做到武侠小说里的绝世高手那般收发自如,反是踉跄了下,不是急急的把手按在我的办公桌上几乎要跌倒。

我轻轻的拿起电话,望了眼对着电话等待着什么的藩玉,邪笑着对电话那边道:“是总经理吗?对不起,电话响了这么久我才接,但不是我不想早点接,是藩玉不让我接,不知道他是啥意思……”

青梅没岔开我的话,她等我说完才说话,却并没过问我和藩玉到底怎么了,好像把我的话当了耳边风,她只说了几个字,不带任何感情:“你到我办公室来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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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她要我去她办公做什么,无非是说些瓶梅庙小养不起大神让我另谋高就的话。

只是她大概不会说得这么委婉,她对我有着深藏了多年的怨恨,更加之昨天,寒香那番话让她知道了我串通一个小女孩在她面前曾经上演了场多么­精­彩绝伦的英雄救美的戏!

但无论如何直接,没有当众让我难堪,已是足够给我面子了。

然而,尽管一切都在意料中,但当这一刻真的来临时,我心里还是痛得厉害。

我脸上的邪笑渐渐变得恶毒。

我瞪着藩玉。

藩玉没听到青梅在那边都说了些什么,以为是青梅相信了我,在问我他到底是对我不满还是对她不满才不让我接她的电话,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恨不能立时剥了我的皮抽了我的筋饮了我的血,只可惜毕竟青梅在那边听着这边的动静,他不敢只是一个劲的嚷:“总经理,我没有不让杨改之接你的电话,是杨改之自己不接,反来恶意中伤我!”

尽管声音如猫哭如狗吠已足够震痛办公室里所有人的耳膜,他还是怕青梅在那边听不到,一边嚷一边向我扑来,欲从我手里夺过电话,我却以极优雅的姿势轻轻的把电话挂掉了。

我恶毒的轻笑着,眼神里充满挑衅,等待着他再次扑来。

然而,他没有扑来,他转过身急急的扑向他的办公桌,抓起电话猛按号码。电话通了,他的表情异常紧张,也异常虔诚,不是把自己当了奴才,就是把对方当了神,估计是给青梅打的。

然而,等了半天,那边也没有人接。他更加紧张了,又一遍遍播通了好几次对方的电话号码,得到的却依然是无人答理的结局。他最后挂掉电话的时候,已经诚惶诚恐,额上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哪有半点宋玉藩安的才子美男的翩翩风度。

他也顾不得了什么风度。

我已走出办公室,径直向楼上青梅的总经理办公而去。

他慌慌的从里面冲出来。

往日那几个围绕在他身边的美女,虽然没当众公然让他左拥右抱,但他却有种比任他左拥右抱还良好的的优越感,眉目间时时对我充满炫耀。

此时,却成了他的阻碍。他用力的扒开那些美女,从夹缝中冲出,半点不怜香惜玉。

那些美女傻傻的瞪着他,只有一两个被他撞痛了的,一边轻轻的揉了揉盈盈一握的柳腰或浑圆挺拔的丰胸,厥着­性­感的红­唇­,第一次用了一声轻哼对他表示不满。

然而,他对身后的事已看不见。

他根本顾不得看见。

他冲向我,怒喝:“杨改之,你他妈给我站住,你是不是还要到总经理面前去编排我什么?!”

真他妈以小人之心以度君子之腹,给你三分颜­色­你还真能开染房,以为自己是娱乐明星还是政界大佬,值得我一次又一次在青梅面前编排你?

我站住,但我不是听他的话。

我只想嘲讽的对他道:“就你也配?”

然而,我没有说出。

我忘了说出。

我看到春花,在藩玉身后的办公里,孤零零的站在极不起眼的角落里她的座位前,对我睁着一双多么担心的眼。

她是在担心藩玉要冲向我对我动武力伤到我么?

她真只记得我的好,不记得我的坏,半点也不责怪我也如藩玉一样小人,在青梅打来的电话里恶意中伤过藩玉么?

她是不是敏感细腻的内心还猜测到了什么,对刚才青梅打来的那个电话放心不下,担心着我在瓶梅的去留?

我微微的怔了怔,心里说不出是啥感受,酸甜苦辣五味俱全……

如果藩玉真在这时冲向我,对我下手,也许,我真的会被他伤得厉害。

然而,他冲向了我,也到了我身边,却没对我下手。

他只是恶狠狠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杨改之,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我立时回过神来,我匆匆的转身扭头,不让春花看到我的内心正被她感动得无比脆弱,也做好随时抵挡和迎击藩玉的准备。

藩玉却早已从我身边擦肩而过,在我之前,急急的上楼去了。

敢情,他到现在都还误会了我,要在我之前赶到青梅办公室,去为自己辩护。

当然,少不了,在辩护之余,比我中伤他还更加恶毒的中伤我。

反正事已至此,我已不再乎他在青梅面前多说些我什么坏话。如果终究难逃死刑,判一百条罪跟一条罪又有什么区别?

我由他走前,我不紧不慢的远远跟在他身后,脚步轻轻,心也忽然奇怪的归于平静。

楼上的过道很静。毕竟都是公司的高层,不像我们下面那些小职员,只要不是特殊情况,总会在过道里听到隐隐的说话声,嗡嗡的,似蜜蜂在采蜜,只是不知为谁辛苦为谁甜?

藩玉在总经理办公室门前站住,如上次样努力的屏声凝息,将手在胸膛上轻轻的拍了几下,又做了个长长的深呼吸,才伸手去敲门。

但这次毕竟不是上次,上次他是来帮青梅做事要在青梅面前挣表现。

这次却是来作也许永远也辩护不清的辩护,还兼搭着对我的报复和惩罚。

如果报复惩罚不了我,他如何咽得下堵在心里的那口恶心气?如果辩护不清,他更是青梅眼里的罪人,以后又将如何在瓶梅公司混?

也许,就跟我一样,再也没有以后了。

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轻轻的敲门在寂静的过道里响亮而分明。

他似乎怕这响亮而分明,那微微颤抖的手又更加颤抖了几分。

“进来。”青梅在里面道。

不冷不热,如在电话里一样毫无表情。

然而,藩玉却更加紧张激动,仿佛青梅不是什么瓶梅公司的总经理,而是生杀予夺的女皇,他则是罪孽深重的奴才,只要青梅让他进去他就有救赎的机会和生的希望。

他用更加猛烈颤抖的手推门,门还没完全推开,他就冲里面道:“总经理,我……”

还没说上几个字,就哽咽住了,说不上话来。

“怎么是你?改之呢?”青梅在里面问,声音很奇怪,却更加不冷不热。

“我……改之……”藩玉冲里面道,完全语无伦次,还回头看了看我。对青梅诚惶诚恐的双眼却对我充满了恶毒。

“你走吧。”青梅冷冷的道。

“我……”藩玉更加诚惶诚恐,却无奈平时在那些美女面前那么油嘴滑舌口若悬河,此时到了青面前最该说话的时候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走吧。”青梅的声音很轻,却冰冷得如从地窖吹出的风,还带着几分不耐烦。

藩玉不寒而栗,却不敢继续纠缠,战战栗栗的退出才跨进去的前脚,却并没立时离开,反是到了这种地步也摆脱不了以生俱来的奴颜媚骨,伸手欲轻轻的为青梅把门掩上。

“不必了,就让它开着吧。”青梅在里面道。

藩玉缩回了欲为青梅掩上门的手,那缩手的动作,几乎要让我以为那不是红木的高档门,而是历史上某个朝代的酷吏处罚罪人时让手下烧红的铜板,他被高度的灼热烫伤了手。

然而,他立时就虎视眈眈的一步步向我逼来。

他所有难堪都被我看到了,他怎么可能善罢甘休放过我?

他一定是要向我加倍索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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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

但这似乎暂时还不是索回的时候。

过道很静,青梅办公室的门半掩着,他的一举一动青梅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只有用眼睛逼视我,用意念仇杀我。可惜,他不是古龙笔下的绝世高手,他的眼睛几乎要剜出我的心头血来,却对我造不成半点实质意义的伤害。

我还是我,毫发无伤,静静的站在过道里,双手抱在胸前,以很优雅又带着几分挑衅的姿势对着他。

他到了我身边,一双眼睛更加恶狠狠的剜着我,面部肌­肉­难看的颤抖扭曲了好一阵,张嘴咧齿,哼道:“杨改之,记住,我绝不会放过你的!”

声音很轻,轻得如从过道尽头敞开的玻璃窗口柔柔地吹进来的风,你几乎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但却异常的冷异常的恨,还字字如刀峰般凛冽。

我双手依然抱在胸口,姿势依然优雅而挑衅,我甚至轻笑着用同样轻柔得只有我们自己能听到的声音道:“是吗?”

我的极度不屑,更加激怒了他。但他到底有所顾忌,扭头向身后的青梅的办公室看了看,那扇门依然半掩着,不知为何青梅直到现在也没把它关上。他把拳头捏得咕咕直响,却不敢向我砸来,只是恨恨的咬牙切齿。恨的是我,咬破的却是他自己薄薄的嘴­唇­,我分明看到有几丝血迹渗出。

虽然,我们未能开始真正的正面冲突,我甚至连拳头都没握,但此时此刻的感觉却是说不出的美妙,有生以来,我似乎是第一次这样快意恩仇过。

原来,报复和打击对方竟是如此的快感!

我欲继续看他的窘态,那种恨得咬牙切齿却又不敢暴发的痛苦窘态,换了下姿势,准备如金粉帝国女老板的弟弟当初挑衅我那样,对他偏着脖子,再用食指轻蔑的勾勾他,示意他用种就冲这儿来,最好是力量大点,别他妈给他老子像搔痒痒似的。

当然,我的姿势决对会比金粉帝国女老板那个猥琐的弟弟优雅得多。

然而,我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就听一个声音道:“改之,你到底要在外面站多久?”

不冷不热,不急不缓,不轻不重,我和藩玉恰好能听到。却带着些不容抗拒的力量。

是青梅。

她没有出来,办公室的门依然半掩着,我不知道她都站在办公室里的什么角落,脸上又是怎样的表情。

但我终于明白,那扇半掩的门不怀好意,是为我而开,她早已知道了我就在门外的过道上。

“哼,”藩玉咬牙切齿的轻声道:“别得意,你比我会更糟,总经理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不用他提醒,我也知道青梅不会放过我。

然而,我却心情大好的对他一个微笑,然后很不以为然的转身,径直走向青梅的办公室,脚步平稳,昂首挺胸,英雄含笑上刑场那般大义凛然。

我到门口的时候,似乎才听到藩玉离开的脚步声。

他应该不想离开的,他是多么想亲自听到青梅对我的处置看到我走出办公室时比他更难堪的窘态,尽管他早已打心里十二分的肯定青梅不会再给我在瓶梅继续呆下去的机会。

但是他顾忌着青梅,他怕青梅发现他在外面偷听,那么他的处境毫无疑问会雪上加霜,又不得不离开。

极不舍的离开。

一场想象中的­精­彩好戏就要上演,自己却只能远离现场那样极不舍的离开。

我才不屑被他看到,我甚至希望他看到。看到我怎样把瓶梅公司至高无上的漂亮美女总经理的冷酷处罚不当一回事,看到我无论是走进青梅办公室还是从青梅办公室走出来都面不改­色­,身影笔直胸膛高挺,脸上是凛然的笑。

他越是要看我笑话,越是要在我的难堪处境面前得到快感,我就越是要不让他得逞,越是要把他远远的比下去,让他自惭形秽,奴颜婢膝的形象更加彰显得无处藏身。

然而他走了。

我失望,很失望,那种感受毫不逊于他不舍离开却又不得不离开。好像我真是一个充分准备了好久的演员就要粉墨登场,却突然发现台下没有看客,或者是少了那个重要的看客。

但我还得继续下去。

当我看到青梅坐在临窗的办公桌前,明媚的春日暖阳虽然照在她如瀑的长发上也照在她白净的脸颊上而她的表情却比冰雪还冷甚至看都不看我一眼的时候,我就决定,我不但要继续下去,而且还要继续得更­精­彩强烈。

毕竟,藩玉不过是夹在我和青梅之间的跳梁小丑,青梅才是我要面对的主角。

更何况,我刚才那是糊涂,其实就藩玉那样的人,就算真看到我在青梅面前怎样邪气凛然毫不低头了,他大概也不会感到自惭形秽,反是更加以为我远不如他圆滑,愚蠢得他彻底的不用把我放在眼里呢。

青梅的表情冷,我的表情比她更冷。

她没有看我,我却逼视着她。

她不说话,我就语气生硬的先问:“你有什么事?”

其实我是明知故问,还能有什么事,不就是要把学生时代的事那天的事还有昨天的事加在一起,新仇旧恨一起算将我赶出瓶梅公司吗?

她没回答我,也没看我,道:“进来。”

我没有进去,依然站在半掩的门口,道:“不就是要开除我吗?何必搞得这么曲折婉转?你从前不是很痛快的吗?”

是的,她从前很痛快的,尤其是那次我摸了她胸前的蓓蕾时,她那记响亮的耳光和“杨改之你他妈禽兽不如”的怒骂更是一气呵成,­干­脆凛冽,半点也不拖泥带水。

她终于别过脸来看了看我,表情冰冷的脸很是诧异,微微皱了皱眉,道:“谁说要开除你了?”

这么说来她竟不是要开除我了?

我疑惑又惊喜,但我只把疑惑表现在脸上,惊喜却深深的埋藏起来,我不要让她以为我对她的宽宏大量有多么深怀感激,更不要让她看出我对瓶梅公司这份工作有多么在乎。

尤其是后者,她若看出了,以她的冰雪聪明,恐怕我要在瓶梅公司完成妈妈那让我至今都猜不出半点头绪只觉神秘莫测的夙愿会更加难上加难。

毕竟,那几个咬舌根的美女那天窃窃私语时,被我听到过她和瓶梅老总或许有的绯闻关系。

“进来。”她重复道,没再看我,又别过脸去,冷冰冰的对着办公桌对面墙上的高山流水画。

我走了进去,既让昨天发生了那样的事,她打电话叫我来又不是开除我,我倒真想知道她葫芦里还能卖别的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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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门关上。”青梅对着墙壁上的高山流水画道。

我轻轻的把门掩上,心里暗道,搞什么飞机这么神秘,就你那冷冰冰的表情也不像有要把我带进身后那间小卧室里的兴致,还怕谁打门外路过看到不成?

我转过身来,她指指对面的空椅,示意我坐下。

我坐下。

她本来看高山流水画的冰清玉洁的脸便正对着我了。

我没有回避,我­干­嘛要回避呢。我也没有解释,反正我没做亏心事。寒香爱怎么说我管不着,同样,你爱怎么误会随你。

她却不敢正视视我了。

她微微低眉,只看办公桌。

尽管脸上的表情,依旧冷冷的,却哪像个在别人面前高高在上的堂堂总经理,反倒像个暗自斗气的小媳­妇­。

我不知道女强人的她,何以要回避我,在我和她的明争暗斗还没开始时,就软弱了下去让我站在强者的位置。

我内心的感觉有些优越。毕竟她是和我一起长大的,我还是她第一个亲密接触个她的酥胸的男人,别人把她当总经理,我却从来没把这看成一回事。更何况,她那双回避的眼睛纵容了我的恣意。

我有些颠倒了身份,我以居高位者的姿态轻松的审视着她,我看到在她低眉处的办公桌上,竟然摆着一纸辞职书。

辞职书的内容我来不及细看,甚至根本就没有看,我只看到辞职人的姓名竟赫然是杨娜!

我忽然就记起昨天刘主管在人事部经理办公室里说的凭他和杨娜的身居要职及能力还有这些年为公司做的贡献,只要同时向青梅递交份辞职书,就能逼青梅让步,保住我在瓶梅公司的工作的话来。

然而,建议是他信誓旦旦侃侃而谈的提出的,在青梅面前的办公桌上,我却只看到杨娜的辞职书势单力薄的躺在那里。

他根本就没写,或者是写了,却权衡再三,毕竟工作重要在公司的地位重要留给青梅的印象更重要,终于没有递交。

我无比憎恨刘主管,他欺骗了杨娜把杨娜推到了骑虎难下的最前沿,自己却做了缩头乌龟躲在后方的后方窥视。

对杨娜,我心里说不出的同情和感激。同时也深深的感到愧疚,她其实一直是看重我的,比看重刘主管更看重我。而我,昨天却小心眼的误会了她。

我道:“是杨娜的辞职书让你改变主意的?”

我眨巴了下眼睛,别过脸窗外的艳阳,努力不让青梅发现我的感动和脆弱,然而我的声音却在由不得自己的微微颤抖。

她抬起头来,惊诧的道:“什么改变主意?”

先前,我看她时她不敢与我面对,现在她抬起头看我了,我却对着窗外,这不经意间的变化是多么微妙。

我道:“开除我的主意。”

她道:“你怎么老是提开除你的事,谁要开除你了?”

我道:“难道你真不是要开除我?昨天的事……”

“不要提昨天!”她忽然吼道。

竟比昨天对我说那个“滚”字时还恨还怒。

我自打放下那个她让我到她办公室的电话时,就决意要与她痛痛快快的对着­干­一回的,此时却还是被吓得身子不争气的微微颤抖了下。

然而,我很快就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转而是刚才被她怒声呵斥激起的愤怒。

沉默,紧张一触即发的沉默!

我就要慢慢转过身来,逼视着她,告诉她,我偏要提昨天,偏要触到她的软肋,偏要揭穿她就是因为昨天的事对我公报私仇才打电话叫我来的!

她却忽然些微放柔了语气道:“这么说来,杨娜辞职是为了你,她误以为我要开除你?我原本还在纳闷她怎么一向对工作那么热情怎么却忽然要辞职,打算抽空找个时间跟她好好聊聊,问问她是不是生活上遇到了什么别的麻烦呢。)”

我没有说话,我无法逼视她怒吼她。

我还没转过身来,她根本没看到我的脸,她之所以放柔语气不是因为我­阴­­阴­的就要发作的表情。她是发自内心的觉得过意不去。

我望着窗外艳阳下轻轻飘浮着的几缕白云,问:“那,你打电话叫我来是……”

“其实,我打电话让你来,是告诉你公司决定让你去壁山的分公司的。”青梅道。

我在这时才知道,瓶梅竟然还有分公司的,怪不得瓶梅在重庆的商界是屈指可数的大牌。

我不知道瓶梅除了壁山,还有几处分公司,分公司的情况又怎样,是不是在那些小区县,也如总公司在重庆城一样堪称一方霸主。

我没有问,我只是扭过头来,对着青梅冷笑:“什么?要把我调离总公司?什么公司决定,是你一个人的主意吧?”

青梅娇好的身躯轻微的颤抖了下,脸上的表情有着几分幽怨,但很快就平静下来,冷冷的道:“明天九点之前到那边报道,你今天不用上班了。”

古人尚且知道委婉的端茶送客,她这句话却完全是个**的逐客令。

我心里涌起一股酸酸的痛,竟不是仇恨,反是小时在妈妈那受了委屈的那种。

我记得,杨娜曾经也让我有过这种酸酸的痛,那是,因为我暗恋着杨娜。

而此时是怎么了?不是决意来痛痛快快的跟青梅对抗的吗?怎么,真正得到结果了,要被她调到分公司,从此远离她了,我却……

难道,我对青梅竟也……

我没来得及想下去,我不愿想下去,只有一个强大的声音,在心里反复的道:不,决不可能!

我转身走了,脸上没有自己以为的那样邪气凛然的笑,我已那样邪笑不出来。

尽管,青梅给我的结果,远比我当初以为的要好。到底只是去分公司,没有彻底的被开除。只要还在瓶梅,无论是总公司还是分公司,我都还有为妈妈完成那我不知道的神秘夙愿。

幸好,走出门的时候,过道除了从尽头处敞开的窗子洒进来的三三两两的阳光和吹进来的暖暖的柔柔的春风,空空如也。没有被任何人看到,更没有被藩玉看到。

我没有为青梅掩门,我才懒得给她掩门。

她自己走了过来,伸手轻轻掩门时,道:“至于,到那边做什么工作,到时自然有人会告诉你,我希望你能好好的­干­,­干­出些成绩,不要让我看不起你妈妈的儿子。”

我心里更加一阵颤抖,上次我摸了她胸前的蓓蕾,她骂,杨改之你他妈禽兽不如时,我的心也是这样颤抖的。

这次,她没有骂我,也没有骂我妈妈,她只说了句不要让她看不起我妈妈的儿子。

是我生在异乡越来越孤独脆弱,还是妈妈在我心里本就如此重要,只要有人提及,无论荣辱,我都会涌起万千心绪?

身后是青梅最终将门轻轻的关上的声音。

我离开的脚步孤独的踩过寂寥的长长过道。

我去办公室,我不是要去收拾什么东西,无论是办公桌的抽屉中还是桌上的电脑里,都没有任何我留恋和用得着的东西。

我是去找春花。

明天就要离开了,我想向她告别。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还要去向她告别,明明我一次次告诉过自己,既然不能给她坚如磐石般的承诺,就不要对她特别让她看到想要的希望的。

办公室里叽叽喳喳的,轻松而混乱,显然刘主管没有在里面的他的小办公室里。

我看到,最不显眼的角落里的春花的座位空空如也,就是整个办公室里也没有春花的影子。

默默无闻,对工作认真负责的春花,从来都是在别人嘻笑私语时,自顾自旁若无人的埋头做自己的工作的。

这次,是怎么了?她是不是因为我的事,去找刘主管了?

可刘主管既不在办公里,又去了哪里?

刘主管那样的小人,不会乘人之危对柔弱的春花做出点什么事来吧?

我心里说不出的紧张。

“改之。”身后却响起一个柔柔的有些忧伤的声音。

是春花,还有她高跟鞋的脚步自过道那边远远的轻轻而来。

我转过身,眼里说不出的惊喜,竟仿佛她真是只温顺的羔羊,才从刘主管的虎口逃身而来。

我道:“春花,我有事找你。”

明明说好不要对她特别的,声音却激动得微微颤抖。

春花望着我,道:“我也是,我一直在等你。”

她一在等我,在办公室外过道那边同事们看不到的地方等我,她是有什么不想让别人知道的话要对我悄悄诉说?

我内心很感动,但我眼中的惊喜却在一分分慢慢消失。我不要让她知道,我心里也曾对她好过,并且这种好在由不得我自己的迅猛增长。

她回头望了望过道那边,她刚从那边而来,却道:“我们去那边吧。”

声音如窗口吹进的风,很轻很柔,只有我和她能听到。

我却道:“就在这里吧。”

很高声,每个同事都听到了。他们齐刷刷的向我们这边看来。包括前途堪忧,正难得的自顾自焦躁担心着,直到这时才知道我已从总经理办公室回来,就近近的站在离他不远的门口的藩玉。

她的眼神更添了几分忧伤,极是楚楚可怜,犹豫着轻声道:“好吧,就这。既然,你也找我有事,你就先”

“我是来向你告别的。”我道。

没有推让,语气平淡,半点依依惜别的伤感也没有,竟不像是告别,倒更像是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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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望着我的忧伤的眼里,竟涌出几颗泪来,颤声问:“你,你要去哪里?难道,这次我猜错了,总经理她不是我想象中的那般宽宏大量……”

“哈哈!总经理当然宽宏大量,只是是可忍熟不可忍,再怎么宽宏大量也得有个原则有个底线吧?这哪里怪得着总经理,要怪就怪杨改之他自己,­色­胆包天,又不择时间不择地点,在办公室偷看毛片不说,还他妈自以为聪明其实愚蠢至极的自导自演什么英雄救美!”

藩玉的声音。

他完全误会了,以为一切都在按他想象的方向无比美妙的发展,以为我向春花告别我就真是被青梅开除了。他脸上难得的焦躁担忧表情一扫而光,眉飞­色­舞,口沫四溅,哪知却高兴过了头,一不小心咬着了舌头,痛得不得不略微停顿了下,接着狗改不了吃屎极小人得势的道:“怎么样,杨改之,我没说错吧,总经理她不会放过你的,被开除了吧?”

说完红光满面的望着我,急切的期待着我的回答,如所有人那样急切的期待着我的回答。尽管无论是他还是所有人,都自以为是的知道了答案。

我没有理他,也没有理会所有人。众目睽睽下,我脸上又一次扬起了邪气凛然的笑,我对痛苦的摇着头的春花道:“春花,我不是被开除了,我只是被调去了分公司。”

所有人都呆了。

藩玉那猖獗的笑容僵持在红光还没来得及消退的脸上。

春花也呆了,紧接着是说不出的惊喜,望着我,激动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故意在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时候,很响亮很轻描谈写的说了句更加让他们目瞪口呆的话:“而且,我升职了,在分公司再不会是什么只做些收发传真配发牛­奶­报刊杂志没事还得奴颜婢膝的讨好领导帮人家摆家具布置办公室的小职员。”

果然,办公室里发生了奇妙的变化,那变化很可笑也很可悲。尤其是藩玉,完全不敢相信,眼里却对我又羡又嫉又恨,我简直都找不到该用什么语言来描述他痴呆儿般的模样!

我也懒得描述不屑描述。

话一说完我就转身扬长而去。

那感觉说不出的快意。

我想不到我可以撒谎得半点也不心虚还如此快意。

如果,妈妈就在眼前,她愤世嫉俗的眼里一定会露出几许骄傲和赞许的微笑。

直到我走进电梯,转过身来看着电梯门缓缓关上,我才记起,我竟然忘记了春花。

我怎么可以在她面前撒谎?怎么可以于她一个人在过道里苦苦的等了那么久终于等到我之后,却过都没过问她就走了?

一个人站在电梯轿厢静静的小小空间里,对着紧闭的门旁光可鉴人的不锈钢板里的真实的自己的脸,我开始愧疚,紧接着春花当时那双忧伤的眼睛便在脑子里明灭幻化并且挥之不去。

我莫明其妙的担忧起她来。

她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呢?她为什么要用了那样忧伤的眼神,还要选择过道的那边同事们看不到的地方?

我犹豫着要不要倒回去,再找她问问,电梯却已到了第一层,那两扇紧闭的门缓缓的向两边打开。

我看到了外面明媚的太阳,看到了街道上来往的车辆和两边匆匆来去的行人到了,在广场上停着一辆粉红­色­的qq,驾驶室的车窗打开,坐在里面的赫然是杨娜!

在杨娜身边还有一个人,一个我厌恶的极­奸­诈极虚伪的人。

刘主管。

刘主管没在车上,他挡在驾驶的车窗边,对杨娜满脸陪笑,嘴里还说着什么,因为太远我听不清。

但我什么也不要听清。

杨娜冷冰冰的板着脸,显然,正在生他的气。

不就是小两口之间发生了点误会吗?关我什么事!

我再次记起了杨娜昨天对我如何冷淡,却忘记了她今天向青梅递交辞职书的对我的好。

我忽然就不想再走出去了,如果走出去,我就得打他们身边经过。我不想看到他们,也不想被他们看到。

杨娜却看到我了,事实上她一直对着电梯门,电梯门打开的那一瞬,她就看到了我的脸。

“弟!”

她远远的高声叫我,有些伤感的声音,无限温柔带着深深的关切,还有几分愤然。

也许,是对刘主管的愤然。

怕我听不见,她还同时按了几声喇叭。

我望着她,面无表情。

她道:“弟,我等你好久了。”

先前,是春花在过道里等我,现在,又是她在广场上等我。我今天是怎么了,我有这么重要吗,一次次享受这样的特殊待遇?

但春花等我,我能心安理得,你的待遇我却享受不起!

想必,你也不是如春花般有什么话要对我说,而是和刘主管之间发生了小小的误会,故意对我好,要以此来让刘主管生气吃醋吧?

杨娜见我站着没动,伸出白­嫩­细长的的手指,理了理被春风吹乱的发丝,似要打开车门向我过来。

刘主管却挡住了车门,并对我别过脸来,对我睁着一双别有含意的眼。

我完全明白那双眼睛的意思,轻蔑讥笑和威慑。

如果他不这样看我,也许,我真就转身重新坐电梯上楼了,但他这样看我,我反倒高昂着头,杨娜被他挡着不能下车,我就自己向扬娜走过去,身影笔挺,脸上扬着邪笑。

昨天发生了那样的事,青梅都没将我开除,我还会怕再跟你发生点什么冲突?更何况,我已被调往分公司,再不在你的管辖之内。

我不但要跟你冲突,而且还要正面冲突,以前忍气吐声时你欠我的我都要全部索回,并且加倍。

明媚的阳光暖洋洋的照耀,柔和的春风轻轻的吹拂,空气中送来不知从哪儿来的淡淡清香,似乎还隐隐有几声鸟叫和歌吹。

天气真好,是我扬眉吐气的时候了。

刘主管略有诧异,他以为我是柔弱愚蠢得没看懂他的眼神,他一直都以为我柔弱愚蠢的。

他用眼睛剜了剜我,因为他是背对着杨娜的,杨娜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不然,他大概也不敢站在离杨娜近在咫尺的地方,把那些轻蔑讥笑和威慑更加强烈的表现出来。

我笑,更加邪恶的笑,向前的脚步更加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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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

刘主管这次不是略有诧异,而是非常诧异了。

然而,我还没到他身边,他就已不再用眼睛剜我,反是道:“改之,我知道你心情很难过,一定对我有所怨恨,其实,其实不是我不想帮忙,只是我忽然觉得,总经理正在气头上,我如果真和……”说到这看了看杨娜,“……你姐都在这时递交辞职书要挟总经理,只怕会激怒总经理使她更加偏激,不但达不到预期的效果,反会适得其反。我昨天也是一时糊涂,才说出那样冲动的话来。但等我今天上班匆匆赶到你姐办公室,告诉她我们还是另做打算时,已来不及,她连夜琢磨的辞职书已早早的递交给了总经理。就为这事,你姐和我生气了半天呢。你就帮忙劝劝你姐,让她别生我的气,虽然,你今天暂时被总经理开除了,只要我们以后努力向总经理争取,你重新回到瓶梅又不是没有可能。”

原来,杨娜竟是为这事在生气,生他的气。

而他,却跟藩玉先前一样误会了我,以为我之所以对他眼神的暗示极冷淡的视而不见,是我被青梅开除了,心里正痛恨得厉害。

其实,真正痛恨得厉害的是他。

然而,杨娜就在身边,他有所顾忌,他没有他脸上满是假意的陪笑。

这让我本欲跟他暴发的正面冲突忽然找不到了导火索。仿佛一个重重的拳头还没痛快淋漓的击出,却发现前面的目标只是团软软的棉花,我很是泄气很是失落。

但我不甘心,就算不跟他正面冲突,我也可以冷漠他,不给他面子,我理都没理他就一把掀开他挡在车门边的身子。

杨娜没看她,只看我,温柔而并切的看着我,为我把车门打开。

“弟,你想去哪里,姐带你去,难得你和姐都不上班了,我们就好好的疯狂一回。”

我刚坐上车,杨娜就望着我柔声问。

“去……”

我重重的把车门关得砰然山响,没看杨娜,我只看前方,既然杨娜要利用我让刘主管生气吃醋,我对刘主管又怀恨在心,我何不就依了她,随便说出个最适合情侣开房的酒店,狠狠的剌激刘主客一回。

然而,我却在后视镜里看到了杨娜的脸。

那张脸只经过了一夜,却憔悴了不少,还有几分苍白。几缕发丝有些零乱的在脸颊上飘散,更加显得她让人心疼可怜了。

没有我在家的昨夜,她一定倍受煎熬,为我在瓶梅的前途辗转反侧,最终还是决定向青梅递交了辞职书与我共进退。

然而,我昨夜却在跟着别的女孩醉生梦死糊涂人生。

我的心忽然很软很软,酸酸的,说不出是啥滋味。

我改口道:“姐,我想回家。”

杨娜听了我那声“姐”,憔悴的脸上浮起了丝笑意,忧伤的眼中竟涌出些亮晶晶的潮湿的东西。

她什么话也没说,只猛地发燃车呼啸而去。

站在车边的刘主管险些被挂倒。

在反光镜里,我看到他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才站住,然后抬起头来,望着我们的车。

那眼神­阴­­阴­的,仿佛是在说,杨改之,就算你被总经理开除了,我他妈也跟你没完,除非你搬出杨娜家真的远离杨娜不再在杨娜身边纠缠!

然而,我们的车转过一道弯,他那张因众叛亲离而更加­阴­险狡诈睚眦必报的苍白的脸,很快就被我们无情的抛弃了。

杨娜渐渐把车看得很慢,她那边的车窗开着。

我喜欢她那边的车窗开着,阳光便可以柔柔的照在她漂亮的脸上,春风也可以轻轻的扬起她的发丝。有几丝偶尔轻拂过我的脸庞,我竟感到种久违的温馨和幸福。

事实上,这样的温馨和幸福才只隔了一个夜晚。

我对杨娜暗恋得竟如此之深,人家是一日三秋,我这竟成了一夜三秋了。

我看了看杨娜,竟有些不好意思。

但她没感觉出我的不好意思来,她只以为我欲言又止的是真被青梅开除了,她柔柔的安慰我道:“弟,其实,树挪死人挪活,在哪家公司上班不是工作呢,你不必为了这件事伤心。”

我道:“姐,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为了我那么急急的递交辞职书要胁总经理?”

“我……”杨娜吱唔着。

然后沉默,好一会才道:“弟,很多事情我们都有必要拼搏一下争取一下,但既然已经失败,我们又何不接受现实,放开一点,以崭新的姿态面对新的生活呢?”

我笑,然后点头,道:“姐,我会的。”

她竟也笑了,白净漂亮的脸依然憔悴,那双春水般温柔的眼睛却少了些忧伤。

她道:“弟,你能这样想,姐就放心了。”

然后,把车开得很轻快。

她的心情,也一定正轻快着。

但我还有能更让她心情轻快的事告诉她,我道:“姐,弟只要你今天在家陪弟一天,明天你还是回瓶梅上班吧。”

她道:“不上班了,等弟真正心情好起来了,姐再跟弟一起去找工作。”

我玩笑的道:“那弟要是心情一直不真正好起来,姐是不是要天天都陪弟,等以后慢慢把积蓄化光了,就跟弟一起喝西北风呢?”

杨娜笑了,白净的脸颊竟莫名其妙的有了些羞红,因“以后”因“跟弟一起”而莫名其妙的羞红,比故乡房前屋后盛开在春风里的桃花还美。

我道:“姐,弟暂时还真不会去找工作呢。”

她道:“哦?”

随即又补充道:“没关系的,姐还有点积蓄,短时间不上班,姐也还不至于饿着你的。”

我说不出的感动,竟差不多要伸出手去攥住她轻握着方向盘的白净细腻的手,对她说些在内心深藏了许久的话。

但我终于还是犹豫了。

得到固然美好,但我却无比喜欢这追求的过程,我不想把这过程轻易的就早早结束。

我道:“姐,我也不是要用你的钱。”

她假嗔道:“你要跟姐计较以后就别叫我姐了。”

我道:“我哪是要跟姐计较了,我只是本来就有工作,我何必还要姐来养我?”

“本来就有工作?”她诧异,忽然放慢车速,对我别过脸来,竟有着微微的醋意,道:“是不是昨天宝马车里那个女孩给你介绍了别的公司?”

我笑,发自内心的,道:“我哪是她给我介绍别的工作了,我是本来就没失去工把你紧张成这样子,好像怕那女孩把我抢了似的。”

她脸更加红了,道:“我哪里紧张你了,哪里怕你被她抢走了,”小女孩似的厥了厥嘴,“再说,你本来就不是我的……”

说到这,她极难为情的停住了。

我当然知道,她是指我又不是她的什么,但我却故意生气的道:“姐,你是说我本来就不是你的亲弟弟,不再乎我被别人抢走吗?”

她有些紧张了,道:“弟,我哪是这个意思,我是,我是……”

吱唔了好一会,还是说不出来,见我忍不住对她邪邪的笑,立时醒悟过来,脸更加羞红,腾出一只手,轻轻拍打着我的肩,道:“你真坏,你真坏,我以后真不认你这个弟弟了。”

我伸手握住她的那只手。

车里忽然寂静无声。

只有我们彼此心跳的凝视。

春风轻柔的掀起她柔顺的长发,阳光乘势窃笑着窥视我们有些慌乱有些脉脉含情的眼。

时光无限美妙。

但很快就被别的车里的司机的喇叭声惊醒,杨娜别过脸,慌慌的从我的手里抽出手去猛地搬方向盘,才有惊无险,没有和别人的车子来一次亲密接触。

只是车子的猛地改变方向,让毫无提防的我有些坐立不稳,一下子滑到了她的肩上。

我的嘴­唇­离她白净飞红的脸颊竟然不到一毫米的距离,我几乎都能感觉到她脸颊的暖暖的温度。更不要说鼻子嗅到她的幽幽发香和体香了。

车已平稳。

我的内心却不平稳。

我多想把我有些灼热的­唇­轻轻的吻上杨娜白净漂亮的脸蛋啊。

如果,当时车转弯的力度再猛烈点,如果我从座位上滑向她这边时,不他妈多事的伸出只该死的手抓了抓椅子的边沿,我就一定会滑得离她更近一些,我的­唇­也一定早已顺其自然的吻上她的脸了,而且跟车子转弯的力度一般猛烈。

那么此时此刻,我哪里还用得着,为这么段让我内心狂跳却始终不敢逾越的短短的不到一毫米的距离,在这里内心饱受挣扎,却只能留下终身遗憾?

杨娜没有推开我靠在她肩上的身子,她近在咫尺的白净脸颊更加羞红,她沉默,双眼只看前方不看我。

她羞涩的柔柔的道:“对了,弟,既然,昨天宝马车里那女孩没有给你介绍别的公司,那你刚才说你本来就没失去工作又是什么意思?”

她是在用谈话转移方向,她也是在不好意思的委婉的让我离开她的香肩。

我极不舍的从她香肩上离开,坐直身子还在一边悄悄的看她的香肩和白净飞红的脸。

满脑都是对那一去不复返的美妙时刻的回味和对自己没有好好把握的抱怨。

她那只看前方不看我的羞怯美丽的眼,还是发现了我的恍惚表情。

她不好意思的轻笑,说不出的幸福。

好一会儿,她又重复道:“弟,你说你本来就没失去工作是什么意思?”

我这才从恍惚中醒悟过来。

刚才是她难为情,这时却轮到我了,我脸微微发烫,也有了些羞红的颜­色­。

她明明没有看我,我却回避着她的目光,道:“青梅没有开除我。”

“什么?”她扭过头来,脸上没了羞红的颜­色­,只有惊诧。

“青梅没有开除我。”我一字一句的道。

“真的?”她满眼惊喜,但还是不敢相信的问。

我道:“是的,姐,千真万确,青梅她没有开除我。”

车忽然在路边停下,她惊喜的双眼里竟滚出几颗泪来,她再次用手拍打着我:“弟,你真坏,你真话,为什么不早告诉姐呢,害姐一直为你担心,一直在想如何安慰你让你不太去想被开除的事呢。”

她眼里的泪水更加疯狂。

我任由她拍打着。

我第一次深深的体会到了那句话:打是亲骂是爱。

她发泄过了,拭了拭眼睛,笑道:“弟,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上……”

那个“班”字还没说出,她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无限黯然然和失落。

她是惊喜得忘了自己早上已向青梅递交了辞职书,她也是惊喜得忽然记起了自己早上已向青梅递交了辞职书。

如果,不是知道我没被青梅开除,她不会这么失落黯然的。毕竟,她是经过了昨夜一整夜的辗转反侧深思熟虑才做出这样的抉择的。

看着她失落黯然的神­色­,我心里轻轻一凛,隐隐有些酸楚。

我道:“姐,其实青梅极舍不得你她一定会挽留你的。”

她略有喜­色­,道:“真的,你怎么知道,是不是她给你提起过?”

我道:“是的,她打电话找我去过她的办公室。”

她脸上的喜­色­又多了几分,道:“我知道她把你叫去过她的办公室,我来找过你,我以为她叫你去办公室是要开除你,这么说来,她竟是为了我辞职的事,她见你和我平时姐弟相称上下班又同车而往想向你了解我辞职的真实原因?”

这句话让我听出了一件事,杨娜虽然向青梅递交了辞职书,却并没在辞职书上写明是为了我,不然,她不会问青梅找我去办公室是不是想向我了解她辞职的真实原因。

我道:“是,也不全是。……姐,你辞职书上没提到我?”

她道:“没有,原本以为刘主管也要同时递交辞职书的,到时总经理一定会找我们谈心问我们,所以没写那么直接。没想到刘主管竟然……算了,也怨不得他,人各有志。对了,弟,总经理她给你说了些什么?”

我没回答,只道:“姐,这样吧,你给青梅打个电话,说你明天就取回那份辞职书,反正她还没批,她也不舍批。”

“这……”杨娜很犹豫。

自己亲手递交的辞职书,又要亲手取回来,这无论如何让杨娜有些放不下面子。

我道:“这样吧,把电话号码给我,我给她打。”

她道:“这,这合适吗?”

“没什么合适不合适的,青梅她本就舍不得你辞职,她一定会很高兴的。”我边说边去她放在身边的粉红背包里掏手机。

我将拉链拉开,我没看到手机,却看到了木梳,小镜子,­唇­膏,护肤霜,还有舒尔美之类的东西。

“姐,你的手机呢?”我问,假装对那最引人注目最让人尴尬的舒尔美视而不见,脸却不由得微微有点红。

杨娜道:“就在包里呀,怎么你没看见?”

边说边探过头来。

几乎同时,我们看到那浅红­色­的­精­致手机正躺在背包的最下面,从那袋舒尔美的底层露出小小的一角。

杨娜伸手拿出手机时,脸也有些微红,极不自然的把手机递到我手里。

为了不让她难为情,我假装没看到她羞红的表情,打开手机,翻着电话薄里青梅的号码。

我没用杨娜的手机打,我用的我自己的手机。用杨娜的手机打,会让青梅以为是杨娜让我打的,那样对于杨娜多少有点没面子。

手机打通,高高在上的女强人青梅设置的铃声,竟是程瑞那首伤感得让人心碎的《白狐》。

我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狐

千年修行千年孤独

夜深人静时可有人听见我在哭

灯火阑珊处可有人看见我跳舞

我是一只等待千年的狐

千年等待千年孤独

滚滚红尘里谁又种下了爱的蛊

茫茫人海中谁又喝下了爱的毒

我爱你时你正一贫如洗寒窗苦读

离开你时你正金榜题名洞房花烛

能不能为你再跳一支舞

我是你千百年前放生的白狐

你看衣袂飘飘衣袂飘飘

海誓山盟都化做虚无

能不能为你再跳一支舞

只为你临别时的那一次回顾

你看衣袂飘飘衣袂飘飘

天长地久都化做虚无

……

几乎歌词唱完,青梅才接,她在那边轻轻“喂”了声,道:“先生,你是……”

她不知道我的手机号码,她竟然称我先生,温柔而礼貌的称我先生,自从那年我将双手抚上她胸前的两个蓓蕾之后,我何年何月曾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我在心里暗笑,待会你知道我是谁了时,只怕是又气又恨还来不及呢。

我道:“我是杨改之。”

果然,她的语气不那么温柔礼貌了,只诧异的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是因为工作吗?”

我道:“是因为工作,但不是因为我的工作,我的工作都你说了算,哪还由得我自己做主?”

说着说着竟不由自主的有些冰冷怨恨。

杨娜在一旁轻轻的拉了拉我。她不知道我和青梅从小青梅竹马过,她示意我不要用这样的态度跟青梅说话。

青梅没有理会我的冰冷怨恨,只是更诧异了些,道:“不是因为你的工作,那是……”

我道:“是为了我姐杨娜。”

我故意把那个姐说得无限亲柔,仿佛杨娜真是我同母所生的亲姐,又比亲姐要多几分暧昧的温暖情意。

像先前杨娜要用对我的好来剌激刘主管一样,我也要用对杨娜的好,让她心里不宁静。

当然,恐怕她因我对杨娜的好而吃醋的概率几乎为零。

青梅竟然沉默了会儿,莫非,她真的因我那声暖暖的柔柔又有几分暧昧的“姐”受伤了?

“为杨娜?”好一会,青梅才忽然道。

我道:“是的,我不想让我姐辞职,你最好当什么也没发生把她那份辞职书退回给她。”

我的语气不是生硬,是很生硬,完全不是求她的样子。

杨娜又拉了拉我的衣角,很是紧张,似乎要对我说什么。

我却对她轻笑,让她放心让她什么也别说的轻笑。

她终于没有说,但还是紧张的靠近我,将耳朵近近的贴着握在我手里的手机,和我一起听青梅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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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

窗外艳阳柔柔的照,风轻轻的吹,她柔滑如水的发丝便完全轻拂在了我的脸上,还有她吐气如兰的呼吸。

她的脸颊虽然还差那么段小小的距离才贴着我的脸颊,然而,却完全贴着了我握手机的手。

细腻柔滑,春水般暖暖的温度,让我心里无限激荡,我几乎要动动我握手机的手,让我白­嫩­细长得如女人般的手指,贴她的脸颊贴得更紧些。

然而,我半点也不敢动,我怕她知道我那邪恶的心思。

尽管,我能感知到,随着近段日子的相处,她对我不但越来越没了戒备,甚至还更加喜欢我。但,她那租房信息里我记忆深刻的“品行良好之男士”几个字,却让我还是不能太过贸然。

“是吗?”青梅何偿冰雪聪明,我在她办公室里对着桌上那份杨娜的辞职书都没说过这样的话,现在却打电话去提起,她一下子就猜出了这其实也有大半杨娜的意思,道:“不用退回给她了,你告诉杨娜,她那份辞职书我早已点燃抛到窗外在春风中灰飞烟灭了。”

竟果然如我所料那般说不出的惊喜,还有着几分激动。

我挂断电话。

没表示感激,连句客气的“再见”也没有。

杨娜的脸从我脸旁离开,道:“弟,你怎么对总经理这么不礼貌,以她高高在上的总经理职位,却对我们如此宽宏大量,先是不多疑不跟你计较没开除你,现在又主动找台阶给我下,你怎么也该感激人家吧?”

责怪归责怪,但眉梢眼角都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失而复得的兴奋。

我道:“青梅她哪有宽宏大量不跟我计较了?她虽然没开除我,却并没让我再跟你们一起上班,她把我调离总公司了,说是去壁山的分公司,还不知道在分公司她都安排了些什么样的亲信,要想些什么样的办法整我呢?”

“什么?”杨娜睁大眼睛道:“总经理把你调壁山分公司了?”

我道:“嗯。”

她脸上的兴奋又消减了许多,沉默了一会,轻轻叹息了声道:“弟,别太多心了,去分公司就去分公司吧,总经理哪会在分公司按排什么亲信整你了。想想生了这样的事,她要不开除你,除了将你暂时调往分公司又能有什么别的办法?公司有公司的制度,她也要顾及她的颜面,你就顺其自然放心不定过段时间总经理就又把你调回来了呢。”

我点点头,道:“嗯,我听姐的。”

故意望着她,调皮的笑了笑,我不想让她为我们虽然同在一个公司,却要分开难过。

她也笑了,脸有些红,然后发燃车,把车开得飞快。

她看着前方,问:“你什么时候动身?”

我道:“青梅说明天九点之前到分公司报到。”

她道:“哦,那姐今天陪你好好玩,晚上,再弄几个好吃的菜给你饯行。”

这一天,我们几乎逛遍了重庆的所有好玩的地方,瓷器口古镇,南山一棵树,朝天门,洋人街……最后还去了贸业百货,她为我买了套名牌西装,花了三千多块。

我在试衣间对着镜子穿好后就没再脱下,走出来时,哗啦啦迷倒了一大片女子,上至四十多岁的半老徐娘,下至十二三岁比寒香还小出许多的刚上中学的祖国的花朵。更惹得不少自以为帅的年青男子,不是对我挤眉弄眼就是恨得咬牙切齿。

晚上吃过饭后,在客厅里杨娜陪我聊了很久的天,一次次问我有没有什么收拾掉的东西,叮嘱我在那边有什么事一定要给她打电话。极尽关心体贴之能事,半点也不像姐,倒像做妈妈的。

只是我的妈妈,什么时候对我这样体贴入微过呢?

我的妈妈从来都是对我半冷半热,她只把爱深深的藏在心里。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杨娜执意要开车送我去壁山,我执拗不过她,最终只得答应她送我到红旗河沟的汽车北站。

我乘坐的到壁山的中巴车走出好远,我回头时,看到她还在站台的原地对我挥手,身姿迷人,长发飘洒,是那么依依不舍。

我眼睛有些潮湿,我眨了眨眼,再去看时,车已转过街道的拐角,她的身影被高楼无情的遮挡了。

车在阳公桥上的高速,再不几分钟,穿过一条很长很长似乎叫“大学城”的隧道,便离城市越来越远,进入了视野相对广阔的郊野。

天­色­尚早,东方的天空特别艳红柔和,那轮刚从山头露出半边脸的太阳欲露还羞。敢情,今天又是个好天气。

只是,此去壁山,我的日子会不会跟这天气一般美好呢?

偶尔可见一些在林中隐没的村庄,炊烟袅袅。早起的人们在附近的田梗上开始一天的劳作,雾气和露水打潮湿了他们的头发。

我不自觉的思念起我遥远的故乡来。

故乡的人们,也是这样辛勤劳动的。

但我纯朴辛劳的乡亲啊,你们收获了什么呢,你们的日子还是在粗茶淡饭中度过。

你们可知道,在你们埋头苦­干­时,人家却坐在舒适的办公楼里,悠闲自在的对着电脑斗地主,打麻将,玩全民偷菜游戏,而他们一顿饭就可能轻松的吃掉你们一年的收入?

我又想起了我愤世嫉俗的妈妈,自上次打电话她的电话无法接通之后,就再没了她的消息,她是不是真来了重庆这座城市?如果真来了,看着更加巨变的贫富差距,她会不会更加仇富仇官,更加厌恶这混浊的人世?

还有,她是不是会去解放碑的瓶梅总公司找我?如果去了,她在那里见不到我,又不知道我已被青梅调去了壁山的分公司,她会不会茫然而伤心?

我这样想着想着,眼睛便有些潮湿起来。

我旁边靠窗的位置坐着的是个还算时尚的漂亮的年青女子,瓜子脸柳叶眉,那双细长的眼睛看上去分外­精­明。我怕被她看到我眼睛里那些晶莹剔透的东西,我闭上眼睛,将身子向下滑了滑,稍微舒适了些,头枕着靠背假寐。

也许是昨夜睡得太晚今天又起得太早,我后来竟真的睡着了。

我不知睡了多久,连一个梦也没做过,只是后来感觉有人在轻轻推我,我才恍恍惚惚的睁开眼睛来。

推我的是那个靠窗的时尚美女。

原来,我在睡梦中竟把头靠在她的肩上了。

我慌慌的从她的肩边坐起来。

我道:“对不起,我……”

她随手理了理被风扬起的秀发,笑道:“没事的。”

我却发现,在我靠过的她的香肩竟有一团湿湿的地方,敢情是我的梦涎打湿的,更加羞愧得厉害。

我有点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是好,便红着脸对着前方沉默。

她却道:“到了。”

我果然就看到了城市的高楼和街道,我问:“壁山了,这么快?”

她笑:“是的,你睡得太香,自然觉得快了。”

我也笑笑,脸不自觉的更红了。

在她之前走下车的时候,我才忽然记起,青梅虽然让我来分公司报到,却没给我任何分公司的地址和联系方式。

我茫然四顾,却并不着急,反正既然是瓶梅的分公司,在这小小的壁山县城怎么也应该有点名气,我不至于打听不到。

我转身看看刚才坐在身边的那个时尚美女。

她还没离开,近近的站在我身边,笑问:“你是不是第一次到壁山来,不知道路?”

果然不配长了那么双­精­明的细长眼睛,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思。

我正要问她知道不知道瓶梅的分公司,我裤袋里的手机却响了。

我掏出一看,是个陌生得不能再陌生的号码。

我疑惑的按下接听键,轻轻的“喂”了声,道:“你是?”

“你是从总公司来的杨先生吧?我是分公司的后勤经理,刚才青梅总经理从总公司打电话过来让我来接你的,说是你姐说的估计你这时应该快到壁山了。”

说话的竟是个女人,声音听上去带着笑,无限娇,竟仿佛在哪听过。

我道:“嗯,我已经到了。”

她道:“我就在车站对门街道口,我开的粉红­色­qq车,长发,戴浅­色­的遮阳镜,穿艳红的毛衣外套,你呢?”

“我穿白­色­衬衣深­色­西服,手里提了个银灰­色­的行礼箱……”我边说边往对门街道口看。

我看到了街道口那辆粉红­色­qq车,看到了那个女人从打开的驾驶室车窗里探出的脸。

浅黄­色­的长发飞扬下的脸,描眉抹眼,还涂着艳红口红的脸。

她也看到了我。

一切都嘎然而止。

手机还握在手里,行礼箱差点从另一只手里滑落,我张开的嘴却忘记了再说出任何一个字。

她的手机也还近近贴在耳边,她也目瞪口呆的对着我。

虽然,她戴了浅­色­的太阳镜,但我还是认出了她。

她竟是观音桥绿­阴­路霞映小区a幢一单元八楼八号房间杨娜家对门的那个妖艳女邻居!

我发誓要把她弄上床,给那个轻蔑的辱没过我土包子的和她同居的男人,戴上顶高高的绿帽的妖艳女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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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

她把浅­色­的太阳镜摘了下来,在车里远远的颤声道:“是你,是你,真的是你!”

不再娇滴滴的,也许是忘记了要娇滴滴的,只有惊喜,惊喜得几乎没了主意的惊喜。

与此同时,我身边的时尚美女,冲那边的妖艳女人叫了声:“藩经理!”又转过脸来,既欢喜又惊讶的对我道:“你是去我们公司找藩经理的?”

敢情,她也是瓶梅分公司的了,只是不只她又是什么职务。我没有问,我也有些惊喜,蓝天白云,还有暖暖的太阳,感觉我的运气真如天气这般好,似乎撞上的尽是好事。

和那妖艳女人认识了这么久,那事都差点做了,我竟然今天才知道她姓藩,藩金莲的藩。只是她的美貌想必比起藩金莲还是稍有逊­色­,但她的风­骚­妖艳却又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我是去你们公司的,但我不是找你们藩经理。”

时尚美女有些不明白。但见远处的藩经理在微笑着冲我们招手,便从我手里提过行礼箱去,和我肩并肩的走向车站对门那辆粉红­色­qq车。

我不知道时尚美女有没有看出来,但我是看出来了,藩经理虽然在笑,却和刚才最初见到我时的笑有所不同。最初见到我时,她还没看到时尚美女也站在我身边。

事实上,当时尚美女在我身边远远的冲她打招呼时,她除了短短一瞬间的惊诧之后,脸上的微笑就是这种了。

有点做着,还有点不高兴。

不过我的心情却无限美妙。肩并肩的是美女,前面等着的也是美女,一个时尚青春,一个火爆妖艳。换了谁,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此情此景,心情都不可能糟糕得起来。

我于美妙之时,便有点得意得忘了形,竟然不懂得男人是应该怜香惜玉的,尤其是对身边的时尚美女更应该怜惜。她虽然身材还算高挑,但毕竟苗条柔弱,提着我的行礼箱故作轻松,实则艰难,可爱的鼻子上已渗出了细细的汗珠。

便有一个路过的男子又是嫉妒又是不屑,大有路见不平挺身相助之势,愤愤然,用鼻子冷哼道:“以为自己是什么,白马王子,政界高官,娱乐明星还是黑帮老大?一个大男人还要如此漂亮得让人恨不得捧在掌心的弱女子来帮他提行礼箱?”

不过他身边的仿佛是他女朋友的长相还算不错的女子却白了他一眼,道:“是艳羡慕人家还是妒嫉人家?怪只怪自己不长得如人家那般清秀,要你也有那许仙般的模样,别说帮你提行礼箱,就是一辈子把你供在神龛上我也愿意。”

说着说着,她那双对着我的眼睛便无限神往。

但她那双无限神往的眼睛没有再让我有丝毫得意,我反倒是有些可怜同情那男子了,并于他又嫉又羡的表情里有些惭愧。

惭愧之余,我便立时要伸手去从时尚美女那只适合敲键盘抚古琴或是握着某物上下往复的白净细­嫩­的手里拿过我的行礼箱来,不想,却已到了藩经理的粉红­色­qq车之前。

时尚美女冲藩经理笑道:“藩经理,我真想不到你认识他的,要早知道,我就把他给你送过来,不用你亲自来接了。”

边说边打开后排的车门,把我的行礼箱放上去,并伸手对我做了个很礼貌很优雅却又没有半点故作的“请”的姿势。

我正欲推辞着让她先上,藩经理却在前面打开副驾驶室的门,对我道:“你坐前面来吧。”

带着笑,那眼神不太明显,只匆匆一闪而过。像是怕时尚美女看到,但我还是明显的感觉出了那暗含的妖媚和蛊惑。还有几分急切生怕我真坐了后排和时尚美女挨在一起的意思。

我没让她失望,我坐在了副驾驶室紧挨在她身边。

我怎么会让她失望呢,这么好的机会,我是把握还来不及呢。不要说她是分公司的经理,我要想在分公司不再至于如在总公司混得那么窝囊得靠她,就是她只是普通的员工,为了我那把她弄上床以雪被她男人轻辱之耻的目的,我也得和她搞好关系。

她一边开车,一边从反光镜里看我,问坐在后排那个时尚美女:“吴妍,你们坐的是同一班车,你们认识?”

虽然在笑,但敏感的我却能感觉到她内心里有弱弱的几分不舒服。

吴妍笑道:“不,我是才出差回来,凑巧碰上了他。对了,藩经理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他是来……?”

听到吴研虽然和我同车而来,却根本不认识我,藩经理似乎轻松了很多,道:“他是从总公司新调来的。”

“哦,”吴妍竟说不出的高兴,在反光镜里冲我道:“真的?”

我道:“真的。”

她道:“真好,那我们以后是同事了。对了,既是同事,又这么凑巧的坐了同一趟车还紧挨着座位,也算是有缘了,还没请教你的尊姓大名呢。”

我心里说不出的高兴,但看藩经理虽然在笑,却暗含恨意,很怪吴妍太过热情向我套近乎的意思,便没表现出来,只是望着前方,也不跟她谦逊客气,云淡风清的道:“杨改之。”

她还想说什么,却被藩经理岔开了。于是乎两人便一问一答的谈起吴妍这次去巴南那边的业务和吃喝玩乐来。两人还算聊得来,感觉挺有意思的越聊越起劲,我却感到无聊极了。更何况,对青梅让自己到分公司来到底做什么工作,会不会比总公司更差一无所知,离分公司越近我悬着的心越有几分忐忑不安。

为了放松自己,我不去听她们的淡话,也努力的不去想工作的事,我只看一路的风景。

壁山县城比起重庆城来说的确逊­色­不少,没了那么多豪华气派的高楼,也没了那么宽敞整洁的街道,就是街道上来往的的车辆也很少能见几辆名贵的,更不要说红男绿女的着装少了几分时尚和火暴。

车很快在一幢临街的大楼的广场上停下。

我不知道楼里的情况是怎么样的,但楼的外观完全跟解放碑附近瓶梅公司总部的那幢没什么两样,一样颜­色­的墙体,一样花岗石的圆形门柱,一样落地玻璃的大厅,一样气派的“瓶梅”两个鎏金大字,就连大楼下的广场也是一样的地砖广场边的花坛也是一样的布局。只是比总公司的那幢大楼低了不少小了不少。完全是个缩小版的复制品。

我们走下车,有三三两两来上班的同事,都一边有些逢迎的跟藩经理打招呼,一边拿眼睛诧异的看我。只觉男人眼里隐隐有些妒嫉或自惭形秽,而那些女的却把所有的惊艳毫无保留的大胆的表露了出来。

杨娜的眼光真不错,她昨天给我挑选的这身衣服,在我还没走进分公司大楼之前,就已享受了在总公司从来没有个的殊荣。

我不觉把胸膛更加挺了挺,脸上的笑意竟有些飘渺起来,故意拉开和那些美眉的距离,让她们顿生我高不可攀只能夜夜在她们梦中萦绕的惋叹。

这种感觉比蓝天白云艳阳高照暗香幽幽的天气还要美妙之极,我竟一时彻底忘了去担忧青梅调我来分公司的目的,不去想她会不会按排了什么心腹对我打压报复,让我比在总公司的夹缝生活还要不堪。

藩经理和我并肩而行,脸上扬着对旁人不屑一顾其实一直在意着别人的得意而炫耀的笑。

就是时尚美女吴娱也在这时感觉特别优越,仿佛为我提行礼箱也是件十分荣耀的事情。她本欲提着行礼箱和我们一起进电梯上楼,无奈却被几个满脸都像是久别重逢的惊喜的女同事拦住,硬要让她把此去巴南的经历拿来一起分享分享,特别是有没有在业务的过程发生什么艳遇并在艳遇中情不自禁的**,只好极不情愿极惋惜的把行礼箱递给我。

我从她手里接过行礼箱时,不经意的碰到了她的手。

那感觉暖暖的,滑滑的,无比细腻,让我有些恍惚。

她更是双眼发光,无限欢喜,春水脉脉。

我和藩经理走进电梯,转过身来按关门键的时候,我看到吴妍周围那些女同事虽然都在叽叽喳喳的笑着和她闲聊却根本是心不在焉,一双双或羞涩脉脉或秋波乱送的眼睛都在对着我看。

她们拦下吴妍哪里是要和吴妍分享什么了,竟分明是妒嫉是艳羡故意不让吴妍提着行礼箱跟在我**后面套近乎挣表现。

我在心里暗想,我他妈是不是也时来运转交上桃花了?藩玉在总公司里那种左拥右抱醉卧花­阴­的生活我从此也要在分公司里度过?

分公司里的男同事我没全看见,但就刚才那几个对我或艳羡妒嫉或自惭形秽的,也确实太那个了点。我大有此地无美男,让我竖子得宠的感叹。

忽然记起,虽然知道了吴妍的芳名,却还忘了打听她是哪个部门的,会不会像春花在总公司一样和我同一个办公室,就坐在我右手边我张眼闭眼都能看得到感觉得到的角落里。当然,她不会坐在角落里,她不像春花那么柔弱那么默默无闻。就算她真坐在角落里,她时尚的打扮加上略带张扬的­性­格也会让她比春花更引人注目。

电梯门却已轻轻的紧紧关上,我再也看不到吴妍了。心里有些惋惜。不过想想,反正在同一个公司,就算不在同一个办公室,以后也少不了总有见面的时候。更何况就刚才我从她手里接行礼箱轻触到她的兰花玉指时她那眼神,估计即使我不四处打听她,她也会主动打听我送上门来的,心里那分惋惜便顿时烟消云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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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

这时我才发现藩经理在电梯轿厢小小的寂静的只有我们孤男寡女的空间里和我靠得有多近,那双眼睛是怎样更加肆无忌惮的妖媚的挑逗我了。她甚至还对着轿厢门旁那光可鉴人的不锈钢板,怕热似的松了松本来就低的粉红低胸毛衣胸前的扭扣,并挺了挺胸膛。一双眼睛一边恣意的打量她胸前的两峰是不是更高了中间的雪沟是不是更深了,一边妖笑着看不锈刚板里她身边的我有着怎样的表情。

我的表情很直接。那天晚上在昏暗的过道里靠着她家的门板,不是我还是处又太激动,都差点和她站着把那事给美美满满的办了,我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更何况,电梯轿厢里就我和她两个人,空间如此之窄如此之静,我和她又近在咫尺。她火爆妖媚,体香袭人,本就怀有报仇雪恨要把她彻底征服的心思的我,哪里经得住她反过来的主动勾引?我有些恍惚,有些窒息……

我眼神恣意的盯着不锈钢板里她傲然挺立的胸,把那种恨不能立时从后背紧紧的抱住她顶住她的急切渴望毫不掩饰的表现了出来。

静,电梯平稳的上升,能听到彼此激烈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

她双眼含笑,打量着自己妖娆的魔鬼身材和我急切饥渴的双眼,像是在保持最后的那点比纸还薄一攻即破的可怜矜持故作等待,又像是要立时转过身来对我更加主动的逢迎。

电梯门却在这时缓缓打开,过道里灯光明亮,行人走动。仿佛任何肮脏龌龊的东西都见不得光一样,我和她走出电梯时竟都有些脸红。尽管我们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只是想了想。

但她依然背影笔直,昂首挺胸,显示出她细腻白净的倾长后颈和她挺拔的双峰。

这一刻,尽管我自信身上穿了杨娜给我买的新装有多眉清目秀才气逼人,仿佛从《聊斋》里走出的狐公子,我也疑心走在藩经理身边我只是她的一种陪衬。

她确实把我当着了陪衬,她那走路的姿势,那向所有人巧笑招呼的眼神,都带着十二分的骄傲和炫耀。

因我这样近近的和她并肩而行,看上去还关系亲密,而骄傲炫耀。

但我心里没有半点不舒服。在总公司总被刘主管挤压被藩玉打击和那几个自以为是整天围绕着藩玉转的美眉讥笑,我何曾享受过被别人当着骄傲炫耀的资本的待遇?更何况,这把我当着骄傲炫耀的资本的人还是个女人,虽然过余风­骚­了点却正值锦瑟年华的漂亮女人。我竟也跟着高昂着头,眼含邪笑,心情美好得简直快要忍不住高唱《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一边和藩经理并肩向前,一边心情美好的打量行人和环境。我发现分公司除了人几乎没有什么和总公司不同。别说大厦的外观,大厦外的广场地砖和花坛布局,就是楼层里面的装修也几乎一模一样。

出了电梯向右拐,往前是后勤部的办公室,向左过去是玻璃墙的人事部。

我有些恍惚,似乎看到杨娜在人事部的门口对我回首微笑,春花在通向后勤部的过道里幽怨的向前……

我眨了眨眼睛,没有杨娜也没有春花,和我并肩而行的是妖艳的藩经理,过道里的来去的三三两两行人还是那些陌生的行人……

物是人非,物是人非!

如果我真相信网络小说里那些穿越的鬼话,我一定要以为我是穿越到了瓶梅总公司的若­干­年之后或n多年之前。

穿过那些庸脂俗粉艳羡的眼光,骄傲而炫耀的藩经理没把我带去后勤部办公室给我向同伴介绍,并指着某张办公桌前的空座对我说,杨改之,这就是你的地盘,从此你就在这上班了。

而是把我带进了楼上后勤部经理办公室。

她的办公室。

并且一进门,我还没来得及把行礼箱放下,就急急的把门掩上。

虽然急,却很轻,大概是怕弄出声音,引起别的办公室的人的注意。

她嚷了声“热”,并用手在没有半粒细汗我左看右看也看不出怎么个热来的媚笑着的脸旁轻轻扇了扇。似乎即便这样也凉爽不下来自己那颗燥热的心,她竟把外面粉红的毛衣也给脱了下来。

魔鬼般的身材更加在我眼前突兀暴露。黑­色­的内衣隐隐显出胸罩的粉红,双峰更加傲然而立,胸前大片的雪白肌肤和那道露出大半的深深的沟更加让人忍俊不禁。

阳光很美好的从宽大的窗子暖暖的照了进来,风柔柔的吹,轻拂起她浅黄的长发,也把她身上浓烈的香水味道吹进我的鼻孔。

行礼箱还拖在手里,我忘了放下。

我有些口­干­舌燥,抿了抿嘴­唇­,声音有些发颤的问:“藩经理,我被调到分公司来是做什么……工作?”

要不是才来分公司,对这里的情况一无所知,不知道这偌大的可以任凭我们纵横驰骋的办公室安不安全,我他妈才不会故意转移话题,让她主动,我直接就……

藩经理并没急于回答,只轻轻的在那张宽大的办公桌后的黑­色­真皮转椅上坐下,把一只腿搭在另一只腿上高高的翘起,还轻佻的很有频率的晃着,晃得我眼花缭乱,才道:“后勤……”

说到这里抬起柔荑一般的手来,用涂着艳红提甲油的姆指指甲轻轻挑着涂着同样艳红指甲油的别的指甲。敢情,她是故意保持最后那点可怜的矜持,等待我主动了。

我却没有主动。

我的心情被破坏。

妈的,还是后勤!

刚才在过道里被她当着向那些庸脂俗粉炫耀的资本时,我还以为时来运转,从此我也可以扬眉吐气了呢。

我微微皱了皱眉。

她却于用樱桃红­唇­轻轻吹了吹刚挑过的指甲缝后,道:“……经理助力,专门协助我的工作的。”

“什么?!”我颤声问。

吃惊得差点没怀疑自己的耳朵。

她望着我,依然妖媚的笑,却有些诧异,一字一句的的重复道:“后勤部经理助理,专门协助我的工作。怎么了?”

没搞错吧,开什么玩笑?

记得昨天我在办公室里当着那么多同事尤其是藩玉大言不惭的撒谎道我升职了,到分公司再不会是什么只做些收发传真配发牛­奶­报刊杂志没事还得奴颜婢膝的讨好领导帮人家摆家具布置办公室的小职员,没想到藩经理竟还真她妈告诉我说我升职了!

我心砰砰的既紧张又喜不自胜,但还是努力平静了下自己,进一步确定的问:“是青梅打电话告诉你让我做你的助理的?”

“是的,是青梅总经理,她不但告诉了我,还告诉了人事部,还在公司内部网站上发了你的任职公告。”

天啊,如果这是真的,我简直无法去想象对着电脑屏幕上公司内部网站上的红头文字的公告,杨娜还有春花,会怎样喜极而泣。别的人,尤其是藩玉和刘主管,又会怎样一张脸如霜打过的茄子恨得咬牙切齿。

藩经理办公桌上的电脑打开着,但显示的却不是公司内部网站的页面,而是她qq空间里的相片。

一张张不停变换背景变换姿势的相片。

有雪山,有草原,有寺庙,更有竹外桃花,小桥流水……

而她自己却如明星一样,­性­感妖娆。

我无心欣赏她的玉照,放下手里的行礼箱,投篮一样三大步向前,颤抖着手伸向鼠标又伸向键盘,欲迅速的敲出公司内部网站的网址,亲眼看看青梅发的那条我的任职公告。

那红头文字的任职公告该会多么醒目啊!

我惊喜得完全忘记了去想我如此对待青梅,她何以非但没赶我出瓶梅,甚至连点小小的处罚也没有,反是给我升了职?

藩经理却握住了我急欲敲动键盘的手。

温暖柔滑,她的手在我手背上轻轻摸挲。我本来微微颤抖的手,更加颤抖得厉害。

我忍不住抬头看她。

她千娇百媚,轻佻的笑着,将我的手牵引着放上她穿着柔滑紧身裤的大腿,别有含意的柔声道:“其实,助理这个工作并不复杂,就看你跟我怎么配合了……改之,你说是吗?”

边说边把无限春­色­的眼睛斜向旁边房门半掩的休息室。

和青梅办公室里的休息室差不多的休息室的房间,摆着一张容得下两个人恣意折腾的床。

只是她的床,无论是柔滑的被子还是从被子一角露出的红花毯子,都比青梅的床让人更有扑上去的冲动。

妈的,趁自己心情大好,我就来个好事成双,把报仇雪恨让那轻视辱蔑过我的男子绿帽高戴的心愿给了却了!

我邪笑着,眼睛在她丰满高耸的胸和宽松舒适的床之间来回游弋,也别有含意的轻轻道:“藩经理,我一定会和你心有灵犀配合默契,把工作做得比你想象的还出­色­还让你满意的。”

她迷离的笑眼更加春光无限了。

门外却响起了敲门声。

轻轻的略带急促的敲门声。

一个声音在外面柔柔的问:“藩经理,杨助理在吗?”

竟是吴妍。

藩经理牵引摸挲我的手松开,放下高翘的二郎腿,道:“在。”

一本正经却暗含恨意,恨吴妍在最不是时候的时候破坏了她就要得逞的好事。

我也拿开了我放在她腿上的手,不再去敲键盘看什么公司内部网站关于我任职的红头文字的公告。并后退了几步,站得离藩经理远远的。

吴妍轻轻的推开门,望望藩经理又望望我,像是想看出点什么似的。

我心理素质不好,有些慌乱,回避着她的目光。

藩经理挺了挺胸,像是要用自己傲然的双峰压倒吴妍的气势,让吴妍再无心思去猜疑似的,冲吴妍道:“有什么事吗?”

吴妍的描过一般的细长眼睛,果然不再在我和藩经理脸上游弋,柔声回答道:“新来的人事部经理让我来通知杨助理过去报到。”

“哦,知道了,我这就带他过去。”

藩经理说完便站起身,随便把放在转椅靠背上刚脱下的粉红毛衣穿上,一边扣扭扣一边对我道:“咱们走。”

我这时才会意过来,吴妍口里的杨助理竟然是我自己。

好不容易才当了官,第一次被人叫助理自己竟然不知道是在叫自己,我真他妈背呀。

又一个第一次,就这样还没来得及享受就成了过去被自己白白的糟蹋了。

我跟在藩经理身后,走出门。

藩经理轻轻的掩上门,对还站在一旁的吴妍道:“还有事吗?”

吴妍有些恍惚,摇了摇有些羞红的脸,目光闪烁的道:“没,没事。”

然后转身急急的向另一边去了。

但却没忘了在拐角处,悄悄的回头看上我一眼。

临去秋波那一转,让我忍不住心旌荡漾,竟比在藩经理办公室被藩经理牵引摸挲着把手放上她穿着紧身裤的大腿时还要美妙。

一路上,我禁不住飘飘然起来。

藩经理边走边报怨道:“这新来的人事部经理也是,既然知道是我去接的你,要我带你去她办公定报到,打个电话给我就是了,却偏偏要叫什么吴妍来通知。”

我道:“嗯,也许是你的电话一时打不通吧?”

假意安慰她,却自顾自暗自飘飘然,半点也没往心里去。

下楼,通过并不算太长的过道,很快就到了。

人事部经理的办公室,多么熟悉的办公室,总公司杨娜的办公室就是这样的位置这样紫红的木门。

但又是多么陌生的办公室。办公室里决不可能是那张我魂牵梦萦飘渺美丽灿若桃花的人面。杨娜的人面。

藩经理轻轻的敲了三下门。

忽然记起什么来,轻声对我道:“新来的人事部经理也是昨天才从总公司过来的,不知道你认识不认识?”

我心忽然就说不出的紧张,砰砰的跳得厉害。

都他妈怪我自以为愤世嫉俗却太过天真,直到这时才记起我和青梅的恩怨来。

青梅果然不可能轻易放过我,果然安排了心腹来打压折磨我。

藩经理还没推开那扇门,我却仿佛看到了一张笑脸,得意猖狂眼神恶毒的笑脸。

不是刘主管的笑脸,就是藩玉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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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

“谁?请进。”这时里面一个声音问。

竟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柔柔的女子声音!

我简直不敢相信,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是她?!

我心里忍不住激烈的颤动,恨不能立时推开门门后的人面,是不是真的是我听上去的那个人。

“是我,我带杨助理来报到了。”藩经理一边冲里面习惯­性­的娇滴滴的笑道,一边将门轻轻推开。

看到了,我看到了,在那张跟总公司人事部杨娜的办公桌一模一样的办公桌前,眼含笑意正对我们坐着的不是别人,真的是春花!

我听声音就知道但却无论如何也不敢确定的春花!

我更加激动,几欲上前去抓住她雪白细腻的手或是给她一个深深的拥抱,兴奋的道:“春花,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也到分公司来了?而且还做了分公司的人事部经理?!难道,你昨天找我,就是要告诉我这事?!”

藩经理却在我之前笑道:“春花经理,杨助理也是从总公司来的,我想你们应该很熟悉吧?”

“见过几次,有点印象并不熟悉,毕竟总公司虽然只一幢楼,却比分公司要大得多,那么多同事,又不在同一个部门。”春花道。

依然眼含笑意,看我也看藩经理,却无半点惊喜。也许是昨天我已告诉了她我被调到分公司并且谎称升了职,一切尽在意料中,她用不着惊喜。

但她何以要笑得那么云淡风清,还要谎称和我在总公司不属同一个部门只是见过并不太熟?

藩经理竟问她和我是不是熟悉,这么说来藩经理除了知道我和她都来自总公司外,对我和她再一无所知?

难道青梅在公司内网上发的她和我的任职公告,并没太多我和她的简历,甚至只字没提我们之前在总公司都在哪个部门都任何职?

我的心不再激动,微微皱眉疑惑的看她。

她给了我一个眼神,一个只有我能看懂的眼神。

很弱很弱,一闪而过,藩经理一定没注意到。

她是担心我暗示我不要揭穿她。

我何其细腻聪明,更何况我从来就不是那种没心没肺口直心快的人。只那个眼神,我便把那些疑惑暂时放下,等以后有机会再找她单独聊聊。

我配合道:“春花经理,以前在总公司忙着彼此的事很少见面,但愿在分公司我们能熟悉一些。”

停了停,为了让藩经理更加相信我们并不熟识,又故意进一步套近乎冲春花有些巴结的道:“无论生活上还是工作上有用得着的地方,给我打声招呼就是。”

春花对我的故意套近乎只是简单应付,看上去像是出于礼貌的那种。

而我,却适可而止,默默的去办公桌上的新人报道册上签了字,然后抬起头来,望着她道:“春花经理,还有别的事吗?”

春花摇摇头,笑道:“没了,你可以走了。”

我道:“好的,那我走了。”

然后转身而去。

藩经理道:“既然没事,那我也走了,杨助理刚来,对我们部门还不熟悉,我得带他去后勤部走走。”

没等春花回答,便急急的跟着我肩并肩而出。

走出春花的办公室,我轻轻的替春花将门掩上,再去看藩经理时,都疑心她这样急急而出,不是要带我去什么后勤部走走,倒像是要跟我去她自己办公室那间休息室的床上洞房花烛。

然而,她没带我去洞房花烛,她真带我去了后勤部的办公室。

虽然是第一次走进去,我却那么熟悉。

办公室的布局和总公司的几乎完全相同。

一样的桌椅,一样的电脑,一样的电话……一切都按一样的布局摆设,甚至一样的大办公室尽头还有间一样的小小的主管办公室。

只是除了我,人却完全不是总公司的人。

我不知道尽头那间小小的主管办公室里坐着的会是个什么样的人,那扇紫红的木门严严的关着。但料想他一定不会像刘主管。如果他像刘主管,那么我实在要打心里对他说声抱歉,在今后的日子里他可能要受些苦头了。但一切都不能怪我,怪只怪他的长相或­性­格太他妈让我不舒服。换句话吧,以前在总公司位居人下,我没少被刘主管打压排挤,现在,我升职了,虽然只是个助理,但到底是经理助理,比主管还是略微高出那么一谁像刘主管,谁就他妈不幸,我还没光明磊落得不表面清秀文弱,内心却以小人之心度小人之腹,对刘主管那样的人睚眦必报。

在仿佛总公司藩玉的那个位置,是个男子。但却不是藩玉那样油头粉面,张扬自恋的男子。那个男子很普通,­性­格内殓,仿佛不太喜欢说话,看见我和藩经理都不太敢正视我们。只弱弱的微笑了下,便扭过头去对着电脑目不旁视。如果他是女人,又长得漂亮点,他那柔弱寡言的­性­格,甚至要让我觉得他有点像春花。我喜欢这样老老实实的人,这样的人不会让你感到厌恶感到危险。

仿佛总公司春花那个位置,坐着的是个女子,和春花­性­格完全相反的女子。那女子眉梢眼角都充满了表现和攀上高枝的**,却又不是我希望的吴妍。她远不及吴娱漂亮。如果是吴妍,眉梢眼角流露出那样的**,只会让人觉得她阳光,有上进心,让人更加喜欢。而她,虽然不让人厌恶觉得太过做作,却也生不出半点好感来。

事实上,眼前的整个后勤部,除了藩经理,就再也找不出可以稍微比得上吴妍的美女来。就是男子,也都普通之极。怪不得所有女子都要么悄悄的拿眼睛看我,要么眼神张扬却又对藩经理略有顾忌的对我暗送秋波。而姿态比胸部还高的藩经理,在这群庸脂俗粉里,就更加显得鹤立­鸡­群了。惹得那些可怜的男子,连奢望的胆量都不敢有。

我走向仿佛总公司我的那个位置。那个位置空着。

藩经理似乎要对我说什么却没说,只悄悄的拉了拉我的衣角。

我不明白她的意思,她也不明白我的意思,她哪里知道,我对这个位置有着复杂的情感?

我甚至轻轻的坐在了空椅上。和总公司完全一样的椅子,柔柔的,暖暖的,还富有弹­性­,可以任意转动。我却第一次感觉到坐在这样的椅子上的舒适来。也许是职位不同了,在这办公室里再没有谁敢对我蔑视,更加之没了刘主管和藩玉那样让我厌恶的人。

办公桌上的资料有些凌乱,我甚至心情大好的伸出手去整理那些资料。我问:“藩经理,这个人没来?”

藩经理没回答,又悄悄的拉了拉我的衣角。我抬头看她,她笑,却没有了一如继往的妖媚。在她的眼神里有一种暗示,一种我看不懂的暗示。

而与此同时,我发现办公司所有人都在对着我,包括那个坐在如总公司藩玉的位置上那个­性­格跟春花一般内向寡言的男子。

明媚的阳光在窗外暖暖的照,和煦的春风柔柔的吹,几缕暗香幽幽送来。办公室里的气氛却是一种不明不白的紧张。有人的眼神在担忧,更多的眼神在期盼。

我伸出的手没有停止,气氛越是不明不白的紧张,我越是要试探出个究竟。

我不再是怀着情有独衷的感情去整理办公桌上那些略显凌乱的资料。虽然不明不白,但我依稀感觉到一切的变化都是因我的十指细长白净如女子般的手伸向那些资料而起。

我的手很平静,我慢慢的随意的翻动并归整那些资料。其实,那些资料很平常,都是些后勤部无关紧张的东西,并没什么关系到瓶梅公司的重大秘密。事实上,在后勤部办公室也不可能有关系到瓶梅公司的重大秘密,更不要说在这样凌乱而明显的摆放于办公桌上的资料里。

在整理到最后一本文件夹的时候,我很是失望,我没有发现什么让办公室里的气氛变得如此莫名其妙的秘密。但愈是没有发现,我就愈是一团秘零,愈是好奇,愈是想一探究竟。

文件夹还在手里,我却表面平静内心狐疑的把脸别向了桌上的电脑。

电脑没有关,桌面正打开着,却是一幅风景画。好像是藏区的某个地方,没有污染,­干­净而清爽,天空很高,湛蓝湛蓝的,几缕洁白的云仿佛置身于茫茫草原的温驯的羊,又仿佛飘浮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的帆。蓝天下的村庄,和谐而肃穆,柔柔的炊烟袅袅而起。

我有些恍惚,或者是空白,忘记一切世俗也忘记自己的恍惚和空白。

有什么东西从我手里的文件夹里滑落,如电脑桌面上风景里蓝天上的白云一样,在我身边飘转,于触碰了几次办公桌的边沿和我的裤腿之后,最终轻轻的停在了我锃亮的皮鞋上。

我从恍惚和空白中略有清醒。

我看到,担忧、期待,兴奋……布满了办公室里所有人的脸。气氛更加不明不白的紧张。

我低眉那还在我皮鞋上静静的躺着的到底是什么东西,那么轻得几乎没有重量,却能如此怪异的搅动办公室里所有人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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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

我看到了,静静的躺在我锃亮的皮鞋上的是一张照片,普通书纸般大小的照片。照片正面朝下,我只看到空白的背面。

我弯腰,将相片轻轻的拾起,再慢慢的直起身来。

我好奇,非常之好奇,但我并没有急于把握在手里的相片翻转过来相片的正面上是美丽的风景,还是天仙似的人面。

我假装云淡风轻的看了看办公室里的人们。

我看到他们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盯着我,目不转睛的盯着我。不,说得更确切点,是盯着我手里的相片。连那个如春花般沉默内向的男子,与我的目光相碰,竟也没有半点回避,也许是忘了回避。

藩经理的眼神,尤其奇怪,她似乎比谁都紧张,却比谁都没有那分兴奋和期待,只有不明不白的担忧,或者说是担惊。

她用眼睛在向我说话,但我假装没看到她的暗示。

我向手里的相片轻轻的吹了吹,尽管相片上一尘不染,然后才慢悠悠的将相片轻轻翻转过来。

我脸上云淡风轻的表情瞬间凝固,那抹假装随意的轻笑转眼消失,我对着翻转过来的相片的正面,一动不动,仿佛江河不流、时间停止。

我一直以为,在春花没来之前,不要说后勤部,就是整个分公司,除了藩经理,也再没有能比得上吴妍那般美丽的女子。没想到,我错了,大错特错了!

眼前的相片上,又高又远的蓝天,飘着几缕­干­净的白云。蓝天下的青山绿水边,坐在石凳上的竟是个比白云还­干­净的漂亮女子。

她清秀脱俗,穿着粉红的蝴蝶裙,白净修长的十指,轻轻的拨弄放在腿上的吉它。长发飘逸,眼神清澈,却又若有所思。如果她不是个女子,我几乎要随着她的视线绿水的那边是不是有所谓的伊人。

我就这样对着手里的相片,对着相片上的女子,一动不动,如痴如醉。温暖的风自窗外柔柔的吹进来,仿佛耳畔真流淌着自她指间飘出的美妙曲子……

“杨助理。”

藩经理终于忍不住轻轻唤我。

我没有反应。

对着相片上清秀美丽得几乎脱俗的女子,我已暂时忘了世界的一切。

“杨助理。”

藩经理不再只是轻轻唤我,还攥了攥我的衣角。

我终于清醒过来,晃了晃还有些恍惚的脑袋,视线却依然没离开相片,轻声问藩经理:“她今天没来?”

藩经理没有回答,却忽然高声道:“我给大家介绍下,他就是刚从总公司调过来的杨助理,以后大家要多多支持他的工作!”

一说完就引导­性­的鼓掌。

在她的带动下,一时掌声如雷。

这是我进瓶梅以来,第一次面对这么多掌声,因我而起的掌声。然而,我没有感谢藩经理,尽管是她的引导给我带了荣耀。更没在掌声中自鸣得意忘乎所以。

我反是对藩经理多了些别的既厌又疑的心思。

她虽然在掩饰,却由于急,未能做到顺水推舟天衣无缝。她分明就是在转移我的目标,让我不再注意那个相片上的女子。

她是不自信,她是嫉妒,她是怕我对那女子生出了别的意思,从此冷漠了她对我的诱惑?

我没把我的厌和疑表现出来,我甚至还对大家微笑,礼貌的弓腰道:“以后请大家多多关照。”

我直起身来的时候,脸上依然扬着笑,把手中的相片轻轻的放进桌上的文件夹,眼睛却别向一旁的电脑。

文件夹整理好之后,我本欲伸向鼠标的手,忽然被藩经理握住。

虽然握得很轻很柔,却很急,甚至顾不得在这么多人面前无论如何应该有所收敛,不要显得和我太过亲密。

她似乎是在怕我点击电脑里的别的东西。

她道:“杨助理,你还没去你的办公室呢,我这就带你”

她依然笑,有着几丝难掩的担忧的眼,媚态暗生。

如果换一个时间换一个地点只是我和她孤男寡女而不是众目睽睽之下,我几乎要疑惑她立即就要向我贴上来,然后意乱情迷的闭上眼睛对我送上火热的红­唇­。

她是在担心我点击电脑桌面,于用柔­嫩­的手攥我之后,再用狐媚的眼诱惑我离开。

我犹豫了下,我终于还是跟着她走开了。

我想起了那本红极一时的网络小说《办公室里的风流韵事》。刚才在她办公室里只差那么一点点就要完成却被吴妍极不是时候的打扰破坏了的好事,我要在我的办公室里完成。

只要有她出现,无论走到哪里,我都会记起那个和她在杨娜对门那家房里同居的男人曾经怎样轻辱过我,我要报仇雪恨,我要让那个男人绿帽高戴。

也许这只是我的一个借口。真正的原因却是,我骨子里有着太多以生俱来的风流和邪恶。在某种时候,狐媚妖艳的漂亮女人比清秀脱俗得不食人间烟火的女人更能吸引我。前者可以亵玩,后者却只能远观。

更何况眼前的清秀脱俗的女人只是相片上的女人,而藩经理却真真实实的近在身边,还用温暖柔滑的手握着我,用媚态暗生的眼引诱我。

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我们。担忧的,兴奋的,期待的……都懈怠了下来。气氛不再那么紧张。

我却仿佛被她们看穿心思一般有些脸红,我轻轻的抽了抽手,藩经理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会意的把手松开。

我跟在她身后。

她明明是带我去我的办公室的。她却没有走出门去,反是在所有人的眼睛里,穿过办公桌中间的过道,走向最里边那间小小的房间。

在总公司,那间房间,是后勤部主管办公室。里面坐着我厌恶的刘主管。

藩经理轻轻将门推开。

我疑惑,好奇的向里面看的眼睛却冷冷的。

毕竟,在分公司我已升了职,再不济也是后勤部的经理助理。里面即使真坐着如刘主管那样的人,也不敢如刘主管那样颐指气使对我呼来唤去。反是要不幸的成为刘主管的替身,被我慢慢的报复。

然而,房间里那张如总公司刘主管的办公桌一模一样的办公桌前,正对我们的真皮转椅上却空荡荡的。

我不是没有看到刘主管那样让我厌恶的人,我是根本没看到人。

整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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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

藩经理柔柔的笑道:“请进。”

我没有进。

我望着她媚笑的脸,激动的心早已冷却,并且对她暗生媚态的笑眼说不出的厌恶。

我最恨一个女人在我面前耍小聪明。

她竟然暗生媚态的诱惑我离开,并不是真要带我去后勤部经理助理办公室和我完成那未完成的美事。而只是,不要我去动那清秀女子的电脑。

现在目的达到了,她却让我进去等人。

是的,是等人,等那我还没见过的不知是否长得如刘主管那样让我厌恶的人。

这间房和外面的大办公室只隔着一道薄薄的门,更何况我们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走来的。即使她再大胆,除了等人,也不可能和我在这里再做出点什么别的事来。

我略微皱了皱眉,道:“他是谁?”

她有些诧异,道:“谁?”

我道:“这办公室的主人,你不是让我进去等他吗?我想知道,我有没有等他的必要。”

她笑了,不是那种故作媚态的笑,是发自内心的笑。笑过之后,她用白净的手轻掩了下红­唇­,道:“呵呵,当然有必要。”

我道:“他很重要?你不是说经理助理的工作其实也不难,只要我能和你配合默契吗?怎么,还要我在乎一个旁的人?”

我的声音说到后面很轻,轻得只有我和她能听到。

她脸有些红,羞红。没想到她这样妖艳的女人也会害臊。那别有含意的配合默契几个字,其实她原创,我不过是重复了下而已。

但她满脸还是有忍俊不禁的笑意,她道:“因为,因为……”

我眼睛睁得大大的,急急的等着她。

她看我急,反而不说了。

她只道:“你进来,我再告诉你。”

我才懒得进去,无论多好奇,无论那个人是不是长得跟刘主管一样讨打,我都懒得进去。毕竟我是堂堂的经理助理,怎么可能在意一个小小的主管?

我道:“此时此刻,再没有比我的办公室更能让我感兴趣的了。如果你硬要我等那个什么人,请恕我暂不奉陪。”

我转身就走。

她急急的挽留道:“杨助理,杨助理……”

脸上却依然扬着笑,更加忍俊不禁的笑。

我停下,补充道:“当然,这怪不得我,并不是我不和你配合默契。”

我故意强调那别有含意的配合默契几个字。

她如果听懂了,她如果终于为媚态暗生的把我从那清丽女子的办公桌前引诱开来,却并没继续如我所愿的和我发展下去愧疚了,她一定会跟我来,然后把我带去我的办公室,掩上门在里面和我把那未完成的事完成,弥补我的遗憾。

然而,她没跟我来。

她只是忍俊不禁的笑着说出了几个字,很简短的几个字,说得还很轻很柔。

我却站住了。

甚至还对她背转身来,不敢相信的问:“你说什么?”

她好不容易略微忍住自己脸上的灿笑,重复道:“因为这个人就是你自己。”

我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过来拉了拉我,道:“进其实这是你自己的办公室。”

怪不得,她说我要等的那个人其实就是我自己!

怪不得她说好带我去我的办公室却并没出门,而是在众目睽睽下旁若无人的穿过办公桌中间的过道,走向最里面的这间小房间。

只是,我做梦也没想到,一模一样的位置,一模一样的房间,在总公司是主管办公室,在这里却成了我堂堂经理助理办公的地方。

我大大的惊讶了一会,才略有醒悟的道:“其实在分公司的后勤部,经理助理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职务,不过是主管换了个名称,显得更好听些罢了?”

藩经理没有肯定。她怕肯定了我会不高兴。

她道:“我帮你收拾收拾。”

然后走了进去。

我也走了进去,房间里的一切在我们还没进来之前就都早已收拾好,我倒要冷眼看她还能张罗出些什么别的花样来。

她没张罗出什么别的花样来,她也根本没去张罗,她见我进了房间,便转身过来,急急的轻轻的掩了办公室的门。

然后,抬头看我。

一双妖艳的眼睛恣意挑逗,极不安分。

她甚至,忽然将双手抱住我的脖子,红­唇­一点点慢慢向我移来……

急促的呼吸,紧张的心跳!

时间一秒秒的过去。

我真想不到,外面是那么多同事,她却敢隔着这么道薄薄的门如此大胆。

我曾期待过要和她在自己的办公室把那未了的心愿了却了,可这样的时候看似真的到来了,我却怕了。

我怕,在最意乱情迷的时候,她如先前忍俊不禁的笑一样忍俊不禁的弄出点像上要上天堂成仙又像是要入地狱为魔的半是快乐半是痛苦的呻吟。

那样,外面的同事就是不用脑子去想,也一定会知道我们在里面发生了什么。

名不正言不顺难堵悠悠众口,我更不想这事被春花知道被传到总公司杨娜的耳里。

即使要做,也要神不知鬼不觉。

当然,被那个和她同居的男人逮现形除外。

被他逮到现形才好呢。

他愈是逮到现形,我愈是要和她­干­得热火朝天歇斯底里,活活的气死他!

可眼下却不能。

我正欲伸手在她高耸的双峰上猛揉几把吃几下豆腐,然后在最关键的时候推开她,她的手机却响了。

她娇喘微微的骂了句:“妈的,谁这么不是时候?!”

便把手机从衣兜里掏了出来。

她冲手机屏幕上看了看来电显示,神­色­立时有些紧张。

我问:“怎么了?”

她伸出细长白净的食指在红­唇­边轻轻“嘘”了声,示意我不要说话,然后才平静了下自己的呼吸,按下接听键把电话放到耳边,对那边娇滴滴的极让人­肉­麻的浪声道:“老公,怎么瘾这么大呀,不是昨晚才做了吗,又想我了?”

“是啊,我瘾不这么大,你能忍得住吗,还不早就红杏出墙了?”那边那个同样浪笑着的声音,竟赫然就是和她在杨娜对门房间里同居的轻辱过我的男人!

“怎么会嘛?老公,即使你再不行,我也会为你守住的,更何况你如此强悍,我的身子又不是铁打的,夜夜被你折腾,哪还有半点红杏出墙的心思和­精­力?”

“那是,那是。”那个男人在那边笑,笑得特别自信特别得意特别骄傲,竟比奥巴马竟选成功了美国总统还要有成就感。

我却在他最有成就感,最自信得意骄傲的时候,忽然从后面紧紧的抱住了藩经理的柳腰,边用力顶着她,边在手机旁故作迷乱的呢喃道:“藩,藩姐,我……我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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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

“谁?”

电话那边那个男人恨声问,虽然没有立时发怒,先前那极有成就感的自信得意骄傲却果然如我所料全都荡然无存了。

藩经理慌慌的用白净柔腻的手捂住我的嘴,对那边急急的道:“一个同事,喝醉了,还说自己没醉,问我要酒呢。”

真没想到,她虽然妖艳风­骚­,却并不头脑简单,反应竟能如此之快。

我还想进一步剌激那个男人,又张了张嘴,没想到却只有吱唔声竟说不出半个完整的字来。反是于一张一合之间,感觉到了她捂住我嘴的手的柔滑细腻,和春水般暖暖的温度。并在这柔滑细腻和春水般的温暖中有些眩晕迷糊。

虽然藩经理的辩解听上去似乎合情合理,那个男人却并不太相信她的话。这怪不得那个男人,一个她这样妖艳风­骚­的女人不在身边,又有别的男人在电话那边意乱情迷的唤她姐说我还要,此情此景,换了谁是他都不会相信。

男人­阴­声问:“真的?”

“真的,”藩经理撒娇道:“老公,你怎么不相信我了,不都说了吗,你那么强悍,就你的折腾都已经到了我能承受的最大极限了,我哪还有心思有­精­力去和别的男人……要不,你等着,我这就过来,让你检查检查我到底有没有背叛你。”

藩经理于急急的挂断电话之前,再次强调了句:“老公,一定等我啊。”

她拿开捂在我嘴上的手,转身就急急而去。

我有些失落,甚至有些嫉妒和怨恨。

那男人非但相貌不如我清秀俊逸,就是床上的功夫也未必真有她说的那样强悍,她却弃我而去,如此急急的要去那什么地方,让他检查自己的身子以此来证明她和我的清白。

是他有钱还是有权?

又或者,她一直以来未必真对我有心。她所表现出来的一切,无论是若即若离的暧昧还是恣意火热的饥渴,都只是她妖艳风­骚­的本­性­的自然流露。没有任何特别,换了任何一个男人,她都会习惯如此。

只是,我不明白,她都早已不是处了,又怎么用自己的身子向那人男人证明没有和我发生过?

这样一想,我脑子里差不多便出现了她和那个男人在某间床上纵横驰骋的场面。

那场面竟有些小小的剌激我。

我不明白,她又不是我的女人,她和别人风流快活关我什么事,那想象中的场面怎么竟会小小的剌激我。

我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暂时把她和那个男人忘记。

我转身,轻轻的在办公桌前那张真皮转椅上坐下。

在总公司,只要不有意无意去找杨娜,刘主管几乎都是坐在这样的位置上的。

在这样的位置上,他曾极有心机,半做好人半做坏人软硬兼施的给了我不少次打压和排挤。现在想起他来,我还恨之入骨,几乎要对分公司长得跟他相似的人下手。好在,到现在为止,我还没发现有那样的人。

今天,我也坐到这样的位置上了。我在心里发誓,只要分公司真没长得如刘主管那么讨打的人,我一定不像会刘主管那样阳奉­阴­违坏事做尽,让外面后勤部的职员暗自诅咒的。

我甚至要让他们喜欢我,尤其是那个只见过相片至今没来的清丽女子。

想到这,我假意过去关门,向外面所有职员友好的望了望。其实,是望那清丽女子的座位。

座位依旧如我离开之前,空空如也。我倍感失落。

一整天,如是的往返了好几次,望穿秋水,直到下班,也没见到那清丽女子的庐山真面目。

不过也略有收获,我竟发现坐在外面的那些职员,最初对我有些戒备,后来竟渐渐于我友好的看向他们时,也敢抬起头来大胆友好的和我目光相对了。

我喜欢这样的感觉。谁说做了管理就一定要高高在上让下面的人怕你呢?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好些职员都对我点头招呼,有几个妹妹似乎还想上来无事献殷勤。但大概对自己的相貌缺乏信心,终于还是临阵退缩,只于嫣然一笑之后,相互打闹着远去了。

即使这样,也还不时有意无意的在远处用眼睛睨我。我似乎还听到她们的打闹声中夹杂着我的名字,好像是在把我配给对方也让对方把我配给自己,彼此取笑着满足下那明知不可能实现却又禁不住要去奢望的心理。

“杨助理。”

忽然有人远远的叫我,声音极柔极甜。

我扭头一看,是吴妍在笑语嫣然的向我翩翩而来。

我只觉眼前一亮,几个小时没见她了,我竟有他乡遇故知的感觉。可我,我只不过是早上才和她见第一次面呀。

我站住,于她身后一扇靠在墙壁的玻璃窗上隐隐看到自己衣冠楚楚身子笔直的影子。被杨娜打扮成这样,此时此刻,在分公司也只有她才有勇气如此近的向我走来。

但真到了我身边,她还是有些不安,抬头看我的眼睛有些羞怯闪烁,她问:“杨助理,你还不知道你的宿舍吧,我这就带你去。”

她不这么说,我还真把这事给忘了。我还配做后勤部经理助理吗?我。还他妈管别人的生活,竟连自己的生活都没照顾好。

我点头,看了看她,既感激,又满怀柔情。

她脸上飞起两抹霞样好看的红晕,兴高采烈的转过身去,姗姗而行,走在我的前面。

我跟在她的身后,走向宿舍。

宿舍离办公楼不远,就在办公楼的后面。

不太高的两幢相对而立的房子,一边是男宿舍,一边是女宿舍。

晚风习习,衣架上摇曳着的男生­内­裤和女生胸罩成了一眼就能区分男女宿舍的两道最独特的风景。

但奇怪的是,吴妍却并没领我去男宿舍,反是向女宿舍这边走。

她不会是兴奋得过了头,一时忘乎所以想把我带进她的单身宿舍和我怎么样吧?

我站住,提醒她道:“吴妍,这边是女宿舍,那边才是男的。”

她站住,神秘的笑道:“是呀。”

我心跳加速,道:“你是要先带我去你的房间?”

她笑得更开心了,大概是忽然想起了古代淑女都笑不露齿的,便用白净细腻的手背轻轻掩了掩自己好看的红­唇­,等略微忍住笑了,才放开手,道:“没错,这边是女宿舍,但我并不是要先带你去我的房间。”

听她这样说我的心跳不那么快了,反是有些失望,不过却多了几分莫名其妙,我奇怪的问:“你的意思是……?”

话还没说完,我便在心里狠狠的鄙视了回自己,这还用问吗,既不是去她的房间,那肯定是去别的房间了。

只是不知道那房间的主人是谁?

想到这里,我的心跳又忽然加速,而且比先前还要猛烈。

我是在无比美妙的想入非非,该怕不会是带我去见那个今天没来上班的清丽女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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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

“当然是你去你的房间了。”

吴妍再次忍俊不禁的灿笑着给出的回答相当雷人!

“什么?!”我对着她,有点目瞪口呆。

她忍了忍,笑得不再那么花枝乱颤。

她道:“你的房间在女宿舍这边。”

我道:“为什么会这样,这,这是谁安排的?”

我虽然这样问,内心里其实很兴,非常高兴。尽管住在女宿舍楼,难免会被公司里的其他男人暗自取笑,但身在花丛那种感觉却是无比美妙的。

更何况,在我的猜测里,无论是吴妍,还是那个清丽女子的房间都一定在这边,也许还一个左,一个右,隔我的房间只有一墙之遥。

那么,如果在夜间我打开窗子,她们的窗子又关得不是太严的话,我可以于美梦中醒来时,隐隐听到左右隔壁里她们轻轻的均匀的呼吸,一边想像着睡梦中她们漂亮的脸蛋上的神情怎样甜蜜安祥,躺在柔暖被子底下的只穿着内衣的身子怎样姿态迷人,胸罩挡不住露出半截的丰满的胸部又是怎样随着均匀的呼吸舒缓的起伏,一边再次进入更加韵味无穷的美梦。

“还能是谁,当然是藩经理了。”

吴妍不再笑了,脸上的表情隐隐有些不高兴。

从一见面,我就看得出来她其实暗地里是喜欢我的。照理,藩经理把我的房间安排在女宿舍这边,她应该很高兴的,上下班我们都可以同在一个屋檐下嘛。

我心下狐疑,脸上却没表现出来。

无论是女宿舍还是对面的男宿舍此时此刻都静静的,只有我俩一前一后的脚步声。

我问:“怎么宿舍没人?”

吴妍道:“都去食堂就餐去了啊,呆会大家一回来就会很闹热的。女人们叽叽喳喳在这边笑骂对面的男人­色­狼偷眼向这边打望,男人们在那边一脸坏笑说这不是他们的错,要怪就怪女人们穿得太露太诱人。”

我禁不住向吴妍的胸部看了看。

吴妍有所察觉,脸不自觉的红了,道:“我可不像她们,就算回到宿舍,我也不屑穿成她们那样的。”

我道:“我……我只是想说,我们为什么不先去吃饭,然后再来宿舍呢?”

心里却暗自好笑。

她脸更红了,为自己误会我更红了。

她能不那样吗,我越是一本正经,越是显出她骨子里的风流和自作多情。更何况她还是个女子,怎么也应该矜持点淑女点吧?

她道:“是春花经理让我带你先过来的,她知道藩经理出去了,想必藩经理走之前没来得及告诉你住宿的事,怕你提着行礼却找不到住宿的地方急……对了,你的行礼呢?”

她这时才注意到我两手空空。

我也是这时才记起自己的行礼来,我道:“还在藩经理办公室呢。”

她道:“我没有藩经理办公室的钥匙,只好等她回来再去取了。”

这时她在一道门前站住,一边掏出一串钥匙,一边道:“好在春花经理有先见之明,昨天就去后勤部秋水那取了钥匙,不然这宿舍门也打不开了。要是藩经理今晚不回来,恐怕你今晚还真只好在外面去住旅馆了。”

听她这么说,料想这就是我的房间了。

我一边看她开门,一边道:“藩经理晚上还会回来,难道她也住这里边,她不是……”

我是想说,她不是有老公的吗?她刚才分明在电话里敷衍那个男人,说他如何强悍,夜夜都如何被他折腾得筋疲力尽,后来又急急而去,还叫那个男人等她。这样看来,似乎那个男人和她除了在杨娜房间的对面有同居之处外,在这壁山的小县城的某个地方也有她们风流快活的炮台才对,她怎么还用得着晚上回单位宿舍来住?

吴妍道:“是的,她在这里也有宿舍,只是她几乎不来这里住。我的意思是,她如果突然想起你还没宿舍钥匙的话,今晚会破例回来的。因为,除了她就只有秋水才有宿舍钥匙,而秋水也不知有什么事今天根本没来上班,而她却是不知道春花经理昨天已在秋水那取了钥匙的。”

我问:“那她的房间在哪呢?”

她没向我转过身来,只一边开门一边向右边噜了噜嘴,道:“隔壁就是。”

她如先前我问她是谁的主意把我一个大男人的房间按排在女宿舍时一样,又不些不高兴。

但这次我不再莫名其妙。

我明白了,她是在吃醋,吃藩经理对我好的醋。她似乎还更深一步猜测到了藩经理把我的宿舍按排在她隔壁那不言而喻的目的。

就是我自己也猜测到了。

只是,吴妍说昨天春花就在秋水那取了我房间的钥匙,这么说来,在我没来之前,藩经理就有了偷腥的打算。那时藩经理应该并不知道来的是我,只知道来的经理助理是个男人。也就是只要是个男人,她就会对他兴趣十足。这未免让我于刹那欢喜狂乱的心跳之后,多么少不得有些失望,甚至反感厌恶。

吴妍从锁孔里拨出钥匙,轻轻的将门向里推开,道:“进来你的房间,然后,我们就去吃饭。我们不在食堂吃,食堂的饭菜做得不好,我们去外面的秦马火锅,今天你刚来,我请客,算是为你接风。”

我没进去,我站在门外,望着长长的空荡荡的过道,想象着平时晚饭后那么多丰胸美腿在过道上来回晃动时的情景,有多么蔚为壮观多么让对面的男人忍俊不禁。

以后的日子,我就要天天面对那些丰胸美腿了。

暗自浮想翩翩的意­淫­了一会儿,脸上悄悄浮起了几丝得意而邪恶的笑意,这才轻轻的走进屋去。

我没有掩门,我让门半开着。如果刚才没有那样意­淫­过,也许我自然而然就把们掩上了。现在,我心里越是有鬼,越是没有掩门的胆量。

我甚至忽然不敢去看吴妍的脸。

吴妍站在窗边,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别过脸来看我,她只是对着窗外道:“杨助理,你这房间真不错,可以看见那边远远的青山。”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在蛊惑我向她去。

但我确实向她去了。

窗外吹进来的风,轻轻扬起她的长长的发丝,有几缕被染成漂亮的金黄­色­。

我想,那一定是落日的颜­色­。

当我走到她身边,和她并肩而立面向窗外的远山时,我果然在远处隐隐的青山边,看到了一轮落日。

美丽的落日,无比艳红,却柔和至极,半点也不耀眼。

天边的晚霞也被染得无限美丽。

我们面对落日静静的站着,尽管如此贴近,她被风扬起的长发有几丝轻拂过我的脸庞,淡淡的发香悠悠而来,我却没有半点邪念。我的呼吸如她的呼吸一样舒缓平静。我们只有心驰神往,对渐渐沉下山去的那轮美丽的落日心驰神往。

只可惜,夕阳无限美,只是近黄昏。

没多久,那轮美丽的落日就像飘浮在空中的艳红的气球一样轻轻的沉了下去。

天边没了落日,只有美人迟暮般渐渐暗淡了颜­色­的晚霞。远山和大地刹那间显得沉寂而肃穆。

这时,忽然来得猛烈了些的风,吱嘎一声将我进来时没有勇气掩上的门轻轻掩上。

我和吴妍都不禁回头向门看了看,再看向彼此。

我们目光相碰却又不自觉的慌乱的移开。

房间里比外面的世界还静,我们终于因孤男寡女而心跳加速。

吴妍羞怯的自我身边离开,却不知该去向何处。也许,她如我一样,可以立时提议出去吃饭的。但她同时又如我一样,不舍将此时此刻这美好的时光匆匆错过。因此她没说,我也没说。

她柔声道:“我为你整理下被子吧。”

我没有着声,我只是默然的看着她。

她弯下身去。头发如水般自她白净的脸颊直泻而下。她不太宽敞的衣领露出胸口的隐隐春­色­。床上的被子在她如剥葱般的纤纤细手下,于展合之间散发出悠悠暗香,如她身体的气息。

我忽然意识到那张床,竟是说不出的宽敞舒松,我有种好想睡上去的冲动。

我还想睡上去的,是近在床边的吴娱那婀娜多姿的身体。

我心扑扑乱跳,脚有些发颤,却还是开始不自觉的悄悄的轻轻向她边挪动。

她感觉到了我的靠近,但她却没有离开,她假装不知道的整理着被子,看上去很是一无所知的静静等待。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

更加幸福却又不知道如何近一步开始的美好时刻就要到来!

“杨助理,我回来了。”

也许是我和吴妍刚才都太过投入,我们并没听到藩经理的脚步声,她却神出鬼没的已到了门边,并连门也不敲一下就匆匆的推开了门。

过道的灯光自门外­射­了进来,分明无比柔和,我和吴妍却出奇的觉得太过明亮剌眼。

吴妍不自觉的将身子向远离我的方向挪了挪。手依旧整理着床上的被子,却有些颤抖慌乱,脸也不自觉的有些羞红。

藩经理冲我道:“杨助理,还没吃饭吧,我给你带晚餐来了。”

停了停,又冲吴妍道:“咦,你怎么在这里?”

吴妍慌慌的辩解道:“春花经理见你出去了没回来,怕杨助理找不到自己的宿舍,便让我带他来了。我见他被子有些凌乱帮忙整理下。”

“是吗?我记得之前被子明明整整齐齐的,怎么你和他一进来就凌乱了?孤男寡女把门掩得严严的,被子是被你和他折腾凌乱的吧?”藩经理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

吴妍道:“哪有整整齐齐了,明明就是有点凌乱嘛,还有我们什么时候又把门掩得严严的,你不是轻轻一推就开了吗?”

听得出,吴妍柔柔的语气里暗藏抵触。

但她的脸颊却更加绯红了。

藩经理像是妥协其实有点带剌的笑道:“好了,不争这个了,我只是听别人说你带杨助理进房间很久了还没出来,我才这样开玩笑的。想必,杨助理也是个正经男人,不会随随便便的。杨助理,你说是吗?”

说到这里,她把眼睛邪邪的看向我。

我脸不自觉的也如吴妍一般绯红起来,连连点头,道:“是的,是的。”

心里却在暗骂,你她妈还不了解我吗?那天晚上在杨娜家对门你家房间外面的过道里,差点站着就和我把那事给办了,你还故意来问我这个!

藩经理看着我一副窘态,脸上的笑容却更加灿烂了。

她走到房间里的一间小小的木桌前坐下,放下手里的东西,道:“杨助理,想必只想着和美人风流快活,让肚子受委屈了吧?是不是饿了,看我都给你带什么来了?吴妍,你也一样还没吃吧,要不,也过来尝尝?”

吴妍半生气半开玩笑的道:“算了吧,我不饿。我这就走。只是,藩经理,我和杨助理孤男寡女便有人在外面对你咬舌根,你就不担心,我这一走,剩下你和杨助理孤男寡女,恐怕也同样会被那些没事找事的长舌­妇­飞短流长?”

藩经理笑道:“身正不怕影子歪,我可不再乎别人说什么。既然你不饿,我就不挽留了。”

吴娱走出门去,掩门的声音有些重。

然后,便听她在门外大声道:“在藩经理面前咬舌根算什么本事,谁她妈有胆量就站出来面对面的跟我­干­。”

吃过晚饭的人们已经陆陆续续的回来,我听到过道里到处是打骂嬉笑声,却没有任何人理会她的话。

她的脚步渐渐远去。

我想象着此时此刻外面过道里到处都晃动着**美腿的盛况,还有对面宿舍的男子们争先恐后趴在栏杆上向这边打望的­色­眯眯的表情。

“怎么,杨助理你还没饿?”藩经理娇滴滴的笑道。

我回头,这时才看到她将几盒香喷喷的饭菜,自放在桌上的口袋里一件件取出来,最后,竟还有瓶据说能壮阳的美酒。

我确实饿了,有些馋涎欲滴。不然,我是不会走过去拿起她媚笑着递给我的筷子的。

不用脑子想,我也知道,那些饭菜是她和那个轻辱过我的男人颠鸾倒凤后去大餐厅酒足饭饱,没有吃完再给我打包提回来的。

我实在不喜欢那种被施舍的感觉。

她坐在旁边,双手托着腮,很幸福的媚笑着看我吃,忽然记起什么来,道:“对了,你的行礼箱还没提过来吧?”

我喝了口酒,道:“明知故问,除了你还有谁能打得开你的办公室门?”

她更加狐媚的笑道:“哦,生气了吗?不过,我还真喜欢你生气的样子。一点也不吓人,反是许仙般的特别的可爱。”

妈的,你还不太了解我。你只看到我清秀柔弱如同女子般的外表,如果你知道我的内心比任何男人都还硬如钢铁,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我夹了口菜,道;“是吗?”

她更加忍俊不禁,笑道:“好了,算了,看来我再说下去你可是真要生气了。我这就去帮你把行礼提过来,权当是向你赔罪吧。”

说完便站起身轻轻打开门,扭着盈盈一握的柳腰走了出去。

我没有阻止她。

要去提就去提吧,赔罪算什么,最好是赔上你的身体。

我又想起了那个和同居的男人,那个男人太让我厌恶。今天晚上藩经理就要住在我的隔壁,这么好的机会,我决不会错过,我再次发誓我一定要报仇雪恨让他绿帽高戴。只是到现在也没看到他本人,估计他是住在外面的什么地方了,要在我和藩经理正风流快活­干­材烈火时,被他抓住现形的机会恐怕是没有了。想到这里,心中未免又有些遗憾。

等门再次被推开,藩经理提着行礼箱娇喘微微的走进来的时候,我已经酒足饭饱。

她把行礼箱放在靠窗的墙角,柔柔的说了声:“好累好热。”便退去外套,露出里面火爆的身材,并像一摊软泥一样躺在了我的床上。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当然更多的是我那雪耻的心思,我看了看门,半掩着的,用纸巾抹了下嘴,坏笑道:“藩经理,你该怕不会是帮我提行礼累成这样的,而是因为你老公吧?你不是在电话里说他有多强悍,夜夜都能折腾得你筋疲力尽再没心思想别的男人吗?怎么,刚才出去又被他近乎虐待的折腾过?只是,你这样躺在我床上,你不怕别人看见我还怕呢。占便宜的是他,到时若真被别人撞见,别人还以为是我把你折腾成这样子的,我岂不是做了替他白背黑锅的冤大头?”

藩经理听我这么一说,忽然来了­精­神,一下子从床上翻身起来,道:“你不提他我倒还真给忘了,当时都是你那句故意的话给我惹了麻烦,搞得我一整天又是陪他上床又是解释,费尽心思赔了身子才让他不再计较,我岂能饶得了你!”

话一说完就脚步匆匆的过去关了门的反锁了,然后转过身来,浪笑着睁着一双饥渴的媚眼,步步生香向我逼来。

妈的,我还怕你吗,我正求之不得呢。

只是我还没来得及准备好,就被她扑了过来,猛地一把按倒在床,然后重重的压上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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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

她看上去一贯风­骚­,却苗条了点,发起情来竟有如此大的神力,轻易就将我撂倒,这万全是我预想不到的。

只是被她压在身下,婉转折腾,尤其是那滚烫的红­唇­暴雨一般落在我的脸上、脖子上,还有被她剥开衣服露出的胸膛上时,我竟感到有点不堪重负。喘息不定间,有种要即将被了的感觉。

此时此刻,我想起了不知在什么地方看到的一句话,那句话的大意好像是说,就像是生活,既然反抗无用,那就闭上眼睛享受吧。

我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我准备着享受。

时间一秒秒过去,我等待着那一刻到来。

她的手,她的吻,都在狂乱的沿着我的身子下滑。

我即将告别我的处子之身,但我的眼睛里没有渗出半颗泪水,我毫不留恋。

我说过,这世上,似乎还没人要让我为她守身如玉。尽管,似乎有那么一两个我想为她守身如玉。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不要做落花。

从小在妈妈那里耳濡目染,我深深知道,无情不是多情苦,越是多情越会受伤。尤其是,不能一厢情愿,自作多情。

她的手和吻忽然停了停。

手和吻都已到了我的最后关键。

她是犹豫了,还是终于害羞了,又抑或是因为极珍惜,不舍就这么匆忙草率的抵达我的庐山真面目?

我依然轻轻的闭着眼,但我的呼吸急促,胸膛起伏得厉害。

她的呼吸也是急促的,我相信,她丰满的有着深深的沟的胸,也如我一样起伏得厉害。

她忽然迷乱的呢喃道:“杨助理,别怪我,别怪我,我真忍不住……”

然后,手猛地拉下了我最后一层遮羞的布,将头猛地俯了下去。

柔顺的浅黄­色­长发在我双腿间飞扬,她火热的红­唇­就要最终抵达……

我比任何时候都要感觉到渴望、激动、和美妙……

然而,两个女子的声音,却忽然破坏了房间里的一切。

一个女子道:“秋水,你就不能忍一次吗?人家毕竟今天才刚到,而且还是经理助理。”

像是劝慰,又像是在激将。

另一个女子道:“刚到又怎么了?经理助理又怎么了?难道经理助理就可以随便动别人的东西?!”

声音很冷,很怒。

而且,一前一后,两个人的脚步自过道那边匆匆而来。

我不太明白就里。只觉得秋水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听过,却一时想不起来。更想不起来,我何时何地曾招惹过她。

但很明显她是冲我来的。我肯定,能满足那另一个女子口里既是今天刚到又是经理助理的条件的,在分公司除了我再无别人。

藩经理猛地从我身子上爬起来,一边慌乱的穿衣服,一边对我道:“杨助理……”

几乎有点语无伦次。

但我知道她的意思。

我也翻起身,匆匆的将衣服向身上套。

我们的衣服刚穿好。两个人的脚步就已到了门外,那个叫秋水的女子也不叫我助理,直接便道:“姓杨的,开门!”

冷冷的,无比愤怒的兴师问罪的声音,连整个楼道都能听到。

然而,外面,除了她的声音和另一个女子半是劝阻半是激将的声音,却异常安静。

只有从各个房间急急涌出的脚步。

我料想,过道间一定已经涌满了**肥腿,大家都在睁大眼睛紧张兴奋的等待着好戏上演。

我皱了皱眉,狐疑的就要去开门,藩经理却一把拉住我,指了指我的脸和脖子。

我不解的望了望她。

她一边整理凌乱的浅黄­色­秀发,一边压着嗓子用极低的声音道:“口红,口红。”

我便想起了上次从观音桥绿­阴­路霞映小区a幢一单元她的房间里回杨娜家去时脸上脖子上都是口红的难堪场面。好在杨娜没有想到那些口红会是她的,杨娜只以为我早已有了女友。

当然,门外那个叫秋水的女子,包括那个劝阻她的人,还有过道里兴奋紧张的别的围观者,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杨娜在我心中的分量。

但我却不能不在乎。

如果被她们看到我脸上脖子上的口红,她们一定会轻视我的人品,从此再也瞧不起我。

这让我以后还怎么在公司混?

我更怕的是,她们添油加醋将这些传到春花耳里,传回总公司被杨娜知道。

我对着窗台边桌上的镜子,匆匆却很仔细的抹掉脸上脖子上的口红时,藩经理已过去打开了门。

她道:“秋水,怎么了?”

她没有半点做贼心虚,声音却很柔,还有几分赔罪似的小心翼翼。

这让我很是奇怪。那叫秋水的女子是向我来兴师问罪,又不是找她,她何以要如此?真要说赔罪,应该是我,当然前提是,如果我真招惹了秋水。否则就是秋水自己,她的闯入破坏了藩经理和我的好事。

“咦,藩经理你也在?”刚才那个半是劝阻半是激将的女子的声音,很是怯怯。敢情她不如那个叫秋水的女子那么张狂,她对藩经理有所顾忌。

藩经理道:“嗯,杨助理今天刚从总公司来,一路颠簸旅途疲劳,又一到了就急着上班,我料想他一整天下来累得够呛,便过来帮他整理下房间,让他好早点休息。”

说得底气十足,好像刚才真没和我发生什么似的。也许,是因为那事本来就没有最终办成,任何前奏,无论有多疯狂激越,都毫无实质意义吧。

叫秋水的女子却根本没理会藩经理。

她和那个半是劝慰她半是激将她的女子完全不同,别说藩经理出现在我房间里是不是真为我整理房间她不放在眼里,就是藩经理这个人,她都不放在眼里。

她只对我道:“姓杨的,你给我出来!”

不问青红皂白,刁蛮至极,毫不留情。

似乎还要从藩经理身边闯进屋来。

我转过身去,我倒要看看她是何方神圣,一个女子竟能当着藩经理如此嚣张。

我看到了,她竟然就是那个我在相片上见到过的今天没来上班的清丽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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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

我几乎一整天都在心驰神往,幻想着与她第一次见面的情景会有多么美好。没想到,到头来我们竟然以这样的方式相遇!

我终于明白她为什么找上门来了,我想起了上午我在她的办公桌前做过些什么来。只是,我那是随便动她的东西了吗?我那是在帮她整理。真是好心无好报,算我自作多情了。

但美人就是美人,尽管她蛮不讲理,对我怒目相视,我还是毫不反感,反是明明自己没错,却对她柔声道:“对不起,我,我……”

“我什么我?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就能了事?!”她得理不饶人。

藩经理赔着笑脸,道:“娟子,算了吧,杨助理也是才来,你就别跟他计较吧。”

边说边向她迎过去,试图轻柔的将她推开。

站在她背后的那个女子,我也看到了,正是后勤部那个坐在如总公司春花那样位置的,远不及春花漂亮多情却极好表现的女子。

那女子有点不敢看藩经理,也附和藩经理的意思道:“娟子,咱们走吧。杨助理也不是故意的。”

“妈的,你不说话别人会当你是哑巴!”我皱了皱眉,瞪了眼那女子,在心里暗骂道:“什么不是故意的,明明就是帮她,你这不是在火上浇油吗?!”

那女子别过脸去,也有点不敢看我。但她却跟娟子靠得那么近,极力的表现出自己对娟子有多友好。

我不知道娟子都有什么背景,一个小小的职员,竟敢在藩经理和我面前如此恣意张狂。

但很明显,那对我和藩经理都有所顾忌的极好表现的女子,在看出我和藩经理都对她有所不高兴后,却还是忘不了迎奉娟子,似乎是在把娟子当成自己以后的靠山。

那么,娟子一定大有来头。

难道,这小小的分公司竟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怪不得,上午我去整理娟子的办公桌时,藩经理会用那样的眼神暗示我,后来又要用媚态暗生的眼睛引诱我离开,她不是怕我迷上娟子的美貌,她是担心我动了娟子的东西被怪罪。

我向过道看了看,过道里果然如我所料涌满了**肥腿。不仅如此,就连对面男宿舍的阳台上也站满了人,一个个都伸长脖子睁大眼睛紧张而兴奋的对着我们。

我的眼睛从他们脸上一个个扫过,他们也没有半点回避。他们忘了回避,他们只等待着­精­彩好戏。

我却是想知道,在他们中间,还有谁,虽然职位平平却如娟子一样大有来头,或者,比娟子隐藏得更深。

这很重要,知道了,我在以后的工作里,对谁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和态度,我才有分寸。

我一向自认为细腻聪明,妈妈也曾以我为骄傲。然而,我却不得不正视自己,我其实没有天生慧眼,不能如那句歌词唱的一样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我扫视光了所有人的脸庞,对他们背后的秘密后台的有无却依然不得而所知。

“你竟敢对我不屑一顾?!”娟子愈加刁蛮愤然。

她完全误会了我的意思,她以为我别向脸去扫视别人,是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我哪有不把她放在眼里,从第一眼在相片上看到她清丽的容颜我就非但把她放在了眼里,还放在了心里。

但她此时的刁蛮却有几分激怒了我,她的形象在我心里大打折扣。

就如她先在过道里对跟她一起的女子说“刚到又怎么了?经理助理又怎么了?难道经理助理就可以随便动别人的东西?!”那样,我要说,长得漂亮怎么了,有后台又怎么了?难道长得漂亮又有后台就可以不问青红皂白随意刁难人?

但我的话还没说出,一个声音就在我后面道:“改之,怎么回事?”

柔柔的声音,春花的声音。也许是有所顾忌故作疏远,却隐隐透露出几分难掩的关切。

我心里很感动,但我没有表现出来。一来,我要配合春花,不让别人知道,尤其是藩经理知道,我们其实有多么熟识,甚至好感。二来,我不能让春花看出,在我心里,其实她一直有着多么重要的分量,只是我不能给,她又如林黛玉一般痴情柔弱,经不起感情的伤害,才故意对她疏远冷酷。

我看着春花,尽管在分公司,她已如杨娜在总公司一样做上了人事部经理。但她脸上永远没有杨娜那让人不敢轻视的气质。尤其是在妖艳放纵的藩经理和­性­格刁蛮得跟长相完全不搭配的娟子面前,更显得柔弱,柔弱得楚楚可怜。

我不愿让她卷入我和娟子的是非之中,我只想说不过是点小小的误会,好让她离开。

没想到娟子却斜睨着她,道:“关你什么事?”

声音冷冷的,还有几分盛气凌人。

藩经理忙道:“娟子,她可是新来的人事部的春花经理,我昨天给你介绍过的,你忘了?”

声音很柔,赔着笑。

对春花,更对娟子。

娟子嗤之以鼻,道:“人事部经理怎么了?我冲的就是人事部经理!”

春花明明是来劝我们的,她虽然过问的是我,却没有明显的表现出立场更偏向我一点,却没由来的被娟子如此刁蛮不屑的挑畔,然而,春花脸上的表情竟没有半点意外。

春花甚至没理会她,只对我柔柔的重复道:“改之,到底是怎么回事?”

娟子没等我回答,更加不把春花放在眼里的道:“昨天不是很得意的吗?怎么,今天回避了,不敢正对我了?是不是消息灵通知道什么了,开始怕了?”

然后,开始笑,笑得眼里都滚出了泪水。

她忽然用泪眼逼视着我,摇着头道:“我不想再给你斗了,你不配,你跟她,”她又一次斜睨了眼春花,还有所有人,“还有她们,一样不配。你们每个人,都会在初相见时要么亲近我,要么轻视我,但当一知道我是谁了,就变得低三下四的讨好我。我相信不出明天,你也会一样的。”

她一说完,就转身而去。

身后,是她再一次的笑声。

过道,还有对面的男宿舍,都在她的笑声中显得异常寂静。

那笑声,在我听来,竟莫名其妙的像是得意,又像是痛苦,搞得我都不知道,她到底是在笑,还是在哭了。

我看到过道里所有的人,都低下脸去,一个个满面羞愧,包括那个先前跟她一起的极好表现的女子和藩经理。

藩经理甚至都有点不敢看我,然而只短短的一刹那,她就抬起头来,急急的追随娟子而去,嘴里道:“娟子,娟子。”

像是要过去为自己辩解。

那个先前跟在娟子身后的极好表现的女子,这时也醒悟了过来,也匆匆的跟了上去,直叫“娟子,娟子。”

只有春花没有,她道:“娟子,你看错人了。”

声音很冷,一字一句,从来没有过的凌厉。

娟子忽然站住,在我房间左边隔壁的门口站住,别过头来,笑,眼里满是不知是得意还是痛苦的泪水,对春花道:“是吗?我拭目以待,咱们走着瞧,我倒要看看你能拿我怎么样,我到底怎么看错人了。如果你真有种,就别跟前任人事部经理一样,无论当初多么不可一世,到后来也变得叭儿狗一样整天围着我转对我摇尾岂怜,却最终难逃丧家犬般灰溜溜的离开的命运。”

话一说完,就转过身去,掏出串明晃晃的钥匙打开我房间左边隔壁的门,进去后又迅速的将门重重的关上。

跟上去的藩经理和那个极好表现的女子都被毫不留情的挡在了门外。

两个人都没面子得再次羞红了脸。

那极好表现的女子伸出手敲着房门,道:“娟子,你让我进来,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我想陪陪你。”

“我没事,你回”

娟子只冷冷的说了一句,从此里面便寂静无声。

藩经理没有敲门,她虽然妖艳风­骚­,却何其聪明。她不会当着这么多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做自讨没趣的事。

她对我转过身来,慢慢走向我,到得我身边,轻声问:“杨助理,你没事吧?”

我对她已再没了兴趣,我冷冷的道:“没事。”

她道:“这就好。”

她似乎对我也没了兴趣,话一说完,就走向右边隔壁,掏出钥匙若有所思的轻轻打开她的房间门。

过道上的人都对藩经理有所顾忌,知趣的返身回各自的房间。

先前涌满**肥腿的过道,转瞬就空空荡荡。

包括对面宿舍的男人们,也一个个消失了踪影。

我怎么也想不到,除了在我右边的隔壁住的是藩经理之外,左边的隔壁会住上我在相片中见过的长相和­性­格完全不同的清丽女子,而斜对门,竟更会是春花!

春花不知什么时候已进了她的房间,没有对我说一声安慰和告别,也没听我说。

在她轻轻掩门的那一瞬,她回眸看了我一眼。

那眸子里的神情,竟是我读不懂的那种。

是世界变化太快,还是我一直站在原地,春花到了分公司怎么也变得如此复杂?

春花的门终于关严,她消失不见。

我却忽然想起了什么,但我不方便再过去敲开门问她。

藩经理虽然已打开隔壁房间的门,却还在拨Сhā在锁上的钥匙,没有进去。

既然不方便问春花,我就问藩经理:“藩经理,娟子到底是什么来历?”

整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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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

我的声音很轻,左边的隔壁虽然寂静无声,但就算娟子已经躺上床,发生了刚才的事,她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睡得着。

我不想让她听到。

藩经理摇摇头,轻声道:“我也不知道,只知道自从她一进入公司,挑她毛病惹她是非的人,都一个个被从总公司来的文件给开除了。”

我皱了皱眉,道:“总公司,你说开除那些挑她毛病惹她是非的人的文件来自总公司?”

藩经理点点头,道:“是的,来自总公司。但杨助理,你不要太紧张,虽然娟子今天很生气听不进任何人的劝解,但我想等明天她气消了,我还是能找个恰当的时候替你给她解释清楚的。只是以后,无论她发生什么,迟不迟到早不早退,甚至来不来上班,你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更不要去招惹她。”

我道:“我招惹她了吗?今天你都看到了。再说,公司也有公司的制度吧,对她一个人搞特别,你叫我以后还怎么管后勤这群人,他们一个个可都是睁着雪亮的眼睛看着的。”

我恨透了刘主管那样的人,今天我名义上是后勤部经理助理,实际上职务却和他差不多。我可不想顾一个恨一个,捧一个,打压一个,在分公司被人像我在总公司恨他一样恨我。

她道:“你自己把握分寸,好自为之吧。时间不早了,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我也感觉好累,想睡了。”

说完,也不再对我妖艳的笑,媚态十足的暗示我,好像真的很困很疲倦的轻轻掩上门,把我关在了门外。

妈的,刚才娟子没来之前在我房间里不是很疯狂的吗?怎么忽然就困了累了!

就算真困了累了,也是因为白天出去和那个轻辱过我的男人在某张床上翻云覆雨过度吧?

难道,那个看上去并不怎么样的男人,还真的如她之前在电话里说的那样强悍至极?

这样想的时候,便仿佛看到那个男人就在眼前对我笑,轻蔑而又猖獗的笑。

我厌恶的晃了晃脑袋,努力不去想他们在床上有多么疯狂多么**。

我转身进屋,宽衣上床。

然而,躺在吴妍为我整理过的带着芳香的被子里,我却怎么也睡不着。

我没再去想藩经理和那个男人。

我是在想娟子到底是怎么样个人,春花又是怎么了?娟子说春花昨天不可一世,春花昨天到底和娟子发生了什么?

还有,藩经理说开除那些挑娟子毛病惹娟子是非的人的文件都是来自总公司。那些文件应该都是出自杨娜之手,再经青梅批示的吧?

那么杨娜或青梅,应该知道娟子的后台了。抑或杨娜或青梅,本身就是娟子的后台。

想到这里,我拿起了宽衣时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拨打着杨娜的号码,谁知一遍又遍,杨娜的电话里传来的却都是暂时无法接通的提示语。

在我记忆里,这似乎是以前从不曾发生过的事。

杨娜观音桥绿­阴­路霞映小区a幢一单元八楼的那个房间,地处大都市的繁华中心,无论天气好坏,移动信号都应该很不错的,断不可能有暂时无法接通的道理。

只能说她是在另一个地方,另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那么这个地方是哪里呢?这么晚了她在那里­干­什么呢?为什么平时不见她去,我离开重庆的第一个晚上她就去了呢?

我又是狐疑,又是担心,还有几分似乎被她和某个男人背叛了一样的难过和怨恨。

那个男人,会不会是刘主管?

可是,她又不是我的谁,就算她真背叛了我,那个男人真是刘主管,我凭什么怨恨呀,我?!

我这样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了一会,便渐渐睡着了。

也许白天真的太累,我这一觉睡得很香很沉,连一个梦也不曾做,醒来的时候,天竟已大亮。

房间里有小小的洗手间,我洗漱完毕,打开门时,我看到左边隔壁的房间门也正打开着。

过道空空如也。

也许是时间已不早的缘故,大家都要么去了食堂,要么去了办公室。

而娟子,却独立在她的门前。

秀发如瀑,面­色­清丽,一双眼睛却冷冷的对着我。

我没理她,但我也没有回避她的眼睛。

我又没做错什么,我凭什么要回避。

尽管,晨风中的大脑异常清醒,为了妈妈的夙愿,我不得不暂时隐忍,连如一贯柔弱的春花昨天那样一字一句异常凌厉的对她道,你看错了人都不能。但我还是不要太过委屈自己,更不能对她低三下四,没错却非要做出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模样凭空认出什么错来。

我扬起脸,背影笔直的打她身边经过。

她没有和我说一个字的话。

我一直没有回头,直到很远很远,她似乎都还一动不动默然的独倚门前。

时间已是不早,她竟没有半点要去上班的样子。

我在心里道,尽管藩经理让我不招惹你,你迟到早退甚至上不上班都睁一只闭一只眼,但只要我在杨娜那里弄清了你的背景,而你的背景又威胁不到我在瓶梅公司的去留,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那时,我会让你知道,虽然我没像春花那样一字一句无比凌厉的把“你看错人了”几个字说出口,但我却比春花还要不容小觑不好欺负!

只是我没想到,等我去食堂匆匆吃过早餐之后,再去到后勤部的办公室,她竟已坐在了她的办公桌前。

她眼神不再冰冷。更没有半点昨天那样的张扬和刁蛮。

她如相片上那样清丽,却又有几分孤独或者是孤傲。

她不理会任何人,包括坐在她左边她睁眼闭眼都能看见的那个极好表现的女子。

我走她身边的过道经过。

所有人都在偷偷的看我,又看她。

我视而不见。

我走进里面我的小房间,轻轻将门掩上。

坐在办公桌前的真皮转椅上,我拿起桌上的电话,再次拨打了杨娜的号码,却依然如故只有暂时无法接通的语音提示。

我烦躁不安百无聊赖,随便打开了电脑,点击鼠标查看公司内网,希望能找到有关娟子的背景的蛛丝马迹。

我看到了一条醒目的红头文字。

对娟子点名批评的红头文字。

发点名批评的,竟是春花。

而点名批评的理由简单荒谬至极,竟是娟子对新来的领导大不敬,还要大家引以为戒!

整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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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

我目瞪口呆。

这太出乎我的意料,春花怎么会心胸狭窄到这种地步,还如此明显张扬的公报私仇?!就算昨天娟子的话激怒了她,就算她真要证明娟子看错了人,就算前天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更不堪的事,她也不至于如此吧?

这哪是来分公司之前那个我熟知的多愁善感林黛玉一般柔弱的春花!

接紧着我就只觉后背发凉,似乎有冷汗一粒粒渗出。

我想起了娟子昨天那些张扬疯狂的话,想起了前任人事经理的遭遇,想起了藩经理遮遮掩掩暗示出的娟子神秘莫测不可一世的背景。

我为春花担心。

但愿娟子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她那么清丽孤傲,对公司漠不关心的样子,也应该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也但愿后勤部别的同事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她们一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沸沸扬扬一片哗然,准会让娟子知道。尤其是那个极好表现,看上去对娟子有多么友好,实际却是不露痕迹的谄媚巴结的女子。

我匆匆的关掉电脑。

我他妈真是替春花紧张忙乱得近乎愚昧了。

就算我不关掉电脑,又有谁会在不敲门的情况下进来撞见?就算我关掉电脑,外面那些同事,还有娟子本人,他们办公桌上没有电脑他们不能自己打开公司内网吗?

我急急的站起来,我轻轻的打开门,怕惊动任何人,打算轻轻的经外面大办公室的过道出去找春花。

然而,办公室的同事却都在看着我。

不,不是看,是在等着我。像预先知道我要出来一样,等着我。

他们没有说话,但他们的眼神告诉我,他们都已看到了内网上那醒目的红头文字。

只有那个极好表现的女子,坐在总公司春花那样的角落里,把掩饰不住的兴奋和讥讽,都自一点也不好看的双眼里显露了出来。

而娟子的座位,如昨天一样,又一次空荡荡的!

昨天,她的座位空荡荡的,引起了我的好感和好奇。而今天,却不由得让我本就紧张担忧的心情,更加紧张担忧了!

她一定是找春花去了。

如果她只是去找春花理论还好,但凭她跟清丽相貌完全相反的刁蛮­性­格,她决不会只是理论这么简单,只怕她还会对春花大打出手。

而春花又那么柔弱。

我再不用那么轻轻的了,反正后勤部的同事都已知道,更重要的是娟子自己已知道,我再不用在乎惊动谁。

我脚步匆匆,走出办公室,急急的直奔人事部经理办公室而去。

在拐角的楼梯口,我被一个声音急急的叫住。

“杨助理!”

藩经理的声音,半点也不风­骚­妖媚,倒像是无限担忧。

我没理会她,春花我都还担心不过来,哪有时间去顾及她又饱暖思­淫­担忧什么了?

“杨助理!”

她再次急急的叫住我,并且跨着穿着高跟鞋的脚步匆匆的追上来,一把攥住了我。

过道里空荡荡的,寂静无声,只有她微微的娇喘。

她望着我,喘息未定,道:“你,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道:“去春花经理那。”

我懒得和她周旋也没时间和她周旋,伸手去推她攥住我衣服的手。

然而,她却死活不肯松开。

幸好过道空荡无人,否则要是此时此刻,不幸被谁撞见,凭她这身妖艳打扮,只怕还会被人误会昨晚我对她做了什么没给钱。

我皱了皱眉,道:“你有什么事吗?”

她一边用另一只涂了艳红指甲油的手,抚了抚被从窗外进来的风轻拂在浓妆艳抹的脸颊上的浅黄­色­发丝,一边道:“没什么事,我只是想问你,是不是为了娟子的事去找春花经理?”

我道:“你都看到内网上那红头文字了?”

她道:“看到了,我就是为这事而来。我就知道你会去找春花经理。可是,我告诉你,这个时候不能去。”

我莫名其妙,但我又凭什么要听她的?

我冷冷的道:“为什么?”

她道:“因为这个时候娟子肯定在她那里。”

我更加用力的推她攥着我衣服的手,道:“这个时候我更应该去。”

她比先前还死死的攥着,急急的,担忧的,还有似乎很真诚的关心,道:“你忘了我昨晚给你说的话吗?只要是有关娟子的事,你最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千万别Сhā手。”

我再不和她罗嗦,再次拼力一推,她毕竟是个女人,终于被我挣脱了紧攥住我衣服的手。

我急急的向春花办公室去。

她站在原地,在身后道:“难道,就因为她和你都来自总公司,你就不听我的好言劝阻?!”

听上去很愤然,嫉妒和伤心,似乎有再也不要理我的意思。

但我没有回头。

她算什么,她不过是我报仇雪恨要给那个轻辱过我的和同她同居的男人高戴绿帽的牺牲品。

当然,凭她那么风­骚­妖媚,在她自己看来,即使倒贴给我了,也一定算不上牺牲的。

我远远的还没到春花办公室门口,我便看到了娟子。

她果然来找春花了。

不,不是来找,是找过了。

她已从门里出来,远远的看见了我,一张白净的脸清丽冰冷,而双眼里却满是轻蔑和讥笑。

是轻蔑讥笑春花,还是轻蔑讥笑我?又抑或是轻蔑讥笑我们两个人?

我顾不上去分辨那么多,我急急的向春花办公室去,我想知道,她和春花到底已经发生了什么?

她向着我来,和我擦肩而过,背道而驰。

自过道尽头窗外吹进来的春风将她的长发扬起,有几丝轻拂在我脸上。

悠悠发香飘然而来。

我却没有别过脸去看她。

她也没看我,她就那么高昂着头,长发飘飘,清丽孤傲的背影在寂静无声的过道里扬长而去。

我似乎,听到了远远的,藩经理柔笑着轻声招呼她的声音。

然而,我没听到她的回答。

春花的办公室的门依然开着。

里面如过道一样寂静无声。

我心紧张的砰砰乱跳。

我还没跨进门,就于门边看到了惊人而又让我心疼不止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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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

在那张大办公桌后面,正对着我站着的春花,浑身湿漉漉的。

湿漉漉的凌乱的长发贴着湿漉漉的脸颊。湿漉漉的脸颊上不知是水滴还是眼泪无声的下滑。滑向湿漉漉的高领白毛衣,滑向湿漉漉的职业黑西装。西装胸前的扭扣已少了一颗,衣领凌乱的敞开,露出里面湿漉漉的白毛衣挺拔丰满的两团。

在办公桌前面的地上,一个打开瓶盖只剩下不到一口水的矿泉水瓶,正轻轻的骨碌碌的滚动。

地上,也湿了一大片。

而春花胸前那颗没了的西装扭扣,正孤独的躺在地上的那滩水中,仿佛那滩湿湿的水是它泛滥成灾的泪。

显然,娟子和春花抓扯过,还把一瓶满满的矿泉水泼向了春花。

望着静静的站着的春花。虽然白净的脸上没有伤痕,却是那么楚楚可怜的春花。我眼睛有些潮湿。

我轻轻的弯腰,捡起地上那颗扭扣。

在站起身来之前,借着办公桌的遮挡,我悄悄的轻拭掉了眼里的泪水。

我轻轻的站起来,我把扭扣握在手里,我轻轻道:“春花,去宿舍换下衣服。”

我不要春花知道我对她的好,不要春花知道我的心正怎样的痛着,我尽量让自己平静,但我的声音听上去却那么不听话的在明显的颤抖。

春花依然那么站着,静静的,仿佛没听见我的声音。

我轻轻的哽咽了下,抿了抿嘴­唇­,道:“春花宿舍换下衣服。”

春花这时才抬起头来,仿佛才知道我已到来一样望着我。

但我这次分明的看出,她湿漉漉的脸颊上亮晶晶的无声下滑的不是水滴,而是来自眼中的伤心的泪水。

我心更加明显的痛,我几乎都要控制不住自己走过去,伸出我白净细腻如女子般的手,一遍遍轻轻的为她把脸上的眼泪和水滴全都擦­干­。

但我终于还是咬咬牙,控制住了自己。

既然疼她,就要对她好。

既然不能给她,就不要安慰她一时而让她永远受伤。

望了我好一会儿,她点点头,轻轻道:“好的,你能不能陪我?”

我没有拒绝,在她这么伤心无助的时候,如果我连她这点小小的请求都拒绝,只怕我的冷酷绝情会让我恨自己一辈子。

我跟着她一前一后,默然的离开人事部经理办公室。

过道空荡荡的,依然寂静无声。

我却还是和她一前一后,没有并肩而行。

尽管如此,我还是在帮她按电梯的时候,看到了拐角处的楼道口,站着藩经理。满眼愤恨,嫉妒和伤心的藩经理。

我如之前一样,没有理会她的眼神。她那天生的风­骚­妖媚­性­格,让我知道,她对我动什么都不可能真动感情,她无非是一种本能的攀比和占有欲。

这跟我为了要报仇雪恨,立志把她弄上床,最好还在我们最疯狂最**时,被那个轻辱过我的男人撞见,没有什么两样。

春花没看到藩经理,她已默然的走近电梯,脸上的泪水和水滴不知什么时候已被她拭­干­,只有长长的头发和高领的毛衣还有毛衣外面的职业西装依然湿漉漉的。

我也默然的跟着她走进电梯,按下关门键,电梯门缓缓的关上。

在电梯轿厢小小的空间里,我们分站在草绿­色­地毯两边,谁都没有说话。

对着轿厢两边光可鉴人的不锈钢板,我看到春花那楚楚可怜的白净的脸,若有所思。

回到宿舍,因为是上班时间,宿舍楼也是空荡荡的,我们一前一后伤心而默契的脚步愈加显出宿舍的寂寥。

打娟子的门前经过的时候,我心狂跳了下。

尽管门紧紧的掩着,里面寂静无声,我还是好想猛地将门一脚踢开娟子是不是已回到里面。

春花忽然停下,轻声道:“我忘了拿钥匙。”

我柔声道:“我去帮你拿。”

然后转身就急急而去。

她在我身后,伤心而感动,道:“在我办公桌的抽屉里,抽屉没有锁,你拿了钥匙记得帮我锁上,还有办公室门。”

是的,还有办公室门,她出来的时候正伤心着并且若有所思,只轻轻的掩上也给忘记锁了。

我上气不接下去的跑回办公楼,坐电梯上楼,又急急的赶向她的办公室,轻轻推门进去,轻轻拉开办公桌的抽屉,我看到了那串明晃晃的钥匙。

我更看到了在钥匙旁边的抽屉内侧的木板上,贴着张小小的纸条。

纸条上写着几个小小的字“一定不辱使命!”

字迹娟秀有力,竟是春花的字迹。

她是在把一句誓言,用尽全身力气写在纸上,并贴在抽屉内侧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时时鞭策激励自己。

只是,她一定不辱的是谁的使命,又是什么使命呢?

联想到她到分公司后判若两人的改变,我不由得心头一寒,她的这些改变一定与这我不知是谁更不知是什么的使命有关了,只怕她会被这谁的使命害了自己。

我拿起钥匙,急急的锁了抽屉又锁了办公室门,再上气不接下气的赶回宿舍时,春花已到了她的宿舍门口,孤独的站着。

暖暖的春风无限温柔,她却不胜风力,在春风中用手隔着湿漉漉的衣服,抱住自己。

我心疼的道:“让你久等了。”

她微笑着温柔的摇头。

我试了几次钥匙,才将她的门打开。

我没进去,我帮她推着门。

她打我身边经过时,湿漉漉的长发有几丝轻触在我脸上,尽是那么冰凉。

我由她的发丝联想到她湿漉漉的衣服下的身子。她的身子一定也正冰凉着。

她那么柔弱,怎经得起这冰凉的侵蚀?

我欲轻轻的掩上门转身离开在过道里等她,我不能再耽搁她换衣服的时间。

她没有回头看我,却听到了我站在门外为她轻声掩门的声音,她道:“改之,其实你不用回避。”

声音无限温柔,却半点也没有妖艳的藩经理不只一次流露出来的暗示,反是仿佛外面的阳光一样温暖而磊落。

我愣了愣,她背对着我,道:“进来。”

比先前还要无限温柔。

我听话的进去了,我如果不进去,反显得自己心怀不轨不敢与她面对。

她道:“把门关上。”

依然背对着我,柔柔的声音,如故乡跳跃的山泉,清澈而没有杂念。

我轻轻的将门掩上。

但我没有看她的背影,甚至没看她的房间。

我只嗅到房间里悠悠而来的香气。

我绕过床,打她身边经过,去向那边的窗台。

窗帘没有完全拉开,她要换衣服,我也不便拉开。

我只是站在窗前,从窗帘没有完全遮挡住的小小的一角看向外面。

春花的房间的位置和我的不同,我那边可以看到的是远山是落日的方向,而她这边看到的却是城市的高楼和高楼上方露出的一片不太宽广的天空,太阳就是自那片天空的后面升起来的。

但是,现在早已过去了冉冉初升的时刻。

它高高的挂在东边的半边天空上。

远不及初升和最后西沉时那般美丽,却把温暖和光明最大限度的洒向了人间。

时光如此美好,春花的遭遇却如此痛苦!

我对着太阳。我让阳光自窗帘没遮挡住的小小角落洒在我的脸上。

我要自己也如太阳一般光明磊落,不在这并不宽敞的寂静的只有我和春花孤男寡女的房间里,对就要于我身后一件件默然退去衣服的春花有着丝毫邪恶的幻想。

然而,春花没在我身后换衣服。

我只听到她打开衣柜拿了衣服便去洗手间的声音。

她轻轻的掩上洗手间的门,我听到她在里面将水笼头拧开后的哗哗声。

其实,春花那样美丽温柔的女孩,我又怎么可能真的不对她有丝毫的幻想呢?我不是圣人不是柳下惠,在那方面更没有缺陷。我是一个男人,一个风华正莽血气方刚的正常男人。我亦多情。

尽管太阳那么明亮那么温暖那么磊落的照在我的脸上,我的心还是慢慢的开始狂跳。

我管不住自己的脑子里,是春花淋浴在由喷头喷出的腾着热气的水帘下一丝不挂不可方物的白净身子。

尤其是她肌肤胜雪的胸前高耸而丰满的双峰,还有……

罪过啊,罪过,我不断在心里忏悔,并且咬紧嘴­唇­,让那轻微的疼痛使自己清醒,仿佛被美丽的女妖纠缠勾引的唐僧。

可是,温柔多情的春花,并没有纠缠我勾引我,她只是深深的爱我,用自己光明磊落的方式深深的爱我。尽管这爱注定没有结果。

好在,不太久她就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改之,别那么严肃,我已经好了。”她一边走向我旁边的梳妆台,一边对我轻笑。

我不好意思的回头看她。

她果然好了,不但换上了新衣服,而且白净的脸上也没了忧伤。

体香和发香悠悠而来,美人新出浴,她巧笑倩兮,更加妩媚动人。

她在梳妆台前轻轻的坐下,一手拿起吹风,另一手轻轻的揉搓着湿湿的长发。

长发在呼呼的吹风声中飘洒的扬起。

多么芳香的长发,多么柔顺的长发,我想起了电视里某位为高档洗发水打广告的超级女明星。

她那长发飘逸的样子,似乎就是春花此时此刻这个样子。

我轻轻走过去,将还握在手里的春花换下的那件职业西服胸前脱落的扭扣,轻轻放在她身旁的梳妆台上。

我柔柔的道:“你的扭扣。”

她轻轻“哦”了声,没有看扭扣,只看镜子。

我也把眼睛看向镜子。

镜子里,她依旧一手拿吹风,一手梳理飘逸的长发,而那双凝视的眼睛竟是那么脉脉含情。我静静的近近的站在她身后,仿佛是疼她爱她为她梳头画眉的人。

我忽然惊诧的发现,镜子里的两个人,竟是那么有夫妻相的一对!

我匆匆的把眼睛别向一旁那窗帘角落遮挡不住的明媚的阳光。

我努力平静了下自己乱跳的心,道:“春花,你和娟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何以要如此对你?你又何以要如此对她?”

“也没什么,不过是我知道你昨天要来,所以前天来分公司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问她要你宿舍的钥匙。她当时很傲慢,在电话那边道:‘凭什么打电话让我给你拿办公室来,你自己不来我办公室拿,难道你没长腿不会走路?’我被她没由来的话激怒,我就比她更傲慢,冷冷的道:‘如果你不打算再在公司呆你可以不拿!’说完我便挂断了电话。”

她道,依旧对着镜子,脉脉不舍,说起前天那段不愉快的事,云淡风轻,仿佛不是发生在她自己身上。

我道:“她肯定没拿给你?”

她终于把眼镜从竟子上拿开,望着我诧异的道:“你怎么这么认为?”

我道:“凭她和长相完全相反的­性­格?”

“你喜欢她的长相?”她轻轻的问,似有幽怨。

我心里慌乱的跳了一下,假着镇定的笑道:“哪里,我只是……”

忽然找不到用什么语言来表达。

好在她没听我说完,她也笑道:“可是你错了,她拿来了。”

我诧异,转过脸望着她,道:“拿来了?”

她道:“是的,拿来了。你一定感到意外,其实我也感到意外。”

“你也感到意外,难道你之前就知道她是什么样的­性­格?”我更诧异。

她转过脸去,再次对着镜子,眼神有些闪烁,道:“不,我之前对她一无所知。我只是从她在电话里的傲慢口气判断的。”

我道:“哦。”

她道:“但是,她连门都没敲一下,就直接闯进来将钥匙狠狠的摔在我面前的办公桌上时,对我满是轻蔑满是嘲讽的冷冷说了句‘人事部经理是吧?很了不起是吧?我把钥匙给你拿来了,但我告诉你,我从今天起就不上班,看你能拿我怎么样?!’说完便高昂着头扬长而去。”

我道:“怪不得,我昨天来时看到她座位整天都空荡荡的。”

她道:“对了,你和她又是为什么呢?她昨晚为什么找上你不依不饶的?”

我道:“其实也没什么,我不过是见她没来,办公桌上的资料又有些凌乱,帮她整理了下,没想到是谁告诉了她,反被她怪罪我随便动她东西了。”

她道:“还能有谁,看不出跟她一起那个女子在极力巴结她?当然是那女子了。”

停了停,忽然玩笑道:“怎么样,尝到自作多情的滋味了你以后还敢不敢对人家一厢情愿!”

我慌慌的道:“我哪里对娟子自作多情了,我……”

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春花一直不就对我自作多情吗?她是不是在说她自己?说她自己自作多情有多痛苦,我现在在娟子这里受了羞辱,就算不能完全明白,也应该明白她当初不止一次被我羞辱时的难言滋味的十之一二吧?

我有些愧疚的转过脸去看她。

果然,她对着镜子的脸,孤独而忧伤,愈加显得楚楚可怜了。

为了分她的心,我接着道:“难道,就为了这个,你今天就在公司内网上发红头文字点名批评娟子?这,这未免有点……”

我想说的是有点心胸狭窄公报私仇,但我咽住了。

她没有回答。

依然孤独而忧伤。

我心疼的柔声道:“春花,其实,你不适合做管理,就像我一样。”

她依然没有回答,更加默然。

我忽然记起她贴在抽屉内侧的那张小小的纸条来,我紧张而担忧的柔声问:“春花,你来分公司是背负了谁的使命,又是什么使命?”

春花没有别过脸来看我,但终于说话了,她道:“你都看见了?”

我点头,轻轻道:“嗯。”

但她没有回答我,只道:“改之,记住,我们来分公司不单单只是做管理,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她对着镜子,楚楚可怜的脸忽然无比凝重。

我们?!

更重要的任务?!

很明显,她的话包括我了。但我没继续追问那更重要的任务到底是什么任务。

我知道她不便说。我也不想利用她对我的情有独衷为难她。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没看到娟子,她的座位空荡荡的。桌上之前被我整理好的资料,又像我来的那一天那般略些凌乱。

我想,一定是那天泼了春花满脸满身的矿泉水之后,离开公司司之前,她故意弄得凌乱的。

她不是像我示威,就是不拘一格喜欢略显凌乱的感觉。

但我不会再去为她整理。无论她是什么原因我都不会去为她整理。我还没打通杨娜的电话,在不明白她到底有什么背景之前,我不会去招惹她。更何况,春花那么神­色­凝重的告诉过我,她和我来分公司都不单单只是来做管理的,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每天下班之后,上班之前,我都看到左边隔壁娟子的房间的门哑然的紧掩着。我都会情不自禁的去想,娟子到底去哪了,是不是搬靠山去了?并不由得为春花担心,担心某一天忽然从总公司来的文件,将她如前任人事部经理一样开除。

但世间依旧太平,我担心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日子在平淡中度过,大概是娟子还没回来,一切都还没有定论,藩经理怕受牵连,并不曾再来千娇百媚的勾引我。只有一两次,在我进门之前,她于右边隔壁她房间的门探出头来,望了望空荡荡的过道,轻声笑问我:“绿­阴­路霞映小区a幢一单元八楼八号房间那个女人不是你老婆吧?你们怎么住在一起?”

然后,笑,笑得很邪。

敢情她还不知道杨娜也是瓶梅公司的,并且是瓶梅公司总部的人事经理。

我也笑,很邪的笑。

我不解释,我就是要让她误会,她那样风­骚­妖艳的人,越是误会越是会浮想联翩对我忍俊不禁。

然而,她却不等我回答,怕人看见似的,又急急缩回脑袋,轻轻把门掩上了。

这搞得我很痛苦,倒不是因为我迟迟不能把她弄上床,报不了仇雪不了恨,给那个轻辱过我的和她同居的自以为是的城市男人,戴不了高高的绿帽。

我是因杨娜痛苦。

杨娜的电话一直无法接通,杨娜是去哪里了?她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又抑或什么事都没出,反是过得比我想象的还要快乐幸福?

我甚至有好几次于梦见满堂烛影摇红,她如古代美女一样身着红红的嫁衣,头戴大红喜帕,既幸福又害羞的低眉坐在铺着鸳鸯香被的床沿,而那个轻佻的笑着用指尖轻轻挑起喜帕的人,正是我厌恶至极的刘主管!

我便挣扎哭喊着在梦中醒来,一个人望着窗外如水的冷月,泪眼迷离,茫然若失。

有一日,也是夜里,我终于拨通了杨娜的电话,我悲喜交集,眼含泪水,又是激动,又是幽怨的问她:“姐,这段时间为什么你的电话老是打不通?”

她吱唔着不回答。

我本来就疑惑的心,就更加疑惑,接着道:“你不是出什么事了吧?”

她道:“没,没,我好着呢。弟你不要担心我。你在那边还好吧?”

她转移目标把话题扯到了我身上,我却如她不回答我一样不回答她,只是道:“你真没事,真好着?”

她道:“真好着。”

我道:“这么说来,你是和刘主管在一起了。”

声音冷冷的,心很痛很恨。

果然,自以为聪明的我,还是终于因为不能忍辱负重,一步步陷入了刘主管的圈套,虽然我没有被青梅开除瓶梅公司,但这样和杨娜分居两地,还是为他提供了方便达到了他的目的!

可,可我和杨娜,虽然曾经夜夜同在一个屋檐下,但那算是同居吗?何来分居之说!

连真正意义上的同居都不曾有过,就这样被刘主管打败被刘主管乘虚而入,我……

“什么和刘主管在一起?我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

杨娜在那边问,有些不悦,像是为我误会她而不悦。

我惊喜的道:“难道你这些天没和他在一起?”

她一字一句的道:“没有,一刻也没有。”

我放心了,我很不好意思的愧疚的道:“姐,对不起。”

她没有责怪我,道:“没事的,弟,你这样猜测我,虽然太过多疑,但说明你……”

她忽然止住了,欲说还羞的止住了。

她是说,我这样猜测她,是因为我在乎她吗?她是因为我在乎她,而忽然感觉到幸福又不好意思了吗?

静,心跳的静。

好一会儿,她才轻轻的道:“弟,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没有,我想睡了,我这些天好累。”

她这些天好累,她之前不是说没事吗?她还没告诉我她这些天都去了哪里,她的电话为什么这些天一直都无法接通呢,她一定有事隐瞒我!

但我没有问她,她既然隐瞒我,我就应该尊重她的秘密。

更何况,我已相信她,无论是什么事,都与刘主管无关。

我正准备幸福的对她道一声“晚安,”然后挂断电话,我却忽然记起件事来,忙趁她还没挂掉电话,急急的问:“姐,你知道娟子这个人吗?”

整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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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

“谁?”

杨娜在那边问。

显然,她对娟子这个名字很是陌生。

我道:“娟子,分公司后勤部的。”

她道:“在人事部档案里应该有,但我没有印象,你问这个做什么?对了,你们分公司人事部档案里也有的,如果重要,你明天可以去找春花查查。”

想必在人事部档案里除了些与工作有关的个人简历外,也查不出什么。像娟子那样清丽聪明的女子,虽然张扬恣意,但却决不可能将自己的后台写在简历里来显摆。

我道:“没必要查了,只是问问。对了,春花的前任是怎么被开除的?那开除她的文件是出自你的手吧?”

杨娜想了想,似乎在回忆,然后道:“是出自我的手,但我也只是按青梅总经理的意思做的,怎么了?”

青梅总经理的意思?!

这么说来,娟子的后台竟是青梅,或者是娟子的后台­操­纵着青梅了!

杨娜见我在这边沉默,再次问了声:“弟,你怎么啦?”

我忙摇摇头,道:“没,没什么。”

“没什么就好,我还以为你工作上遇到麻烦了呢。”

“哪里,我只是新到分公司,对分公司感到好奇而已。”

“哦,原来是这样。那你早点休息,我真的想睡了。”杨娜在那边睡意朦胧的打了个呵欠,道:“晚安。”

我也道:“晚安。”

然后,我们几乎同时挂断了电话。

接下来的日子依旧平淡,依旧没见到娟子,也没有从总公司来任何对春花不利的文件。

有一个黄昏,很美丽的黄昏,我独立宿舍的窗前,看着那轮就要自青青的远山边沉下起的夕阳,把天边的晚霞映照得特别灿烂,忽然对大自生出了久违的向往,好想出去走走。

我拿起床沿上那件杨娜给我买的名牌西服,随手搭在肩上,轻轻将门掩上,脚步轻快的下楼。

绕过宿舍楼下的小路,很快就来到了宿舍楼背后。

眼前一片开阔,忽然觉得自己离大自然那么切近。从小就在山野奔跑的我,虽然好久不曾再那样奔跑过,但却脚力依旧。

我踩着轻快的脚步,仿佛自由飞翔的小鸟,不多时就到了那片远山。

虽然后背有些微汗,但却一点也不觉得累。

山野的空气无比清新,迎面吹来的微凉的风,送来淡淡的花草的气息。

我将双手拢在嘴边,对着山野的更高处纵声呼喊。

在我愉悦的喊声中,几只归林的倦鸟受惊而起,在夕阳西下晚霞褪却颜­色­之后有些肃穆的天空低低的盘旋了几下,又落在了远处的树枝上。

树枝晃动,它们在枝头唱出了几句婉转的歌声。

仿佛时光倒流,我还是拿个手拿弹弓在林中追逐的顽童。

我完全释放,童心未泯,欲轻快的追随那几只鸟儿而去,我却忽然听到了小提琴的声音。

若隐若现,细如游丝,凄婉哀伤。

枝头上的鸟儿,忽然停止了歌唱,仿佛惭愧得羞于与小提琴攀比,又仿佛也在凝神细听。

万籁俱寂,只有风轻轻吹过树叶的声音,更显出小提琴的悲咽凄切。

是谁,会在这黄昏后无人的山野里如此伤心的独奏?高山流水,他是不是在等待那个能听懂他琴声的知音?

我没学音乐,我不懂琴,我只能凭我本能的感观判断他内心的忧伤和寂寞。

但我还是觅音而去。

绕过荆棘,跳过溪水,攀上岩石,我向山的更深处又进了一程。

小提琴的声音,渐渐分明,愈来愈近……

登上几阶曲折的石梯,将手攀在一颗古树粗陋开裂的树皮上微微喘息,我终于看到了,不远处,临崖的高处,那对着深谷,用小提琴倾吐满腹忧伤和寂寞的,竟是个女子!

微风轻拂,长发飞扬,粉红的衣袂飘飘的女子。

她对着悬崖那边的深谷,我看不到她的脸。

我无声的站着。

她如痴如醉,我如醉如痴。

幽嗯的小提琴,如倾如诉……

时光悄悄流逝……

一曲奏罢,万籁俱寂,只有落花点点,自她身边随风飘过。

落花依旧美丽,但一经过她粉红的飘飘衣袂,便立时失却了娇艳的颜­色­。

她仰头看了看天­色­,忽然转过身来,似要离开。

我看到了,看到了她长发飞扬间的那张脸。

清丽、忧伤、寂寞的脸。

竟是娟子!

我惊呆了,不禁轻轻脱口而出:“娟子!”

虽然很轻,但无奈山林太静,她还是听到了我的声音。

她吓了一跳。

但很快就看到了树下的我。

她不再害怕,只是惊诧,并于惊诧之后,无声的冷冷的对着我。

我也沉默。

我是不知道,我该不该跟她说话。

她对我的过分,尤其是对春花的过分,让我恨之入骨。可她刚才的忧伤和寂寞,还有转过身来那张清丽脱俗的脸,又让我心生怜惜。

她握着小提琴,打我身边无声的经过,和我擦肩而过那一瞬也没看我,连微凉的风将她的长发凌乱的扬起,她也不曾伸出手去理理。

天­色­渐晚,我却没跟着她下山去。

我攀着那棵古树,如她一般漠然的看她下山去。

下山的那几步石梯,曲折而陡峭。她高跟鞋的步履略显蹒跚,一袭粉红衣服的曼妙身姿走得花枝乱颤。

西边的最后一抹晚霞早已消失,肃穆昏暗的天空下的山林,在薄薄的雾气中愈来愈模糊。

忽然怪鸟悲啼,风吹草低,山石的暗影在草丛中忽隐忽现,犹如鬼魅。

周围的一切竟变得凄凉而吓人。

我欲尾随她下山而去,不想刚一抬脚,将一块石头自山崖边绊掉,石头随着石梯骨碌碌滚动,钻进了路边的丛林。

一只野兔受惊而起,自丛林中蹿出,慌不择路,蹦上石梯蹿到了她的脚边。

她一声尖叫,竟比野兔被滚进丛林的石头惊吓得还要厉害。

我忘却了先前自己心中也曾泛起过的胆怯,幸灾乐祸的冷眼看她,只觉得痛快而有趣得厉害。

还只是一只野兔,在我们故乡的山上随时可见的野兔,又不是从《聊斋》里闯出的白狐,就吓成这个样子。

曾经对我,更对春花,不是很不可一世的吗?

野兔在她的惊叫声中,调转方向,猛地又蹿进了石梯另一边的丛林。

然而,她向前的脚步却踏了个空,身子猛地一个前蹿,就要如我先前绊掉的石头,自石梯骨碌碌的滚将下去。

而在石梯前方向左的不远处,就是深深的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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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

我大惊失­色­。

纵是曾经她对我更对春花怎样不可一世怎样轻蔑,纵是之前我不听到她小提琴如倾如诉的幽咽,不看到她望望天­色­然后自崖边转过身来那张清丽冰冷却寂寞和忧伤的脸,我也为她担惊。

毕竟,我再愤世嫉俗,却恩怨分明,我不像刘主管那样坏透了顶,我内心里有着以生俱来的善良。

我顾不得石梯的曲折陡峭,三步并着两步冲向她。

但我惶恐的知道,只怕我即使这样,也来不及。

好在,就在我离她一步之遥,正要伸手攥住她的衣服时,她于猛地没有方向的跌跌撞撞向前蹿了几步之后,本能的抓住了石梯边的一棵小树。

她的步子不再凌乱的前蹿,但她的身子还在左右踉跄,那颗小树也似乎要不堪重负的被她紧攥着的手连根拨起。

而此时,她离前方的深谷,已不到半尺!

我没有半点松懈,我忘却了男女有别,更忘却了她对我心怀芥蒂。我急急的上前,从背后紧紧的搂着她的柳腰,稳住了她的身子。

这一刻,我没有感觉到她盈盈一握的腰身有多么娇柔,也没有感觉到她在我脸颊前飞扬的长发有多么清香,更没有感觉到她娇喘未定的呼吸有多么吐气如兰。

我只有一个念头,我终于稳住了她,没让她跌进近在咫尺的深谷。

静静的几秒,她于花容失­色­后,对我别过脸来,没有半点感激,她只冷冷的看了看我的脸,又将目光冷冷的盯向我还紧紧的搂着她柳腰的手。

我脸有些发红发烫,更多的是害怕,怕再这样下过她能容忍的极限,再次好心没好报被她以怨报德,怒斥我是假借救她之名乘机占她便宜的­色­狼。

我的手松开,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还对她笑了笑。

妈的,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对她笑,像是讨好似的,我又没真正不怀好意别有用心的对她做过什么!

更气人的是,她根本就没把我的笑放在眼里,一张清丽的脸依旧冷冷的,连半点原谅的表情也没有。

我也是糊涂了,既然我没做错过什么,她又何来原谅?

她对我转过身去,轻轻的向前移了两步,蹲下身来,轻轻的有些小心翼翼的伸出一只手。

我这才注意到她两手空空,她的小提琴在她之前跌跌撞撞的前蹿时从手中脱落,跌在了悬崖的边沿,已有大半截高高的悬在了空中。

她的那只手,正是伸向小提琴。

她触摸到了小提琴,她拾起了小提琴,她把小提琴抱在怀里,用一张清丽的脸贴着,像贴着自己的爱人一般珍爱。

我没有半点嫉妒,尽管,在她眼里我还不及一把木头的小提琴!

我只有突然而来的隐隐心疼。

我看到了,在她伸手出去拾小提琴时,我就看到了。

看到她自略微后缩的衣袖里露出的一段手臂。

雪白细­嫩­柔荑一般的手臂。

但在那手臂上却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在如蜿蜒的蜈蚣一样向衣袖的更深处延伸!

那决不是刚才慌乱中抓住救命的小树时被什么划破的。

她的衣袖完好,并且那伤痕虽然没有痊愈,却早已­干­了血迹。

莫非,是那天她在人事经理办公室和春花抓扯时被春花抓伤的?

我当时只看见了春花满头满脸满身的湿漉漉的水,我却忽略了娟子的伤,并且对娟子恨之入骨。

我望着娟子,她那张清丽的脸还在那么珍爱的紧贴着她失而复得的小提琴。

她的有着触目惊心的伤痕的手腕还依然露在外面。

我无法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将她的衣袖上滑,看那道还在向衣袖深处延伸的伤痕到底有多长。

我只是道:“娟子,那天你受过伤?”

她有些莫名其妙,但她很快看到了我盯着她玉腕的眼睛。

我眼睛里有着怜惜。

她没有理会我的怜惜,只慌慌的用另一只手将衣袖拉了拉,遮住那道伤痕,然后冷冷的道:“关你什么事?”

我道:“是不是那天在经理办公室被春花抓伤的?”

她根本就不回答我,转身下山去,只给我一个清冷却难于做到不婀娜的背影。

我跟在她身后,我有话想对她说,却无法说。

我不是要打听她的背景,那背景暂时已不重要,我只想对她说声对不起,为自己,也为春花。

至始至终,她都没对我回头。

在我们走出山野,走到宿舍楼背后,就要由那条小路进入灯火如幻的城市时,她忽然站住。

她道:“是不是因为救了我,就要我以身相许?”

依旧没有回头,声音比吹在脸上的夜风还要冰凉。

我有些惶恐,也有些难过,但我不怨她错怪我,无论她真这么想,还是故意。

我道:“不,不……”

她冷冷的道:“那就请不要跟着我!”

我道:“我不是跟着你,我只是想为春花,也为我自己,给你说声对不起。”

她背对着我,用鼻子冷笑:“你果然跟别人一样,你比春花还不如,至少,她到目前为止,还没像别人那样向我妥协,更没像前任人事经理那样围着我转讨好我。”

我道:“我没有想过要比任何人都给你留下好印象,我也没有想过要你看得起我。我只是恩怨分明就事论事,真诚的替春花也替我自己给你说声抱歉。但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觉得有什么愧对你的地方。所以你以后最好别用你的任­性­来挑战我的脾气。”

她终于对我转过身来,她逆光而立。

城市的夜风虽然冰凉如水,却不如山野中那般强劲。

她满头轻扬的发丝被身后如幻的灯火映成浅黄,我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

沉默。

好一会儿,幽暗中她张了张嘴,似乎终于要对我开口讲话,她衣兜里的手机却响了。

她掏出手机。

借着手机上的幽蓝的微光,我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倦怠而冷漠。

不知是对我,还是对来电的那个人。

她甚至还微微皱了皱眉,才按下接听键把手机放在耳边。

她没有说话,她在听那边说话。

由于手机贴她耳朵太近太紧,我根本听不到那边那个人的声音,别说那个人说了什么,就连那个人是男是女都无从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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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

但那个人似乎没说几句,就被娟子打断了,娟子冷冷的道:“我这就过来。”

然后,也不管对方似乎还在说什么,就把电话挂断了。

“别再跟着我!”她对我道。

有些慌乱,也有些强硬。

说完就背转身急急而去。

但我依然走在她身后。

她忽然站住,回过头极愤然却依然难掩内心的慌乱,道:“你听不懂我的话吗?!”

我道:“什么听不懂你的话?我没有跟着你,我要回宿舍,难道路是专为你修的?”

我没再对她陪着笑,我的声音很冷,脸上的表情也很冷。

我是故意的,故意做出被误解了很不服气的样子。

其实,我是真的想跟着她。我敏感细腻而又狐­性­多疑的­性­格,终于觉得她有什么回避我。她越是回避,我就越是想知道。

所以当她不再说话,背对着我冷冷冰冰的一动不动,让我走到她前面时,我却悠悠然的并不离开她太远的距离。

但我没回头,我一直用眼睛的余光打量她,也打量四周。

她姗姗而行,故意若无其事的左顾右盼。但她越是随意越是若无其事,我就越是知道她内心正虚得厉害。

许多人自她身边来了又走。但都没有谁为她停下,只有几个略显时尚的男女,在远处偷偷的回望了她几眼,女的满眼都是艳羡,而男的却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倾慕。

终于有个人停下了,然而那个人对她说了些什么后,她向马路的对面指了指,那个人便于绿灯正亮的斑马线穿到马路对面去了。从那人先是焦虑后是惊喜还于和她分手之前分外感激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他不过是个问路的。

快到宿舍楼的大门边,我也遗憾的没发现任何一点我想要的蛛丝马迹。

但我却不便再呆下去。

她离我已不太远,她还在慢慢的向前走。

我如果再呆下去,就有着太过明显的**之嫌。只怕被她再次愤然责怪,我连撒谎的理由都没有。

我总不可能理直气壮的说,我忽然­精­神得厉害,不想回宿舍了,就喜欢站在门口,吹夜风、看路人。

我如果真这样回答了,只怕会被她于轻蔑的白我一眼之后,怒骂我不是­精­神得厉害,而是­精­神正病得厉害。

我正难于抉择的时候,一辆车忽然自身后猛地驶了过来,一声响彻夜空的急刹停在我的脚边。

我向车别过脸去。

是一辆黑得发亮的奥迪a6。

开车的是个五十来岁的­干­瘦老头,形象猥琐,却长着一双­精­明的狐眼。手腕上戴了一块我不知道牌子但从闪光的钻石就可以判断一定价值不菲的名表。

妈的,有钱怎么了?有钱能戴名表开奥迪a6又怎么了?难道就可以在大街上横冲直撞恣意张扬不顾忌别人的感受?!你停车就停车,搞那么大阵仗­干­嘛,炫耀还是想吓唬人?

我愤世嫉俗,仇富仇官,不但在心里恶骂,脸上的表情也十分明显的表示厌恶。

然而,他根本就没看我的表情,他只从驾驶室打开的车窗探出头来,向后面张望。

在他的狐眼张望的地方,竟是娟子的身影!

娟子也看到了他。

娟子没有看我,尽管我敢肯定她知道我并没走远。

也许,正因为她知道我并没走远,所以才没看。

然而,她秀丽冷清的脸却高高的扬起。

她是故意高高的扬起的。

她一步步向奥迪走来,长发飘逸,身影笔直,半点也不再婀娜摇曳。

唯有如此,她才能用看起来的气质和镇定掩饰内心的慌乱。

努力回避却终于还是被我看到的慌乱。

奥迪虽然就停在我身边,她却没打我身边经过。

她反是快到奥迪跟前便改变了方向,自离我几步之遥的车尾绕到了车的另一边,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一坐进去,就砰地一声重重的关上车门,对­干­瘦老头道:“走。”

靠我这边的车窗没有完全关严,尽管不太分明,但我还是能听到她说话的声音。

­干­瘦老头并没有立刻将车开走,他看着反光镜里的我,对娟子道:“他看你的眼睛怪怪的,你认识他?”

听上去对我极不友好。

娟子冷冷的道:“怪怪的看我的人很多,尤其是男人,难道每个人我都一定得认识?”

­干­瘦老头笑了,眼中的表情却依旧狐疑,似乎还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才猛地发燃车急驰而去。

对着奥迪转瞬在车流中消失的远方的夜­色­,我禁不住想,那个­干­瘦老头的年龄看上去像娟子的父亲,只是他有是有钱,但形象未免也太猥琐了点,怎么可能有娟子这样清丽脱俗的女儿?

可,他问娟子是不是认识我时,对我极不友好的语气,却分明又像是娟子的父亲。

只有一个父亲,看到有个陌生的年青男子在夜里对着自己的女儿眼神特别时,才会那么戒备警惕。他是怕我不怀好意,而女儿又太过单纯,轻易被我欺骗?

但娟子,又为什么要不承认我们认识,并且还曾有过极不愉快的过节?她是怕财大气粗的父亲知道了,饶恕不了我?她是在保护我?

这样想着,在微凉的夜风中,心里竟泛起一股无比美妙的暖流。

心情美妙了,脑子也似乎更好使了,犹如醍醐灌顶,这几天来郁结在心里的困刹那惑豁然开朗。

我知道了,知道为什么娟子在公司那么恣意任­性­,前任人事经理却非但没能奈何得了她,反被从公司总部来的文件开除的原因了。

娟子的父亲一定是瓶梅老总的好友,娟子之所以在瓶梅分公司的后勤部,不过是娟子父亲的意思。

那个­干­瘦老头想让她从基层做起,体会生活,磨练意志,学点瓶梅公司的长处,以后她接管自家的公司,才会既有真本事,又体恤下属,自己也才能真正放心。

……

我回到宿舍的时候,过道上已空无一人,大多数房间的灯都已熄灭,包括藩经理。

当然,藩经理房间里的灯可能根本就没亮过。

她大概并没回宿舍,而是去了那个轻辱过我的男人那里,此时此刻正和那男人在毫不怜惜的折腾虐待一张床呢。

春花房间的灯却亮着。

她独立于半掩的门扉前,脸上的表情竟分明像是在等我。

她是因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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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

我狐疑的看向春花,灯火阑珊,她长发如水,似乎有点不胜夜风的微凉,正用手轻轻的抱紧自己。)

我满心愧疚,但眼中的怜惜却只是一闪而过。

我不能让她感觉出她在我心中有多么重要的分量,这是对她好。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她,她就柔声道:“你回来了。”

我点头,轻轻道:“嗯,你在等我?”

她脸忽然有些羞红,还不自然的将抱着自己的手更加紧了紧,点了点头,却没回答。

“有什么事吗?是不是……”我轻声道。

停了停,没有把话说完,望了望过道。

过道依然空荡无人,只有阑珊的路灯,甚至先前还亮着灯光的几间宿舍也熄了灯,一片寂然。

尽管如此,我还是向春花靠了靠,直到和她近在咫尺的面对面站着,才接着道:“是不是有关任务的事?”

她道:“什么任务?”

望着我,有些诧异。

显然,她不是因为任务的事了。

我道,声音更低,几乎像是情人私语:“我也不知道什么任务,还想问你呢,你上次不是说我们来分公司不单单是为了做管理,我们还有……”

她已明白过来,她打断我,像是担心隔壁有耳,道:“我不过是晚饭后一直没看见你,那天你又一片好意却好心没好报的招惹了娟子,都说娟子有什么了不起的神秘靠山,为你担心罢了。”

原来如此。夜­色­如水,而她竟然就为了这个,独倚门扉,等我到现在。

我默然的望着她,目光柔和,再也无法做到之前那般淡然。

她提到娟子,我却忽然想起件事来。

但我不是要告诉她有关娟子的身世的事。有些事今晚虽然亲见,但我还不能确定。

我抓起春花的手推开她的衣袖。

她那如娟子一般肌肤胜雪白净细­嫩­柔荑一般的玉腕便在我眼前露了出来。

但她的玉腕上却并没有如娟子那般让人触目惊心的伤痕。

我狐疑的放下,又将她的另一只手抓起,急急的将衣袖推开。

然而,这一只手,也一样的光滑细腻,完美无瑕。

我没有放开她的手,我被心中的疑问困惑忘了放开,我望着她愣愣的道:“她竟然没还手?”

她莫名其妙,但阑珊灯光下那张漂亮的脸却更加娇羞,她道:“谁?”

我道:“娟子。那天她到你的办公室找你理论,你和她发生抓扯,她没有还手,只是到最后才将一瓶矿泉水泼在了你身上?”

她道:“什么意思?”

我道:“她的手腕上有伤,你的手腕上没有。”

她脸上的娇羞忽然消失,语气有些冰冷,道:“这么说来,你到现在才回来,竟是和她在一起了?”

我没有回答她,我只是柔声道:“春花,你怎么可以这样。就算真有什么任务,你也不可以……”

“不可以抓伤她吗?”她没让我说完,打断我反问我,第一次在我对她温柔的时候却对我如此生气。

我没有说话。

我知道,她是在吃醋,因对我深深的一厢情愿的爱吃醋,我再说下去,她一定会更加难受。

毕竟,我和她是同时应聘同时进瓶梅的,并且,在公司总部,别人都小瞧我轻视我甚至讥讽我打压我的时候,是她一直不顾别人的眼睛也不顾我对她的冷漠,一次次走近我抚慰我的。

而我,竟然向着娟子,认识不到一个星期恣意张扬以怨报德的娟子。

她忽然道:“放开我的手。”

一字一句,冷若冰霜。

而一双眼睛却极不自然的慌乱,漂亮的脸颊上更是再次绯红,但却不是娇羞的颜­色­,是半是害臊半是恼羞成怒的那种。

我这时才记起自己还握着她的手。

她的玉腕­祼­露在如水的夜­色­里有些冰凉。

我有些心疼。

也在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这样握着她的手,确实有些不便。毕竟,孤男寡女,夜如此深,过道空无一人……

我松开她的手,我的脸也有些红。

不是她那种半是害臊半是恼羞成怒的红,是完完男女有别,我的手却和她的手肌肤相亲过的羞红。

我道:“对不起,我……”

我不是要为我偏向娟子给她解释,我是为如此肌肤相亲的将她的手握了这么久害她在夜风里受凉解释。

她没等我说完,就把门从里面重重的关上。

没有一句原谅我的话,绯红的脸表情冷淡,而关门的样子却又显得有些慌乱。

我站在门外,轻声叹了口气,再默然的转过身来,我却发现斜对面藩经理的房间,不知什么时候亮了灯,并且她抄着手斜靠在大开的门扉上,满眼都是讥讽的表情。

怪不得春花刚才要那么半是害臊半是恼羞成怒的让我放开她的手。

原来,当时,正被藩经理看到了。

而我竟然对身后藩经理的出现一无所知。

面对藩经理满脸的讥讽,我努力平静了下脸上有些羞红的表情,硬着头皮招呼了下:“藩经理还没睡?”

“本来是睡了的,不想却被一对偷偷摸摸的小情人给吵醒了。”

她笑,讥讽的笑,话中带剌。却没抓住把柄,故意把声音提高,让春花听到,也让别的房间里的人听到。

也许,她是对春花有所顾忌。毕竟春花是人事经理,又是新来的,她对春花还不太了解。

又也许,她只是故意用了那样的语气说出“偷偷摸摸”几个字让我对她产生幻想,然后忍俊不禁的随她而去。

毕竟,人们都睡了,过道空无一人,而春花又把自己关在屋里对外面一无所知。

毕竟,她的房门已打开,虽然夜凉如水,她却只穿了宽松的睡衣,屋里那张宽敞舒适的床也已被她睡得暖暖的,一切都那么现成那么方便。

“到底同是从公司总部来的,水到渠成,怪不得发展得这么快。”她见我没说话,又进一步像是讥讽又像是挑逗的道:“只是何必偷偷摸摸呢?这里离观音桥绿荫路霞映小区那么远,再说,那个和你住在一起的女人,看年龄好像也不是你老婆吧?你还用得着有所顾忌?”

我没有说一个字,我只是盯着她粉红­性­感的低领睡衣下高高挺起的胸部。在心里恨恨的想,就是不对那个轻辱过我的男人报仇雪恨,今夜我也决对放过不了你。春花虽然比起在公司总部来简直判若两人,但我知道她有她的担当她的苦衷,她怎么努力也做不太像的女强人的外表下更有着一颗多么柔弱善良的内心,很多时候我都不忍欺她,而你却用“偷偷摸摸”几个字来诋毁她的人格,我一定会让你为此付出代价的!

然而,我没有把内心的愤然表现在脸上。

我脸上只有笑,对她的笑,邪邪的。

她以为我在往她的引诱的圈套里陷,却哪里知道不到最后结局,谁也不分不清谁利用谁更多一点。

“杨助理,要不要我告诉你为什么越是偷偷摸摸你越是和她没有偷偷摸摸得成?”她妖媚的轻声浪笑着继续引诱,并且故意扭动了下腰肢,轻佻的蹭了下我的肩膀不说,还有意无意的伸手撩了撩睡衣的下摆,露出里面活­色­生香的雪白大腿来。

我邪笑着伸出脸去靠近她耳边的柔顺的浅黄­色­长发,柔柔的将温暖的呼吸吹在她的耳根,比她还轻佻的轻声在她耳边道:“只是不知道藩经理是要言传呢还是身教,又抑或二者兼有?倘若单是言传,我看就算了。毕竟小弟我天生鲁钝,只怕你再怎么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直至­唇­长泡舌生疮,也是徒然,我是领悟不了一分半毫的。”

她笑,看了看过道,又看了看斜对门,不敢笑出声音,却花枝乱颤波涛汹涌。

她努力忍了忍,好不容易才边秋波乱送边说出几个字来:“听你的意思,是想我既言传又身教,或者只身教了?”

我默然不语,只是把眼睛在她胸上和大腿上游弋,做出很饥渴的样子。

她道:“只是不知道杨助理要我怎么个身教法?”

她更加妖媚风­骚­的挑逗。

我又向她更近的靠了靠,似要将她近得仿佛就在我的怀里的扶起娇无力的身子顶进门去,恣意的俯视着她宽松睡衣低领下丰满挺拔的胸,向那道露出半截的深深的沟里轻轻吹了口热气,道:“好的老师自然知道因人而异循循善诱谆谆教诲了。我虽然自认不是个好学生,却也自信藩经理一定是位好老师。”

我一直以为藩经理虽然妖艳风­骚­,却是风月场上的老手,别人越是被勾引得浴火焚身忍俊不禁,她却越是能稳住自己只满眼得意的看别人兽­性­毕露的丑态。

却哪知道她竟比我还把持不住,她忽然猛地伸手,紧紧的将我搂住,只一翻转身子,便带着我一起背贴着门扉滚进了屋里。

然后,她一只手搭上我的肩勾住我的脖子,用魔鬼一般的身子紧紧的将我顶在墙壁上,高高的踮起穿着毛绒拖鞋的脚,用火热的红­唇­暴风骤雨般猛烈的吻我,一边伸出另一只手摸索着欲将门轻轻的掩上……

整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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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

我的手机却在这时响了。

本就响亮的铃声,在这寂静的夜里,非常的时间,愈加显得响亮而怕人。

“我是一只鸟,想要飞呀飞却飞也飞不高……”

我一动也不敢动,藩经理也停止了嘴上的动作。

门还没来得及掩上,她那只摸索着伸向门的手显得特别慌乱。

而另一只勾住我脖子的手,也慌乱的拿了下来,伸向我的手机。

她没让我接听就将手机挂断,也不管对方是谁,电话是不是重要,她这样做我会不会不高兴。

她嘴里轻轻的骂道:“真他妈会选时候!”

会选时候的不只是那个打电话的人,还有春花。又也许她们本来就是一个人。春花一定是把我关在门外,又是幽怨又是悔恨,并没有立时去睡,而是背靠着门,一边林黛玉般多愁善感的悄悄流泪,一边听我在门外无情的离开的脚步。

当然,无情,只是她自己的感受,也只是我做出来的样子。她哪里知道,我亦多情,内心里对柔弱的她从来都是深深的怜惜。

她一定是听到了我并没离开,听到了我和藩经理轻佻暗示的调笑的话,听到了我们贴着搂着靠着门扉滚进屋去……

但一切都是隐隐她还不敢确定,于是她拨打了我的手机。

她听到了我的手机铃声,异常响亮的手机铃声,正是在藩经理房间里响起。

她有了铁的证据十足的把握。

我听到她这时在斜对门轻轻打开房门的声音,她房间里的灯光刹时便­射­了出来,和过道的路灯交错重叠,洒在藩经理还没来得及掩上的门前,显得异常明亮,仿佛可以把身子还近近的贴在一起的我和藩经理更加无处遁形的照­射­出来。

但她并没向我们走过来,轻蔑嘲弄的逼视我们这对丑态百出的贱夫云­妇­,让我们羞耻得无地自容。

藩经理也没让她走过来。

藩经理那只摸索着伸向门的手,触及到了门,却突然改变了方向,非但没把门掩上,反而还把门打开得更多了些。

我心砰砰乱跳,在心里骂了声糟糕,敢情藩经理这­骚­娘们是故意的。先前明明知道春花没有睡故意勾引我,现在又在这个时候故意把门打开让春花看到。她其实对我并没有半点饥渴更没有真要和我颠鸾倒凤的意思,她只是要羞辱我,当着春花羞辱我。

而我却偏偏上了她的当!

好在被墙壁挡着,春花还不能立时看见我。

我向墙壁的更里面靠了靠。

我脸烫得厉害,我想一定也正通红得厉害。

我的心里更仿佛有一只被围困得惊慌失措的小鹿在左冲右突。

我恨不能立时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在钢筋混凝土上铺了大理石的地板,非但平整完好得没有半丝能容得下一只蚂蚁爬过去的缝隙,而且还坚硬得厉害。

我慌乱的看了看不远处靠另一边墙壁的组合柜。高大的咖啡­色­的组合柜,门没有打开,但估计里面也早被藩经理的前卫时装和­性­感内衣­内­裤,甚至卫生巾塞满。

我只好最后把目光落向了藩经理那张床。那张床宽大舒适,靠着窗,我还没睡上去就知道睡上去的感觉将有多么蚀骨**,那被子上一定还残留着藩经理诱人的­肉­香和暖暖的体温。

但我没有睡上去,此时此刻,我没有心思享受也来不及享受。我看重的不是那张床,而是床下那不算太宽也不算太窄的幽暗的空间。

虽然,那空间里极有可能有藩经理没有清洗的臭袜子,或者刚换下的来不及丢的护垫。但毕竟,我可以躲过春花,不被她发现。

我也他妈是情急得近乎愚昧了,竟然忘了之前我的手机铃声早就把我暴露了。别说躲在床底,我他妈就是真会网络异能小说里那样的遁地术立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又有什么意义?春花就算看不看见我,也知道我在藩经里房间里!

如此深的夜,孤男寡女,先前还有那隐隐隐约约的**声……

我还没来得及急急的轻轻的过去钻进床底,藩经理却道:“春花经理,你还没睡?”

带着笑,友好镇定的笑。

“嗯,藩经理,你不是也没睡?”

春花的声音听上去却不是怎么友好。

“哎,本来睡了的,谁知却被我家男人打电话来给吵醒了。敢情是忍不住了叫我过去,才几个小时没……”藩经理故意停了停,接着笑道:“他的定力也真是太差了。”

藩经理把门打开得更多一点,竟不是要暴露我羞辱我,而是以主动的奉迎去迷乱春花的判断。

我长长的松了口气。

我不得不打心里佩服藩经理,都这种时候了,她竟然还能这么谈笑自若的撒谎。仿佛没刚刚才和我发生过什么,更仿佛我根本就不明显显的在她房间里。

只是,藩经理这一招并不巧妙。

藩经理不知道,春花极有可能根本没睡而是一直靠在门后,我们轻轻的**声都被春花隐隐听到。

藩经理更不知道,春花和我在公司总部同是一个办公室,而且春花对我情窦暗生,在某些方面比我自己还熟悉我,她能准确的听出我的手机铃声。

我没听到春花说话。

敢情她正被从藩经理吐出不象牙的狗嘴里喷出的三句不离本行的话搞得尴尬得厉害。

我被墙壁挡着,我看不到春花的脸,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正羞涩的低着眉,满脸都是霞一般美丽的颜­色­。

藩经理接着笑道:“春花经理,杨助理人其实很不错的,你怎么对人家那么冷淡呀,搞得人家很伤心的,你前脚一关门进去,他后脚就冲下楼出去了,想必是出去呼酒买醉吧,你真对他没感觉,就半点也不心疼担心他?”

“是吗?他会为我伤心,他会下楼出去呼酒买醉?我又不是他的谁!我想他是出去找某个按摩女郎幽会去了吧?”春花道,没有揭穿藩经理和我,却带着我听来刺耳至极的笑。

“不会吧?杨助理怎么看也不是那样的人,即使长夜漫漫再难耐空房寂寞,他也不会去找那么下贱的女人吧?”藩经理故意大惊小怪、不敢相信的道。

“谁知道呢,男人嘛就那么点德行,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也许更下贱的女人他也能看得上呢!”春花道。

别有含意,充满讽刺,还故意很高声,让我听得更加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我是一只鸟,想要飞呀飞却飞也飞不高……”

我的手机铃声再一次异常响亮的唱起!

整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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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

我紧张得厉害,慌忙将手伸向手机。

“你家男人又打电话崔你了。”

春花却在这时更加讥讽的笑道。

“我才懒得理他呢,他强悍能把那事当饭吃,我可经不起他没日没夜的折腾。”

藩经理笑,非但镇定自若,反而还反客为主,要搞得春花不好意思。

毕竟春花还是个未婚女子。

春花不再说话了,想必果真有些害臊起来。

而我慌忙伸向手机的手,还没触摸到手机的挂机键,就又慌忙的缩了回来。

幸好我缩了回来,不然尽管春花给藩经理和我台阶下,只是别有含意的讥笑讽刺却并没揭穿我们,恐怕我自己也要弄巧成拙把我们更加暴露无遗。

想想吧,就如藩经理撒谎春花假装信以为真的那样,我真下了楼去了外面,此时此刻,藩经理明明和春花隔着过道面对面的站在门口,那么她单身宿舍里谁又能挂断春花讥讽的她的所谓的男人打来的电话?

我让电话铃声就那么异常响亮的唱着,我以为它会­精­疲力竭的停下。哪知道,它非但停歇得不­精­疲力竭,反而还一次比次更­精­神更有力的高唱着:“我是一只鸟,想要飞呀飞却飞也飞不高……”

“真是只不中用的馋嘴的猫,这么点忍耐力都没有。春花,我得去接我家男人的电话了,看来我不接他今晚是绝对不肯罢休的,你也休息吧,时间不早了。”

藩经理一边说一边回头向屋里看了看。见我那慌乱的样子,不觉悄悄的对我挤眉弄眼了下,仿佛不是我的处境异常艰难,而是我的样子非常有趣。

“好的。”

春花似乎转身进了屋,我隐隐听到她轻轻掩门的声音。

但从藩经理门口的光亮,我可以知道,她的门只是半掩着,并没有关严。

她是故意的,故意给我台阶下,让我好抽身回自己的房间。又故意让我和藩经理都知道,她并没有休息,外面稍有风吹草动她都能听到,不给我和藩经理一起堕落的机会。

藩经理转身进来,却也如春花一样没将门关严,只是半掩着,她要用光明的假象伪证自己的清白。

“我是一只鸟,想要飞呀飞却飞也飞不高……”

藩经理有点忍俊不禁的笑着来到我身边,我的手机铃声还在一波高过一波的唱着。

藩经理将手伸向我那里隔着裤子轻轻拧了一下,声音极轻的调笑道:“咦,这么快还真吓得变成了一只小小鸟,可刚才你隔着裤子顶着我时,我感到分明是好大一棵树呢。”

我哪里有和她调笑的心情,恨不能立时得抽身时且抽身,轻轻悄悄的钻回自己房间去。

她却一把将我的手机拿过去,恨恨的按下挂机键,甚至还关了机,才把电话放回我手里。

铃声不响了。

房间安静了。

外面的过道更加寂静无声。

斜对面春花的房间里也似乎没有动静。

然而,藩经理却装腔作势的在那里自说自话,仿佛真在跟谁通电话似的,声音的程度大概刚好斜对面房间里的春花能听到却又听不清。

她叽叽咕咕嗯嗯啊啊的自说自话了好一会儿,才悄悄的将头伸出门外,向斜对面春花的房间看了看,对我轻声道:“你可以回去了,注意,一定不要弄出声音。”

我连头都没点一下,就急急的悄悄的贴着她的身子钻出门去,又轻轻的将自己的房门打开。

尽管,我那么小心翼翼,门却还是吱嘎一声轻响。

我吓了一跳,只觉心都要从嗓子里蹦出来了。

我急急的钻进屋,慌乱的轻轻关门。

幸好斜对面春花的房间没有半点动静。

在门就要最后关上时,我匆匆的悄悄向对面看了一眼,春花房间的门依然无声的半掩着,却没有春花的影子。只有朦胧而温馨的灯光,自半掩的门里无声的扩散出来。

但我却看到了藩经理,她在我隔壁悄悄的伸出半边脸更加挤眉弄眼的对我轻笑。

我没心情的最后将门掩上。

我没有开灯,我摸索着宽衣上床。

躺在床上,我在想,今夜虽然有惊无险,但敢情春花是知道我和藩经理的事的。虽然那事没有最终办成,但我还是不知道明天怎样才能做到和春花相对自如。

还有,春花就这样对我时时在意的住在斜对面,虽然藩经理和我的两张床近在咫尺只隔着一堵墙,恐怕我要和她把那事办了却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我还怎么去报仇雪恨,让那个轻辱过我的所谓城市男人绿帽高戴呢?

这么一想,有些心烦意乱,怎么也睡不着。

妈的,我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小心眼这样睚眦必报了,不就是被一个城市男人羞辱了,那个男人还长得不尽人意吗?我却在这因了暂时不能让他付出代价而辗转反侧,我至于吗?我!

我这样在心里恨恨的跟自己赌了回气,便决意忘记一切不快,让那些烦人的往事都随风而去,且好好的睡他一觉。毕竟**一刻值千金,而夜已经极深了。

哪知越是刻意的要睡,却越是睡不着。

我忽然就想起了刚才在藩经理房间那个打了无次我却未接当时也不能接的电话。

起初我以为那个电话是春花打的,可根据后来的情况看,春花明明和藩经理隔着过道面对面的站着,而那个电话却还是一次又一次的打个不停,敢情那打电话的人就不是春花了。

那么,会是谁呢?

我想来想去,只可能是杨娜。

因为吴妍不可能,虽然看得出她对我有意思也大概极想给我打电话,尤其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可是她知道的只是我办公室的电话,根本没有好意思向我打听过我的手机号码。

而娟子就更不可能了。别说她没我的手机号码,就是有她也不屑给我打的。

那么,就只有杨娜了。

啊,一想到杨娜,我的心就跳得厉害。

还记得前几天她的电话一直都无法接通,还记得当我后来终于把电话打通了,问她为什么电话一直不在服务区,她是不是有什么事时,她又是吱唔又是遮掩,最后­干­脆反过来关心我在分公司的事,以此来扯开话题。

而今晚,那来电却一次次响个不停,莫非杨娜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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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

急急的伸手摸索着拿起宽衣时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按了按键想看来电显示,却发现屏幕上一片漆黑。这时才记起手机先前在右边隔壁房间里时已被藩经理关了机。

当下又急急的把手机打开,却因闭着眼睛在黑暗里呆得太久,一时不习惯手机屏幕发出的那种幽蓝的光,只觉得特别的剌眼,不得不眯缝着眼睛习惯了一会,这才看清屏幕上的未接来电,竟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

我心却更加紧张了。

如果真是杨娜打来的,而她没有用自己的手机,说明她真是出了什么事处境比我想象的还糟。

她是情急,还是怕暴露自己?

我按了通话键,将电话拨打过去。

“每次都想呼喊你的名字

告诉你心中的话

面对面看着你的眼睛

不再追寻你的背影

每次都想呼喊你的名字

告诉你心中的话

……”

歌词并不陌生,但我却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铃声。

这样的手机铃声,恰是我每次面对杨娜时内心的真实写照,也许也恰是杨娜每次面对我时内心的真实写照。

对方刚按下接听键还没来得及说话,我就急急的既心疼又担心的叫了声:“姐。”

“谁?”电话那边的确是个女人的声音,却不是杨娜。

声音柔柔的,却仿佛刚从梦中醒来,很是睡意朦胧的样子。

我想起了杨娜曾经跟我说过,那个帮她在网上发布租房信息的既幽默又恶作剧的女人,莫非这个睡意梦朦胧的女人正是她?

那么,杨娜先前到过她那里,也许现在还没离开,杨娜是用她的手机给我打的电话了。

我道:“我找我姐杨娜。”

那个女人道:“哪个杨娜?我不认识,你打错了。”

听上去睡意少了点,但分明却有着对我在如此深的夜里却惊破她的美梦的反感,并且似乎要立时挂断电话。

这么说来,打我手机的竟不是杨娜了。

可我不服气,很不服气,明明是她一次次打我的电话,在最关键最紧要的时候破坏我让我难堪在先,怎么反倒对我反感起来?

同时我也很是不解。她说我打错电话了,她怎么说我打错电话了?她睡着才有多久,怎么一觉醒来,就记不得曾经一次又一次打过我的电话?

我奇怪的生气的道:“明明是你先打我电话的……”

“谁呀,半夜三更的,难道不知道我们刚刚才经历了**的折腾,­精­神和力气都已消耗殆尽,现在正倦怠瞌睡得厉害,还要人活不?”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听一个男人在她身边打着呵欠比她还睡意朦胧的问,敢情是才被我和她的通话吵醒的。

那个男人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熟悉,竟仿佛是好长一段时间不曾联系过的皓然。

那个女子道:“不认识,一个男人,莫名其妙的找什么杨娜,说是他姐,我说他打错电话了,他却反过来说是我打电话给他在先……”

“是不是改之?刚才你洗澡时,我给他过电话,因为我手机没电了,所以用的你的。可打了好几次,他也没接,最后还­干­脆关了机,敢情是正和某个女人在床上疯狂得厉害。”男人道,并似乎急急的从她手里拿过电话去。

竟果然是皓然!

我也这时才想起,那个女人的声音有点似曾相识,敢情是那个叫晚雪的风尘女子。

还是那个风尘女子!

没想到处处为家,习惯风流的皓然还能和她坚持到现在,实在是让我惊讶、佩服并感动。

估计皓然刚把电话拿到耳边,我就冲那边道:“皓然,你他妈搞什么飞机呀,半夜三更的一次次打电话­骚­扰我?!”

“改之,真是你小子呀,你他妈刚才怎么不接电话,还不耐烦的关了机,现在我睡得正香,你倒反打电话过来了是不是正和哪个妹妹在床上疯狂得厉害怕我打扰?怎么,现在疯狂过了,记得看电话了,以为是那个什么杨娜打给你的?对了,那个杨娜又是谁,你什么时候冒出个姐来了?该怕不会是你小子背着那个才和你疯狂过的妹妹找的情人姐姐吧?虽然,现在流行有钱男人老夫少妻,无钱男人做弟弟情人,这样可以从某种程度上稍微调节下经济平衡,但你小子也不能太不讲良心,玩了人家小妹妹又背叛人家小妹妹吧?”

皓然半玩笑半认真的一口气喷了好长一段屁话,才终于打住。

我没好气的道:“就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半夜三更一次次打电话到底有什么事?是不是那天发图片到我办公桌电脑里害得我差点丢掉工作还嫌不够啊,又想让我在电话里听你们这对狗男女在床上翻云覆雨的声音?”

“难道那天真被你们那什么鸟主管给发现了?”皓然不再玩笑,开始认真起来,并且略微有些紧张。

我道:“岂只是被他发现了,还被所有同发现了,更被青梅给捉了个现形呢!”

“什么?青梅?!你是说青梅看到了那天我发到你办公桌电脑上的图片?!”

皓然的声音高高的,更加紧张得厉害。

“我道,是的,青梅看到了,办公室所有人都看到了,一个个对你们佩服得五体投地呢,都说你们比日本毛片里那些a优还a优,不但表情投入,配合默契,而且姿态撩人,技巧娴熟超前……一切的一切都完美得无以伦比,如果毛片也设奥斯卡奖的话,那么金奖得主非你们莫属了。”

我夸大其辞,极尽挖苦讽刺之能事,但我不是报仇雪恨,我和他根本无仇亦无恨。

身在异乡为异客,我和他在某种程度上,除了是同学,更是朋友和兄弟。

我只是对他发泄,为那次他过火的玩笑而发泄。

至今还记得,因为他的那次玩笑,我被藩玉怎样蔑视讥讽过,被刘主管当着把柄利用陷害过,又在青梅面前怎样无地自容抬不起头过!

皓然忽然在那边不再说话。

“皓然,你是怎么了?”

晚雪在那边关切而又担心的问。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从晚雪的语气,我可以判断此时此刻皓然的表情一定不正常得吓人。

皓然没回答。

但我似乎能听到他突然异常急促的呼吸和剧烈的心跳。

“皓然,你,你到底是怎么了?改之在那边都说了些什么?”晚雪的声音更加关切担心和着急,似乎还用手一个劲的摇晃着皓然的肩膀。

“没,没什么……”皓然忽然醒悟过来似的道,遮遮掩掩,还有些慌乱。

我都有些莫名其妙了,皓然是个习惯游戏人生,豪爽得近乎粗矿的男子,怎么会突然如此在意我的话?我们又不是没有曾经这样互相挖苦讥讽过。

想了想,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我讥讽取笑了他和晚雪,而他对晚雪已破天荒的动了真感情。

我道:“皓然,对不起,我刚才不该开这样大的玩笑的,其实,其实,晚雪虽然曾经是个风尘女子,可一个人重要的是她的现在而不是过何况她比许多所谓的淑女都还要好上千百倍。她不虚伪不做作,人长得漂亮……”

声音很轻,带着真诚的歉意的笑。

皓然在那边轻轻叹口气,道:“改之,其实,其实你不用说对不起,我不是因为这个……”

我奇怪的道:“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因为……”皓然吱吱唔唔,突然道:“因为我那次只图一时有趣好玩,却不知道把玩笑开得太过火了,你不是说害得你差点失去工作吗?”

但敏感细腻的我听得出来,他这敢情不是真正的原因,可真正的原因是什么呢?

我更加奇怪,但我知道他既然不肯说,我是怎么也问不出来的。

我没问,我只是将话又回到了最初,我道:“皓然,你还没回答我,你半夜三更一次又一次打电话是为了什么呢?”

皓然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担心,以为那次恶作剧真害得你失去了工作,想想问你。因为我今天去解放碑瓶梅公司楼下等了你一整天,也没看见你半个影子。对了,你刚才不是说我那次过火的玩笑差点害得你失去工作吗?这么说你是没失去工作了,那么你是在哪里?”

我道:“我在壁山,这里有家瓶梅的分公司。对了,你说你今天去解放瓶梅公司总部等了我一整天,你是有什么事吗?”

“没,没什么,不过是久了没联系,想过来看看你,随便……”皓然说到这里突然有些犹豫。欲言又止。

我道:“皓然,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婆婆妈妈了?有什么就直说,咱俩谁跟谁呀,还用得着有所顾忌?”

他道:“想,想……”

我故作不耐烦的玩笑道:“想,想,什么呀,你该怕不会是有断袖之好,想打我的主意吧?吱吱唔唔的。你小子要真有这么龌龊的想法,就最好他妈给我闭嘴,我可不是那道人。”

说到这,想起刚到重庆那晚,在旅馆里他搂着我顶着我睡的难堪情景,不觉又是真的好笑又是反感了。

我听到皓然似乎在那边咬了咬牙,敢情是下定决心终于要把先前那些吱吱唔唔欲言又止的话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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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

果然,皓然道:“我是想托你找份工作,原以为你在瓶梅公司已经上了段时间的班了,应该多少有点关系。没想到你的处境竟是这样,都是我那过火的玩笑惹的祸,要不是那玩笑,你就不会……也许我还真能靠你进瓶梅,做个像你一样正正经经上班的人。我这样整天在家混着也不是办法,一个堂堂大男人,总不能老是靠晚雪辛辛苦苦来养活自己吧。再说,再说……”说到这里声音极低,不知是羞于出口,还是不想让晚雪听到:“……晚雪她也特别希望我做个正正经经上班的人。哎,那次玩笑,真是害人又害己呀,以后再也不开这样的玩笑了。”

原来,皓然犹犹豫豫,欲言又止,竟是为了这事,但又怕我取笑他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听女人的话顺女人的意还想方设法讨女人的好了。而且还是个曾经主动送上门来我都不要的风尘女子。他过去可从来都是只知道享受女人**女人,却从不把女人当回事的。

我当然不会取笑他。我喜欢还来不及。看过《新白娘子传奇》之后,我再不认为爱情有什么高低贵贱。一切的痴男怨女,无论高矮胖瘦,在我心中虽然不全都如传说那般古远,却全都如传说那般美丽。

我甚至一度梦想着,自己也能遇上那么个我魂牵梦萦的女子,也让我沉沦为痴男怨女中的一员。

现在似乎遇到了,杨娜仿佛就是那个人。可细腻敏感的我,越是细腻敏感,越是多疑,越是惊喜得没主意,不知道怎么去把握。

我也没玩笑的道:“狗还能改得了吃屎,你以后还真能不开这样的玩笑,什么时候你不把一次谈话一件趣事往男女关系上扯你收过场?”

这已不是玩笑的时候,任何玩笑都显得突兀,非但取乐不了对方,也更取乐不了自己。

反而会是伤害,深深的伤害。

这个时候,我对他和她,都只有尊重。

我更没有因忽然想起才来重庆那两天在旅馆里,晚雪曾怎样自信的对我说过,她认识个什么朋友,是家大公司的经理,只要打个电话给我安排个工作应该没问题的事,便对他道:“要正正经经上班,那还不简单。晚雪不是认识个什么大公司的经理朋友吗?你只要让她给他打个电话,也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包管把一切便轻轻松松都搞定。”

我不是怀疑那个所谓经理朋友的有无,我是在听到晚雪提起的最初就认定即使真有那么个人,那个人也一定是和她风流快活过的客人。且不说那个人是不是在一边折腾她时一边逢场作戏信誓旦旦的随意丢下了句话,真要找上他未必帮得上忙或者即使帮得上忙也未必帮。我是在想,即使真帮得上忙,提起那个人,对皓然和晚霞都是一种难堪。尽管,我说过,也许皓然自己也认为,重要的不是晚雪的过去,而是她的现在和将来。但,我深信,晚雪的过去,无论是在皓然还是晚雪自己,都是一种不愿触及的深埋在内心里的伤疤。我怎么可以在他们似乎已陷入不顾一切的真爱的时候,去触摸那伤疤,并挤出里面淋淋的血来?

我只是道:“你靠晚雪辛辛苦苦养活?这么说你没跑出租车了?虽然最近燃气比较紧张,但重庆的出租车已在原来起步价五元的基础上增加了两元的燃气价,跑出租车应该不是那么艰难反而会更挣钱些吧?”

我不是推脱,凭我现在在分公司的地位,再加之有个对我一厢情愿芳心暗许的人事经理春花,和整天想方设法都要乘没人的时候吃点我的豆腐揩点我的油或者直接把我弄上床的后勤经理藩风­骚­,在分公司不说给他谋个一官半职,但至少给他找分正正经经上班的工作应该还是问题不大的。

我是善意的提醒,因为我觉得跑出租车的确是件不错的工作。虽然有时也得面临顾客的刁难同行的竞争,但至少早点晚点去哪里不去哪里都是自己的事,比上班相对要自由些。更不会像我在公司总部那样,面对上级的打压,同事的嫉妒、讥讽和排挤。何况,他已跑出租车好多年,轻车熟路,习惯了这份工作。

皓然在那边道:“不,我再也不跑出租车了。自从那晚和你一起载了那个去荒郊的不知是人是鬼给了我一把冥币的女子,我就决定再也不跑出租车了。”

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当提到那个女子时,似乎至今还后怕的心有余悸。

我也是这段时间,被工作和生活上的事给搞糊涂了,竟忘记了当晚他和我从荒郊归来的时候,就说过这样的话。只是当时还以为他不过是被吓得傻了,说是一回事,等清醒了以后,做又必然是另一回事,哪知他却当真了。怪不得,他刚才说总不能老靠晚雪辛辛苦苦养活他,他竟是早已呆在家中没做事了。

至于,晚雪怎么个辛辛苦苦法,我却不便问。反正,想必肯定不是再如以前那般吃风尘饭了。

一个习惯风尘的女子,忽然改邪归正,想必也是很辛苦的事。从前只消陪那些消遣的男人吃吃饭饭说说话然后往床上一躺,大大把把的钞票便自然而然轻轻松松流入口袋。

现在,却不能了。

现在习惯了不想问题的大脑要开始思考,习惯了被别人抚摸或抚摸别人的涂着光鲜指甲油的玉手要开始劳动,如果工作再差点,那张从前涂脂抹粉装痴卖笑的细­嫩­脸蛋更是要经历风吹日晒……

一切的一切,她那从前扶起娇无力的身子怎么吃得消?

但她却忍下来了,为了皓然忍下来了。

皓然,自然也真应该出来找点事做。哪怕不靠坑蒙拐骗或者组织黑帮暴殓钱财,就如她所期望的那样做过像我这般正正经经上班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人,他也应该出来找点事做。为晚雪出来找点事做。

我道:“其实,那晚那个让你载她去荒郊给了你一把冥币的女子后来我见过。她虽然有些诡异,却真真实实是人,不是什么鬼。这世上根本没有鬼。所谓的孤魂野鬼,都是古人凭着对落魄含冤者的同情或对狡诈作恶者的憎恶编造出来的。当然前者居多,所以我们无论是在电视剧里,还是灵异志怪小说里,看到的孤魂野鬼也大都俊美多才善良友好。凭着这些,我肯定,那女子不过是因你一路上那些或调戏或恐吓的话跟你搞了个恶作剧吓唬吓唬你罢了。所以,其实,你还是可以继续去跑出租车的,只是以后再不能像以前那么贪杯了,千万要少喝点酒。”

“你见过?你真又见过她?”皓然在那边极度吃惊,但随即就接着质疑道:“你那么肯定,是她亲口给你说过她只是恶作剧吓唬我?还是你亲手摸过她的身子感觉到她跟人一样有着暖暖的温度?”

我道:“没有,我只是远远的看到过她。每次都当我要向她靠近时她就突然消失在人流里了。”

声音越来越轻,倒不是想起每次她都那么飘渺,我心里突然没了底气。我是因皓然那句“还是你亲手摸过她的身子感觉到她跟人一样有着暖暖的温度”不自觉的产生了幻想。对那个白衣飘飘从不曾有机会真正靠近过的女子产生了幻想。幻想着,如果我的手真是轻柔的抚上了她那一袭白衣下的身子,会是用什么可以来比拟的美妙感觉?她的身子是不是美玉一样光滑春水一般温润?她的楚腰是不是盈盈一握她的胸部又是不是山一样丰满挺拔?

“既然这样,那你怎么可以肯定她是人不是鬼只是跟我恶作剧?我倒反认为她更诡异可疑得厉害。你想想,哪有人你每次只能远远的见到她,正要向她靠近她就莫名其妙如有感知似的在人流中突然消失了的道理,谁有这么飘渺神速?所以,我劝你以后再看到她时,一定要离她远远的,别再为她美­色­所迷,向她靠近幻想着得到什么。”

皓然的话将我从幻想中拉回现实。

他虽然看不到我的表情,我的脸却一阵一阵的红,我心里有深深的愧疚。对那个飘渺诡异的女子的深深愧疚。我怎么可以对那样一个飘渺美丽脱俗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如此亵渎?

我没有回答皓然。

一个昔日谈神论鬼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欺骗吓唬小女生的男子,现在整天沉浸在自己假想却又固执的认定的鬼怪中,并且受到了惊吓,我能拿他有什么办法?

更何况,我自己都没真正靠近过那个诡异女子,无从知道她的身世来历,也着实没有真凭实据来证明。

从前听了这样一个有关无神论者和有神论者的故事。

说的两个人,当然,他们争论的不是神,而是鬼。有神论者大概也如曾经的皓然一样,滔滔不绝口沫四溅,把鬼怪吹得如何锯齿镣牙面目可憎,又说何日何时于何地,某人被厉鬼开肠破肚,掏出还在跳动的鲜血淋淋的心,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恐怕的笑着吞进了血盆大口,真实得就仿佛正如他亲见。无神论者却只是一脸轻笑,掏出一只烟点燃,悠悠然的吸了一口,又悠悠然的吐出个烟圈来,才道,要我信之很简单,何必如此劳烦口舌,你去捉只鬼来我看看不就行了。

故事到此为至,没有结局,但结局我们却想象得到。想必那有神论者的长篇大论无论多么­精­彩绝伦,也只是徒劳。他是断不可能捉到一只鬼来证明自己有神的理论的。所以自然他还是继续相信他的鬼神,而无论神论者还是仍旧坚持他的人死如灯灭的理论。

听了这个故事,我一直很佩服那个无神论者的聪明睿智。

可今天我才知道,其实,他和那个有神论者反过来也然之。

因为证明世间有鬼难,证明世间无鬼更难!

比如此时此刻,面对电话那边的皓然,我如何来证明那个诡异女子?

“改之,其实,我也不希望皓然再去跑出租车了。我对她没有太高的奢望,我只要他像你一样高高兴兴上班,平平安安回家。”

电话那边换成了另外一个声音。

女子声音,柔柔的。

是晚雪。

她已彻底从朦胧的睡意中醒来。

一个多么好的女子,尽管她曾经堕入风尘。

她简单而平凡,她不要纸醉金迷,她只要自己深受的男子平平安安。

我对她已彻底没了最初的厌恶。只有感动,和随之而来的幸福,为皓然幸福。如果换了我是皓然,我也会好好疼她,为她去拼搏的。

她道:“其实,若不是刚才假装瞌睡得厉害把电话给了皓然便倒头假寐,偷听了你和皓然的通话,我直到现在都还会不知道,皓然今天去解放碑瓶梅公司守了一整天,就为了找到你,想托你帮他找份工作。他是为了我,他才这样的……”

晚雪的声音渐渐开始有些哽咽。

她不再浓妆艳抹的白净的脸颊上,一定挂满了泪水,幸福的在夜光中晶莹剔透的泪水。

“晚雪……”是皓然的声音,很心疼也很幸福。

不是亲耳听见,我怎么也想不到皓然也可以如此柔情似水怜花惜玉。我先前一直固执的以为,他对女人只懂得在自己需要时兽一般粗野的蹂躏和享受的。

怪不得,晚雪可以为他改变为他忍受。

“皓然……”晚雪的声音,柔柔的,带着幸福和感动。

然后,电话那边静静的。

他们一定在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咽。

电话那边忽然嚓嚓着响,有轻微的震动,似乎是手机被抛弃在了什么地方。

然而,电话没有挂断,凝眸时,情到深处,他们已忘记了挂断。

我听到他们忽然紧紧的拥在一起,然后滚在床上的声音,接着是急促的喘息,**,疯狂的暴发……

我轻轻的挂断电话,重新躺下,以手为枕,在黑暗中对着天花板,面带微笑,眼中却滚出几颗泪来。

幸福的,辛酸的泪……

差不多的年龄,同在异乡,皓然已找到了他的爱情。

而我的爱情在哪里?

……

第二天醒来,竟已大亮。

我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看,早已过了早餐时间,离上班也只差短短的几分钟!

我本来是在手机上设了闹铃的,没想到竟睡得这么沉,我的闹铃声那么尖锐剌耳,竟然都没能将我吵醒。

我匆匆的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裤,别说吃早餐,就连洗漱都来不及,便打开门,欲冲办公室而去。

反正,办公楼的洗手间里有热水,洗手台的墙上还有面大镜子,到那里也可以抽空洗漱的。

毕竟,我昨天才新到,又还是经理助理,我千万不能迟到,我得以身作则,不然我以后还怎么去管后勤部那群人?

尤其是,对谁都不放在眼里又有着神秘后台的娟子。

我匆匆锁了宿舍门,刚转过身,就看见春花在去往楼下的过道里回头看我。

她竟然也还没去办公室。

过道空荡而静寂,同事们都早已去上班了。

春风轻轻的扬起她的长发,她白净的脸表情冰冷,似含幽怨。

我对她笑,很轻淡的笑。

尽管,我为昨夜质问她跟娟子的事而后悔愧疚,但我不要让她看出来。

我更不能为昨夜在藩经理房间的事脸红。我有丝毫的脸红便是不是打自招。虽然,招与不招其实都一样,在昨夜,她就已知道了我和藩经理的事。昨夜她只是顺水推舟,给了藩经理,更给了我一个面子。

我的笑,看上去只是出于礼貌。

她站在原地,依然表情冰冷,仿佛没看我的脸,不知道礼尚往来,怎么也应该对我弱弱的笑一下。

我知道,昨夜我伤她伤得太深。但我还是消去了脸上礼貌的轻笑,还她以冰冷的表情。

我甚至还高昂着头,对她视而不见。

这是为她好。

我不要让她看出我有多在乎她。

这恰恰也暴露了我有多在乎她。如若不在乎她,何以要在她面前故作冷酷?

我迎上去,正要从她身边擦肩而过时,她忽然说话了。

“你是要留着纪念,还是向我示威,抑或是去办公楼向同事们炫耀?”

她的声音很冷。

她扬起的脸更冷。

秋水般幽怨的明眸恨恨的对着我的脸。

我莫名其妙,冷冷的问:“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竟然还来问我?”她又恨又怨的冷笑。

我­干­脆不理她,欲转身走我的路。

她却忽然从衣兜里掏出根手帕,扔在我手里,对着我的脸道:“自己擦擦。”

然后,转身而去。

去得匆忙,去得怨恨。

长发飘飘,背影婀娜,头也不回。

我疑惑的将手帕放上我的脸。

只觉柔滑如丝,淡香悠悠。

胡乱的轻轻擦了几下,将手帕拿下,疑惑的看。

先前白净得不染纤尘的手帕,竟然有了几处显眼的红­色­。

口红的红­色­!

藩经理风­骚­­性­感的­唇­上的口红的红­色­!

仿佛初升的太阳在照耀,又仿佛情人节的玫瑰在绽放。

整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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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

我羞愧得无地自容,只觉脸烫得厉害。

尽管春花早已恨恨而去,只给了我一个长发飘飘,身影婀娜的幽怨背影。过道更是空寂无人,再不可能有第三双眼睛看见。

时间本就紧迫,我却不得不返身开门去房间里的洗手间。

春花的手帕虽然芳香柔滑,但如果不打湿水,却根本不可能擦拭得­干­净我脸上或者还有脖子上的口红。

过道没有水笼头。

就算过道有水笼头,也没有可以整衣冠的镜子。我怎么知道哪个地方有口红,哪个地方没。就算我将手帕打湿,满脸满脖子的擦拭,比先前还用力百倍,擦得肌肤发红发疼,我又怎么知道还有没有某个地方没擦掉。

我返身开门来到洗手间,拧开热水,却没再用春花的手帕,她的手帕我已匆匆的揣在怀里。

不是我嫌弃她的手帕,是我太珍惜,太不舍。春花白净的手帕,不染纤尘,柔滑如丝,我已在一无所的情况下,将它弄脏,我不能再将它玷污。

尤其是被风­骚­妖艳的藩经理的口红玷污。

我忽然觉得藩经理是那么下贱,虽然不在风尘,却比风尘中的女子更下贱。

如果我是她,哪天不巧站在了为皓然改邪归正,忍受生活艰难的晚雪身边,我一定会无地自容,羞耻得没脸抬起头来与晚雪相对。

然而,料想她是永远不会知道羞耻的。

我用的是洗手间里架子上我自己的洗脸帕。

我将洗脸帕在热水下匆匆揉搓了几下再放上脸时,竟也嗅到了一股芳香的气息。

只是这芳香的气息比起春花手帕上的悠悠淡香却有所不同。可要具体说出怎么个不同来,我却又说不出来。

我不知道是不是后勤部管房间钥匙的就要管给新来的领导布置房间。如果是,那么,我的房间应该是娟子布置的了。那么,洗脸帕上的芳香,即使不是娟子手上的味道,也是娟子喜欢的味道。

我竟感到一种幸福。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感到一种幸福。明明娟子曾经那么不可理喻那么以怨报德的对我咄咄逼人兴师问罪过,还和我一直疼爱的对我芳心暗许林黛玉一般柔弱痴情的春花有着深深的过节。难道就因为昨天黄昏,在山野里我从她如倾如诉的小提琴声里听出了她内心的寂寞与幽怨?

我来不及细思量,也来不及享受手帕上的芳香。我闭着眼睛,用力的匆匆擦拭了几下脸和脖子,再一边将洗脸帕重新放到水笼头下的热水中揉搓,一边对着洗手台墙上的那面大镜子看。

不想镜子却被热水腾起的雾气朦胧,根本看不太清。

但尽管如此,我还是于朦胧中看到我耳根处有一小点红­色­没有擦拭掉。而且我的脖子上也果然残留过藩经理的口红,有靠衣领下边的一点依然存在的没有彻底褪去颜­色­的浅红为证。

我伸出手将镜子抹了抹,镜子清析了起来。

我将洗脸帕拧了拧,对着镜子用力的擦拭那两点红­色­,却越是时间紧迫越是着急越是擦拭不掉。

而且镜子很快又被腾起的雾气模糊。

好在我发现洗手台上还有盒崭新的香皂。我不知道是不是也是娟子帮我放在那里的。我拿起香皂对着嘴角和脖子上那两点顽固的残红抹了好几次,又用洗脸帕擦拭了好几次,才终于在我再次抹掉雾气的镜子里,看到了自己一张清清白白可见天日的脸。

放下洗脸帕,拧好水笼头,匆匆出门,一路小跑,赶到公司楼下坐电梯上楼,电梯门打开时,我匆匆看了看手机,还差一分钟就是九点。

九点,正是我们上班的时间。

我虽然紧张,但我还是稍微松了口气,幸好还来得及,凭我一个自小在山野里奔走长大的男子的速度,完全可以在一分钟内赶到过道那边的后勤部办公室,经过坐满职员的办公桌中间的过道,走进里面我的小房间,再坐在我的办公桌前那张真皮转椅上真正轻松的喘口气。

不想,我刚转过电梯过道,就在拐角处的楼道边被人一把从背后攥住。

虽然光天化日,我却还是吓了一跳。

但我毕竟是个男人,倒底没像小女孩那般失声尖叫。否则肯定会惊动整个楼层。

我猛地回头一看,却是藩经理。

我更加吓了一跳,匆匆拿眼睛四下看了看,幸好过道空无一人,只有和煦的阳光从过道尽头的窗子照了进来,大理石的地板上,几株被柔柔的春风吹拂的盆花的影子在阳光中轻轻跳跃。

藩经理对我妖媚的笑道:“怎么,昨晚夜那么深进我屋都敢,今天光天化日反倒怕和我说几句话了?是怕被同时看见,还是昨夜回房间后被那一次次在最关键时打电话破坏我们好事的人在电话里教训了?那个人就是观音桥绿荫路霞映小区a幢一单元我家对门那个和你同居的眼镜?看不出来你细皮­嫩­­肉­柔柔弱弱的在那方面还那么强悍,才分开几天她就魂不守舍欲罢不能打电话给你了。是不是昨晚在电话里又做了一回,不然怎么这么晚才起床?”

我从来还不知道那事也可以在电话里做的。很想向她讨教一回怎么个做法。但时间根本已来不及,我用力的要挣脱她的手,一个字也没有回答她,只是道:“既然这么晚了,你还拉着我做什么?”

她风­骚­的媚笑,忽然眉毛一扬,道:“急什么急,有我在,就算迟到了,后勤部那些职员也最多只能腹诽,有谁还敢站出来指责你不成?”

看她如此不可一世,我脸上轻轻浮出一抹冷笑。

我没有反驳她,身为后勤部的经理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做管理的自己不能以身作则,又怎么去管理下面的人让他们心服口服。

我只是讽刺的冷笑道:“是吗?如果是娟子呢,你也能帮我撑起?”

“娟子?娟子恐怕今天没来上班吧,应该没这么凑巧,你一迟到她就正好来了。”

藩经理果然没那么高傲张扬了,尽管嘴里说着没那么凑巧,但还是轻轻的松开了攥着我衣服的手。

我是故意这样说的,就是想让她嚣张的气焰受到些打击。根据这两天娟子和春花之间的矛盾,还有昨天黄昏在山野里遇到娟子以及娟子后来跟着那个财大气粗的猥琐老头坐着奥迪a6远去根本就没回宿舍的情况来看,我有九成以上的把握她今天是不会来上班的。

现在,从藩经里的话里可以听出,娟子不来上班似乎比来上班还要正常,我就更加有了百分之百的把握了。

但我还是背转身,急急的走了。

脸上一抹嘲讽的轻笑。

内心却很紧张,不用掏出手机看,我也知道一分钟早已过去,我迟到了!

虽然,娟子是肯定不在的。但我,在意的并不是娟子,或者说不如藩经理那般在意娟子。我在意的是后勤部所有人。在我内心里,无论他们是不是有娟子那样神秘得似乎谁也不敢招惹的身世,也是平等的。我要以身作则,给所有人留下好印象。

然而,我如此努力,却还是迟到了。

走进后勤部,经过大办公室那长长的过道向尽头的我的小房间去的时候,我都不敢去看两边的职员。

但我敢肯定,他们一个个都在看着我。也许他们迫于我是助理的缘故,像我不敢看他们一样都不敢抬头与我对视,但在他们悄悄的斜视的眼睛里一定充满了极度不服的神­色­。

办公室里很静,只有我的脚步声。

我走得很轻,声音却异常的响亮,踩得我的心都砰砰直跳。

经过娟子的办公桌时,我还是忍不住匆匆的斜视了一眼,那张真皮转椅空荡荡的。她果然没有来。

一步一步,背影笔直,头也不回,看上去旁若无人,其实内心正虚得厉害的走到我的小房间门口。

昨天下班,我故意没有锁门,只是把门轻轻的拉过来掩上,我不想让外面的职员认为我在防他们,更何况在我的小小的办公室里连一个小小的秘密也没有。

我伸出手,欲轻轻的拧动把手将门轻轻的打开,然后逃也似的钻进屋去。

但我伸出的手,还没触及到把手,我就停住了。

我觉得这不是个办法。我无法忍受我逃避我也不应该逃避身后那些悄悄对着我背影的眼睛。

尤其是娟子不在的时候。

我更不应该忽视他们,我应该转过身去微笑着主动给他们说声抱歉并为自己的迟到检讨。

我做到了。我收回停在空中的欲去拧动把手的手,我转过身来,微笑,尽管笑得不自然,内心还紧张的跳动得厉害,但我还是有些颤抖的对着所有本来在背后看着我却忽然低下头去假装认真工作的职员,说了声抱歉并且很真诚的为自己的迟到做了检讨。

大家都惊诧的抬起头来看我。

有谁带头鼓起了掌声。

我看了看,是那个­性­格内向得仿佛来分公司之前的春花一样的男子。

我满眼感激。

在他的带领下,办公室里掌声雷动。

只有那个坐在总公司春花那样的位置上的极好表现的女子,满脸不屑和置疑。但当她发现我在看她时,立时也鼓起掌来,而且那张脸忽然比谁都讨好,那双手比谁都用力。

我的感觉十分满足而美妙,虽然我迟到了,但我的平等真诚却赢得了大多数同事的心。

我从来都不曾这样雄心勃勃过,我觉忽然得我虽然只是个助理,虽然眼前的这些脸庞都只是极不起眼的后勤部职员,但我相信我一定带领他们,在公司里做出轰轰烈烈惊天动地的成绩来。

然而,雷动的掌声却忽然停止。

那些或者放在半空中,或者合在一起的手掌像被济公施了法术一样,一动不动的停在时空里。

他们脸上的真诚热情的笑容也消失,一个个眼神怪异的对着我身后。

办公室里出奇的静。

我满脸狐疑,正要转过身却听一个声音在背后冷冷的道:“你的表演确实­精­彩,但别以为所有人都是傻子,你以为迟到了就这么几句话就能胡弄过去,赢得人心?”

我身子一颤,转过身去。

我的房间的门,不知什么时候已从里面打开。

斜倚在门框上,扬起脸眼神冰冷而且挑衅的对视着我的,竟是娟子!

长相清丽,­性­格刁蛮,内心似乎充满寂寞和矛盾有着神秘身世把谁都不放在眼里的娟子!

无论是藩经理还是我都以为没那么凑巧她今天决不可能来的娟子!

我对着她道,语气有点柔:“那你要我怎么样?”

娟子道:“别那么放柔声音讨好我。我说过的话才几天,你就真变得跟所有人一样在我面前没骨气了?”

我放低声音跟有没有骨气无关,我更没有讨好她,我只是觉得理亏,毕竟我迟到是个不争的事实。

我敏感自尊的内心受到了羞辱,我有些被她激怒,我几乎要忘了自己为什么进瓶梅,要忘了昨天黄昏于山野里从小提琴声里听出的她的寂寞和幽怨,还有那个开着奥迪a6载她远去的财大气粗长相猥琐的老头,想扬起脸冷冷的反驳她。

“记住,不是我要你怎么样,这里谁也没有要你怎么样,是你自己要怎么样,以后的日子后勤部所有的同事都拭目以待!”

娟子的声音依旧冰冷而挑衅,她没给我反驳的机会,说完便转身穿过办公桌间长长的过道,在寂静无声中扬长而去。

她的背影在办公室门口消失。我却站在原地对着她消失的方向发呆。

我有些恍惚。

她那句“以后的日子后勤所有的同事都拭目以待”的话还在耳边环绕回荡。

尽管,她的做法让我在职员们面前有些难堪。

我还是忽然分不清她是在挑衅我,还是鞭策我?

我转身,恍惚的走进里面的房间,在我的办公桌前的椅上坐下。

柔软的真皮上还残留着暖暖的体温。

娟子一定在这张椅子上坐了很久。

她是专门坐在这里等我给我难堪,还是另有别的只是凑巧遇上了我迟到?

我不觉狐疑的打量了下四周。

在我的办公桌上竟多出一张静静的躺着的纸条。

白­色­的纸条,但我却能隐隐看到纸条的背后有黑­色­的字迹。

敢情是娟子留下的。

我狐疑的将纸条拿起,翻过来匆匆的看。

整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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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

纸条上的字迹清丽脱俗,一如娟子的人。

只有短短的一行字:无论昨晚你看到了什么,你最好都当什么也没发生。

带着逼人的威胁气势,又如娟子刁蛮的­性­格。

敢情是指昨晚我看到她坐上那个财大气粗长相猥琐的老头的奥迪a6在夜­色­中远去的事。

果然是娟子。

我在心里冷笑。

本来我是没打算过将昨夜的事给任何人说的,她却太小看我,以为我真如别的人那么软骨头,竟幻想着凭一张纸条,纸条上屈指可数的几个字,就将我吓住堵住我的嘴巴让我守口如瓶。

她哪里知道,我却是比许仙还外表清秀内心刚强的男子。我被她留在纸条上的轻视我的字句激怒。我在心里道,你越是说“最好都当什么也没发生”,我越是要把什么都讲出去。

昨晚我没告诉春花,那是我还没确定她跟那个猥琐老头的关系。

今天,我却第一个要告诉春花,尽管我依然没确定她和那个猥琐老头的关系。

我将手伸向办公桌上的电话。

正要按下免提拨打春花办公室的电话,我却犹豫了。

我不是因为昨夜被春花偷听到了我在藩经理单身宿舍的事,更不是因为今天早上又被她看见了我脸上脖子上还残留着藩经理风­骚­­性­感的红­唇­上的口红。

我是忽然觉得突兀,不知道这样将娟子和那个猥琐老头的事告诉春花的意义。

春花从来都不是个喜欢打听别人秘密的人。我也从来都做得不像是个喜欢打听别人秘密的人。

春花从来都有原则,尽管她和娟子有着深深的过节。

我这样对春花背后说娟子的事,我岂不是要被春花从此看白?

更何况,那不过是娟子的家事,确乎不值得背后谈论。我越是将她的爸描绘得形象猥琐,我越是显得自己以貌取人飞短流长如­妇­人。

电话却自己响了。

凑巧的事好像今天都赶一块来了。先是,不上班比上班还正常的娟子,正好在我迟到的早上偏偏就凑巧来上班了。现在又是,我刚将手伸向电话,那边就将电话打了过来。

我看都没看来电显示,就将电话提了起来,心有些砰砰乱跳的叫了声:“春花。”

想起昨夜还有今天早上的事,我就羞愧得厉害,但我又不便回避。

“很紧张很亲热的嘛,这么在乎那个春花?”电话那边一个女子声音在冷笑。

竟是娟子。

我吱唔道:“不,不是。”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吱唔,为什么要给她解释。

“让你失望了吧?”

娟子接着在那边冷笑。

这次我没吱唔,我也没置然否。

我想起了纸条的事,我对着还握在另一只手上的纸条,道:“我桌上的纸条是你留的吧?”

我没有笑,但我的声音也冷冷的,很不屑她纸条上那行字的逼人气势。

她道:“你都看到了?”

声音依然冷,不再笑。

我根本没回答。

她道:“别以为我是吓唬你,我是为你好。”

她依然冷的声音,说到最后那个“好”字时,忽然变得有点柔。

仿佛一块冻冰在慢慢融化。

但那个“好”字刚出口,电话就已被她从那边挂断。

电话还握在手里,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忙音。

我心一丝微微的暖暖的悸动。

敢情,娟子是不想我听出她的温柔来,一如我不想让春花知道我对她的好。

很奇怪,娟子已不只一次于众目睽睽下让我难堪过,我却一整天都期待她重新回到办公室,坐到她那如我在总公司的位置的办公桌前。

我好几次轻轻推开门,看到外面的职员都以为我是在监视他们,虽然因了我早上的不错表现对我少了些警戒,但一个个还是都低下头,假装很认真的忙着手里的工作。

我却没看到娟子,她那真皮转椅的座位依然空荡荡的。

我于一次次明知不可能还在期盼最终换来的都是注定的失落感之后,终于下定决心不到下班决不再推开我房间的那道门。

我坐回座位,对着纸条上那行“无论昨晚你看到了什么,你最好都当什么也没发生”的字,完全没了最初的抵触情绪。想了想,我还是过去将门推开。

走出房间,我去了那个如来分公司之前的春花一样内向柔弱的男人身边。

那个男人对着电脑,脸很红很紧张,将鼠标在电脑上一阵乱晃。

敢情,他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看来,我今天早上自以为是的真诚,只是当时感动了他,并没有起到持久的效用。

我对他笑笑,轻轻的问:“有打火机吗?借我用用。”

他更紧张脸更红了,抬起头来,很是受宠若惊,颤声道:“我……我不吸烟,没随身带打火机,我帮你向同事们借借。”

我微笑道:“不必了。”

然后转过身,望向所有都抬起头来好奇而又有趣的看着我们的职员,笑问:“你们谁吸烟?”

所有人都只是笑,却不说话。

我又笑问了声:“你们都不吸烟?”

有人从我身边不远处的座位上站了起来,道:“报告助理,我吸烟。”

我一看,竟然是个少­妇­。

胖乎乎的,脸上还有几颗雀斑的少­妇­。

她的太过庄重的回答,搞得所有人都更加忍俊不禁,办公室里一片哄笑。

她于满室哄笑声中,将自己羽绒服胸前的拉链向下拉了一段,然后伸进胖乎乎的手去,自隔着粉红春秋衣紧贴着她左边那团硕­乳­的羽绒服里边口袋中,摸出一包红双喜来。

满室哄笑更大了,连努力要维持好自己的形象,尽量不要显得太庄重也不显得太轻浮的我自己,都快要忍俊不禁。

她却半点也没脸红,从烟盒里抽出一支递给我,道:“给。”

我还是努力地忍住了自己,很恰当的笑道:“我不是要烟,我不抽烟的,我是要借打火机一用。”

她终于有些脸红了,道:“哦,原来是这样。我,我抽烟的。”

声间渐渐有些低,听上去好像为她一个女人却抽烟感觉不好意思了。

其实,女人抽烟又有什么不好呢?

我看过《花样年华》中张曼玉抽烟的样子。白净细长的手指。缭绕的青烟。朦胧的脸庞。优雅而又有着淡淡的忧郁。曾一度为之倾倒,魂牵梦萦了好多年。

当然,眼前这个胖乎乎的少­妇­,是远远不可能和张曼玉相比拟的。

少­妇­将那支香烟放回红双喜烟盒,再把手伸进隔着粉红春秋衣紧贴着左胸前那团硕­乳­的羽绒服里边口袋,将烟盒放好,这才将手从里面拿出来。

而她的手上却多出了只打火机。

很便宜的打火机,重庆地下通道和天桥上的小摊上随处可见,一元钱就能买两只的那种。

她把打火机塞在我手里。手机带着暖暖的温度,她粉红春秋衣底下左边那团硕­乳­的暖暖的温度。

我匆匆转过身,努力憋住,推开门就急急将门掩上,跑向那边的窗子,外面人听不到的地方,忍俊不禁的灿笑时,估计外面已是一片欢乐的海洋,除了那个胖乎乎的少­妇­,所有人都前仰后合了。

笑过之后,我转身从桌上拿起娟子留下的那张纸条,重新来到窗前。

打燃手中的打火机,对着纸条上那行娟秀的字最后看了一眼,将纸条轻轻的伸向火苗。

纸条很快燃着。

我将燃着的纸条抛向窗外。

纸条带着明灭的火光,在暖阳下温柔的春风中轻轻打着旋一边飘浮一边下沉,最后灰飞烟灭了。

记得,那天我打电话给青梅,要她将杨娜的辞职书还给杨娜时,她就是这样说的。

辞职书早已被她点燃,抛向窗外,在轻风中灰飞烟灭了。

今天,娟子在纸条上说“无论昨晚你看到了什么,你最好都当什么也没发生。”我也选择了青梅那样的方式。

在窗前发了会呆,脸上浮起一丝轻笑。

眼前还是娟子的影子,是她清丽的脸,是她寂寞幽怨的小提琴声,更是她坐上那个财大气粗长相猥琐的老头的奥迪a6于夜­色­中远去时冷清的背影。

好一会儿,才想起那个胖乎乎的少­妇­的打火机还在手里,又推门出去,将打火机还给她。

打火机上有着我手心上的暖暖的温度。

返身进屋,将门掩上,想起少­妇­很快就会将打火机放回她羽绒服里面的口袋,我残留在打火机上的暖暖的温度很快就会和她粉红春秋衣下左边的那团硕­乳­上的温度中和,心里竟有些反感的滋味。

甚至觉得,自己那只握过残留着她左边硕­乳­的暖暖温度的打火机的手有些脏。

想转身推门而出去洗手间洗洗,又觉得自己似乎洁癖得过分了点。

但还是将另一只手衣兜,想从里面摸出点纸团来轻轻擦拭。

我没摸到纸团。

我摸到了丝一般柔滑的东西。

是春花的手帕。

我这才记起,春花的手帕还在我衣兜里。

我忘记了擦拭那只自以有些脏的手。

我将春花的手帕掏出来。

对着手帕,嗅着悠悠的淡香。我在想,这手帕不知跟了春花多少日子,也许昨夜,她还于门背后一边想着我因娟子质问她的无情和跟藩经理暗中勾搭的无耻,悄悄的用它轻拭过自眼角无声流下的晶莹剔透的泪水呢。

而今天,她却把手帕给了我。

白净得不染纤尘的手帕,她却让我用它来擦拭脸上脖子上残留着的妖艳风­骚­得近乎低贱的藩经理­唇­上的口红。

我心里有些难过,忽然再次好想给春花打个电话。

我不想提起娟子,不想提起那个猥琐的老头,更不想提起藩经理,我只想对春花柔柔的说声对不起。

我的门却忽然被谁从外面推开。

有人连门都不曾敲就踩着高跟鞋的脚步走了进来。

整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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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

我第一反应就是娟子。

在后勤部除了娟子也似乎再没谁这么大胆恣意。

我抬起头来。

我故意冷冷的,带着几许苛责。

却不是娟子。

竟是藩经理!

她一边随手轻轻将门掩上,一边盯着我手中的手帕和手帕上的口红。

娟子的手帕。

她自己昨夜的­唇­上的口红。

我怎么也想不她竟然如此大胆。昨夜趁着过道无人勾引我。今天竟然还公然到我办公室来了,也不顾忌影响。虽然隔着墙,我们在里面做了什么外面的人看不到。可她刚才进来的时候,穿过外面办公室两边都坐满人的过道,青天白日,那些人一个个可都看着。

她不顾忌,我却顾忌,我先前以为是娟子本来故作冰冷的脸,现在真有些冰冷了,我还微微皱了皱眉。

但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就道:“哟,手帕,女人的手帕,柔滑芳香,上面还染了几点红­色­。珍藏了多少年了?是人家把初夜给了你,又给得匆忙,找不到擦拭物一时情急,拿了手帕来擦拭那女儿红吧?怪不得我一进来就对我如此不满,怪我打扰了你思念了?不过,敢情不是观音桥绿荫路霞映小区a幢一单元我家对门那个和你同居的女人的。我和她门对门住了这么多年,以前可从没见过你,等见过你时,她又早已不是处了。哦,不过也难得说,也许好些年前,她是个娇艳欲滴的大姐姐,你是个情窦初开的小少年,她利用你的懵懂无知,骗得了你的童子­鸡­呢。如果真是这样,你们可是老情人了,现在趁她老公不再家,分开多年之后又**公然住在一起,你就不怕她老公回来找你算帐?”

­阴­阳怪气,满脸的不屑和讽刺。

这让我愈加反感。

我脸更加冰冷了,又皱了皱眉。但考虑到外面那么多同事,影响不好,更加之她又是我的上级,尤其重要的是我还要把她弄上床让那个轻辱过我的和她同居的所谓城市男人绿帽高戴以泄心头之恨呢,我没对她翻脸。

我皱起的眉头松开,脸上的表情也不再那么冰冷,我尽量微笑道:“对了,你刚才提起她老公,你见过她老公,她老公长什么样,对她可好,现在又上哪去了,怎么我在她家住了这么长时间也没见他回来过?”

藩经理对着我的眼睛冷笑道:“果然你和她不是夫妻。怎么,是不是想打听人家两口子是不是感情不合?越不合你越放心越有时间越有机会?但你越想知道,我就偏偏越是不告诉你。”

哼,你既然不说,我也不向你打听了。说不定哪天你忽然想说了,我也还你颜­色­,到时你越想说,我偏就越不听!

我不再说话,表情又恢复冷淡,故意对着手里的手帕看了看,还将鼻子凑上去嗅了嗅,很迷恋的样子。好一会儿,才慢慢的,层层叠叠的把手帕叠好,然后又无比珍爱的轻轻放进衣袋,还用手在衣袋上按了按,生怕没放好从里面掉了出来似的。

女人就是这样,你越是对她好,她越是高傲越是摆架子,好像男人跟禽兽没什么两样离了女人就不能活。你不理她了,冷淡她了,她反倒看出你的重要­性­来,知道女人其实和男人也一样,也有需要的时候,甚至更需要,比男人离不开女人还离不开男人,反倒过来想方设法的讨好你。

尤其是藩经理这样的女人,妖艳风­骚­的女人,把尽可能推倒更多的男人当着穷其一生的理想的女人。

藩经理见我不理她,连在嘴上斗气都不屑跟她斗了,忽然对我风­骚­的媚笑着,走近我,将有着强烈香水味的身子软泥一般向我靠了过来,一边将涂有艳红指甲油的手伸向我自我胸口往复摸索着下滑,一边将浓装艳抹的脸颊靠向我的耳朵娇滴滴的媚声道:“怎么,真的生气了?昨晚不是那么渴望的吗?连我宿舍都进了。只可惜当时春花还没睡,被她打扰破坏了,害得你空有了一番胆量,偷偷摸摸却没偷着。不过,我有了别的办法,保管再不会被人撞见,你我可以放心的**纵横驰骋。”

她往复摸索着下滑的手已到了我的大腿,她吐气如兰的呼吸柔柔的吹在我耳际。我被撩拨得厉害,有什么东西在体内迅速激荡膨胀,连身子都有些颤抖,我仰起被她用手指轻轻勾起的脸来,用迷乱的眼看着她迷乱的眼,颤声道:“这就是你的别的办法?虽然外面那些同事不敢进来没有看到,但他们就不能猜测得到?你就那么不把他们的智慧放在眼里对他们毫无顾忌?”

藩经理忽然就放下于我下巴处勾起我脸的手,那只在我大腿上往复摸索的手也拿开,对我转过身去,扭动着风­骚­的腰肢去墙角的饮水机处,拿起杯子按下水笼头,自顾自倒起水喝来。

妈的,我话虽这样说,心里也的确顾忌影响得厉害,但当她真就在这个时候,这个我有点迷乱有点欲罢不能的时候,突然停住了,离我而去了,我却失落至极。

倒好水,她转过身来,将杯子举在艳红的­唇­边,对我媚笑着轻轻喝了口,才将杯子握在手里波涛汹涌花姿乱颤的向我走来。

那虽有稍微懈怠却还没停下的东西又一次在体内激荡膨胀,甚至比先前还迅速还猛烈还势不可挡。

然而,她将杯子轻轻放在桌上,却并没如先前一样走近我,软泥一样靠向我,她反是对我媚态百生又神秘莫测的说了句:“下班你就知道了。”便转过身,扭动着风­骚­的腰肢打开门出门而去。

她连门都没替我随手掩上。

我有些恍惚有些渴望的望着她从外面办公桌间的过道走出去。

所有人都在悄悄的看她。

她依旧走得花姿乱颤,却仿佛在里面根本没和我偷­鸡­摸狗过一样高傲的昂着头。

她刚走出外面办公室的门,我正打算起身去将她没随手掩上的我的房间门轻轻掩上,下班的铃声就响了。

先前是明知不可能却一次次期盼娟子重回办公室来,觉得时间过得异常的慢。

现在却因藩经理的突然撞入和勾引,在不知不觉间就迅速的度过了今天的最后一段上班时间。

我疑心,上帝造人,之所以要造女人,尤其还要造风­骚­的女人,是他伟大的智慧早已料到男人是有寂寥的时间的,而风人更容易陪男人在愉悦和剌激中打发掉寂寥的时间。

我有时厌恶藩经理,但我此时却发自内心的感谢上帝,感谢他把藩经理这样的女人送到我身边。

我胡乱的收拾了下,就匆匆的直出办公室。

我的眼睛如饥似渴,过道里到处是人影人声,却没有藩经理。

我随着人流涌进电梯。

我本来是没有挤电梯的习惯的,还是随人流涌进了电梯。

好在另一个在我之后涌进电梯的人,听到电梯超载的提示音退了出去,否则我们乘坐的拒绝超载的智能电梯便要罢工了。

电梯以比我期盼的要慢出好几倍的速度下滑,其实只有短短的不到一分钟时间,我却觉得过了很久。

到了楼下,电梯门刚打开,我就第一个挤出门。

我的手机铃声响起,我急急的掏出,看都没看来电,就道:“喂,藩经理吗?”

“嗯,”藩经理在那边浪笑,道:“怎么,你比我还猴急?才几天没跟观音桥绿荫路霞映小区a幢一单元我家对门那和你同居的老情人在一起过呀,就这么忍不住了?难道你看上去虽然清秀文弱在那方面还真能比我那馋猫一样的男人还强悍?”

我没理会她,只是急不可耐的道:“你在哪呢?”

她在那边浪笑得厉害:“你就不会自己看?我都看到你那双饿狼似的眼睛了。”

我转过电梯通道,一眼就看到广场不远处停着一辆车。

粉红的qq车。

驾驶室的车窗打开,妖艳的藩经理正对着我风­骚­的笑。

手机还握在手里贴切在耳边。一头微微卷曲的浅黄长发在黄昏的轻风中丝丝缕缕的扬出窗外。眉毛和眼线都重新描过。小女孩似的涂了些妖艳的腮红。那有些上翘的嘴­唇­尤其­性­感,让人一看就有想咬上去的冲动。

只看她的打扮看她的坏笑,我就已猜测到她的所谓的别的不用担心被任何人知道被任何人打扰的办法是什么办法。

她一定是要假借带我出去兜风的名义,找家酒店和我酒足饭饱然后开个包间双双滚上宽松舒适的床。

我的大脑已经开始幻想。

幻想她在床上会有多么疯狂,我是不是能支撑得住?千万别像上次夜里在她家门口的过道里那样,还没真正冲上战场厮杀就已偃旗息鼓败下阵来……

除了小小的担心,我甚至在想,要不要在最关键的时候偷偷给那个和她同居的男人打个电话,让他赶到酒店敲开包间的门撞见我们的现形……

就要给那个轻辱过我的男人戴上高高的绿帕了,我激动兴奋得近乎愚蠢,忘却了自己根本就没那个男人的电话,根本就不可能在最关键的时候通知他赶过来,看我和他的女人在床上的表演多么­精­彩绝伦,然后气得脸如猪肝­色­,当场作疯狗状,抑或是半死。

我脸上扬起一抹轻轻的笑,坏笑,比藩经理还要坏的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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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

藩经理似乎还对我很浪的调笑了句什么,我却没太听清。

她将耳边的手机慢慢放下,另一只手只对我轻轻一招,我向她急急而去的脚步便更加停不下来了。

然而,一个身影却忽然挡住我。

似乎是个女人。

我没看她,也没在意,只道是她和我不小心碰上,眼睛依然直直的望着前方,欲绕过她的身边和她擦肩而过直奔藩经理那边去。

她却叫住了我:“杨助理,是要和藩经理去哪呢?”

竟是吴妍,好些天不曾见到的吴妍。

她的声音不再是从前那般轻柔香甜。带着几分不悦,尤其是说到藩经理时,更有几分难掩的恨意。

我道:“嗯,来壁山好几天了,也没出去走走,今天藩经理正好有空,便约好她让她开车带我绕城兜兜风。哦,对了,吴妍,这些天怎么都没看到你,你上哪去了?”

我匆匆的看了她一眼。

只一眼就足够,我已打量遍她的全身。

她虽不像藩经理那么浓妆艳抹,却比我初次见她时要打扮得时髦得多。她柔顺的秀发拉得直直的,浅浅的描了柳眉,涂着淡淡的口红。上身穿着件浅绿­色­的皮衣,下身是深­色­的紧身皮裤,外套黑­色­的跟高靴子。愈加显得苗条高挑了。

她有了些笑意,道:“去跑了趟业务,我这三天两天在外奔的人,你自然很少看到了。”

如果换了别的时候别的地点,我很乐意跟她交谈,甚至她将她跑业务的经历不紧不慢悠悠然娓娓道来,我也洗耳恭听。

但此时却不能。

我看到藩经理脸上有了些不悦,甚至又把手机放到了耳边,似要打电话催我。

我应付的道:“哦。原来这样,你原来是大忙人。”

话是对她说的,眼睛却看着藩经理。

话一说完,我就又急急而去。

她却在身后道:“和藩经理兜风就这么重要?难道一点也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叫住你?”

她的声音又开始不悦,并且暗含恨意了。

这次不只是恨藩经理,好像还恨我。

但她的声音却只是让我听道。

我不得不转过身来,勉强问道:“这么说来你找我有事?”

她斜了我一眼,道:“当然。”

我道:“那是什么?”

真巴不得她快点完了我好走。

她却故意卖关子道:“不是我的事,我是帮别人。”

我耐着­性­子道:“别人?谁,他又有什么事?”

她道:“我怎么知道她找你有什么事,她只是让我告诉你她在等你。”

我的手机铃声响起。

藩经理的手机放在耳边,一双眼睛对着我很是生气。

敢情,是她终于忍不住,还是打电话催我了。

我没接也没挂断她的电话,只是对她笑笑,意思是我立马就过来。

我对吴妍抛下最后一句话:“他在哪?麻烦你转告他我暂时没空,改天空了我自会亲自登门造访他。”

说完就欲转身。

她将嘴向眼睛的方向噜噜,道:“唠,那边就是,你有没有空,她都看到了,你用不着改天,更用不着亲自登门。”

这时,我才开始有些惊诧,顺着她眼睛的方向,我看到了,原来是她,而不是他!

在与藩经理的粉红qq遥相对应的地方,停着一辆粉红qq。

驾驶室的车窗也打开着。

她也坐在驾驶室里,长发在黄昏的轻风中丝丝缕缕的飘扬。

她对我笑,却不是藩经理之前风­骚­妖艳的坏笑,是相亲相爱笑语嫣然的那种。

她不是别人。

正是我魂牵梦萦朝思暮想与她双宿**的眼镜姐姐杨娜!

由于无人接听,藩经理的手机已自动挂断,我再听不到我的手机铃声。

就算她的手机不自动挂断,抑或是自动挂断了她又反复不停的打,如昨夜的皓然一样,我也会对手机铃声充耳不闻,也会暂时忘记了藩经理的存在。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更何况已这么多天。

这一刻,我激动的心里,除了杨娜什么都没有,包括我自己。

我只叫了声“姐”,便直奔那边的杨娜而去。

杨娜见我过来,轻轻的为我打开副驾驶室的门。

我跳上车,一边关门,一边望着杨娜,笑。

笑得惊喜,又笑得心酸。

我道:“姐,你瘦了。”

杨娜望着我,道:“弟,你也是。”

也笑,笑得心酸,笑得惊喜。

然后,默然想对的凝视。

风轻轻的吹,暗香悠悠,是我熟悉的杨娜的发香和体香。

杨娜的眼里似乎有亮晶晶的东西在闪。

也不知是不是被青梅调到分公司,虽然之前自已装着不在意,其实心中有太多的委屈,忽然间,我他妈也管不住自己,眼睛也热乎乎的似有东西要流出来。

杨娜忽然轻轻的伸出手来,一点点向我的脸颊慢慢靠近。像是要真如姐一般心疼的爱抚我,又像是要如情人般感动的为我拭去脸颊上那湿湿的热乎乎的泪。

我也感动的毫无顾忌的伸出手。

冲她的脸颊伸出手。

她的脸颊憔悴瘦削,也有湿湿的热乎乎的东西,让我好生怜惜。

然而,我的手机铃声却响了。

我没接,我从反光镜看到藩经理在那边将手机贴在耳边,一张浓妆艳抹的脸表情愤然冷若冰霜。

我挂断电话。

杨娜轻声道:“是谁?弟,你怎么不接?”

藩经理不服气,又在那边一个劲的打。

我­干­脆就关了机。

反光镜里藩经理更加愤然,咬牙切齿,恨恨的挥动了下握手机的手,似要将手机一下子摔得粉身碎骨,但终于还是没有甩。

我道:“姐,咱们走吧。”

我是不想见到藩经理,更担心她在杨娜面前使坏,抖出我和她那虽然没有实质意义上的深入但却见不得人的勾当。

我却忘了杨娜是从重庆大老远的到我这边来。我非但没让她留下,反而让她带自己走。

杨娜听话的将车发燃,载着我走了。

我默默的坐在车里,悄悄的打量反光镜里的藩经理。藩经理也很快的发燃车,发疯似的紧随我们而来。我以为她是气得脑子出了问题,要对我和杨娜打击报复,向我们重重的撞来。我紧张的欲别过脸去让杨娜小心点,没想到她却发疯的超过我们又发疯的远远而去了。

我松了口气,却不经意在反光镜里看到了已离得很远的公司楼下的广场。

广场空荡荡的,一个形单只影的女子独立广场边缘,似乎在向我们这边看。

因为她远,又是黄昏雾蒙蒙的天气,我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但我却认出她是春花。

多么孤独可怜的春花。

我心中泛起一阵心疼的怜惜。

“弟,和女友吵架了吧?刚才电话是她打来的?”

杨娜忽然轻声的问。

她误解了我脸上的表情。

她之前以为我有女友的。她以为我把电话挂断甚至关了机,是和女友赌气。

我心里不是滋味,藩经理怎么可能是我女友。要是我女友像藩经理那样子,我还不如跳楼自杀算了。我要找女朋友,也要找杨娜这样的。

但我却不能说出来。

她还在道:“姐是过来人,其实,其实吵吵架架赌赌气气也没什么的,俗话说得好,床头吵床尾合嘛。”

她脸忽然红了红,对我笑笑,道:“姐这张嘴真该打,你们还没结婚呢,姐就口不择言的说什么床头床尾。不过姐有句话要劝弟,既然选择了她,就要好好爱她。男子汉更要大度点,小女孩喜欢甜言蜜语被人哄,你还是抽时间给她说声对不起,逗逗她开心吧。”

我笑问道:“姐,这么说来,你以前就喜欢听甜言蜜语被人哄,每次床头吵架赌气之后姐夫一哄,你们就又床尾合了?”

“你,你……不跟你说了……”杨娜的脸更红了。

红得娇羞红得美丽,也红得让我有些吃醋。

吃那个我没见过的男人的醋。

我道:“对了,姐,我怎么从没见过姐夫,也没听你提起过呢?他是做什么的,现在又在哪里?”

杨娜脸上美丽娇羞的红­色­忽然消失。

她一句话也没说,将车开得飞快。

我分明看到她的那双眼睛,是那么孤寂那么怨恨!

我也沉默,我隐隐感到她和他过得并不好。

我还记起了那藏在她卧室里的秘密,她怕被任何人窥视的秘密,包括她最信任最体贴的我。

我不想去触及她不愿说的事,尤其是那些事似乎还让她很伤心。

车在车流中前行,渐渐远离壁山的县城,四面是开阔的山野,山野里的村庄,村庄上在薄暮中袅袅升起的炊烟,偶尔传来几声牛哞几声犬吠,似乎还有顽童嬉戏的声音。

我忽然惊诧的发现,这山野这路有几分熟悉,那天我坐车从重庆来壁山时似乎就是打这经过的。

我有些奇怪,从窗边回过头来,看着杨娜。

车内静静的。

暮薄的风带着雾气从窗外吹了进来,杨娜的长发在风中轻扬,脸上的表情少了些怨恨,却更多了些落寞和忧伤。

我替她将车窗摇起。

憔悴的她一定有些不堪晚风的微凉。

我轻轻的问:“姐,这是要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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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

杨娜别过脸来,望着我,掩藏了眼中的落寞和忧伤,道:“回重庆呀,怎么车都走这么远了,你才记起问?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我更加诧异:“回重庆?姐不是来壁山看我的?”

杨娜脸上有了些笑容,道:“姐自然是来看你的,但姐也是来接你回家的。”

“回家?”我莫名其妙。

“是啊,回家。都快一个星期了,你就一点点也不想念……”杨娜的脸有些微红,停了停,道:“我卧室隔壁的你那间小屋?”

显然,杨娜最初的意思不是指那间小屋的。她一定是指她自己,只是忽然觉得不好意思出口,便改成了那间小屋。

我心微微的悸动了下,有股很幸福的暖流在流。

也很显然,杨娜所说的家,是指她的家,她已把我当成了她的家人,而不是她的房客。

我于幸福感动之外,又有些惭愧和心酸。

惭愧的是,我从来都没把那间小小的出租屋当着我的家过。

心酸的是,那间小小的出租屋真会成为我的家吗?杨娜的家真的就会是我的家吗?如果不会,那么在重庆那个人海茫茫的城市,我的家又在哪里?

我想起了贫瘠的故乡,故乡的小瓦房,还有我离开时独立灿烂的桃花下,不舍却又固执的目送我远去,在柔柔的春风中并没有扬起飘飘衣袂的妈妈。

自从上次给妈妈打电话无法接通后,就再也没了妈妈的消息。妈妈是在哪里,她过得可好?难道,她真就这么狠心,将儿子的人生­操­纵在自己手里,儿子一按她的意思进了瓶梅,就不再管儿子了?

我忽然心里有些痛,有些怨,有些伤……

杨娜道:“弟,怎么了?”

我道:“没,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明天一大早还得急急从重庆赶回壁山呢。”

别过脸去,对着窗外眨了眨有些潮湿的眼。

“赶回壁山­干­嘛?”杨娜奇怪的问。

“上班呀。”我转过脸去,望着杨娜,比她还奇怪。

她噗嗤一口笑了,露出两颗洁白的虎牙,还有两个浅浅的可爱的酒窝,用手轻轻的掩了掩嘴­唇­,道:“弟,你真是太可爱了,真是个认真负责的好员工。为了工作废寝忘食了吧?连明天星期六都不知道?”

我哪有认真负责了,我更哪有废寝忘食了?可我还真把明天是星期六给忘了。

原来,杨娜开车来壁山不是单单来壁山看我,更不是来玩的,她是要接我回去和我一起过周末。

我道:“弟记­性­不好,让姐取笑了。”

她道:“哪里是记­性­不好,是根本就没用心去记,估计分开这么久从来都没想过……”

好的表情假装嗔怪,可说到后来忽然停住时,脸上又泛起了些微的娇羞的红。

我女人般敏感细腻的心思,早已猜到了她没说出的是什么,我却故意道:“没想过什么?”

她更娇羞了,却忽然轻笑道:“没想过周末呗。”

我也笑了,道:“不是吧?姐是说弟从来没想过姐吧?”

她的脸更红了,却没承认也没否认。

这自然是等于默认了。

我继续很无辜又很柔情很暧昧的道:“这真是比窦娥还冤的千古奇冤呢,弟对姐可是朝思暮想魂牵梦萦连夜里……”

“弟,你好坏……”杨娜一只手握方向盘,另一只手急急的伸过来,掩住我的嘴,没让我再继续说下去。

脸更红,笑更娇羞,似乎还有无尽的幸福。

我没再说。

不说比说更好。

此时无声胜有声。

车慢慢的前行。

很静。

美妙幸福的静。

我一动不动,任凭杨娜的玉手掩住我的嘴,感觉她肌肤的柔滑细腻还有淡淡的芳香和暖暖的温度。

我愿时光就此停留,把一切都定格在这一刻。

如果这只是一个简单的奢望,那么我的奢望就更大一点。

我愿就这样一动不动,就这样陪在杨娜身边,杨娜的手永远不拿开,车慢慢的前行,世间繁华在我们身边兴旺更替,而我们却天长地永,青春在人依旧……

杨娜脸上也曾消失了娇羞的颜­色­,对我有短暂的凝眸,只可惜身后有谁讨厌的按喇叭,她不得不慌忙别过脸去看前方,那只掩在我­唇­上的手也拿了开去,和另一只手握着方向盘,紧张的转动了几下。

车后的喇叭声消失,我们的车又走上正道。

而,刚才那美好的时光,却成为永远的过去,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心里说不出的遗憾和怅然。

她忽然问我:“弟,你上次向我打听那个什么娟子的事,我帮你查了下,不过不详细,就是一些很平常很普通的简历,我唯一印象深刻一点的,就是她是四川音乐学校的毕业生,年龄仿佛比你还小些。这对你有帮助吗?”

我却没回答她,我因她提到娟子忽然想起了春花,想起了我们离开时我于反光镜中看到分公司楼下广场上的春花形单只影的身影。

大家都高高兴兴度周末去了,连我也跟着杨娜一起回了重庆,而她却孤孤单单一个人。当时朦胧的雾气中我看不清她的脸,可现在想来,她对着我们远去的车的表情,一定是孤寂而忧伤的。

我的心又隐隐的疼了,我轻声问:“姐,既然是来接我回重庆的,为什么不将春花一起带上?”

杨娜道:“在分公司楼下的广场边,让那女子转告你我在等你之前,我就跟春花联系过了,春花说她不回去,她就留在分公司,她周末还有事。”

我撅着嘴,道:“这么说来,姐是先联系春花,后才联系我了,原来在姐心里,我还不敌春花重要!”

杨娜笑道:“姐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吗?”

我也笑了,道:“我知道的,姐最疼我,别说一个春花,就是千百个春花,也敌不过我在姐心中的地位是不是?”

杨娜脸又有些微红了,道:“又来了,姐不跟你说了。”

我没说了,但我却还是忍不住笑。

心里那滋味,真的很幸福很美妙。

但我很快又想起春花的事来,我接着道:“春花到分公司后和之前判若两人,我还在她办公桌的抽屉里看到边侧上贴着小小的纸条,纸条上有她写的小小的字‘一定不辱使命’,姐,她是要不辱谁的使命呢?春花那么柔弱,无论怎么努力也做不到女强人的样子。我真怕她明知不可为而强为之,被那谁的不知是什么的使命给害苦了自己。”

我藏着掖着了点,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对一见钟情早已朝思暮想魂牵梦萦的杨娜还藏着掖着一点,我竟然没对她说,那晚春花对我说过,记住我们来分公司,不单单是要做管理,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从春花的话听来,明显完成那不知是谁的什么使命的,不只是春花,还有我自己。

杨娜摇摇头,沉默一会,道:“我也不知道。只是你这话倒提醒了我,当初的那次招工,我就有些奇怪,平时招工都用不着我这人事经理亲临招聘现场,青梅堂堂总经理更不会亲自面试后勤的员工的,然而招你们进来时,一切平时不可能的事都成了可能。而我是按青梅的意思,青梅又是按谁的意思又抑或就是青梅自己的意思,我却不得而知了。现在听你这么说来,这里面确乎暗藏玄机。难道分公司有什么重大的商业机秘?当初招你们进来,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在你们中找到合适的人选去分公司。而春花生­性­柔弱,不易被对手或内­奸­放在眼里,这样更容易让对方掉以轻心,麻痹对方,达到目的。可是……”

杨娜忽然看向了我,接着道:“可是既让春花去了分公司,为什么又让你去呢?是为了陪衬春花,让春花不至于一个人显得太突兀,以免引起敌人或内­奸­注意从而分散他们的­精­力,还是你本也是计划中的一员,只是公司暂时还没把任务告诉你?”

杨娜冰雪聪明,虽然没敢定,却还是隐隐猜测到了我跟那使命的关系。忽然神­色­有些凝然,既像是感到了我肩上责任的重大,又像是在为我担心,一如我为春花担心,担心我被谁那不知道是什么的使命害苦了自己。

而我,却对杨娜藏着掖着,我心里说不出的愧疚。

我把眼睛看向窗外,有些不敢与杨娜的眼睛面对。

但我,还是没告诉杨娜,其实春花早已肯定的说过,肩负着使命的不只是春花,还有我自己。

我为春花藏着掖着,那晚春花的表情明显的告诉我,这是个秘密,她只告诉过我的秘密。我要为春花守口如瓶,无论对任何人,即使她是杨娜。

我也为自己藏着掖着。我不想让杨娜为我担心,像我担心春花那样为我担心。我不在身边的日子,杨娜已憔悴了那么多,人因相思瘦,她一定是因思念我才憔悴的。我不要让她在以后的日了里,在思念的同时,再更添一分担忧。那样,她会更加憔悴得厉害。

整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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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

我们的车在杨公桥出的高速。

早已是满城灯火。

在大都市呆久了的时候,向往小县城的清雅,甚至是乡野的泥土气息。可刚从被乡野环抱的壁山小县城重新归来,我就又陶醉于大都市纸醉金迷如梦如幻犹如天上宫阙的繁华夜­色­了。

一路上杨娜都有些恍惚,似在陷入复杂的思绪中,她还没从对青梅调我去壁山分公司的种种猜测中走出来。

也许是女人,有着天生的胆怯和小心的缘故,杨娜的车速一直都比较慢,现在重新涌入城市拥挤的车流里,加之她的恍惚,也就更慢了。

我轻轻的摇开车窗,被满城高楼大厦挡住的夜风,柔柔的,远不如郊野那么强劲那么如水般冰凉。

外面的繁华夜­色­更加真实切近了。

为了分散杨娜的­精­力,让她重回现实,和我共享这美丽的夜­色­,我轻轻的道:“姐,那个人在冲我们巧笑倩兮的招手呢?莫非她认识你?”

杨娜有些恍惚的“哦”了声,却没别过脸依旧缓慢的开着车,依旧恍惚。

我道:“姐,你怎么不也给人家打个招呼?要是她真认识你,岂不责怪你对她的不礼貌?”

杨娜这才从恍惚中醒悟过来,别过脸看向我身边打开的窗子外。

那是个看上去漂亮清纯的女子,根据年龄和打扮来看,应该还是个在校学生,上高三或者大一。

她依旧在冲我们招手,巧笑倩兮。

杨娜却有些生气的道:“认识我?我看认识你还差不多!”

我有些莫名其妙,我重新认真的审视那个人,但我还是敢肯定我对她的印象完全陌生。可杨娜既这么说,又这么生气,敢情杨娜是真不认识她了,而且还似乎在吃醋。那么她为什么要如此友好热情的冲我们一个劲的招手呢?

杨娜道:“别这么目不转睛的,被迷住了的样子,就算她还真记得你,也不过是记挂着你衣袋里的钞票罢了,你以为她真还记得你和她好过风流过,真会对你动感情?”

杨娜更加生气。

我越是莫名其妙了,我道:“我哪有被她迷住了,我更没和她好过风流过。我只是在想,既然姐说不认识她,她又在冲我们招手,敢情她是认错了人,要不她就是真识我。莫非她是我在镇中学时的某位校友,我上高三时她上初一,现在她长变了,而我却没多大改变,以致于她认识我,我却不认得她了?”

杨娜不再生气了,反是笑道:“该怕不会是看了网络小说《和师妹一起修炼的日子》了吧?尽做些师兄师妹的美梦。”

我脸有些微红,道:“我哪有……做美梦了,我……”

杨娜见我不好意思,笑得更开心了。于笑过之后,却冲那女子恨恨的道:“没廉耻的东西!”

说完,就别过头去,松了下刹车,欲载着我急急而去,好像怕被玷污了似的。

我又纳闷了,那么看上去漂亮清纯的女孩,杨娜怎么就骂人家没廉耻了,就算杨娜吃醋也不至于这个样子吧?

我却忽然发现,在那女子的背后,是间灯光粉红朦胧的发廊,里面坐着好些打扮娇艳活­色­生香的女子呢。一个个要么故作高傲的假装等待,要么对着大街上的人群睁着秋波乱送寻寻觅觅的眼。

敢情,那看上去清纯漂亮的女孩,也是身后那间发廊里的发廊妹了。

她只是从敞开的车窗看到了我,没看到被我挡住的杨娜,见我们的车慢悠悠的,以为坐在我身边的也是带着某种目的同我一样的男子,所以才巧笑倩兮的冲我们招手揽生意。

记得在哪本网络小说里看到过这样一句经典的总结:在这个物欲横飞人人追赶时髦前卫又各有心机的时代里,做小姐的打扮得像学生,做学生的打扮得如小姐,已不再是什么稀奇的事了。

当时只是付之一笑,并不曾怎么往心里去。此时此刻,我才深有同感。

杨娜的车忽然停住。

以此同时,发廊里的女子都纷纷把眼睛看向了我们,甚至还有路人在我们身边停下,像是在围观什么。

那个看上去漂亮清纯的女子用鼻子冷哼了句什么,转身进了发廊,在那群打扮妖艳的姐妹身边坐下,对我们睁着一双幸灾乐祸的眼。

竟果然是个发廊妹!

我厌恶的别过脸来,幸好她不是我的校友,要真是我的校友,我会为此感到羞耻和悲哀。

我冲杨娜道:“姐,怎么不走了?”

杨娜根本没理我,也许是她没听到,她只是急急的打开她那边的车窗,探出脑袋去。

她的长发在夜风中轻扬,悠悠发香和体香送入我的鼻孔,然而她对着前方的白净的脸却表情紧张似乎还有些慌乱。

我道:“怎么了?”

便侧过身去,从杨娜打开的窗子探出脑袋去看个究竟。

杨娜在夜风中轻扬的发丝便拂在了我的脸上,我的身子更是紧贴着她的后背。

她没有害臊,更没有移开。

然而,我却没有半点美妙激荡的感觉。甚至没感觉不到她和我紧紧贴着的身子的体温,和她轻拂在我脸庞上的发丝的淡雅香气。

我跟她一样紧张而又有些慌乱起来。

我看到了,看到了我不得不跟着杨娜一起紧张而又有些慌乱起来的一幕。

在杨娜的qq车前侧,停着一辆黑得发亮的宝马。根据宝马的后侧的车身和杨娜的qq的车头贴得那么近贴得那么紧的程度,无论是谁也可以第一反应看出,杨娜的qq和宝马来了一次无比亲密的接触,而且还是杨娜的qq主动的!

宝马后侧的车身有明显的擦挂痕迹。

杨娜的qq靠宝马车身这边的车灯也已有些歪斜。

宝马驾驶室的车窗打开,伸出一只西裤笔直皮鞋锃亮的腿来。

毕竟我是个男人,在这个时候,我千万不能像杨娜那样紧张慌乱,我得为杨娜撑起。

我长长的吸了口气,镇定了下自己,伸出手轻轻的搂了搂杨娜紧贴着我的身子的柳腰,柔声道:“姐,别担心,毕竟已经发生了,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杨娜也镇定了许多,道:“弟,谢谢,姐知道的。”

宝巴车驾驶室那个人已下了来。

他没有先看我们,他先看宝马被擦挂的痕迹。

然后,从鼻子里冷哼一声,抬起头来,又怒又轻蔑的对着qq车上的我和杨娜道:“怎么解决?”

那财大气粗的样子,那猥琐的脸,还有脸上那双狐眼,让我一下子就认出,他竟是昨夜开着奥迪a6在壁山分公司宿舍楼大门外不远处接娟子,然后载着娟子在夜­色­中急驰而去的那个老头!

那个似乎是娟子的父亲的老头!

只是昨夜他开的是奥迪a6,今天却是黑得发亮的宝马。

这更让我无法猜测娟子的家庭是多么富甲一方不可一世的一个家庭了。

那个老头,昨夜见我看娟子的眼神有些特别,就以为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盘算着打他女儿的主意,对我心存芥蒂。

现在,杨娜的车又把他的宝马擦挂起了痕迹,而我又在杨娜的车上,还和杨娜如此近近的贴在一起,仿佛一对姐弟恋的情侣,只怕他会更加恼怒,饶不过我们。

明明是要为杨娜撑腰的,不想我却反害了杨娜自己。要是我不探出身子来,要是我探出身子来在他走下车来之前又回到车内,不让他看见,也许他也会因为见杨娜是个弱女子,漂亮憔悴的柔女子,稍微减少些怒气……

但现在,却已来不及了,他已看见我了。

先前那么要自己在杨娜面前表现得像个男人,那么柔声的让杨娜别担心,可现在,杨娜似乎镇定了,我的心却紧张慌乱得厉害。

可奇怪的是,猥琐老头那双狐眼,对着我只稍微一愣便一闪而过,并没做出认出我的样子,似乎还在担心还在逃避什么。

可我看得出,他明明是认出我来了的。

但他很快就镇定下来,没看我,只看杨娜,道:“私了怎么样?”

杨娜对老头笑笑,很歉意的道:“叔叔,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

老头没有丝毫心软,反是扬起猥琐的脸,冷冷的道:“现在不是说抱歉的时候,现在得解决问题你到底同意不同意私了?”

杨娜点点头,道:“嗯,你说怎么个私了法吧?”

老头冷冷的斜了杨娜一眼,好像柔娜是个白痴一样,道:“还能怎么个了法,当然是赔钱了。”

杨娜小声道:“那叔叔的意思是赔多少?”

老头又打量打量了杨娜,撇了撇嘴道:“说多了,估计你也拿不出来,看在你是个女子的分上,我就让点步。”

老头边说边伸出一根指头。

嘴里还在道:“你看这擦挂的痕迹有多长?宝马的漆可不是一般的漆价可比的,更何况补漆可不是只补擦痕的,得整块整块大面积的补,才不至于显得新补的漆颜­色­突兀不与车的本­色­搭配。我这已是让步了。”

我道:“一百?”

老头根本就不理我。

杨娜道:“一千?”

在这方面我的知识确实非常缺乏,我单单知道宝马值钱,宝马被擦挂了补漆估计也很要花些钱,但杨娜说出的一千,在我看来,已是足够的高了。

不过,谁叫我们犯错在先呢。

高了就高了,也只好认了。

但老头却依然竖起那根指头,似乎受了莫大的耻辱似的高声道:“一千?你当是打发叫花子?!”

杨娜脸上的表情又是愧疚又是紧张,道:“那你老人家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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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

“一万!”

“一万?!”老头的话刚说完,我就道:“你有没有搞错,狮子大开口,敲诈勒索啊?!”

老头却不把我的话当回事,他只冷冷的对着杨娜,一副只认杨娜吃定杨娜的样子。

杨娜用手肘轻轻的推了推我,示意我不要说话,道:“老人家,你看我是打工的,不比你们有钱人,我们辛辛苦苦挣点钱不容易,而且我也是不小心才挂伤你的车的。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再适当少点吧?”

老头很不耐烦的道:“没得商量。你倒是说,倒底给还是不给?”

杨娜皱了皱眉,苦着脸既搞悲情又搞奉承的道:“老人家你看,我这也没这么多现金,再说,凭你的身份你的地位,也不在乎这点钱是不是,还是再让点步吧?”

老头那感觉果然美妙,挺了挺估计没有胸肌只有一把老排骨的胸,将头昂得更高了,两只猥琐的眼睛只看天不看人,道:“现在不是解放初,贫穷已是件很可耻的事而不再是拿到嘴边炫耀的光荣。你不要对我搞什么悲情,我从来不同情穷人也看不起穷人,凭什么人家能开宝马住别墅,你却只能蜗居斗室以qq代步?当然,被奉承的感觉很美妙,我也很喜欢,不过我能享受戴高帽的感觉,却不会因为戴上了高帽就昏了头,所以,我还是那句话,一万,一个子也不能少!”

我很直截了当的拒绝了他。

杨娜似乎还要想说什么,也被我止住。

我只有很简短很简短的几个字:“少跟他废话,咱们报警!”

老头这才开始将冷冷的眼睛转向我,仿佛这时才开始感觉到我的存在。其实,我看得出,是他一直有什么我所不知道的原因不敢与我面对。

老头恼羞成怒,喉结哽动,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然而,他还没说,身后就响起了谁的掌声。

很单调很响亮不紧不慢的掌声。

“很好很好。”一个男人的声音在掌声里道,像嘴里正衔了什么东西,有点吐字不清。

老头急忙转过身去,道:“少爷。”

很是恭敬,完全没了在我和杨娜面前财大气粗狗眼看人低的傲气。

我放眼望过去。

我看到了个男子,一个年龄比我略长,估计和青梅差不多的年青男子。

那男子很装b,头上戴了顶大礼帽,一副大镜框的墨镜架在挺拔的鼻梁上,嘴里衔着一只燃着的高级香烟,脖子上系了条不染纤尘的白围巾,身上那件黑­色­的衣服虽然因为他是坐在黑得发亮的宝马车里只从副驾驶室打开的车窗探出半个身子来我看不了全貌,但我还是完全可以肯定,那是件很酷很炫的名牌风衣。

他白净的脸上扬起一丝轻笑,那双手依旧在很响亮很有节奏不紧不慢的鼓着,他看了看我,对老头道:“很好很好,不是要报警吗?洪叔,让他报去。我倒要看交警来了之后,怎么个处理法。只怕一个个见了我不但不敢得罪我还得躬身叫爷爷。”

我冷笑,讽刺道:“很装b很自以为是的嘛?你以为你是周润发,还是《黑道学生》里的九哥?”

“看你那清秀文弱得如同女子的样子,就知道你是现实中没有半点本事,只好躲在网吧的角落里偷偷看点网络把自己幻想成小说里的主角胡乱yy,在虚幻的世界里过把在现实中永远也不可能实现的官场得意情场风流还纵横黑道的瘾的可怜虫。不过,总算没白看那些书,你还知道《黑道学生》知道九哥。不错,哥今天就是去参加一场有关黑道的话剧排练的。但不想却被你们这辆破qq败了兴致耽误了时间。这损失嘛,可不是只被你们擦挂了宝马车这么简单,也不是你们光赔一万块钱就能解决得了的。不过,哥好像到现在为止还想不出缺什么,更不要说缺钱。所以这钱嘛,哥可以不要你们赔的,只要……”

说到这故意停住,伸出手来,将衔在嘴里的香烟夹在指间,猛地吸了口再拿开,然后悠悠然的喷云吐雾了一回,又伸出另一只手将那大镜框的墨镜从鼻梁上轻轻摘下,露出他的庐山真面目来。

一个算得上风流英俊一表人才的男子。

可一双眼睛却盯着杨娜的脸和胸部来回的看,满脸都是不坏好意的邪笑。

就算他不说出,我也能猜出他是什么意思。

杨娜也猜出了他的企图,脸羞得红红的,但很快就柳眉一挑,嗔怒的道:“看上去一表人才,却是个不知羞耻的登徒子,真可惜你爹妈给你生了这副外表!”

“你说什么?”男子对着杨娜,满眼审视,带着调戏的审视。

猥琐老头讨好的道:“少爷,她是在骂你不知羞耻。她竟胆敢骂你不知道羞耻,要不要我替你教训教训她……”

男子白了猥琐老头一眼,猥琐老头便知趣的不再说话,并且还有些害怕似的后退了一步。

猥琐老头本来就不好的形象在我心中更加一落千丈。虽然我对他的身份依然一无所知,但我可以猜测,他并不是我之前以为的那么富甲一方不可一世。至少,他在这个男子面前,显得地位底了许多,尽管男子尊称他为洪叔。很显然,这宝马车不是他的,而是属于这个男子所有。非但如此,我对昨夜那辆奥迪a6是否是他的也产生了怀疑。

我也为娟子感到悲哀。她在公司自恃有神秘的背景那么不可一世把谁都不放在眼里,然而她的后台她的父亲如果这个猥琐的老头真是她的后台她的父亲——也不过如此,一个攀权附贵飞扬跋扈的小人罢了。

男子那双盯着杨娜的脸和胸部来回游弋的眼睛更加恣意邪恶,白净的脸上依然是坏坏的轻笑,又悠悠然的吸了口烟,吐出几个烟圈,于烟雾缭绕中道:“很好很好,哥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没人敢骂过我。你是第一个,而且还是个女人。哥一点都不愤怒,反觉得高兴。哥就喜欢这种既有­性­格又有趣的女人,不像别的女人那样,一见了哥就秋波乱送,主动投怀送抱。越是得不到的,越是能激发哥的占有欲……”

“你敢,别痴心妄想!”我怒道。

他把眼睛看向了我,笑,笑得很有趣,仿佛我比杨娜还有趣。却不及杨娜有­性­格。在他看来,我清秀文弱如同女子,即使发起怒来,也半点不吓人,除了让人觉得有趣,还能有什么呢?

他轻蔑得近乎调笑的道:“我为什么不敢?她不像是你的女人年龄,莫非她是你姐?就算你是她弟,又岂能­干­涉我追求她的自由?”

我道:“谁说她不是,不是……”

我也是情急,才脱口而出才说出这样的话来,但话一出口就吞吞吐吐说不下去了。

而且脸还有点红。

毕竟杨娜近在身边,我说什么她都能一个字一个字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不是,不是什么?”男子继续调笑。

我终于顾不得了,挺了挺胸膛,道:“谁说她不是我的女人?”

看上去那么理直气壮,心里却砰砰的跳得厉害,半点也不敢去看杨娜的眼睛,而且搂住杨娜柳腰的手也不自觉的松开,似乎还热乎乎的发烫。

好在我的脸不发烫,不然一定会红得厉害,会被那男子轻易看穿我的没有底气的谎言。

“哟,想不到这么个不像男人的男人,也跟人家学时髦,搞起姐弟恋来了。不过,就算她是你的女人,我对她有兴趣要打她的主意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他先是笑,后来便对我睁起了一双极轻蔑极挑衅的眼。还将大镜框的墨镜重新架在了鼻梁上,以一个极优美的弧度潇洒的弹出手中的烟头,对我偏了偏脑袋,捏了捏拳头。

我看得出来,他不是我上次在红粉帝国遇到的那个女老板的猥琐弟弟一样虚长声势其实不堪一击的蜡枪头。我即使内心再比任何男人都坚强如钢,跟这种恃财放旷飞扬跋扈的人斗起来又有什么意义。跟这种人斗是要讲究拳头的实力和智慧的。

拳头的实力我没有。不过说到智慧,妈妈一向都引以为荣,尽管我自己其实一直找不到有什么地方值得妈妈引以为荣。我开始在大脑里思考。

男子见我没说话,以为我退缩了,更加轻蔑张狂的道:“怎么了?怕了,退缩了,拿我没办法了?哦,忘了,你是有办法的,你不是口口声声要打电话报警的嘛,打呀,打,我等着。”

男子一边鼓励我,一边又掏出根高级香烟来,衔在嘴里,并将名贵打火机打燃,准备点燃嘴里的香烟,似又要悠悠燃的边喷云吐雾边在烟雾缭绕中消遣等待。

消遣我,等待警察的到来。

妈的,我正在琢磨着怎么对付他呢,他却自己提醒我了。

我被他的猖獗他的轻蔑激怒,我恨恨的道:“世间自有公道,我就不相信警局是你家开的,专为你家服务。”

他将香烟点上,吸了口,又将香烟轻轻的拨出夹在指间,很不以为然的轻笑着晃了晃手,继续鼓励我道:“打,打呀,是不是记不得报警电话,要我给你提醒?”

妈的,我在心里怒骂了声,就二话没说掏出了手机。

我还没来得及按号码,就有人从背后伸出一只手将我握手机的手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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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

按得很轻很柔,那只手说不尽的柔滑细腻,还有些如夜风般微凉微凉的。

不用看,也能感觉出来,分明是只女人的手。

我以为是杨娜,我以为她是将手从我后背环绕过去很轻很柔的按下我握手机的手的。

我看向杨娜,我轻轻的唤了声:“杨娜。”

我的意思是,杨娜别阻止我,别要被那男子虚张声势的话唬住了,警察可不是吃素的,难道真还会看他坐的是宝马,我们却是qq就偏向他不成?

但杨娜没有理我,仿佛根本就没听见我唤她的声音。

她的眼睛望向我的身后,一动不动。

甚至,不远处那个猥琐老头,还有副驾驶室里那先前老子天下第一把谁都不放在眼里的将自己扮成黑道老大的很装b的男子,也都一动不动。

尤其是那男子,连先前点过烟的打火机还燃着,都忘了熄灭。那双盯着我身后的眼睛,几乎要让我以为,他不是只忘了熄灭打火机,他甚至忘记了整个世界,包括他自己。

我惊诧。

我对我身后转过脸去。

站在我身边和我近在咫尺的,竟是那个女子,那个让皓然在月夜里载她去荒郊却给了皓然一叠冥币的女子!

我曾几次于人流中恍惚看见她,要向她靠近时,她都忽然消失。

可她现在,就这样和我近在咫尺,她的手还轻轻的按住了我握手机的手。

她甚至还对我说话了,虽然如她的手如她脸上的表情一样有些冷有些飘渺,但她却对我说话了,她说:“别打电话了。在这个权钱交易的社会,别天真的以为什么都有公道。”

水一样柔,也水一样冰凉,仿佛不只是她一袭白衣衬托下飘渺脱俗的脸才不食人间烟火,就是她的内心也早已看破风尘。

她说完,就松开我的手,从我身边擦肩而过,如一朵云一样,轻轻的轻轻的,偶然飘来,又偶然飘去。

我不由得想起了徐志摩的那首小诗: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惊讶

更无须欢喜——

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

然而,我却由不得自己不惊讶不欢喜甚至不激动。

先前,是宝马车里那很装b的豪门公子一动不动的盯着我身后的她忘记了一切,包括他自己。

现在,却换成是我了。

我就那么看着她,什么也不知道似的看着她,飘然而去。

然而,她却没如前几次一样飘渺的离开,她一步一步,轻轻的走向对着她忘记了一切的宝马车副驾驶室里的男子。

男子望着她,没有笑,没有泪,亦没有怒,什么都没有。

白衣女子道:“可不可以放过他们?”

声音如水般轻柔如水般冰凉。

男子这才回过神来,但还是一双眼睛对着白衣女子,仿佛不敢相信她是在跟自己说话。

白衣女子重复道:“可不可以放过他们?”

声音和表情依然如故。

男子却说不出的惊喜和激动,不听使唤的点头,道:“可以,可以!”

白衣女子却没激动,仿佛早已料到他会答应自己,很平淡的道:“你的手……”

“我的手?”男子有些莫名其妙。

猥琐老头上前一步,道:“少爷,打火机还没关,你的手正在火上。”

男子“哇!”的大叫一声,这才感觉到痛来,将手里已燃得滚烫的打火机抛下,不停的甩手,敢情是烧得厉害。

就连夹在另一只手指间的香烟也在慌乱中抛弃,半点也没有先前公子哥那种悠然潇洒的风度。

一双眼睛却还是目不转睛的盯着白衣女子的脸,无限神往。

老头上前,弯腰,试探了几下才将地上渐渐冷却的打火机捡起,用衣袖擦拭了又擦拭,直至用那双狐眼反复确定了好几次上面再没有一粒微尘,才转身过去递向男子手里。

男子却不理会他,男子根本不知道他捡起了打火机,并把打火机递向了自己。

男子依旧只看白衣女子,目不转睛的看白衣女子。

老头从车窗伸进手去,将打火机放在驾驶室挡风玻璃下的平台上,再转身退向一边,也拿眼睛去看那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却轻轻转过身去,欲如一朵云自我身边飘来又自我身边飘走一般打男子身边离开。

男子慌慌的道:“姑娘!”

白衣女子别过脸来,表情飘渺而冰冷,道:“你不是已答应放过他们了吗?还有什么事。”

男子道:“我有个条件。”

虽然是谈条件,却半点也没淡条件的样子,很是小心翼翼,生怕惹得白衣女子红颜一怒似的。

白衣女子柔而冷的道:“哦?”

男子道:“只要你答应陪我我正赶去参加的有关黑道的话剧排练,我立马就让他们走,半点也不计较他们挂伤我宝马车的事,我家里也不缺……”

男子依然小心翼翼,甚至脸上有着生怕被拒绝的讨好的笑,连最后那句本来要炫耀自己家里什么都不缺,更不缺钱的话也急忙打住,仿佛对眼前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白衣女子炫耀什么都是一种亵渎。

白衣女子道:“好。”

很简短,甚至比先前还平淡。

然而,男子却激动得比天上掉下个林妹妹还要激动,不敢相信的道:“真的?”

白衣女子没置然否,只是道:“什么时候走?”

其实已经是回答了。

男子更加激动,几乎欢喜慌乱得没了主意,道:“现在,就现在。”

猥琐老头不失表现忠诚的时机,迎上去,拉开后排的车门,对白衣女子讨好的笑道:“姑娘,请。”

白衣女子根本就不理他。

白衣女子只看副驾驶室的男子。

男子道:“姑娘,你这是……”

女衣白子道:“难道你要让我坐后面?”

男子更加惊喜激动,声音都有些发颤,道:“莫非姑娘的意思是要坐在我身边?!”

白衣女子不说话,依旧只是冷冷的对着他,那意思像是又像不是。

但男子却已推开副驾驶室门,急急的怕稍有懈怠白衣女了就会直接离开似的跳下车来,小心翼翼的笑道:“姑娘请上车,我来开车就是。”

白衣女子看也不看他,只看副驾驶室门,轻轻的移动脚步,似要上去。

男子也欲绕过车头,急急的从另一边上驾驶室。

猥琐老头冲男子道:“少爷,还是我来开车吧?”

男子回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你没听懂姑娘的意思吗?她是要坐我身边?”

“我知道,少爷,我的意思是我来开车,你们坐后排也同样可以在彼此身边的。”猥琐男头小心翼翼讨好的解释。

男子回头去看白衣女子,白衣女子根本就当没听见他们的对话一样,前脚已跨上了副驾驶室门,而且后脚也正准备毫不迟疑的跨上去。

男子便别过脸去对猥琐老头道:“还是你坐后排吧,今天就由我来开开车,带姑娘好好飙一回。”

猥琐老头道:“这,这……”

我已听出,敢情猥琐老头并非什么富甲一方不可一世的富豪,而是伺候富甲一方不可一世的富豪的司机,从来都是他开车让那很装b的男子坐着享受,今天却颠倒乾坤,男子要开车让他坐在后排享受,他还一时受宠若惊有些习惯不过来。

男子也不管老头怎么犹豫,自顾自绕过车头,直奔驾驶室那边而去。

猥琐老头犹豫了会,还是打开了后排的车门。

他很不习惯的再次看了看正绕那边而去的男子,想说什么又有所顾忌终于还是没说。

他坐上车,欲将车门轻轻掩上。

男子也坐进驾驶室,和副驾驶室的白衣女子肩并着肩近在咫尺。男子向白衣女子看了一眼,又像是不敢与白衣女子那清冷脱飘渺得不俗不食人间烟火般的美貌相对,匆匆的别过脸去,一边在反光镜里偷偷的对着白衣女子,一边伸手去关驾驶室的门。

然而,白衣女子却忽然起身,似要从她刚刚经它上来还没有掩上的副驾驶室门飘然而下。

男子伸出去关驾驶室门的手停下,眼睛也从反光镜里拿了开来,再顾不得半点不敢与白衣女子飘渺脱俗的美貌相对,望着白衣女子诧异的担心的道:“姑娘,你这是……”

白衣女子一边起身一边冷冷的道:“放心,说过的话我从来不会反悔。”

男子略微放了些心,却更加诧异,道:“那姑娘的意思是……?”

“我只是不想车上还有第三个人。”白衣女子道,声音冷而平淡,却有着不容更改的逼人气质。

男子愣了愣,满心欢喜的道:“我明白了,姑娘是不想有第三个人打扰我们偷看我们。我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没姑娘想得周全。不过,这还不简单,我立马上洪叔下车就是。”

被称着洪叔的猥琐老头就差最后一道缝就要将车门掩上,却不得不停下。

“洪叔,是让我请你下去呢,还是你自己下去?”男子回过头去对着洪叔道。

洪叔陪笑道:“哪用得着少爷吩咐,都是我自己老糊涂了,我本就不该上车的,我自己下去便是。”

话还没说完,就已打开车门,从上面灰溜溜的走了下来,又轻轻将门掩上,满脸愧容,只看车,不敢看身旁围观的人,包括之前他不依不饶毫不放在眼里的我和杨娜。

白衣女子伸出白净细长的手指,轻轻拂了拂被夜风扬起的长长的乌黑发丝,重新回到男子身边,轻轻坐下,飘渺脱俗的脸依旧表情冷清而平淡,双眼看前目不斜视。

男子急急的掩上驾驶室门。

白衣女子也轻轻的将副驾驶门掩上。

男子发燃车,就要载着白衣女子轻车熟路心情一片大好而去。

“等等,不要让她坐你的车!”

一辆车忽然在我们旁边不远处急急停下,一个声音冲男子慌乱的大呼。

整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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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

车是出租车,大呼的却是皓然。)

我也在这一刻惊醒,忽然大叫了声:“等等!”

然而,我不是如皓然一样要叫男子不让白衣女子坐他的车,我是要白衣女子自己不坐他的车。

我也不是如皓然一样,把白衣女子当了女鬼,出于一片好心才让男子不要白衣女子坐他的车。

我不相信这世上有鬼,我不会把白衣女子当鬼,无论白衣女子多么诡异,我都把她当人,柔弱的女人,我不能让她为了我和杨娜,羊入虎口坐那豪门恶少的车。

然而男子根本就没理会皓然也没理会我,反是很厌恶很反感的皱了皱眉,好像无论是皓然还是我,都是在嫉妒在阻止在破坏,松开刹车急驰而去。

走了,就这样走了。

白衣女子为了我和杨娜,做出了她以为值其实危险的决定,至始至终都没再回头看我和杨娜一眼。

皓然在出租车里,他自己的出租里,对着男子载着白衣女子远远消失在车流里的方向,面­色­苍白,一片骇然,仿佛又重新回到了那个载白衣女去郊野白衣女了给了他一叠冥币的月夜,仿佛此时此刻被那白衣女子在驾驶室近在咫尺并肩而坐的不是那很装b的豪门阔少,而是他自己。

我道:“皓然。”

他没听见。

我再叫“皓然!”

他这才震动了一下身子,从骇然中醒悟过来,对我别过脸来。

他愣了愣,无限惊喜的道:“改之,怎么是你?你不是在壁山的么?”

敢情他这时才发现我。

我道:“嗯,刚从壁山回来,还没到家呢,这不……”

本想说,这不就遇上了车祸出了麻烦,想了想,又没说。

皓然这时却看到了杨娜,还从敞开的车窗探出半个身子和我近近的紧紧的贴在一起的杨娜。

他又是看杨娜,又是看我,眼神有些特别,带着怪怪的笑,想问我什么又没有问。

搞得杨娜脸红红的,急急的缩回身子坐在驾驶室的座位上再不出来。

我心里暗暗好笑,却更多的是暖暖的幸福。

皓然一定误会了我和杨娜的关系,我因皓然的误会而幸福,就像当初因总公司那些人误会我和杨娜的关系而幸福一样。

我对皓然道:“什么时候终于想通了,不再相信什么牛鬼蛇神了,决定重­操­旧业出来跑车的?”

话一说完,立时就发现自己分析得半点也不在理,从刚才皓然急急的停下车,冲那很装b的男子大呼不要让白衣女子坐车时慌乱的神­色­来看,他是依然还对自己自以为是的白衣女子决不是人的判断深信不疑的。

皓然又有些惊慌,仿佛又想起了刚才再次看到白衣女子的那一幕,心有余悸。

好一会,他才镇定了自己,道:“改之,千万别让晚雪知道我这些天又出来跑过出租车的事。”

我莫名其妙的道:“为啥?”

皓然张了张嘴,似要回答,一个男人的声音却在极粗暴的催促道:“妈的,还不快点,老子赶时间呢!”

我这才注意到,在皓然的车上还坐着个男子,笨头笨脑,肥头大耳,状如种猪的男子。

换了是从前,以皓然的脾气早就冲冠一怒,一声猛喝飞起一脚将他踢下车了。但眼前,皓然却只是厌恶的皱了皱眉,连看都没看那男子一眼,自然也没让那男子看见,然后对我急急的道:“一言难尽,改天吧,改天有时间再跟你好好聊,你只要记住,千万别让晚雪知道我又出来跑过出租车的事就行。”

话一说完,就松开刹车,载着那只笨头笨脑肥头大耳的种猪急驰而去。

我在心里对那胖男人暗骂了句,妈的,这么急,也不知是要去哪张床找哪只雌物配种而去,搞得老子这么久没见过皓然了却连一句话也没来得及好好说!

但皓然即使没来得及说,对着他的出租车在车灯如星的车流里消失的方向,我也猜出了他其实不是因为听了我的话,想通了,再不以为这世上有什么神仙鬼怪,更不担心那给了他一叠冥币的诡异女子会是不散的­阴­魂对他纠缠不清,才重­操­旧业出来跑出租车的。

他一定是不忍晚雪为了他太辛苦,他又一时没找到别的工作,才又出来跑出租车的,想以此减轻晚雪的负担。但晚雪是不要他跑出租车的,晚雪对他没有太大奢求,晚雪只希望他平安,能如我一样做个正正经经在公司上班的人,早上高高兴兴奔公司而去,晚上平平安安回家而来,和她过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小夫小妻的日子,那样的日子虽然平淡,却幸福。所以,他只是背着晚雪出来,所以他不能让晚雪知道,一定要我替他保守秘密,所以他要在那个种猪一样的胖子男人对自己恶语相向时努力的忍气吞声。

我说不出的感动,也因忽然想起贫贱夫妻百事哀这句话,而怅然悲伤。

“怎么?还要张望到什么时候,无论是皓然还是那个白衣女子都走了。”杨娜在我身边提醒我,声音竟奇怪的有些醋意。

我这才记起缩回身子,坐回杨娜身边的副驾驶室的座位上。

杨娜发燃车,大概是才出了车祸,杨娜更加小心,车速比先前还慢。

我从杨娜那边的反光镜向后看,竟没看见那个被装b男子叫作洪叔的猥琐老头,那个老头不知什么时候已灰溜溜的离开了。

“那个白衣女子是你什么人?”杨娜问,声音有些冷淡。

我望着前方来去的车灯,道:“只见过两次面,一个很神秘的女子,我不认识她,甚至连话都没能说上几句。”

“会吗?那她怎么会帮你,甚至不惜答应那个品行不良的恶魔男子的要求上了他的车?”杨娜用鼻子冷“哼”了声问。

我终于明白了,杨娜为什么吃醋,又在吃谁的醋了。我又是好笑,又是甜蜜。

我别过脸去看杨娜。

她看前方不看我。

我笑道:“还吃醋啊?难道她就只帮了我没帮你?”

杨娜脸有些红,道:“谁在吃你的醋啊。我只是在生你的气,替她生你的气。想必她肯帮你,就算她不是你女友,也一定对你有些意思。没想到,你却只顾自己,忍心让她随那个坏男人而去。”

女友?杨娜因那白衣女子而联系到我女友!

我似乎从来没这样想过,我是不敢想,只觉那白衣女子高不可攀,比天上云还飘渺还捉摸不定。

然而,杨娜的话,却第一次让我禁不住幻想了一下。

我甚至在想,如果那白衣女子真是我女友,我还会爱任何人吗?是不是包括杨娜,我都不会再魂牵梦萦朝思暮想?

我被这样的想法自己吓了自己一跳。

猛地晃了晃脑袋,不让自己再这样去想。

毕竟杨娜就在我身边,毕竟杨娜人因想思瘦为了我如此憔悴,毕竟我在心里一直是暗暗的深爱杨娜的!

我不知道我忽然是哪来的胆量,我竟向杨娜靠了靠,柔柔的道:“姐,就算她真有意思,我也不会对她动心的。自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在心里对自己说,有你这样的姐,我就不再要妹妹了。”

杨娜道:“去你的,又在胡言乱语了,也不知是从哪本书里搬来的诗句。”

柔柔的,看得出她内心正幸福甜蜜得厉害。

但她还是道:“我有点放心不下她呢,真担心那恶男会对她做出什么事。”

我道:“放心吧,我虽然和她没更深的接触,但还是见过她几次,感觉得出她是个诡异机灵的女子。那恶男想对她做什么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她不对那恶男做什么已是那恶男的万幸了。”

杨娜听了我的话,略微放心。

我竟然也因自己的话,不再怎么担心那白衣女子了。

回到观音桥绿荫路霞映小区a幢一单元八楼八号房间,我第一感觉就是房间里比起我离开那天几乎没有什么改变,仿佛我不是去了壁山近一个星期,而是跟往常一样,我只是早上刚刚离开,晚上又和杨娜一起从公司下班回来。

客厅还是那样的客厅,客厅里的彩电,沙发,还有阳台上花盆里那株小小的绿­色­植物,都一如从前。

甚至我的卧室,也是我离开前那样的卧室。被子叠放得整整地上一尘不染。杨娜一定每天都来为我收拾过。

我几乎想去杨娜的卧室是不是她的卧室也一如从前,尤其有没有刘主管那个我厌恶至极的男人的味道。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把刘主管和杨娜的卧室联系起来。明明,上次那个暂时无法接通的电话终于打通之后,我就相信杨娜的!

我在心里责怪了自己几句,努力不再让自己胡思乱想,可越是责怪,越是不要自己胡思乱想,自己偏就越要胡思乱想。

最后,我终于还是忍不住,趁杨娜在厨房里忙着做晚饭看不到这边,轻轻走过去,拧动了杨娜那可能只是掩着却并没有锁上的卧室门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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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

杨娜卧室的门果然只是轻轻掩上没有锁,轻轻一拧把手门就开了。

但刚开一条小小的缝,室内没有开灯,只有自窗帘外透进来的隐隐的城市夜光,一片朦胧什么都没来得及看清,更不要说轻轻的走进去了,我就听到杨娜高跟鞋的脚步似乎正要从厨房走出来。

我慌慌的将门重新轻轻的掩上,刚转身退后准备挪动脚步向我的卧室走去。杨娜就果然走进来了。

好在我已转身退后,并且脚步的姿势是向我的卧室去的,杨娜也只是在客厅的桌上拿了什么,就转身出去了,没看出我有什么异样。

但杨娜在厨房门口忽然站住,对我转过身来,柔声道:“弟,一路颠簸累了吧,累了就先去洗个澡,等会饭好了好吃了早点休息。”

我也对杨娜转过身来。

我这时看清了杨娜手里拿着的是一袋盐,敢情是逛超市买盐回来的时候太累或者太忙,只是把盐放在了客厅的桌上,此时要用了才记起过来拿。

我平静了下自己,道:“姐,我不累,我过来帮你吧。”

杨娜道:“不用了,那你还是看电视吧,我一会就好。”

杨娜说完就转身又进了厨房。

我愣愣的站着,扭头去看了好几次杨娜卧室的门,但都再没了勇气过去拧开那毫不费力只轻轻一拧就能打开门的把手。

我过去打开电视,坐在沙发上,手握着遥控板,胡乱的切换了不下二十个频道,对着电视屏幕上晃动的画面什么也没看进去。

脑子里还是杨娜卧室的门,门背后那朦朦胧胧我什么也没来得及看清的房间。

我甚至鼓起了好几次勇气从沙发上站起来,甚至有一次都轻轻的到了杨娜卧室的门前颤抖着伸出手轻轻的触摸到了把手,我还是退缩了。我总感觉到杨娜在厨房里晃来晃去的高跟鞋声随时都要再次自厨房走出来。

再次回到沙发前,我终于既坐不住又无法忍耐对杨娜卧室的胡思乱想却没勇气也似乎不是时机打开杨娜卧室的门了,我想起了杨娜让我先趁她做饭的时候洗个澡,等会吃了饭好早点休息的话来。

我没有想早点休息,我还打算和杨娜彻夜长淡,好久好久没和杨娜在一起剪烛西窗了,不,应该是从来都没有过,分开了近一个星期,我忽然对这美好的时光更加向往得厉害。一路上旅途颠簸带来的困倦,自我和杨娜孤男寡女一起走回这静静的只有我和她的屋,就已消失殆尽。

我去卧室拿好换洗衣服,那些换洗衣服都是杨娜平时帮我洗净晾­干­的,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包括最贴身的内衣­内­裤。

进浴室将门轻轻的掩上,对着浴室里那面大镜子,看见自光洁细腻如女子般唯有一物傲人的身子,我忽然在想,那个和藩经理同居看上去并不怎么样的男人是不是真的有她说的那么强悍。我甚至推而广之,想到了自恋的藩玉,想到了狡诈的刘主管。

一想到刘主管,我就又不得不想到杨娜,想到客厅,想到杨娜的卧室,想到两室一厅的住房里的所有角落,包括我现在就站在里面的浴室,是不是都有他们成双成对的印记。

我仔细的在浴室里搜寻了下,除了在镜子下洗手台上有一根发丝之外,什么异样也没有。

长长的发丝,浅浅的黄­色­,微微卷曲。

女人的发丝。

但决不是杨娜的。

杨娜一头乌黑如瀑的长发水一般泻了下来。

她的发丝应该是直直的,黑得发亮的。

藩经理是这样的发丝,但这又决不是藩经理的。藩经理身在壁山,天天和我见面,她不可能到杨娜房间来,更不可能来杨娜的浴室。

而且这发丝,比藩经理发丝的浅黄似乎更浅一点,却更显高贵一些。

那么,这个女人是谁?

杨娜那几天电话一直无法接通是不是真的如她吱唔着回答的一样什么事也没发生?

“弟,好了吗,好了就出来吃饭。”

杨娜在外面道,我听到她的脚步在厨房和客厅之间往返的走,似乎正在往餐桌上上菜。

我道:“快了。”

然后拧开水笼头,打湿头发和身子,将洗发水淋浴露抹上,走进自喷头里喷出的腾着热气的水帘里仰起脖子一阵猛冲。

我要冲尽身上的风尘,也冲尽大脑里那些胡思乱想的东西。

自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只觉浑身上下一阵轻爽,再也不去想浴室里那根微微卷曲的浅黄­色­长发是谁的,更不去胡乱猜测刘主管和杨娜是不是有什么我痛恨担惊的事发生。

杨娜笑语嫣然的坐在餐桌前等我。

灯光下,她显得尤其温柔美丽。

我心里一阵温暖,幸福得几乎要产生一种错觉,以为这房间是我们俩的家,她是女主,我是男主,我们俩是一对幸福美满的夫妻。

我轻轻的走过去坐在杨娜身边。

餐桌上竟有好几个菜,全都是我平常最喜欢吃的。

我拿起筷子,笑道:“姐,怎么把我喜欢吃的菜全都凑一块了,是不是想撑死弟呀?”

杨娜夹起一块红烧排骨递到我碗里,道:“虽然我没去过分公司,但我也能料到食堂的饭菜一定不好吃。在壁山近一个星期了,这段时间天天在伙食团吃的你都瘦了。”

我道:“总不能因为这个就把这些好吃的我喜欢吃的都凑一块吧,胖子又不是一顿补起来的。其实我知道,姐不是想撑死我,姐是疼我。”

说到这,我禁不住又感动起来,我伸手夹了一块泡椒猪肝放到杨娜碗里,望着杨娜白净憔悴的脸,心疼的柔声道:“姐,你也多吃点吧,你也瘦了。”

杨娜没说话,也没吃我放到她碗里的泡椒猪肝,她仰起柔情似水的眸子凝视着我,她内心一定正感动正脆弱着。

但她很快就对我笑道:“姐哪是疼你了,如果姐是疼你,那姐还给你准备一瓶酒­干­嘛呢,酒吃多了可是要伤身的。”

她边说边伸出手去。

我这才注意到,在她伸手的方向还摆着一瓶泸州老窖,我的左手边更有个小小的­精­致的酒杯。

杨娜拿起酒瓶,拧开瓶盖,我递过酒杯去让她轻轻的帮我斟满。

我道:“姐也是疼我,酒喝多了虽然伤身,但少喝点却能消除疲劳有益健康。”

杨娜放下酒瓶,只是笑,故意道:“姐,才不疼你呢。”

我道:“姐怎么不也喝点?”

看看杨娜跟前连酒杯也没有,我便站起身,道:“我这就去给姐拿个酒杯。”

杨娜嫣然一笑止住我,继续故意道:“姐不喝,姐说了酒喝多了伤身,酒是故意让弟喝的,看弟以后还会不会胡言乱语口无遮拦说姐疼你?”

我坐下,望着她,我也笑了,故意道:“姐真不疼我?”

“不疼。”杨娜巧笑倩兮的摇头。

我道,更加故意,还带着一丝邪邪的笑:“莫非姐真不疼我,只是想把我灌醉,让后乘机将弟……那今晚我就成全姐。”

故意说一半咽一半。

说完就举起杯,仰起杯子一饮而净,然后对着杨娜的脸,恣意的看。

“真是好心被你当了驴肝肺,早知道就不给你酒喝了,一杯酒还没下肚,就胡言乱语了,姐哪有一点坏心思,要把你灌醉乘机……”杨娜羞怯得满脸飞红,只顾低眉吃饭,不再看我。

我继续笑道:“哟,不是姐自己说的不疼弟,弟才不得不这样想的嘛,没想到姐倒反怨弟错怪姐了,这么说来,姐还真是疼弟的?”

杨娜低眉道:“我,我……”

却吱唔着说不出来,说不出来她就­干­脆道:“别臭美了,吃饭吃饭,就餐的时候少说话。”

便再不理我,自顾自低头吃自己的饭,连夹菜的时候都不好意思看我。

我也没再继续调笑下去。

毕竟我们之间似乎还没达到能继续深入的亲昵程度,感情还有待时间来培养,必须得一步一步慢慢来。

而且,我自己也似乎没有更深入的勇气。

默默的,无比美妙的吃完饭,和杨娜一起收拾完餐桌,我却并没早睡。

刚才,杨娜说就餐的时候少说话,现在饭吃过了,我总可以和她长谈了吧。

杨娜却没过来和我长谈,她还没空,她拿了睡衣去浴室。

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她有些不好意思,脚步匆匆的。

我看见她叠放在手里的睡衣下半遮半露的内衣­内­裤,竟不是上次的粉红,而是黑­色­蕾丝边的,带着魔鬼般的诱惑的那种。

杨娜进了浴室,将浴室门轻轻的掩上。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她。

胡乱的按着手里的遥控板切换电视频道,对着电视屏幕上晃来晃去的画面却什么也没看见去,耳畔总是来自浴室里的哗哗水声,脑子里更是杨娜在喷头下腾着热气的水帘中一丝不挂肌肤胜雪不可方物的光洁身子。

我好几次别过脸去偷偷看那扇浴室的门,尽管什么也没看见,我也知道不可能看得见什么。

最后一次别过脸去时,杨娜正好从里面出来,和我的眼睛相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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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

我慌忙别过脸来,对着电视屏幕假装看得很认真,心却砰砰的跳得厉害,仿佛自己真是**到过什么的无耻下流之徒。

杨娜一边偏着脑袋用毛巾擦拭着满头飘洒的长发,一边打我身边经过,似乎并没有要在我旁边的沙发上坐下的意思。

我急急的叫了声:“姐。”

她在我跟前站住,依旧用毛巾擦拭着头发,望着我道:“弟,有事吗?”

我抬起头。

我有点眩晕。

是她灯光下穿着睡衣的带着诱惑的美让我眩晕。

白净瘦削却美丽至极的脸。宽松的睡衣。睡衣低领下隐隐露出的雪白­乳­沟。睡衣摆下盈盈一握的光洁小腿。穿着粉红拖鞋的可爱光脚。

这一切都让我那么喜爱那么抵挡不住,更何况还有更加芳香的发香和洗浴过后的肌肤气息。

我竟愣住了没有说话。

明明是我自己叫住杨娜的,她停下来并对我回过头问我有什么事时,我竟然愣住了没有说话。

杨娜再次道:“弟,有什么事吗?”

我这才从眩晕中醒悟过来,慌慌的,脸有些红,都有点不敢与她那双眼睛正对,我道:“没,没什么,我只是想为今天在车上的事给姐说声抱歉。当时,当时也是太急,我才口不择言,对那个豪门恶少姐是我的……女……女人的。”

杨娜竟也不敢和我面对了,她那洗浴过后更加白净漂亮的脸忽然飞上两抹红霞,道:“没,没什么。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明天沙坪公园有大型游园活动,早点起床,我们一起去玩玩。”

说完就急急的进了卧室,将门匆匆的掩上了。

将近一个星期的时间,对我和她来说决对不算太短,然而分开这么久了,我们终于再次聚在她的家中,却没能如愿以偿的剪烛西窗,彻底畅谈。

我是多么遗憾,失望,不甘,更在心里暗暗的责怪自己。

都怪自己太激动太慌乱,几乎没了主意,不然,我不会在杨娜问我有什么事时,找不到话说以至于道没事,更不会在找不到话说时无话找话提起在车上口不择言对那个豪门阔少说过她是我的女人的事让她害羞尴尬。不然,杨娜极有可能已回到我身边,坐在沙发上和我把彼此的心里话轻轻细说了。

而现在,我却只能独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听杨娜于紧掩着门的卧室里用吹风吹头发的声音。

甚至,渐渐的,连她吹头发的声音都没有了。

她肯定是睡了。

无论她是否睡得着,她还是睡了。

我只好慢慢起身,关了电视,又慢慢经过她静悄悄的卧室门前回到自己不是静悄悄而是无比寂寥的卧室。

我熄了卧室的灯,宽衣上床,辗转反侧,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或者根本没睡着,只是朦朦胧胧处于半睡半醒之间。

但我却似乎听到隔壁卧室响起了手机铃声,杨娜的手机铃声。

接着是杨娜隐隐的我几乎听不清一个字的和谁的通话。

照理,杨娜卧室的门掩着,我的卧室的门掩着,中间又隔了堵厚厚的密不透风的水泥墙,我是听不到杨娜那边有任何风吹草动的。

除非是杨娜的通话声很大,除非杨娜的窗子和我的窗子都没有关上。但这似乎不可能。杨娜卧室的窗子我不知道,但我睡觉前明明看见自己的窗子是严严的关上了的。以杨娜虽然有些飘渺却温柔善良的­性­格,是断不可能和别人争吵的,她又怎么可能在这夜深人静时,对电话那边那个人大声说话?

我以为我是在梦中。

电话似乎忽然被挂断,隔壁卧室重归于寂静。

然而,一扇门却忽然被打开。

这次不像是梦,我听得真真切切。

是杨娜卧室的门。

我还听到了高跟鞋的脚步,自门里走出,又匆匆的向我这边走来。

接着,就是急急的敲门声。

杨娜在外边道:“弟,弟!”

声音甚是急切慌乱。

莫非出了什么事,不然杨娜何至于如此?

更加之此时是夜半三更!

我彻底从半睡半醒的朦胧中惊醒过来。

我连细想都没来得及细想,就从床上跳起来,跑过去为杨娜打开门,担惊的问:“姐,怎么了?”

杨娜不再穿着睡衣,而是穿了白天的衣着,只是因为匆忙,有些凌乱,头发也只是稍稍的梳理了下,脸上更是连最淡的淡妆也没画。

她本来是对着我的卧室的,却忽然别过脸去,道:“弟,我有点事,我得出去下。”

我道:“什么事这么急?”

杨娜没看我,脸依然别向另一边,道:“以后再慢慢给你说。我只是过来给你打个招呼,免得你明天醒来找不到我为我担心。还有,我也不知道明天是不是能回来,真对不起,本来接你回来是要陪你好好玩的,还打算明天一起去沙坪公园呢,这也不能去了。”

我道:“没,没什么。只是……”本来想说到底是什么事非要三更半夜出去的,却料想她既然说以后再慢慢告诉我今天就断不会说,而且她似乎也没时间说,我也不想耽搁她,改口道,“还是让弟陪你一起三更半夜的,你一个女人,弟不放心。”

“不!”她对我回过头来,慌乱而又坚决,近乎是在对我暴怒的吼。

我愣住了。

杨娜何时曾对我如此过?

她即使在吃我的醋生我的气时,也只是给我一张冷若冰霜的脸,却从来没有像今晚这样暴怒的对我吼过。

杨娜没再说话。

那张暴怒的对着我的脸忽然又别过去。

我的卧室没有开灯,我没来得及开灯。

客厅里也没有开灯,是她也来不及。

只有她的卧室灯亮着,从打开的门扩散出来,温馨却朦胧。

我在朦胧中看到杨娜的脸,瘦削漂亮的脸,更显憔悴甚是楚楚可怜。眼角似乎还有晶莹剔透的泪花在闪。

她的白净的面颊不再暴怒,却又重归慌乱,慌乱中又似乎有两抹羞怯的潮红。

她是因那我所不知道的非得要在这半夜三更的时候独自一人赶去的事慌乱。她是在为刚才那么暴怒的对一片好心关切她的我吼“不”而愧疚得潮红。

我心里更加担惊而难过,多么好的杨娜,可她在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不能帮她。

是她不让我帮她,还是那打电话的谁不准她让我帮她?

杨娜要在这三更半夜独自一人赶过去的事,一定与那打电话的人有关。那人会不会是刘主管?!

就在我禁不住胡乱猜想这一会,杨娜已急急的出门了。

她手里握着车钥匙,敢情她是要自己开车出去。

她在门外关门的声音很重,她在楼道里下楼的高跟鞋的脚步响彻整个楼层。

她不是没有公德不懂礼貌的人。她是急,慌乱的急。

我听到有谁打开窗子怒骂,说半夜三更搞什么飞机还要不要人睡觉?!

听声音像是个老头,估计正值睡少梦多年纪,偏又死了老伴,难耐空房寂寞辗转反侧的老头。

我厌恶的皱了皱眉,在心里恨恨的暗骂了几句那老头不近人情,白活了这么大把年纪,就算少年不堪回首,对杨娜高跟鞋的青春脚步再妒嫉,也不该不经过调查就在那里对杨娜信口开骂。

然后,我急急的出门,欲悄悄的下楼,跟踪杨娜到车库,等杨娜开车出去,再于街边拦下辆出租车远远的跟着她。

杨娜既然不让我帮她,我就只有暗中保护她了。

不想,我刚出门,将门掩上转身过来,一个声音就在楼道对面道:“我还道楼上的老头在骂谁呢?原来是你的老情人?怎么在床上没让她满意,她生气跑出去找别的男人了?就算她生气,她也不该不顾忌别人半夜三更穿着高跟鞋还在楼道里跑那么重吧?”

一个女人的声音,带着冷笑,极其讽刺。

竟是藩经理。

她竟然也从壁山回来了。

只是,她穿了件风情万种无限妖娆仿佛即使不被风掀开也随时会自动从身子上滑下来的宽松睡衣,双手抱在双峰半露的高高的胸前,独自倚在对面的门框上,在她身后只有朦胧暧昧的灯光,没见到那个和她同居的男人,也不知那个男人有没有也跟着回来。

我没理她,我哪有心情哪有时间理她。

我没说一个字没给她任何表情就急急的下楼。

她在身后道:“她就那么重要,值得你这么急,刚从床上爬起来就去追她,也不顾及下自己的形象?其实女人还不都是那么回事,何必在一棵树上缠死?我看你还不如转来跟我试试,也许你会觉得我比她更好。我懂得在必要的时候控制饥渴,即使你暂时满足不了我,我也不会像她那般生你的气,更不会半夜三更离开去找别的男人。我还会安慰你抚弄你诱导你鼓励你让你雄风再起。再说,你穿这身也挺方便正适合和女人……”

她停住了,只是自我感觉蚀骨消魂,其实在我听来不合时宜让人反感的笑。

但我却从她的话里听到了点别的意思,她说我穿这身也挺方便正适合和女人……

我这身怎么了?我可是个男人,虽说看上去文弱清秀了点,我可随时都正正经经的。我又没穿得像她那样让人随时都有想把她推倒压上去的冲动?

但我还是禁不住向自己身上看了看。

这一看,我脸刷的就红了,只觉害臊得厉害。

原来,刚才情急,只担惊杨娜只匆匆的为杨娜开门,却忘了穿衣服。

在我赤条条的身子上,只有一条小小的三角裤衩。

整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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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

怪不得,她说我这身挺方便挺适合和你人……

这也确实挺方便挺适合的。

太他妈方便太他妈适合了!

也太他妈无耻!

我想起了杨娜当时几度对我别过脸去不看我,除了眼角有晶莹剔透的泪花,白净的面颊还有娇羞的红霞的情景。

我以为,她那红霞是因为对好心关切她的我暴怒的吼过之后忽然深感愧疚。现在才知道,她是因为看到了我只穿着一条小小的三角裤衩。三更半夜,孤男寡女,更何况,我那时正从睡梦中醒来,也许那里正高高的将裤衩顶着凉篷呢。

幸好楼道里只有昏暗的灯光没有旁人只被藩经理看见,而且藩经理那样风­骚­妖艳久经沙场的女人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更何况她都曾把手伸向我那里握住上下往复过好几次呢,甚至也是在这过道里,如果我不是还是处子又太激动她都差点站着和我把那事办了,她根本不在乎看见,我也不在乎被她看见。

但我还是急急的返身回卧室又急急的将睡觉前放在床头柜上的衣裤匆匆套上。只是因为急,虽然是三更半夜春寒料峭我还是只穿了衬衣和薄薄的春秋裤,没来得及穿棉毛衣和外套。

我再急急的转身出门时,藩经理依然在过道那边她的家门前,双手抱胸独立于夜­色­里,也不顾只穿了睡衣的身子不胜从窗外吹进过道来的夜风如水般的冰凉。

脸上的表情却像是刚看了我出洋相还觉得不够尽兴还要打算继续看下去的样子。

不仅看我。

还要看我追回来的杨娜。

她哪里知道,杨娜是我注定追不回来的。即使追回来,杨娜也没什么洋相给她看。

我也不是去追杨娜回来,我只是要远远的跟着杨娜暗中保护杨娜。

我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便急急的下楼。

我的脚步也很重,我都能感觉到楼层的震动。

我顾不得,夜深人静,更显出脚步的急切和响亮,也会如之前的杨娜一样吵醒那个孤寂烦躁难于入眠的老头,也许还有更多人。

我怕来不及。

尽管如此,等我赶到车库时,杨娜停车的位置还是空空如也,早已不见了那辆粉红的qq。

我急急的追出车库,于车来车往的街道上也没看见。

夜风如水般冰凉。

灯火如幻。

除了车,却几乎不见行人的影子。

杨娜走了,焦急的慌乱的走了。

去了我不知道的方向。

我愈加茫然不知所措,愈加为她担惊受怕。

但我还是不得不转身回去。

脑子里是混乱的思绪,踩着沉重的脚步,慢慢的上楼。

“怎么?垂头丧气的,终于还是没有追回来?”我刚转过楼道,出现在八楼,藩经理就在对面她的门前问。

我根本没看她,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还如先前那样双手抱在宽松睡衣领口半露的高耸的胸前。

但她的声音,我听得出来,比先前还嘲讽。

我一句话也没说,就打她眼前经过,打开门进去又将门重重的掩上。

我听到在这深夜空寂的过道里,我关门的声音砰然山响。

接着是楼上那个失眠的老头更加恶毒的诅咒和跟他这诅咒完全不谐调的藩经理的笑声。

冷冷的,讥讽的,似乎还有些怨恨的笑声。

房间里一片孤寂。

更哪堪老头的诅咒和藩经理的笑声都渐渐消失。

我重新宽衣上床,在卧室只有从窗帘透进来的城市灯火的朦胧中,对着天花板更加辗转反侧难于入眠。

之前,我辗转反侧,是想着杨娜就在隔壁。

而现在,辗转反侧却是因为杨娜不在隔壁。

但这样毕竟不是办法,再辗转反侧再在脑子里对杨娜的处境作千百次推理又假想千百次保护了她救了她又有何意义?就算杨娜的处境在一步步更加逼近危险,我还是不得而知,并且不会因我有半点改变。

我不能就这样等待,等待明天或更久杨娜自己带回或是从别人那传来的有关她的消息。

我终于想到了办法。

这办法算不上最好,但在我目前看来却是最好的办法。

我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拨通了青梅的电话。

我是要向青梅打听,幻想着从她的回答中寻出点蛛丝马迹推断出杨娜去了哪里找到保护杨娜挽救杨娜的办法,还是本身就把希望寄托在了青梅身上向青梅救助?

自从那年把双手抚上了青梅尚待发育的酥胸,被她打了耳光骂了娘之后,我就对她怀恨在心,再不曾想过有一天要帮助她,更不要说要她帮助自己。

然而,为了杨娜,我还是不得不放下了面子。

但我也没有完全放下面子。

尽管在这三更半夜吵醒了杨娜,我还是于她朦朦胧胧敢情连来电显示都没看就摸索着拿起手机接听闭着眼睛问了声:“谁?”之后,冷冷的道:“我,杨改之。”

“什么,改之,是你?!”青梅惊讶的道。

声音听上去不再有半点朦胧,估计她已完全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我道:“是的,是我。”

一字一句,冷冷的。

尽管她在夜半三更被我惊残美梦,半点也没有责怪我只是惊讶,我也没有丝毫感动。

她道:“是在分公司遇上什么事了吗,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惊讶之后,是担忧,对我的担忧。

她不知道我已回了重庆,她以为我还在壁山,我是在分公司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才找她的,她以为我是向她求助的。

我是遇到了麻烦,特别的麻烦,我也是向她求助,但我不是为了我自己。

如果为了自己,我宁愿被所有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

的人踩在脚步下,我也不会向她吭一声。

我脸上浮起一丝冷笑。

我道:“这段时间杨娜跟那个姓刘的之间有没有什么异样?”

她问:“到底出什么事了,你怎么半夜三更没由来的打电话冒出这么句话,世上姓刘的那么多,你又指的是哪个姓刘的?”

我道:“当然是刘主管。”

她道:“哦,原来是因杨娜失眠了,想打听她跟刘主管的事。我又不是闲得无聊到处捕风捉影收集绯闻的狗仔,哪有时间去管他们。”

青梅的声音有些冷冷的,并且似乎要挂断电话。

我不得不软下语气,声音稍稍放柔的道:“我哪有失眠了,我只是刚才做了个恶梦,梦到杨娜被刘主管算计,醒来时担心得厉害,所以打电话过来问问。”

我撒了谎,我把正在现实中发生的近似的事说成了梦。杨娜出去的时候连我都不肯告诉更不让我跟她明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当然得替她保守秘密。

青梅道:“哦,原来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怪不得。不过,我看杨娜和刘主管最近相处既没什么亲昵也没什么隔阂,你完全大可不必担心。”

青梅没有因我的改变放软放柔半点语气,反而似乎更冷了些。

我不知道青梅说得是真是假,但我宁愿相信她没有骗我。

我其实是在自己骗自己,我希望杨娜安全。

在我眼里,似乎这世上再没有比刘主管更坏的人了。只要杨娜不是因为刘主管才急切慌乱的独自一人在夜半三更出去,杨娜的处境就不会太过糟糕。

我略微放了些心。

我已经因青梅的话自己骗自己的认定,杨娜决不是因刘主管出去的了。一个人要对另一个人使坏,要么太爱要么太恨,青梅既然说杨娜和刘主管既不过亲也不太疏,刘主管在这种时候使坏的可能­性­极小。

但我没就此挂断电话,我忽然记起件事来,我问:“把我和春花调到分公司是你的主意有什么目的?”

青梅似乎在那边愣了愣,才问:“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谁告诉你的?”

我道:“没有人告诉我,我只是在春花的办公桌的抽屉里看到了一张贴在内侧的纸条,纸条上有几个她写的字……”

“什么字?”我还没说完,青梅就急急的打断我,似乎还有些紧张。

我冷冷的道:“‘一定不辱使命’。我再三追问,春花也没说出是谁的使命,又到底是什么使命,她只是告诉我,她和我来分公司都不单单是做管理的,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青梅没有说话,只在那边沉默。

我却一字一句逼问道:“我想知道,那个背后的人是不是你,如果是你,你又到底要我们在分公司做什么?”

青梅没有回答,忽然变得异常平静异常冷,她道:“什么也不要问,你只要把该记住的都记住,该忘掉的全忘掉就行了。”

妈的,说了等于没说。

什么是该记住的,什么又该忘掉,我分得清个鸟啊?

再说,我又为什么要记住,又为什么要忘掉?

多少年了,我都不曾再和青梅细谈过,更何况是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

此时此刻,我却忽然好想继续跟她谈下去,我想揭开那个秘密,尽管,我知道她说出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果然,我还没来得及继续追问,电话那边就传来嘟嘟的忙音,她已将电话挂断,连一句应付的再见也不曾说。

整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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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也许我根本没睡着。

我听到外面有钥匙开门的声音,然后是高跟鞋的脚步自门外经客厅向我的卧室走来。

我没有听到敲门,我扭头

我卧室的门不知什么时候已打开,杨娜面带微笑,正向我翩翩而来。

我从床上坐起,我用被子遮挡着自己的身子,我似乎想起了先前我没穿衣服就去给她开门时那自己毫无察觉却让她尴尬至极的一幕,我脸红红的。

我就这样看着她,看着她走过来,在我身边轻轻坐下。

她将手轻轻抚上我呆呆的脸。

她的手有些冰凉冰凉,如窗外的夜­色­。

她说,对不起,弟,让你为我担惊受怕了。

我摇头,没有说话,眼角却滚出几颗泪来。

她一边轻轻为我拭泪,一边道,好了,好了,姐平安回来了。而且一切都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坏。

我终于说出几个字来,我道,姐到底为什么而去,你想象的又是怎么个坏法?

她没有回答,她只对我摇头,并且从我身边的床沿站起,一步步后退。

像是在逃避我。

我道,姐,你既然不愿说那就不说,何必要选择逃避,弟不会强人所难免强姐的,弟不再追问就是。

她却依然摇头依然后退,仿佛没听见我的话。

我看到,在她的身后,忽然不是了我的卧室的门,也不是门外的客厅,而是混沌无边的天空,天空下离她不到一尺的地方,是红尘滚滚的深渊。

然而她半点也没察觉,她还在摇着头后退。

我大惊,我拼命的大声呼喊她的名字。

然而,我呼也呼不回唤也唤不应。她依然摇头依然后退,依然仿佛根本就没听见。

我从床上跳了下来,冲上前,要拼命的攥住她的一只手。

我还记得,我没有穿外衣,只有一条小小的三角裤衩,我极度惊慌的脸在发红发烫。

我不知道,都这个时候了,杨娜眼看就要跌进深渊,被犹如大江奔腾翻滚的红尘吞没卷走了,我他妈怎么还记得没穿外衣,还记得羞耻,还在脸发红发烫!

然而,我虽然羞耻,却没再如先前去车库追她一样于楼道中返身回来穿衣服。

这已是生死攸关的时候,再容不得丝毫耽误!

我抓住了她的手。

她的柔弱无骨如夜­色­般冰凉的手。

然而,我这才发现,她不是要自己后退,她是身不由己。在她身后有股无形的力量,仿佛恶魔的手,在用力的将她向深渊里攥,比我的力量还大百倍千倍。

我明明是要攥她回来的,却被她的身子拖着跟她一起向深渊一步步的移动。

她道,弟放开我,放开我。这是我的命,就让我葬身无边的苦海,不要管我。

她泪流满面。

我道,不,我不放手,无论走哪里,我都随你去。

我也泪流满面。

我绝望,但我不甘,虽然我的力量在那拉着她后退的无形力量之前,显得有多么如螳臂当车蚍蜉撼树,我还是在拼命的将杨娜的手向我这边攥。

我被杨娜的身子拖着,逼近深渊,杨娜的一只脚悬在深渊边沿的那一刹那,我从极度的痛苦绝望惊慌中醒来。

我这才知道我是做了个梦,做了个很恐怖却暗示着什么的恶梦。

我的手紧紧的攥着的,不是梦里的杨娜的手,是被子的一角。

被子在恶梦中已被我蹬开,一半已滑到床下的木地板上。

我的手心里全是汗。

冷汗。

我的后背也被冷汗打湿。

我的大脑乱乱的。

那个恶梦是那么清新,清新得近乎真实。

真实中的杨娜,是不是也正在被一只无比巨大的恶魔般的手牵引着,一步步逼近苦海,并且已有一只脚悬在了苦海的边沿?

我匆匆的穿上衣服,连被子也没折,只将它从地上捡起随手丢在床上,就走出了卧室。

那个恶梦太真实可怕了,我不能再有丝毫懈怠,我必须得想办法,找到杨娜。

我心怀侥幸,试着拨打了杨娜的手机,却一次次都如我在壁山时那样,只有面无表情的自动提示不在服务区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候再拨的声音。

敢情,我在壁山杨娜的电话无法接通的那几天,并不如后来我终于打通她的电话她在电话里吱唔着回答的那样没事,而是有事了。而且,与这次的事有关,甚至是发生在同个地方的同一件事。只是这件事在愈演愈烈。

不然,她的手机,不会同样的不在服务区暂时无法接通。

我不再拨打她的电话,我这样即使拨打到天黑,又从天黑拨打到天亮也毫无意义。

我忽然想起了杨娜的卧室,想起了那次我替她检修卧室里的Сhā座时发现她藏在枕边那本《安妮宝贝》,后来我假装出去看客厅的总开关盒给她机会让她藏在或许是卧室里的组合柜里的秘密。

如果昨夜青梅在电话里告诉我的都是真的,那么昨夜给杨娜打电话的就不是刘主管,杨娜急切而惊慌的要赶向某处也与刘主管无关。

那么,与之有关的,就是杨娜卧室里或许是藏在组合柜里的秘密。

杨娜卧室的门还是如昨夜那么半掩着,里面的灯没有关,朦胧的灯光从里面扩散出来,却半点也不能如昨夜那么给人温馨的感觉,只让人觉得无比惨淡。

我走进卧室,卧室里散发着淡淡的幽香,仿佛杨娜身体的气息。

我替她将灯关上。

我没有从床边绕过去拉开窗帘,白日的光从窗帘透­射­进来,虽然略显暗淡,却不用拉开窗帘也能看清卧室里的一切。

杨娜的被子没有折叠,昨夜她离开得她太匆忙,没有顾得上折叠。

我也没有去帮她折叠,我连自己的被子都没来得空折叠哪有时间顾及她的被子。

我不是来替她收拾房间的,这不是收拾房间的时候。

我是来寻找她或许藏在组合柜里的秘密,期待从那秘密中发现可以找到她为了何人何事又去了何处的线索。

我走向那朱红漆的组合柜。

我拉开了几扇可以打开的门,那些分成阁的空间里要么是书,要么是被子,要么是衣服,要么是化妆品,却没有我上次看到的那自放在枕边的《安妮宝贝》下隐隐露出角落的神秘的东西。

我最后把眼睛停在了组合柜最上端最靠里却打不开的那扇门。

这么多门都可以打开,唯有那扇门加了锁。那秘密肯定是被杨娜锁在里面了。

也只有那秘密杨娜才会加锁。

杨娜早已疼我信任我,除了她那不愿让任何人知道的秘密,她是不会防我不会加锁的。

我四处找钥匙,我找遍了那些被子化妆品盒,甚至连她的内衣­内­裤都激动的颤抖着用手捏了捏,除了在书里发现了几张夹在里面的百元人民币和好几张银行卡和别的对我毫无用处的东西之外,根本就没有我想要的钥匙。

焦急的对着那扇门,我迟疑了会,还是终于决定将它强行撬开。

为了杨娜,我再顾不得她有多么不愿让任何人**她深藏起来的秘密,再顾不得以后被她知道了会多么对我怨恨和责怪。

我如果不撬开那扇门,也许,杨娜就没有以后了。

我这样想的时候,我自己都痛苦害怕得后背发毛。

我记得上次给杨娜修Сhā座时,她拿出过一个工具箱,里面有锒头,刀子,电胶布,镙丝和各种起子。

我找到了那个工具箱。

我打开,从里面拿了把平口起子,对准那扇门靠锁处的缝隙,正准备去用力的撬时,我却听到客厅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轻轻的敲门声。

莫非是杨娜回来了?!

莫非真如她在梦中说的那样一切顺利并不像她想象的更不像我想象的那么糟?

莫非她昨夜焦急的慌乱的出门时,只记得带上车钥匙,而忘记了带门钥匙,所以回来了却无法自己开门,只好在外面轻轻的敲?

她是在等我过去给她开门?

我惊喜激动,却又脸红红的,心里还有些慌乱和后怕。

我把拿起子的手放下。

幸好,我还没将起子那缝隙,不然,缝隙处一定会留下起子的痕迹。

幸好,我更没将那扇门撬开。

不然,杨娜进来后一定会发现。

我该如何去对她解释?

我匆匆的将起子放进工具箱,再将工具箱放回原处,又扫视了遍我曾经因找钥匙动过的被子化妆品盒,内衣­内­裤……见都没有被弄凌乱,乍一看上去仿佛没被动过,这才离开杨娜的卧室。

轻轻的离开她的卧室,我一直没有弄出半点声音没有说一句话。

我怕被她知道我进过她的卧室。

我直到轻轻的走回我的卧室,我才假装刚从梦中被敲门声吵醒一样,睡意朦胧的道:“是姐吗?回来了?我这就来开门。”

外面没有回答。

敲门声却停下。

我趿着拖鞋,跑过去。

到门边的时候,忽然记起杨娜之前离开时卧室的灯是开着的,而我刚才进去时却将它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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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

可杨娜分明在外面听到我的脚步声的,又不方便倒回来将灯打开,再去给她开门。

不过自欺欺人的想了想,她昨夜离开得那么匆忙,大概也记不得灯是开着还是关着的了,自然也不会因此猜测到我进过她的卧室。

镇定了下自己,一边揉着故作惺忪的眼睛,一边对门外道:“姐,一切都好吧?”

她没有应声。

门打开。

可外面站着的哪里是杨娜!

站在门外的是藩经理。

她没如昨夜那样穿着睡衣,却打扮得更加风­骚­妖艳。

没有扣上的风衣很方便脱下。

里面的粉红毛衣比昨夜的睡衣领更低,更加显露出胸口处内衣遮挡不住的半道雪白的沟来。

而且那罩,估计是加了什么衬托的,那道半露的沟两旁的山峰比平日里更突兀高耸了不少。

她一边睁着一双横波目向我身后的门里看,一边急急的走了进来,我还没问她有什么事,她就将门匆匆掩上,反锁了,坏笑着问我:“姐?你刚才说姐?难道你和那个女人姐弟相称,我才不相信她是你姐呢!既然做都做了,何必还要掩人耳目?”

我有些厌恶的问:“你来做什么?”

她更加坏笑道:“做什么,你难道还不知道?以前你又不是没对我上下齐手过,现在还装什么假正经?”

我道:“这,这可是杨娜的家。”

“杨娜?你说她姓杨,叫杨娜。这么说来,你们还真有点像姐弟了。”

“我们分明就是,什么有点像不有点像的。”我冷冷的道。

“哦,是吗?”藩经理讽刺的笑道:“那你怎么刚才说这可是杨娜的家,而不说这可是你姐的家,或者你们的家?我可不是那么好骗的。”

这个风­骚­妖艳的女人,我一直以为她满脑子想的都是些如何把男人弄床又如何在床上享受男人也被男人享受的事,没想到她脑子里竟还装的有别的,竟能如此细心的从我的话里一下子找出破绽。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干­脆就不回答。

她继续笑,却没了讽刺的意味,忽然将手拦腰抱住我,将身子紧紧的贴了上来,道:“何必这么冷淡?其实,我也是知道杨娜昨夜根本没回来,估计既然昨夜没回来今天更不可能回来了,才来找你的。我虽然自认比别的女人坏了点风­骚­了点,但我还不至于来破坏你和她之间的感情的。再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反过来又何尝不是如此,难道你就喜欢一个在床上只知规规矩矩躺在身下任你折腾她却岿然不动的女人?”

她前面半段话很管用,这让我对她少了些厌恶和警备。只要她没有破坏我和杨娜的坏心思,什么都好使。我一个大男人,似乎并没觉得要为谁守身如玉的大男人,难道在她一个女人面前还怕吃亏不成?到头来谁占了谁的便宜还说不定呢。更何况,我本来早就有要把她弄上床,给那个轻辱过我的和她同居的男人高戴绿帽以泄心头之恨的心思。

她的后半段话,更是很有道理,也忽然勾起了我的**。是的,谁也不喜欢女人在床上表现得像个正人君子。所以这才有了那句衡量好女人的标准:在外面是贵­妇­,在家里是主­妇­,在床上要是dang­妇­。

尤其是别人的女人,越坏越dang越好。

很显然,藩经理就是这样的女人。

她很懂得如何让男人着迷如何勾起男人征服她的**。

她那搂住我的双手,有一只已悄悄的下滑,自我的腰滑向我的大腿,而且还在往大腿更内侧慢慢深入。

她高跟鞋的脚跟已踮起,仰起脸迷乱的轻轻上闭上眼睛将火热的­唇­贴上我的­唇­。

她拉长的身子,使得胸部的双峰更挺拔,贴得我的胸膛更紧了。

她一边吻我,一边娇喘微微的道:“我的手已感觉到了,你那么强悍昨夜一定不是你没满足杨娜,而是她没满足你。憋了一夜,一定正想要得厉害吧?我也是,我忍不住,我真忍不住了……”

听她这话,敢情,那个和她同居的男人并没有跟她一起回来。

我猜测不是他不想跟她回来,而是她想了什么办法骗他没让他回来。

她的目的只有一个,没有他在身边,她好偷腥,偷我的腥。

她说那男人是只馋嘴的猫。她其实比那男人更馋。

说完这话,她就将我往屋的更里面推。

我有些抵挡不住,也许是不想抵挡,任由她将我往屋的更里面推。

但她没有将我推向更里面的我的卧室。

她就近原则,将我推在客厅的沙发旁就将我按倒在沙发上。

她是真的忍不住了。

她本来挽在后脑高高的扎成髻的微卷的浅黄头发已经半偏并且凌乱,有几缕散了出来自她意乱情迷有些发红的脸颊飘洒而下,随着她骑在我身上的身子的扭动轻拂着我的脸庞,撩拨着我的体内愈来愈汹涌澎湃的热浪。

她腾出按倒我的双手,一边急急的脱自己身上的风衣,一边胡乱的扯我的裤带。

我的裤带还没扯开,她的风雨却已脱掉,并将手伸向了自己里面的粉红毛衣。

“砰、砰、砰。”

外面似乎响起了三下轻轻的敲门声。

藩经理的手停下。

我本欲不再麻烦她,自己伸向裤带的手也停下。

静。

我和她都努力屏声宁息。

心却不听话的砰砰乱跳,呼吸也不听话的急促。

“砰、砰、砰。”

又是三声敲门声,不算太重,但已比先前加了些力量。

莫非,这才真是杨娜回来了?!

我一直幻想着,有一天,我能在某张床上,最好是对门藩经理和那个与她同居的男人的那张床上,跟藩经理颠鸾倒纵横驰骋,在最猛烈最疯狂的时候,被那男人推门而入正好撞见,将那男人气得半死或状如疯狗。

没想到,到头来,要撞见我们的,却是杨娜。虽然不是杨娜的床上,却是杨娜家里的沙发上!

我慌乱的将藩经理从我身上推开,却推得柔推得轻,半点也没敢弄出声音。

我还掩了掩藩经理的嘴,示意她不要说话。

藩经理没有说话,看来,她还真如她说的那样,虽然坏了点风­骚­了点但还没到要破坏我和杨娜的程度。

我匆匆的扫视了房间的每个角落,似乎每个角落都可能被杨娜进来看到,都不适合她藏身。

藩经理见我如此慌张,虽然受了惊扰**却还没完全退却的娇红脸颊上浮出了轻笑。

很有趣的轻笑。

仿佛被人撞见,仿佛我如此慌乱,是件很有趣的事,半点也不能让她跟着慌乱起来。

我有点恨,有点后悔,但一切都来不及。

如果时光能够到流,如果早知杨娜会在这时回来,我一定会将藩经理阻止在进门之前。

藩经理轻笑着在我耳边用极低极柔的声音道:“看你这没主张的样子,还是个男人呢。我自有主张。”

我欲苦着脸求她说:“你该怕不是要站出来主动挑战杨娜吧,你可千万不能这样,你说过你是不会破坏我和杨娜的。”

是的,是求她,还是苦着脸求她。

发生了这种,更何况面对的是藩经理这种捉摸不透随时都可能变卦做出什么让我担惊受怕事来的人,我除了苦着脸求她,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难不成我还敢如某些时候一样对她冷冷的强加阻止?

恐怕那样,即使她不站出来主动挑战杨娜,也会被激怒得主动冲出来挑战杨娜了。

但我的脸虽然苦着,我的哀求的话却还没说出口,她就自个轻轻的离开我,又轻轻的走过那边去,钻进厕所里了。

她轻轻的关门,并在门里对我得意的轻笑。

仿佛那是个多么聪明的办法。

但我半点也轻笑不起来。在我看来,那个办法确实半点也不高明。如果杨娜进来要上厕所,推门而入后还能不发现她躲在里面?难道,她在里面将厕所门反锁了不成?如果真反锁了,岂不更暴露了里面有人?除非我撒谎说锁坏了。那么也许能避得了一时,也许会更糟。要是杨娜随便打一个门外过道墙壁上和那些治疗痣疮淋病霉毒贴在一起的疏通管道兼开各种锁具的广告上的电话叫来个开锁匠,知道厕所里面藏着个女人的,就不单单只是杨娜自己,还有个外人了。如果,那个开锁匠偏偏还是个飞短流长犹如长舌­妇­的男人,不出几天,我和藩经理的事还不大街小巷传得沸沸扬扬?

然而,我又一时找不到更好的办法。

只好把希望寄托在上帝身上。

本来不想信鬼神不相信上帝的我,却用了平生最虔诚的态度在心里祈祷:上帝啊,千万别让杨娜进来有要上厕所的意思!

“砰、砰、砰。”

门外的敲门声第三次响起,比第二次还加大了点力气。

一个声音道:“杨娜,开门呀。”

女人的声音。

却不是杨娜。

完全陌生,我敢肯定我从来没听过。

听口气是来找杨娜的。

我稍微放松了那颗紧张乱跳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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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

既然只是个来找杨娜的人,她总不至于找杨娜就是要借用一下杨娜家的厕所吧,我可以说杨娜不在家让她改天再来三言两语将她支开。

我终于敢对门外说话了,而且用了很不厌烦的语气,道:“来了,来了,急什么。”

那个女人没有说话,敢情是怕我生气了不给她开门。

但我没有立即走过去。

我去了厕所。

我打开厕所的灯,一边对着洗手台前那面大镜子用湿帕子擦拭了脸颊上藩经理留在上面的口红,一边对着镜子里站在我背后的藩经理轻声道:“幸好不是杨娜回来了,但你也不要出来,她是来找杨娜的,如果让她看到你在里面肯定将来会告诉杨娜的。”

藩经理本来就不以为然的轻笑的脸就更加不以为然了,还上前来从背后抱住我,欲将那片红­唇­再次吻上我的脸,被我急急的推开了,怨道:“我才擦拭­干­净,你又来了,生怕别人不知道,非要在我脸上留点印记让别人猜测不成?”

藩经理没再吻我,只是更加有趣的笑。

我没时间跟她磨蹭,我转身出门,将厕所的灯关了,又将门轻轻掩上,这才过去给那个站在门外的不知是谁不知长什么模样的女人开门。

门刚打开,那个女人就一边向里面跨进来一只高跟鞋的脚一边笑道:“你就是杨娜的那个房客弟弟改之吧?是不是正和你的杨娜姐姐亲热被我打扰了,半天不开门还生我的气?”

我看清了,进来的女人和杨娜仿佛年纪,虽然脚穿高跟鞋,却不施胭脂不抹水粉,甚至还留着小男式的头发,一身轻轻爽爽的打扮。

若不是她胸前那对山峰将休闲的黑皮衣高高的顶起,我还真会以为她只是个娘娘腔的漂亮男子。

她也不等我说话,就一边向杨娜的卧室走,一边冲里边嚷道:“杨娜,怎么,真被我说中了是正和你的改之弟弟亲热被我撞见了不好意思出来?!”

说句实话,她是个很特别很阳光也很可爱的女人,我第一眼看见她就很喜欢她。)但我还是一把拉住她,急急的道:“她不在家。”

她来得不是时候,我怕她在这里呆得太久。

她回过头来,望着我,笑道:“不会你这么急的样子,敢情是怕我知道你们的事。”

说完又别过脸去,冲杨娜的卧室叫道:“杨娜,再不出来,我可进来了,是不是还没穿好衣服呀?”

见杨娜卧室的门半掩着,里面静悄悄的没有回答,这才又回过头来望着我,道:“杨娜真的不在?”

我道:“真的不在。”

“那你这么急急的拉着我做什么?”

“我,我……”我吱唔着不知如何回答,忽然急中生智,急急的道:“我没见过你,怕你是坏人呗。”

“坏人?”她大惊小怪的道:“你以为我是坏人?我看上去像坏人吗?你再好好看看我的脸,我的鼻子我的眼睛,哪一点像坏人了?从来没听谁说过像我这么漂亮的女人会是坏人的。”

我不敢看她的脸,她的鼻子,更不敢看她的眼睛,只是把眼睛看向别处道:“谁说得定,电视剧里美如天仙心如蛇蝎的女人可多得很呢。”

她耸了耸肩,笑,很无奈的笑:“真拿你没办法,你也真是太有趣了。难道杨娜时常在我面前提起你,就不曾在你面前提起过我一次?”

我很茫然的摇头,道:“对不起,我确实不知道你是谁。”

她嗔怪的笑道:“哼,等杨娜回来,我再找她算帐。不但从不把你带我那来玩,还竟然敢不给你介绍我,怕我从她身边抢走你这个弟弟不在成?!”

我脸有些红。

她忽然不说话了。

房间里很静。

感觉她在凝视我。

我的脸更红了些。

更难堪的是,她轻轻的道:“改之,放开我,我叫朴丽,我不是坏人,你是在网上看了那条租房的贴子才来杨娜家的吧,我就是那个帮杨娜在网上发贴子的人。”

我这时才记起,我握着她的手。

从她进来要去杨娜卧室那一刻起我就握着她的手。

我也是这时才感觉到她手的柔,她手的­嫩­,她手的滑,还有她手的春水般的暖暖的温度。

我慌忙松开她的手。

我的脸更加红了。

除了羞怯,还有几分激动。

记得当初,杨娜告诉我那条半文半白带着几分调笑和引诱的租房的贴子并不是她自己发的,而是一个朋友帮她代劳的。我就好想能见见这个帮她代劳的朋友这个朋友到底长什么模样是个怎样有趣的人。

没想到今天总算见到了,却对面不相识!

朴丽望了望我更加红的脸,很有意思的笑了笑,问:“改之,杨娜真不在家?”

我不敢看她,依旧看着别处,道:“真不在。”

她道:“怎么可能?她明明前天约好我今天去逛沙坪公园的,说是沙坪公园今天有大型的游园活动。”

我道:“她也说今天带我去沙坪公园的。”

“哦,是吗?”她突然很高兴,道:“这么说来,杨娜没有只在我面前提起你,却不带你来见我了。只是她以前没有时间,选择到了今天,却没提前给我说也有你,她一定是打算给我惊喜!”

我点头,道:“嗯,也许她是这样想的,她也没告诉我有你,她肯定也是想给我个惊喜的。”

她道:“可是,她怎么不在家,她去哪了,都这么晚了还不带你出门?我都早早去过沙坪公园了,那边游人如织,到处是红男绿女,好不热闹。我是在那边等了她好久,又给她打电话却不在服务区无法接通,才过来的。”

我道:“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但想必是个偏僻的地方,不然怎么可能不在服务区?”

她道:“我真笨,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还以为她在家里,观音桥附近地处城市中心地段,怎么可能手机没信号,她肯定是去……”

说到这里,却忽然停住了。

而且,我禁不住再顾不得羞怯猛地对她别过眼来时,我看到她眼中有些担忧的神­色­。

担忧杨娜的神­色­。

但那神­色­只是一闪而过,她很快就对我换上一双笑眼,敢情她是在逃避,她怕我看出她的担忧。

然而,我却早已看出了。

我道:“丽姐,你是不是知道她去了哪里?你给我我真的好担心她,她是昨晚半夜三更的时候走的,走得很急切很慌乱,连被子都没来得及折叠,而且我说让我跟她一起去,她也不要。”

朴丽道:“哦,她连被子都没折叠吗,那我去帮她折叠下。”

说完,就急急的向杨娜卧室而去。

她显然是在逃避我。

我眼下只担心着杨娜,只想从她口里知道杨娜的消息,而且她明显是知道杨娜的消息的,她只是不肯对我说。

我紧随她而去。

我忘了,之前,我是多么想三言两语支开她,都不想她在屋里呆太久的。

她忽然在杨娜卧室的门口停下,对我转过身来,道:“不好意思,有些忍不住了。”

说完就脚步步匆匆的向厕所而去。

我这时猛地记起藩经理还在厕所里的事来!

我心紧张慌乱的跳得厉害。

都是我那句话的惹的祸,我如果不说杨娜走之前连被子都没来得及折叠,朴丽一定不会要去杨娜的卧室,更不会在杨娜的卧室门口忽然转过身来直奔厕所而去,也许,她已经离开,去别的地方了。

因为,从她在我的提醒下想起杨娜肯定是去了什么偏僻的地方那一刻起,她眼中虽有过担忧,而且极力的逃避我看出她的担忧。但她担忧的程度,已告诉我,杨娜虽然处境堪忧,却并不如我想象的那么坏。不然,杨娜连在网上租房的贴子都让她代劳,连我的事都经常在她面前提起,今天甚至还要给我和她一个惊喜让我们在沙坪公园见面,说明她就是杨娜最信任的挚友。既然是杨娜的挚友,她就不可能不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想方设法救杨娜,更不可能还能忍得住还有闲心去杨娜的卧室帮杨娜折叠什么被子。

杨娜既不在家,又只是让她担忧却并不处境太坏,我若再不太欢迎的打发她走,她不离开去别的地方还能做什么?

而现在,我却除了紧张慌乱的望着她一步步急急走向厕所,再也没什么办法。

我的脑子除了担惊什么都没有,更没法思考。

我担心藩经理在里面听到朴丽要去上厕所将门反锁了。我之前从厕所出来时,忘了提醒她千万别做那样的傻事。

这等于此地无银三百两,自己暴露厕所里还有人。

我更担心,藩经理没反锁,朴丽一推开门,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看到她。

真的是进亦忧退亦忧!

然而,就在我这没有主张的慌乱的这一会,朴丽已到了厕所门口,并且轻轻的就推开了那扇门。

我以为那最糟糕的一刻就要到来,立时就要听到她的惊叫,被厕所里还有个她意想不到的浓妆艳抹妖理妖气的藩经理吓得惊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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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

然而,她没惊叫,我看到她一边将脚试探着伸进厕所,一边将手在里面的墙壁上摸索着去按厕所的灯开光。

杨娜家的厕所,虽然有窗子,但杨娜怕被对面高楼上的人**,在玻璃上贴了非但外面看不到里面,并且里面也看不到外面的窗纸。

想必是厕所里太黑,朴丽并没看到藩经理。

但只要她将手在厕所灯开关上轻轻一按,藩经理立时就要在她面前暴露无遗!

我本来就没有稍微得到喘息的紧张慌乱的心,又一次往更紧张更慌乱里陷。

然而,我听到了朴丽按开关的声音,而且反复按了好几次,我却没听到她的惊叫。

她在厕所门口道:“改之,是不是停电了?”

我这才从紧张慌乱中醒悟过来,发现厕所的灯竟然没有亮。

我稍微松了口气,在心里对上帝感激涕零,当然只是在心里,不能表现在脸上,表现在脸上会被朴丽看见。

上帝啊,没想到我从不相信你的存在,没想到我只是在最需要的时候才想起你,并用第一次向你祈祷,你就满足了我的愿望。虽然你满足的方式有所改变,没有让从门外进来的人没有半点想上厕所的意思,却让她有了上厕所的意思是停了电,让她于黑暗里发现不了藩经理的存在。

但我那稍微放松的心又很快紧张慌乱起来。

我看到客厅的电视,昨晚我虽然用遥控板关了,却并没切断电源,那电源的指示灯还亮着。虽然是很弱和柔和的红­色­,但我却觉得那么耀眼那么触目惊心。

很明显,电根本没停。

可能只是厕所的灯开光不太好使,朴丽按轻了点。

我真担心她从厕所探出脑袋来,真担心她看到电视右下角那亮着的红­色­电源指示灯。

她如果看到了,她一定会知道根本没停电,她一定会再用手去按厕所墙壁的灯开光,而且更用力。

藩经理就再也无法不在她面前现象了!

我忙将手伸向杨娜卧室的灯开关,其实根本就没按下,只是做了逼真的虚假动作,就道:“嗯,是停电了。”

朴丽听我这么说,没有探出头来没有摸索着伸手去更重的按厕所的灯开关,她只是将门轻轻掩上,也不用反锁,就摸索着坐到马桶上,在里面对我毫不戒备肆无忌惮的嘘嘘,我能隐隐听到声音。

她也太放心我了,这也难怪,我长得文弱清秀如同女人,借用一句她的话,你见过像我这么文弱清秀如同女人的男子会是有­色­心又有­色­胆的­色­狼的吗?

我也确实没心思去对她想别的东西。

也许换个时间换个情景我会。

但此时此刻,我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巴不得她尽快从厕所出来。她只要出来了,短时间就没有再进去的可能。除非她有前列腺尿急尿频,但前列腺好像只发生在男人身上,而且很少发生在她这么年青的年龄。

她既短时间不会再去厕所,她一定会进杨娜的卧室,之前,她就说过要帮杨娜折叠床上的被子的。我可以乘机想法让藩经理离开。

我紧张慌乱心急如焚的盯着那扇关着两个女人的厕所门,期待着那扇门打开的那一刻,看到朴丽嘘嘘完后从里面轻松自如的走出,并且对藩经理毫无察觉。

朴丽隐隐的嘘嘘声终于听不到了。

但她没立时出来。

我看一本网络知道女人比男人讲卫生,嘘嘘完后也要用纸巾擦拭的。估计她就正在里面摸索着用纸巾擦拭。要不就是在更换护垫。

这真要命,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她都要摸索着把用过的东西丢进垃圾桶里。那么她就极有可能没摸索到垃圾桶,反是摸索到藩经理。

我忙道:“丽姐,垃圾桶就在马桶右边靠墙处,你只要用脚随便一蹚就能碰到。要不你­干­脆就丢地上,等电来了我再来捡垃圾桶里就行了。”

藩经理在里面轻轻:“嗯”了声,一个留了小男式发型,把自己打扮得轻轻爽爽,看上去很大方的假小子,听声音也很不好意思起来。

敢情是被我猜中了,果然是正在用纸巾擦拭或更换护垫。

不一会儿她出现来了。

出来的时候白净漂亮的脸蛋有些微红。

她轻声道:“不用你去捡了。”

我道:“你摸索到垃圾桶了?”

我有些慌乱,我怕她还摸索到了别的。

她道:“不,我是忽然想起可以用手机照亮……”

她微红的脸有几分得意,为自己的一点小聪明而得意。

她的话还没说话,我就道:“这么说来,你是按亮了手机才看到垃圾桶的?”

我更慌乱,如果说用手摸索,在垃圾桶和藩经理之间,摸索到藩经理的可能只有二分之一。但用手机照亮,那么厕所里的任何东西都可能一刹那被朴丽一览无遗了。藩经理不是里的异能人,不会隐身不会遁地,岂有不被看见之理?!

“嗯,你说垃圾桶在左边,我果然一眼就看到了。幸好一眼就看到了,不然……”

她欲言又止,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不然怎么了?”

我慌乱中多了些诧异。

她道:“不然,只好随便丢在地上,等电来了你去帮我……帮我……捡到垃圾桶了。”

我更诧异,望着她不好意思的脸。

她不等我问,就道:“因为手机刚一按亮,就因为电量低自动关机了。”

我道:“原来是这样。”

总算暂时长长的松了口气。

并再次在心里默默的对上帝感激涕零,上帝真是对我太好了,我第一次向他祈祷他就这样庇佑我,先是在朴丽虽有了尿意却在她进厕所门时让她按不亮灯,现在又是在朴丽嘘嘘完按亮手机找垃圾桶时让她的手机突然电量低自动关机,上帝啊,只求你再庇佑我一次,让藩经理能在朴丽为杨娜折叠被子的时间里有机会离开而又不被朴丽发现。

我站在杨娜卧室的门边,朴丽从我身边擦肩而过,虽然留了小男式发型,到底是个女儿身,我嗅到了她淡淡的发香和幽幽的体息。

她没按墙上的灯开关,她从厕所出来时有些不好意思,没有打量客厅,没有看到电视机的电源指示灯亮着,她以为真停电了。

但屋里也不用开灯,从窗帘透进的白日的光芒虽然暗了点,却已照亮了屋里的每个角落。

我甚至都能看清她左脸颊靠那可爱的鼻子处有颗极不显眼的痣。

她望着床上的被子轻轻叹了口气,像是满腹心思,站了站,才过去帮杨娜折叠被子。

我随手将杨娜卧室的门轻轻掩上。

我是打算将我和我朴丽关在里面,藩经理好乘机溜出屋去。

但只关了一半,我就迟疑了。

一来,朴丽似乎抬眼看了看我,看得我有些心慌。毕竟,她不知道厕所里还有个藩经理,她以为这整个屋子就只我和她两个人,孤男寡女,我却将杨娜的卧室关上,而她又正好站在杨娜那张宽松舒适特别适合颠鸾倒凤的床上,我怕她误会。

二来,这是最关键的。毕竟藩经理是在厕所里,她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我怕她虽然能听到我和朴丽的声音是在杨娜卧室,却不知道杨娜的卧室门已关,根本不敢从厕所里悄悄出来又悄悄的经过客厅溜出外面的门去。

我假意对朴丽道:“我也想上下厕所了。”

然后转身向厕所而去,随手将门半掩着。

朴丽在里面提醒道:“记得用手机照亮。”

我道:“谢谢丽姐。”

心想,我还用得着手机照亮吗,别忘了我虽是杨娜的房客,却也在这屋里住了不短的一段时间了,就算闭上眼睛,我也知道哪个角落是洗手台,哪个角落是喷淋头,哪个角落是马桶。

当然,不用垃圾桶了。我是站着洒尿的男士,只要抖几下就行,没有连尿尿过后都要用纸巾擦拭的习惯。

我轻轻的推开厕所门,又轻轻的将门掩上,却没听到藩经理的动静,敢情她不知道进来的是我,或者不知道朴丽在外面都什么情况,不敢轻易弄出声音来。

我在黑暗中一边摸索一边轻轻道:“藩经理,是我,你在哪?”

我的话刚说完,我已经摸索到藩经理了,并且我的指尖刚好轻触到她胸前挺拔高耸的山峰上。

那丰满,那柔软,那弹­性­,让我的手指跟身体同时猛颤了下。

我慌忙缩回手来。

藩经理自门背后靠墙的角落里闪出来,在黑暗里一把从背后抱住我,将脸贴在我耳边笑。

很轻很轻的笑。

我轻声道:“放开我,幸好刚才朴丽进厕所时按开关按得太轻没把灯按亮,后来用手机照亮找垃圾桶时又碰巧电量低手机自动关了机,不然你早被发现了。不过别掉以轻心得太早,朴丽还没走,还在杨娜的卧室里呢。”

她却轻笑道:“发现了,发现了又怎么样?不是为了不让你难堪,更怕因此破坏了你和那个杨娜,我才巴不得被发现呢。还有,什么朴丽按灯开关按得太轻没把灯按亮,她根本就按不亮。”

我莫名其妙,道:“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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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

她得意的道:“在她走进屋来没提上厕所之前,我就未雨绸缪早采取了预防措施,让厕所的一只灯短路,灯电源的总空开自然跳开了,她哪里还能按得亮灯?别说厕所的灯,就是客厅里的,厨房的,杨娜卧室的,你卧室的,这屋子里的每个角落的灯她也都别想按亮。”

我不得不再次佩服这个女人的智慧,这个风­骚­妖艳女人的智慧。我一直以为她的风­骚­妖艳跟智慧成反比的,然而我如此紧张慌乱不知所措,她却在短短的时间内就轻松自如的用了我意想不到的高招解决了我的担忧,看来我错了。

但我没在脸上表现出来,即使表现出来厕所里黑漆漆的她也看不见。我更没夸赞她,这种女人给她点阳光就灿烂,越夸讲她就越是得意。我以后岂不被她任意蹂躏践踏?

我反而还给她施加了压力,我道:“朴丽在杨娜的卧室里帮杨娜折叠被子,我现在就过去站在门边挡住她的视线,你乘机溜出去,千万别被她发现。”

她道:“你为什么不­干­脆就把杨娜卧室的门关上?这样即使你不站在门边遮挡她也看不见我,岂不更好。”

我道:“我怕她会引起误会,孤男寡女的,我一过去就将门关上什么意思啊?”

她很为难的道:“如果是这样,那我的难度比刚才大多了吧?刚才是她还没来厕所我就采取了措施,防患于未然。可现在,却是她已在杨娜卧室里了,而且你只是站在门边用身子遮挡。要是我经过客厅时,她正好一抬头,岂不被她从你身子和门的缝隙间看到?”

她这说的倒是实话,老实说我本来就没多大把握,她这样一说搞得我更加没把握了。

我有点犹豫,还要不要把这采取行动把这计划实施下去。可如果不实施下去,要是朴丽一直不走,总有又要上厕所的时候,她在里面能否再躲过一劫却是个让我担惊受怕的未知数。如果更糟糕一点,杨娜忽然回来了,那就百分之百的再劫难逃了。

她却忽然道:“这么大的难度,我溜出去了,你以后怎么奖赏我啊?”

竟带着挑逗的轻笑。

亏她在这个时候还能轻笑得起来。

不过从她的轻笑可以看出,她其实对自己是有信心的,她刚才之所以说得那么难,为的就是要顺理成章的提出后面的奖赏。

我相信她的自信。

我更不得不敷衍她,好让她尽快溜出去,她在里面多呆一分钟,就多一分钟被发现的危险,我就多一分的钟的担惊受怕。

我道:“随便什么奖赏都可以。”

其实,我也许不是敷衍,而是自己心甘情愿,即使她不主动我自己也会发起进攻。不进攻,我怎么可以让那个轻辱过我的和她同居的男人绿帽高戴?让他明白,城里人没什么了不起,城里人的女人我们乡下人照样可以睡,而且睡得更轻易更疯狂更有技巧。

她道:“真的?”

依然挑逗的轻笑,颇为惊喜。

我道:“真的。”

她道:“我也不和你玩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了,我们都不是小孩子,我相信你能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责。”

对她这种人说话负责,除非我没原则再加白痴。但我只在心里轻哼了声,没有说出来。

不过,我似乎也愿意在某方面对自己的话负责,坚守承诺奖赏她一次。但我只是对我的话负责,对行动却不负责的,奖赏之后她如果生了种发了芽开花结果什么的我却管不了那么多,到时别怪我赖账。

我脸上浮起一丝轻笑。

她在我耳边比我还轻笑的补充道:“我也不怕你变的。”

这句话很意味深长,像是认定我是一只馋嘴的猫,根本就不可能变,又像是我若变了她就要做什么似的带着一种隐隐的要挟。

我有点浑身不自在,既对她的轻视感到恼火,又被她的要挟笼罩上了不祥的预感。

她道:“还不快过去,舍不得我啊?”

她调笑着主动催我了。

我转身从厕所里出来。

出来之前我还是没忘记了提醒她一句千万得小心,尽管我相信她的自信。

我更没忘记故意把水开得哗哗的很响亮的冲了一次马桶,制造我刚上完厕所的假象。

我来到杨娜卧室门口。

行动就要开始,心里更加紧张。

杨娜床上的被子已折叠好,朴丽坐在床上,于暗淡中望着组全柜那扇我没打开的门,一动不动,脸上的表情仿佛是忘了自己也忘记了整个世界。

我没有打扰她,这样更好,这样她就感觉不到我已从厕所转来,并且就在她身边的卧室门前。她就不会别过头来看我,更不会看到已从厕所轻轻出来,正欲打我身后的客厅轻轻经过的藩经理。

尽管如此,我还是用眼睛的余光看身后的藩经理。

我站在门口,如朴丽一样一动不动,我怕我一动就惊扰她,她如果从忘记一切中找回了自己,她肯定会对我忽然回过头来,那么藩经理至少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可能被她发现。

藩经理走得很慢很轻,穿那么高的高跟鞋踩在客厅的木地板上竟然都没弄出半点声音。

我听到我紧张的心反而砰砰直跳。

她虽然走得慢走得轻,却并不蹑手蹑脚,反是很不在乎很轻松自如的样子。

快经过客厅的大半,就要到朴丽即使对我回过头来,也于半掩的门和我身子之间的缝隙看不到她的地方的时候,她甚至还别过脸来冲我的背影得意的轻笑了下。

敢情,她是知道我一直在用眼睛的余光紧张的看着她的。

我也差不多松了口气。

不想,她虽然别过脸来对我轻笑,她的脚步却没停下,她竟然撞上了客厅靠门口的摆放鞋套拖鞋的高柜。

她的脚步轻,撞得不重,只发出很轻微很轻微的声音。

连站在门的我都只是隐隐听到,更不要说坐在里面的床上正处于忘我境界的朴丽了。

但她的一只手却同时触到了放在高柜上的一个存钱罐。

陶瓷的憨态可掬的熊猫存钱罐。

我的心一下子就砰砰上窜,仿佛蹦到了嗓门。

陶瓷的存钱罐从那么高的柜子上掉下来,岂不在硬硬的木地板上叭的一声摔得支离破碎。

就算不被摔得支离破碎,它只掉下来于木地板上骨碌碌打滚。屋子里这么静,只有我砰砰的心跳,它发出的声音也足以异常响亮得惊醒朴丽,藩经理岂有不被发现之理?!

我除了心快蹦到嗓门之外,额上和背是也渗出了细细的汗珠。

不想,藩经理的反应竟是超强的快,在存钱罐从高柜上掉下不到一尺的时候,弯腰蹲身伸出一只柔荑一般的手,从下面轻轻的将存钱罐托住,存钱罐本来还在左右摇晃的,她那只手也跟着摇晃了几下,存钱罐便稳稳的立在了她掌中,愣是没掉下来。

一切都在无声无息中进行,而且还那么浑然天成。

当藩经理轻轻直起身,又轻轻将存钱罐放回高柜上,对我再次回过头来吐了吐舌头无声的惊叹有惊无险后露出更加得意的轻笑时,我那颗砰砰剧跳的心忽然沉寂,我是完全呆了。

等我回过神来,疑心藩经理以前是戏团表演杂技出生时,她于轻轻的拧动把手打开客厅的门轻轻的出去又于门外将门轻轻的掩上无声的消失了。

我那颗悬着的心,这才总算彻底的平静了下来。

我再次回过头来,朴丽依然坐在杨娜床被子已折叠好的床沿,于暗淡中望着组全柜那扇我没打开的门,一动不动,脸上的表情仿佛是忘了自己也忘记了整个世界。

我叫了声:“丽姐。”

叫得很柔,第一次感动无比轻松。

她没有应,仿佛根本没听见,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仿佛时间根本没有流逝,一直定格在她最初于暗淡中望着组全柜那扇我没打开的门,一动不动,脸上的表情仿佛是忘了自己也忘记了整个世界的那个时刻。

我再次叫了声:“丽姐。”

声音的力度稍大了些,依旧无比轻松,却更多了几分猜疑。

“嗯。”她终于从忘我的境界里醒悟过来,扭过头来看我,一双在暗淡中异常明亮的眼睛在对我回避她的忧伤和担忧。

她道:“你出来了。那我们这就走。”

她对先前发生的有惊无险几度吓得我冷汗直出的一切果然一无所知。

我惊诧而又激动的道:“走?走哪去?你是不是要带我去找杨……”

从她先前望着组合柜那扇锁上的门的一动不动的眼睛和脸上的忘我表情,我就猜测得出她知道那里面藏着杨娜的秘密的,甚至比我知道得更多。

也许对于她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只是一段隐隐带着伤痛的回忆。

她对我回避的忧伤和担忧的表情,让我以为她是犹豫了好一会后,终于下定决心带我去找杨娜。

但我只说了个“杨”字,她就打断我,没有让我说出“娜姐”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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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

她道:“不,不是,我根本不知道杨娜去了什么地方。”

她的眼神有些慌乱,在这方面她远不如青梅,甚至连我都不如,她做不到我和青梅那样撒谎都可以神态自若,跟真的一样。

我没有揭穿她,既然她在有意回避,我又何必勉强人家?

她是杨娜的挚友,她一定有她的理由。

她见我脸上的表情忧郁。

事实上,从昨夜杨娜脚步匆匆的自卧室出来敲我卧室门的那一刻起,我脸上的表情就一直忧郁。先前所谓的轻松,只是相对藩经理没有出去还藏在厕所里随时都有可能被朴丽发现之前。

她道:“杨娜昨天不是说好今天陪你去沙坪公园的吗?既然她没空,我就陪你去。”

我道:“她陪我去那边也不过是安排我们见面给我们一个惊喜罢了,现在,既然我们都见面了,又何必再过去呢?”

她道:“还是听杨娜说你虽在重庆住了这么段时间了,对好多地方都不熟悉呢,想必沙坪公园还不曾去过吧?”

我点点头。

如果换了是杨娜,我真的很乐意去。好几次在梦中,我都梦见自己和杨娜于公园的湖边,柳树下,亭子间要么相依相偎,要么执手并肩轻笑而行,周围是那些红男绿女羡慕的眼神呢。

可朴丽不是杨娜,尽管我之前曾对她充满向往,想看看她是什么模样是怎样一个有趣的人,我见她的第一眼,也喜欢她的漂亮、阳光和轻爽。

朴丽见我还在犹豫,道:“再说,那边真的游人如织很热闹的,姐是个爱热闹的人,就当陪陪姐吧?”

我默默点头。

她很高兴,站起来就急急的轻拉着我的手往外而去。

完全没有男女之别。

她再不去看组合柜那扇加锁的门,连眼睛的余光都没有。我知道,她之所以要这么急的带我离开,并不是对沙坪公园的热闹有多么向往,她是要带我离开这个卧室。

她怕我和她在这个卧室呆得太久,她怕我问及组合柜那扇加锁的门里的杨娜不让我知道的秘密。

出门的时候,在过道里,我们遇到了藩经理。

其实不是遇到,是藩经理根本就一直在对门她的房间门口等我们。

她一定是想看看来找杨娜的女人都长什么模样,会不会是她在杨娜之外的另一个对手。

她显然没把朴丽放在眼里,朴丽轻爽的假小子打扮,在一直以为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反过来也如是的她眼里太缺少女人味。

她没跟我打招呼,甚至微笑都没有一个。

但朴丽和我一起经她身边下楼之后,在楼道里她听不到的地方,还是问我:“刚才那个女的你认识不?”

我故着茫然,道:“哪个女的?”

她道:“就是你们对门那个,我看她的眼神对你很特别。”

我道:“别取笑我了,我有那么大的魅力吗?”

她忽然站住,从头上下打量了我一遍,又将眼睛定定的盯着我的脸,微笑道:“有,我从不怀疑杨娜的眼光。许仙一样的男子,是个女人都会被你迷住。”

她这句话让我很是受用。我这才知道我也是个喜欢被人奉承的人。更重要的是,她说她从不怀疑杨娜的眼睛,这么说来,杨娜是真的喜欢我的。还有,她说是个女人都会被我迷住,那么,她也是个女人,尽管她把自己打扮成假小子,她是不是也被我迷住了呢?

但我不敢回她,只心忽然很美妙的悸动了一下。

我道:“经常见照面,但彼此都没打过招呼,谈不上认识。”

她道:“哦,是吗?这样就好。弟,请相信姐的眼睛,尽量离那样的女人远一点,就算她不穿成那样子,我也能从她的眉梢眼角看出她不是个好女人。不过姐这也只是多余的担忧,姐相信弟不是那样的人。”

她最后一句话让我有点面红耳赤,我几乎回避她的眼睛不敢与她相对。但我很快就镇定过来,对她很平静的点头,我不能让她看出我做过贼,虽然几度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偷着,但我还是心虚。

我不再说话,我们一路并肩而行,却没有执手。

早在从杨娜卧室出来经过客厅的时候,她就已把那只拉着我的手的手放开。

她那只手本就只是要把我**杨娜的卧室,一走出卧室那道门她就已经达到了目的。

我一不说话,我便又陷入了对杨娜的担忧之中。

她看出了我的担忧,她道:“弟,别这么不高兴了,还在担忧杨娜吗?请相信姐,杨娜不会出事的,不会出事的。”

明明是要安慰我的,但她却重复了两句“不会出事的”,这让我听来,她分明自己都没有把握,她是在安慰我也安慰她自己,她更是在让我相信她,也让她自己相信杨娜不会出事的。

但我如何相信她,我不会幼稚得相信杨娜的处境会因她重复两句“不会出事的”就有所改变,哪怕她将那句话重复千遍万遍,杨娜那在我所不知道的地方发生的一切还是在发生或即将发生。

更加之,她先前在杨卧室里的几度回避,我都看出了她眼睛里的忧伤和担忧。

连她自己都在忧伤和担忧,又如何能让我相信她,不为杨娜而忧虑?

我对她笑,很轻的笑,我想我那笑当然不会比哭难看,但也好不了哪里去。

她看无论如何都让我开心不起来,终于对我坦白道:“其实,杨娜只是回乡下去处理一点家事,即使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所以我们真的大可不必去担忧她的。”

“家事?什么家事?杨娜姐也是乡下的,哪个乡下?”我禁不住问。

但她没继续对我坦白下去。

从她执意的眼神,我知道,她是不会再对我说了。

我有些失望,对杨娜更多了几分神秘感。

但这次我相信她了,她眼神里也一直都有忧伤和担忧,但并不强烈,这说明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在她看来杨娜的处境真的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我的心情略微轻松了些,心里还有股温馨的暖流在流。

杨娜竟也是乡下的,虽然杨娜现在不知身在何处,我却感觉到我竟又和她近子一步。

我脸上甚至还了丝笑容。

虽然很淡很弱,却一定比先前的笑好看,因为它是那么的真实。

朴丽见我心情有所好转,她也跟着开心起来。

她对我道:“穿过前面的地下通道,我们去马路对面坐公交车。”

她的脚步更加轻爽。

马路对面我常去,也是走前面的地下通道经过,但那是陪杨娜逛商场。所以,我单知道那边可以买到很多时尚的衣服,价格合理的化妆品,甚至还有­性­感的女人内衣,我却不知道有可以去沙坪公园的公交车经过。

我和朴丽踩着水泥的梯步并肩而入。

走入口的最后一步梯步时,朴丽高跟鞋的脚步忽然放慢,很轻,却还是怕放下去。

不知什么时候停电了。

她一定是看不清,怕一脚踩空跌倒。

就是我自己也放轻了脚步。

刚从外面的青天白日进入停电的过道,我也不太习惯,过了至少两秒钟,我才看清漆黑的过道里,有幽蓝的光在向前向后的晃,那是行人在用手机照亮小心翼翼的前行。

我不用手机照亮,这条通道我走过几次,也有些熟悉,我能知道它有多长有多宽,哪里有个小小的坑。甚至,我都能感觉出,哪个地方是平时小商小贩卖水货手机兼给手机贴膜下载mp3的,哪个地方是卖盗版书盗版碟子搞得我都曾幻想着能买张ā片回去和杨娜一起分享的,哪个地方又是卖头饰袜子鞋垫的,尤其是通道尽头出口的第一二步梯步,我的记忆更是比我自己的手掌还真实。几乎没有一次,我不看见第二步梯步上坐着个年过花甲的手拉小提琴的老盲人,在他身边的第一步梯步坐着个四五岁因营养不良而瘦弱苍白的可能是她孙子的小女孩。我忘记不了那凄切的小提琴声,忘记不了小女孩对着来往的早已麻木无动于衷的行人时那双在她这个年龄本不该可怜巴巴的小眼睛。

我的脚步虽然放轻,但还是踏踏实实的落下。

我正欲前行,一只手却忽然搭上了我的身子。

我于黑暗中回头,逆着通道入口的光,我看不清任何人的表情,但我还是认出将手搭上我的身子的是朴丽。

朴丽道:“改之,我近视,我的手机没电了,你把你的手机也拿出来照亮。”

我掏出手机,一按,手机就发出幽蓝的微柔光芒。

对着光芒下隐隐可见的地板,朴丽看了好久,才将那悬着的怕一脚踩空的高跟鞋的脚试探着轻轻放下。

我道:“丽姐,你近视得不轻吧?怎么不戴眼镜?”

她道:“我戴啊,隐形的,只是今天跟杨娜约好急着去公园外面的天气又好便没戴罢了,哪知这地下通道会停电呢。”

这也难怪她在厕所里虽然按亮了一刹那的手机却发现不了藩经理了。

整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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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

她边说边将那只本来搭在我身上的手放了下来。

却并没有拿开,只是换了个姿势,穿过我的手腕挽着我慢慢前行了。

她的发香和体息悠悠而来。

在这只有萤火般的手机灯光晃动的人来人往的通道里,我忽然有种错觉,好像我们是对执手并肩的初恋情人。

不知这样走了几步,一不小心撞上了人,一个女人,也许是她撞上我也不一定。她迎面而来。我脑子里正幸福的恍惚着,我分不清。

她道:“见过流氓,却没见过这样大胆这样无耻的流氓,竟然左手搂着自己的老婆,右手还敢趁停了电旁人注意不到老婆也注意不到吃我的豆腐!”

我说了,我正幸福的恍惚着,因朴丽挽着我的手和我并肩而行幸福恍惚着,连究竟是我撞了她还是她撞了我都分不清,当然更无从知道我是撞上了她哪里。不过听她这么骂,想必是撞上她的敏感部位了。

停下,回头。

通道里只有晃动的微弱的手机光芒,看得见她一边回头骂我,一边远去,却看不清她都长什么模样,脸上又是什么表情。不过从她那头飘散的头发和她面部的轮廓,可以大致判断应该还是个不错的女子。

很想冲她的背影说声抱歉,不想朴丽却忽然将我的手挽得紧紧的,向前的脚步也加快不少,嘴里道:“走吧,别道歉了,越道歉她越难堪越生气越会骂得凶。”

她说得很柔,没让那女子听见。

我迟疑了下,还是听了朴丽的话,跟着朴丽向前,果然我不理她了,那女子便自顾自边骂边走向了和我们背道而驰的通道尽头。

我还是有些过意不去,我不是因为撞了那个女子的敏感部位却没给她说声道歉而过意不去。

我是因为明明是自己撞了那女子,却害得朴丽被那女子误会而没帮朴丽辩解而过意不去。

是的,朴丽被那女子误会过。

那女子骂我的话我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更记得“竟然左手搂着自己的老婆”几个字,她错误的把朴丽当我老婆了。

我轻轻的对朴丽道:“丽姐,对不起。”

朴丽愣了愣道:“什么意思?”

我道:“她误会你了,她以为你是我的……我的……我却没帮你给她解释。”

我终于没说出“老婆”两个字。

但她明显感知到了我的意思。

她不自然的松开了挽着我的手。

此时,我们刚好走出地下通道。天地一片明亮,暖暖的阳光柔柔的照耀着我们。

朴丽的脸像朝霞一般红艳美丽。

一个轻轻爽爽的假小女子,却好长一段时间都不好意思和我说话,更不说正眼看我。

我们在站台上默然却幸福的等了好一会,才乘上去沙坪公园的公交车。

好在虽然是星期六,石门大桥却破天荒的没有堵车。

不知是不是我虔诚的祷告过的缘故,上帝特别照顾我。

大概半个小时,我们就到了。沙坪公园果然游人如织,亭子间,柳树下,湖堤边到处是相依相偎的红男绿女。

更多的人都兴致勃勃的投入游园活动之中。

大致看了下,主要有以下几种活动。

瞎子摸象、歌词接龙、答非所问、小猫钓鱼、你比我猜和考考你。

我对这些都不太感兴趣,我觉得无论别人多么热闹,那热闹都与我无关。

其实,真正好玩,也并不要人多。有一个人陪着自己就已足够,只遗憾的是,杨娜并不在我身边。

但朴丽既是杨娜的挚友,我又第一次见她就对她有好感,我且权把她当了杨娜。就算不把她当了杨娜,也可以和她聊些有关杨娜的话。我知道,只要不提及杨娜不愿意让我知道的秘密,她一定会乐意和我说起的。只要是有关杨娜的话,无论是快乐的还是痛苦的,在我看来,都要比那些游戏有趣得多,也让我好奇得多激动得多幸福得多。

所以,我只经那些兴致勃勃的人群边路过,并不稍作停留。我的目标是湖那边那棵柳树下的长木条凳。

朴丽如果能陪我在那长木条凳上坐下,虽然不相依相偎,却愿意我背靠着柳树,将穿着­干­净的白­色­袜子的脚从皮鞋里拿出来轻轻放在木凳上近近贴着她身子的地方,一边淋浴着春日暖阳,看弱柳扶风,风下湖面微微荡起的涟漪,一边和我聊她所知道的杨娜的点点滴滴,那该是件多么美妙的事。

然而,朴丽却并不如我愿,她似乎对考考你这个游戏比跟我漫步聊天更有兴趣。不,确切的说,她是对这个游戏的新款时尚3g手机的奖品感兴趣。

事实上很多人都对这价值不菲的奖品感兴趣。但凡对自己的智力稍微有点信心的人都围了拢来,信心不足的也在人群边上驻足围观。

朴丽拉了拉我的衣角停下来的时候,人群拥挤,水泄不通,根本没法进里面去。

好在朴丽个子高,里面又搭了高高的表演台,主持人握着无线话筒站在台上,朴丽只稍稍踮踮高跟鞋的脚根就能将台上的一切一览无遗了。

所谓的考考你,就是由主持人问十个问题,当然这问题肯定不简单。不然,就算举办单位真是3g手机产家为了打广告,也不会拿出那么价值不菲的新款时尚手机来作奖品。而且只要连续有两个问题回答不上,就会被淘汰下台,但又不是一群人自愿上去抢答,而是自愿者一个个轮流上去,等游戏结束时,谁回答的问题又多又快又正确谁就胜出。

主持人是个略施脂粉却­性­感美丽的二八女子,低胸露脐皮衣,胸部丰满突兀,紧身皮裤加高跟皮靴,更显出她的苗条挺拔来。尤其是那双似秋水如寒星让每个男人都感觉正看着自己并且看得自己心砰砰乱跳的横波目,更是让所有男人都有跃跃欲试,哪怕上去连第一个问题都回答不上,只要能站在台上那么近近的和她说一句话都感觉是无比荣幸的事。

主持人刚讲完游戏规则,一群­色­男,也不顾及自己近在身边的女友的感觉,就疯狂上涌。但毕竟一次只能让一个人先上,所以天时不如地利,靠表演台最近又最方便上去的那个男人抢了第一次机会。

其他男人被主持人假着嗔怪吴侬软语的劝下了台。但那些人并不离开,只是围在台下,随时都等那第一个幸运儿败下阵来,自己再度力排众人拼杀上台。

主持人再次对大家介绍了下举在手里的时尚手机,然后问第一个挤上台的男人:“先生准备好了吗?”

男人一直没看主持人青葱玉手里的手机,一双眼睛只是往她的脸上,尤其是低领下露出一段雪山沟壑的地方看。

主持人媚笑了下,再次问了句:“先生,往哪看呢?准备好了吗?”

台下一片哄笑,直接有忍俊不禁的男人一边吹口哨,一力喊那男人下台,别占着毛坑不拉屎。

男人这才醒悟过来,脸红红的,道:“准备好了。”

“好,那我问你第一个问题,”女主持人道:“一加一等于几?”

不仅是台上的男人,就是台下的男人,还有男人身边的女人都愣了愣,都在疑惑这问题肯定不会是这么简单,却不知该怎么回答,但谁也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台上的男人迟疑了好一会,才道:“等于三吧?”

“你确定?”

女主持妖笑着问。

“那就等于四。”

男人犹豫的改开口道。

“这次确定?”

女主持又问。

男人犹豫着似乎又要改口,台下的男人们却不同意了,齐声高喝:“一个问题你要回答几次?”

很是对他抢占了自己的机会还要延误时间愤愤然。

男人只好道:“确定。”

女主持笑,更加美丽诱惑:“这位先生敢情念小学一年级时就经常被数学老师罚站,你见过谁在作业本上写过一加一等于四的?”

台下又是一片哄笑,不过男人们都在庆幸,幸好自己不是出头鸟,不然,敢情闹笑话的就是自己了。

台上的男人也笑,脸红红的­干­笑。

女主持又提第二个问题:“一个半小时再加一个半小时是多少小时?”

台上的男人这次没有犹豫,上过一次当了,谁也不会把简单的问题再往复杂里想,很­干­脆利落的道:“三个小时。”

女主持如上次一样再度笑问:“先生确定?”

“确定。”男人回答得很果断,虽然眼睛如狼在往女人胸上瞟,可意志却坚强如东土来的大唐和尚,半点也不受美丽女妖的诱导。

女主持道:“先生你可以下台了。”

台下的男人刚才还在怨被台上的男人白白占了便宜,回答了这么个简单的问题,此时却又都如上次一样,跟着台上的男人一起愣住了。

台上的男人望着女人道:“不是三个小时?”

女主持道:“对,正确答案是一个小时。”

男人更愣了,却怎么也搞不懂个所以然。

台下的人也愣成一片,好一会才有个男人恍然大悟道:“对,一个小时,是一个小时,两个“半小时”加在一起是一个小时!”

他的声音很高,很激动很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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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

别的男人听了他的话,有思索了半天仍不知其解的,也有渐渐也悟透真理的。但无论悟透没悟透的,都对他极其不满。

尤其是台上那个男人,特别厌恶他自以为是的聪明衬托出自己的白痴来。

尤其是当台上的女主持巧笑倩兮的对他投来赞许的眼神,并道:“这位先生贵姓?你答对了。所以接下来,我想请你上来。”更是引得台上男人和台下男人一片愤然,却又无可奈何。

他答了声:“姓赵。”

便欣欣然狂喜的往台上而去。

台下男人虽然在他经过自己身边时极不友好的推推搡搡,恨不能立时让他跌个饿狗扑屎丑态百出,台上男人更是在和他擦肩而过背道而行时很不屑的冷眼斜了斜他。

没有人祝福他,大家都在担心被他答对,都在等着他出丑。

女主持人打量了下他,道:“赵先生气质非凡一表人才,敢情机智过人,怪不得能回答上我的第二个问题。”

赵先生挺了挺胸,眼睛却如第一个男人一样,在女主持胸前半段深深的雪上沟壑间瞟,道:“哪里哪里。”

过分的谦虚其实就是骄傲,看他那颇为得意的神态,一点也不假。

女主持道:“不过,赵先生,虽然刚才你回答上了我的第二个问题,但那个问题是问先前那位先生的,所以不算,因此你还得回答我十个。”

赵先生再度挺挺胸道:“好的,小姐请。”

女主持道:“小明的妈妈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叫大毛,二儿子叫二毛,请问三儿子叫啥?”

台下有男人憋不住高呼:“三儿子叫三毛,这么简单的问题不算!”

又有男人对那高呼的男人愤愤然的道:“真他妈白痴,要你在那里多嘴,让他听到了白捡个便宜,你他妈若不在这高呼,他回答不上来,不就他妈给我滚下来了吗?!”

那个高呼的男人这才对自己的过余聪明又口无遮拦后悔莫及。

但赵先生却根本不理会他们,很潇洒的轻笑道:“小姐,三儿子是小明。”

女主持对男人道:“恭喜你,赵先生,你回答对了。”

台下那高呼的男人和呵斥他的男人都愣了愣,终于想明白过后禁不住面红耳赤。

赵先生更加挺了挺胸膛。

女主持道:“什么人生病从来不看医生?”

赵先生略加思索,道:“瞎子。”

女主持人道:我不会轻功,反一只脚搭在­鸡­蛋上,­鸡­蛋却不会破,这是为什么?”

赵先生这次没有思索,直接道:“另外一只脚站在地上。”

女主持人道:“为什么大雁秋天要飞到南方去?”

赵先生比先前还­干­脆,道:“如果走,太慢了。”

女主持人道:“有一块天然的黑­色­的大理石,在九月七号这一天,把它扔到钱塘江里会有什么现象发生?”

赵先生飞快的道:“沉到江底。”

女主持人道:“有一个人,他是你父母生的,但他却不是你的兄弟姐妹,他是谁?”

女主持语音一落,赵先生就道:“我自己。”

女主持人道:“胖胖是个颇有名气的跳水运动员,可是有一天,他站在跳台上,却不敢往下跳。这是为什么?”

赵先生道:“下面没有水。”

两人你言我语,对答如流,台下却一片沉寂。

虽然所有人都在担惊被赵先生抢了那时尚手机的奖怕他因此得到女主持的亲睐,女主持留下个电话号码什么的以后跟他你来我往,却再没人敢上去挑站赵先生的智力。

女主持停了停,对台下道:“看来,今天这奖品的得主非赵先生莫属这已不是什么悬念了。说句实话,我主持这样的节目已经有多少次了我自己都不记得,但能一口气回答上我这么多问题的赵先生却是第一个。”

赵先生那胸就挺得前所未有的高了,而那双眼睛也在女主持的胸上更加恣意。

台下忽然有人不服,质疑道:“赵先生会不会是你们的谋子?敢情你们是事先串通好了的,他事先就知道答案,不然他怎么可能回答得上这么多还这么快,又不是有两个脑袋?哼,原来,不过是一场骗局,把我们当猴耍,无论我们怎么努力除了如第一位先生那样出丑外再无任何意义。我先前还在怀疑呢,怎么可能拿出这么价值不菲的手机来奖给我们,现在明白了,奖品根本就拿不到我们手里。大家散了算了!”

此言一出,台下一片混乱,也纷纷质疑,却并没人跟他一起散开,就是他自己也是脸上故作愤然,而一双眼睛却暴露了他对那个女主持的神往和留恋。

敢情是个吃不到葡萄虽不说葡萄酸却来捣乱的人。

赵先生急得满脸通红,急力为自己分辨,却无人相信,甚至乱哄哄的声音很快就将他的分辩淹没。

女主持人也不分辨,只对着话筒道:“接下来,还有三个问题,这三个问题是最后三个问题也是最难三个问题,赵先生能否继续轻而易举的顺利过关,我们拭目以待。”

台下一下子就又重归沉寂了。

大家虽然担惊赵先生手机美人心来个双丰收,但都想知道接下来又有多么­精­彩的问题。

更期待着那一路得意的赵先生终于江郎才尽丢人现眼出出丑。

赵先生**饱满,斗志昂扬,道:“小姐请。”

女主持道:“什么东西母牛有四个,我却只有两个?”

边说边媚态百生的挺了挺胸。

赵先生本来就往女主持胸上瞟的眼睛直了直,­干­脆就落在那高高的两团上不动了。

台下的男人更是一片躁动,群情振奋,嚷着道:“这问题我来答!”

赵先生反而没答。

赵先生脸有些红红的。一双眼睛那么­色­,却故意装清纯。

女主持道:“如果赵先生回答不上来,我就提第二个问题了,如果第二个问题赵先生还是回答不上来,那么就只好请赵先生先下去,别的自信能比赵先生回答更多问题的先生可以随时上来挑战赵先生,那么奖品得主到底会是谁没到最后还是有可能成为悬念。”

赵先生轻声道:“不是回答不上来,是……是……”

“是什么?”

女主持人浪笑的眼睛里充满挑逗,竟比藩经理还要风­骚­!

赵先生道:“是不方便回答。”

女主持人鼓励道:“别怕,大胆些,该出口时就出口。”

赵先生道:“其实答案就在你身上……”

眼睛直直的盯着女主持胸前高耸的两团,声音低低的颤抖着,却半吐不露。

但那意思却不言而喻。

女主持用青葱玉指指了指自己的胸,浪笑道:“是不是我这两团?”

赵先生脸更红了,眼睛更直了,点头的动作都有些僵硬。

台下的男人更是比先前还躁动得厉害,又是口哨声,又是吆喝,又是羡慕加妒嫉,还有人­干­脆直接冲女主持人叫美女下来让哥摸摸你那两团,看有没有做个丰胸手术用没用什么纤维充斥其中。

朴丽在旁边轻轻拉了拉我,轻声道:“改之我们走。”

看来,她是对女主持手里那款时尚手机没了信心,更对这低俗的问题有些难为情。

我别过头去看了看她,果然她的脸有些红。

但我还是情不自禁的向她的胸部瞟了瞟,心想,如果按照赵先生那么回答,我们漂亮轻爽的朴丽,虽然作假小子打扮,又何尝不是母牛有四个,而她却只有两个?

朴丽察觉到了我的眼睛,脸更红了。

“赵先生,这次你答错了。”

女主持语出惊人。

无论是台下的男女,还是台上的赵先生都愣住了。

连朴丽也不再拉我走,而是把眼睛转向台上,好奇的期待着女主持说出惊人的答案。

然而,女主持却没说,只是对赵笑声继续道:“不过没关系,你还有两次机会,还可以回答我接下来的两个问题。如果你把接下来的两个问题回答上来了,敢情就真没人能再上来挑战你了。”

赵先生道:“小姐请。”

脸上的表情却若有所思,敢情还陷在刚才的问题的疑惑中没有走出来。

女主持道:“什么东西你的裤子里有,而我的裤子里没有?”

赵先生脸又红了,却因上次的答错,不敢回答,但那双眼睛却不再停留在女主持高高的胸部间那半段深深的雪沟上,而是落在了女主持肌肤胜雪的肚脐以下的紧身皮裤的腰际,并且向两腿之间游弋。

台下的人又是一片哄动,却因赵先生先前的错误回答,没人敢说出自己的答案,都怕丢脸。

女主持道:“赵先生如果这个问题再答不上来,就真的只有请赵先生下台,让别的先生上来挑战了。”

赵先生把心一横,估计是觉得反正不回答是注定下台的,回答总比不回答好,就要张口说出他的答案。

朴丽再次拉了拉我的衣角,比先前还拉得重,道:“改之我们走。”

我扭过头去看她,一脸邪笑。

她的脸比先前还要羞红得厉害,也可爱得厉害。

我却没有走,我一把抓住她拉着我衣角的手。

她的手猛地缩了缩。

我没有松开,反是紧紧的握住。

她的手柔若无骨,湿润细腻,在我的手心里微微颤抖。

我却邪笑着在她耳边道:“你不想知道正确答案?我们听听看赵先生怎么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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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

无论朴丽多么习惯轻爽大方把自己打扮成假小子,但她到底是女人,她低头不语,羞怯得厉害。像是怕听赵先生的回答,又期盼着赵先生的回答。

当着我回答,这点特别特别重要。如果不是被我紧握着手,如果不是和我一起听,她绝没有这心跳砰砰既羞怯又欢喜的感觉,她一定早就转身而去。

赵先生回答了,但他没回答出那东西的名字。他只是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道:“那东西就在这里。”

其实,等于回答了。

声音轻得不能再轻,回答完的时候已面红耳赤。

他是真的不好意思,但他绝对不是清纯。他的眼睛还在女主持的双腿之间游弋。他之所以不好意思得面红耳赤,是因为不仅是他自己,还有所有人都看到,在他指着自己**道“那东西就在这里”时,他的那物已将牛仔裤的某处顶成了高高的凉篷。

女主持对着他那高高的凉篷笑,笑得无限风­骚­而又讽刺,好一会才道:“对不起,赵先生,你回答错了。”

赵先生也没问个所以然,也不等女主持请自己就急急的下了台,那在台下红着脸低着头不敢看众人的表情,仿佛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他又不会钻进去,他甚至连走都不会。他还想知道正确答案,更对女主持手里那款新式时尚手机有着极大的把握。看起来似乎是这样,尽管所有男人都大感痛快,在无限讽刺的哄笑或吹口哨,但也再没谁有信心以为自己能回答上他回答不上的问题,甚至比他多比他快。

女主持很风­骚­的面向台下,道:“还有谁能自信可以比赵先生回答更多问题的,请上台。”

然后,一双横波目从左至右又从右至左,来来回回扫视了好几遍。

台下一片哄乱,却没谁敢走上台去。甚至有人自己不敢,就推自己身边的人。这和先前他们阻止赵先生上台完全相反,但那被推着的人,也许先前也如所有人一样期待接下来就是自己上台和美女主持面对面你问我答打情骂俏夫唱­妇­随的时候,可机会真到了,甚至还是被人推着,却还是如所有人一样拼命放弃,唯恐避之不及。

女主持又从左至右,从右至左,来来回回的扫视了几回,甚至用无比诱惑的眼睛看着几个男人,对他们道:“帅哥,上来和俺试试。”也只是赢得一片坏笑,千呼万唤,也唤不出一个上得台面的人。

女主持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只好宣布今天的奖品得主了。”

台下的男人,纷纷不爽,却又无可奈何,只是乱哄哄的一片嘘唏。

女主持置他们的嘘唏于不顾,举起手中那款最新时尚3g手机,调整了下站姿,改变了下面容,和先前判若两人似的用了极郑重的声音朗声道:“我宣布,这款最新款最时尚的3g手机得主就是……”

看了看赵先生。

所有人都看向赵先生。

赵先生脸还有些红,却把胸膛挺拔得高高的,很得意很兴奋又很紧张。

台上台下一片静寂,只有女主持一个人的声音接着道:“就是赵……”

那个“赵”字刚出口,还没来及说出“先生”两个字,我就以极清晰极响亮的声音打断她:“且慢!”

台上台下更加静寂。

所有人都把眼睛看向我。

包括赵先生和那个女主持。

赵先生脸上的表情很是不爽又很是不屑。

所有旁的人都非常兴奋,尽管他们自己拿不到那款时尚手机,但没有人不希望有人能站出来将赵先生取而代之,让赵先生也拿不到。

女主持那双横波目很是惊喜又很是挑逗,极不安分的笑道:“先生你的意思是……”

朴丽悄悄的拉了拉我。

所有人又都看到了她,她本来已平净的脸就又红了起来。

我明白朴丽的意思,她是不想我强出头,怕我丢人。

我没理会她,对着女主持一字一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道:“我想来试试。”

女主持笑道:“很好啊,上来上来。”

边笑边带头鼓起了掌。

一时掌声和欢呼声如潮而来。

朴丽再次拉了拉我,比先前还用力。

我回过头,对朴丽轻笑道:“丽姐,难道你不喜欢那女主持手里那款时尚手机?”

朴丽没有回答。

但她的沉默已是回答。

她在用沉默告诉我她是喜欢的,而且非常喜欢。她只是对我没信心,怕我上台丢脸。如果女主持的那些提问都正正经经的,丢脸也就丢脸,她大概也是不会拦住我的。关健是女主持最近连提的两个问都那么让人不堪,明明赵先生是答对了的,却又偏偏语出惊人的说人家错了,也不知女主持自己又有怎样更语出惊人的答案。她是觉得在这样的问题面前被女主持戏弄了,不仅丢脸还丢人。

但我却对朴丽道:“丽姐,我这就去帮你把那款手机拿来。”

脸上是继续的笑,轻视一切志在必得的笑。

朴丽松开了拉着我的手。

没有人阻止,除了赵先生对我睁着一双恨恨的眼,所有人都自觉的向两边分开,让开一条宽宽的道。

我穿过人群中间那条道时,面带微笑,向所有人挥了挥手,那感觉真好,仿佛我不是什么要挑战赵先生争夺­性­感女主持手里那款时尚手机的人,而是王者归来,大家都在恭迎我登上至尊宝座然后拯救苍生。

到得台上,我道:“主持,请。”

眼睛却没看女主持,我只看朴丽。

朴丽一直低着头,不正眼看我。看来我的轻视一切我的自在必得并没让她完全对我充满信心,她在暗暗为我担心。

主持却没说话。

我重复道:“主持,请。”

她这才道:“好一个清秀文弱如同女子般的男子!”

仿佛才从恍惚中醒悟过来。

然后,道:“好的,我们这就开始。”

我点点头。

她似乎要开始提问,我却忽然想了想,道:“先别急,虽然就算我回答了你刚才难住赵先生的两个问题,也不会计算在你将对我提的十个问题之内,但我还是觉得有必要回答一下。”

她笑道:“好的,那就你就给大家说说你的答案。”

我笑,故意不只是看朴丽,还看了对我寄予厚往的所有男子和对我愤愤然的赵先生。

然后道:“第一个问题‘什么东西母牛有四个,而我却只有两个’答案是‘腿’,第二个问题‘什么东西你的裤子里有,而我的裤子里没有’答案是‘口袋’。”

我的答案刚一说出。

我就看到赵先生脸红红的低下了头,也看到所有男人对我投来赞许的眼神,尤其是朴丽,本来暗暗替我担心低着头的也开始抬起头来看我。

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在女主持对我提问之前,先多此一举的回答两个与我毫不相­干­的问题的原因了。

我是要教育教育对我愤愤然的赵先生,假装什么清纯,如果不是他妈满脑子的坏心思,凭他的聪明是完全可以轻易回答出女主持难住他的两个问题的。

我同时,也是要让那些对我寄予厚望的男同胞,尤其是一直暗自为我担心得都不敢抬头看我,怕一台头就看到我在台上丢脸又丢人的难堪场面的朴丽,先吃颗定心丸,看到我的实力,对我充满信心。

女主持完全肯定了我的回答。

接下来,尽管她每提一个问题,都比先前在赵先生面前还搔首弄姿的诱惑我误导我,但我始终没正眼看一下她比藩经理还擅长勾引的身体语言,连思索都不曾思索一下就轻而易举以飞快的速度回答完了她的十个问题。

“上边毛,下边毛,一到晚上毛对毛……”

女主持还没来得及说是猜一物还是一事,我就道:“眼睛。”

“什么东西三寸长,一头有毛一头光,把它放到洞里面,来回**出白浆?”

“牙刷。”

“什么东西以c开头,t结尾,上面有很多毛,椭圆形,含有令人陶醉的,­乳­白­色­的液体?”

“椰子nut。”

“什么东西进去的时候又红又硬,而出来的时候是软的,有黏液呢?”

“泡泡糖。”

“什么事情男人要站着做,女人要坐着做,狗用三条腿做?”

“握手。”

“你用棍橕在我的里面,把我顶上,再把我支起来。而我在这之前就变湿了。我是什么?”

“帐篷。”

“手指会进入我。当你烦躁的时候你会**我。最好的男人一直会有我。我是什么?”

“结婚戒指。”

“进入过我的东西有大有小。当我不舒服的时候,我就会滴下水滴。当你吹我的时候,你会感到很舒服。我是什么?”

“鼻子。”

“我有一个坚硬的杆。我的头可以**到别的东西。随后,那东西就会全身颤抖。我是什么?”

“箭。”

“什么单词以f开头,k结尾,并且有让人兴奋的意思?”

“救火车(firetruck)。”我当然不会说是***(草)!

“洞房花烛夜,如果妻子发现丈夫竟然‘yān’掉了……”

我打断她道:“主持,我已经回答了你十个问题了。”

女主持道:“哦。”

看她兴致正浓,被打断难免有点失望。更加之兴致正浓,因我的打断而失望的不只是她,还有台下所有人。

我道:“不过,我还是很乐意回答你的这个问题,你是要问妻子该怎么办是不?”

女主持媚态百生的点头。

“好,”我道,并再次转过身来面对台下:“现在,我就来告诉大家。”

静寂。

期待。

所有人都把眼睛看向我。

等待我的答案。

尤其是脸还红红的却兴奋好奇得忘记了羞涩的朴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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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

我故意把眼睛最后停在朴丽脸上,还笑了笑,道:“烟掉了,捡起来就是。”

“啊,原来这个yan掉了,是‘烟掉了’,我还以为是‘阉掉了’呢!”

“我也这么以为,还猜答案是不是要到男子医院去做个什么手术,重新装上一个呢。”

“呵呵,你真笨,重新装上一个多麻烦,我就没那么想,我想既然是‘阉掉了’,找他爹帮忙不就行了!”

“哈哈!”

“呵呵!”

“嘻嘻!”

“亏你想得出!”

……

台下除了哄笑,就是夹杂在哄笑中的乱纷纷的议论。

女主持在哄笑和议论中没有话,她忘了话。

她只是望着我,有些发懵,又无限暧昧。

好一会儿,台下有人忍俊不禁,嚷道:“美女,他的答案到底对不对呀?如果不对,是不是真该是我那样的‘阉掉了,就找他爸帮忙’的答案呢?”

女主持这才醒悟过来,对那个乱嚷嚷的男人一笑百媚生的道:“找他爹帮忙?真聪明,是不是你经常找你爹帮忙应付你老婆呀?不然你怎么想得出?”

男子不笑也不怒,只急急的道:“这么我真答对了?”

声音比先前还嚷得高。

女主持没回答,却笑得更加花枝乱颤了。

站在男子身边的一个女子脸红红的,看那羞态和年龄,估计是他未过门的女友,伸出一只青葱玉手,拧起他的耳朵就将他往人群外攥。

男子痛得歪着嘴一边极不情愿的被迫跟着女子往外走,一边着急而又可怜巴巴的求饶道:“老婆,我还没听她我到底有没有答对呢……”

一双眼睛却一直对着台上的女主持望,恐怕就是从前上学时面对老师的答疑解惑,他的眼神也不曾有这样饥渴过。

女子的脸更红了,手上的力气更大了些,男子疼得更加歪着嘴求饶道:“我走,我走还不可以吗?老婆,你就别使这么大的力气了。”

台下片哄笑。

有人笑出了泪水,有人捂着肚子……

就连台上的美女主持也笑弯了腰。

好一会儿,美女主持才直起腰来,不再那么花枝乱颤,又如先前欲宣布那个姓赵的男子是奖品得主时那样,跟一贯的挑逗妖媚判若两人,只是面带微笑却极庄重的对台下哄笑过后对她睁着的等待答案的一双双饥渴的眼睛道:“大家都看到了,根本不用再比下去了,即使再比下去,也不可能再有谁能如这位先生这样一口气回答对十一个问题,尽管最后一个问题是多余的。”

到这,女主持向我靠了过来,和我并肩而站,一手将那款时尚手机高高举起,另一只手抓起我的手,也高高举起,道:“我宣布,今天的奖品得主……”

忽然对我别过脸来,笑靥如花的道:“还忘了请教先生贵姓呢?”

我看到台下人群后面的朴丽很激动。

我却很平静,先前就那么志在必得,这一切自然早在我的预料中。

我简短的道:“杨。”

女主持接着高声道:“我手中这款时尚3g手机的得主就是这位杨先生!”

台下一片喝彩。

大家都于喝彩的同时别过脸去看先前那位很自以为是的赵先生。

我也别过脸去。

却发现那里根本没有赵先生,他早已在不知什么时候灰溜溜的离开人群了。

我淡淡一笑,在心里有些可怜他的道:“赵先生,只好在心里对你声对不住了。如果不是朴丽太向往这款手机,如果不是朴丽是杨娜的朋友,我又对杨娜魂牵梦萦的话,我一定会只是打这经过的一个过客,那么这款手机真的应该早就被你带走了。”

“杨先生,请发表一下你的获奖感言好吗?”

女主持将我被她抓住高高的举起的手放下,却并没立即将手机捧到我手里。

我道:“感言?”

她媚笑道:“是的,简单的,就是现在最想的话最想做的事。”

我把眼睛看向了台下。

我没有扫视台下的人群。

人群都于没有看到赵先生之后又把脸别过来,把目光注视在我和女主持身上。

我只看朴丽,旁若无人。

朴丽忽然又有些不好意思。

我道:“此时此刻,我唯一的想法和唯一要做的事,就是把这款时尚3g手机送给她。”

此语一出,所以有人的目光都顺着我的视线落在了朴丽脸上,包括和我并肩而立的女主持。

那么习惯轻爽大方作小男生装的朴丽又一次更加不好意思起来,但她于低眉的一瞬,又将头抬起来。

脸上的颜­色­依旧娇羞可爱,而目光却勇敢的柔和的欢喜的对着我,满是感激,似乎还隐隐有亮晶晶的泪花。

女主持怔怔的对着朴丽,无限艳羡,竟然忘了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好一会才在我身边喃喃的道:“她是你女友?”

我没回答。

我故意不回答。

我有时候真的很喜欢别人误会。

就像曾经很喜欢别人误会我和杨娜是姐弟,更喜欢别人误会我和杨娜不是姐弟那样,喜欢别人误会。

那种感觉真的很美妙,仿佛故乡艳阳下的春泉忽然淌过心田,暖暖的,还有些激荡。

女主持接着误会,以为我不回答就是等于默认。对着台下大声道:“杨先生真是位好男子,跟传中的许仙一样,外表眉清目秀,内心柔情似水。想必台下那位小姐定是杨先生的女友了,那么现在我们就以热烈的掌声请杨先生的女友上台。”

在她的带动下,一时掌声雷动。

朴丽在掌声中羞红着脸,张了张嘴似乎在分辩什么,但却被雷动的掌声淹没了。

她很难为情,似乎还在犹豫。

女主持再次伸出纤纤细手,做了个极优美大方的请的姿势。

她这才经过人群自动分开的道走上台来。

女主持伸给她一只手,将她的手轻轻握住,又轻轻的放在我手里。然后,才将那款时尚3g手机递给我的另一只手。

我接过手机,将它轻轻放进朴丽被女主持牵引着放在我手上的手的手心。

这时忽然鼓声雷鸣,彩­色­的礼花纷纷扬扬自我们头顶而来。

朴丽于娇羞低眉之间给我一个眼神。

我在这眼神中醉倒,竟有一刹那的恍惚。

我记起了徐志摩的那句诗: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我仿佛正在经历一场婚礼。

婚礼的男主是我。

女主却不是杨娜。

人群忽然喧闹起来,似乎还在乱哄哄的涌向另一边。

朴丽似乎轻轻的攥了攥我的手,我从刹那的恍惚中醒来,我清楚明白的意识到我并没有经历一场婚礼,我和朴丽谁都不是主角,人群注目的方向早已改变,改变的还有他们的脚步,他们果然在乱哄哄的涌向湖那边的亭子间。

很快,台下先前人群拥挤的地方就空空如也。

台上只有我和朴丽跟女主持。

女主持似乎很无趣,轻轻道:“那边在搞什么,竟然能把我这边的人吸引过去?”

我牵着朴丽的手走下台去,走向涌向亭子间的那边的人群。

我忘了朴丽和我其实什么也不是,我本不该牵着她的手。

朴丽却并没挣开,甚至,她似乎对亭子间那边的热闹并不感兴趣。

她道:“改之,我们不去那边了,有这款手机已足够。”

她的声音很轻柔,很心满意足。

但她误会我了,她以为我又是要去那边赢什么奖品。

我没理会,我拉着她的手继续向前,并且脚步更加匆忙了些。

杨娜昨夜去得匆忙而诡异,眼神中还有那么多焦虑和担忧,尽管朴丽让我有些许放松,但我内心却从来没真正忘记过,稍有风吹草动,我敏感的内心就会惶惑不安。

我看得出,从涌向那边的人群的脸­色­和脚步,我就看得出,亭子间不是在搞什么节目,而是出了什么事。

虽然,杨娜的度打不通,从那不在服务区的提示就可以知道她是在远离城市的乡郊,但我还是担心那边的事与她有关。

一对从亭子间人群中走出向我们迎面而来的老夫­妇­打我们身边经过。

男的道:“现在的孩子越来越不像话了,尤其是九零后,瞧那两小丫头,也不过十七八岁吧,仗着家里有钱,就那么刁蛮跋扈,也不让人家分辩,就对人家又是打又是骂的,人家可是个二十好几的大姑娘呢,人家连手都不曾还,她们也不知道收殓。”

女的道:“什么刁蛮跋扈?我看那女的就是该骂该打,二十好几怎么了?二十好几长得漂亮气质又怎么了?难道就可以勾引人家父亲破坏人家家庭?也是落在那两个小女孩手里,要是落在我手里,我非得给她来个敲锣打鼓当街游行,让她被众人的唾沫唾死不可!”

男的不再话。

女的还在愤愤然的冷哼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男人的心思?!”

男的加快了脚步。

女的也跟在他身后远去了。

我的脚步更快,只是与他们背道而驰,更忘记了我还握着朴丽的青葱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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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

却越是急,越是容易坏事,我旁若无人,两眼只顾焦急的向亭子间的人群看,竟撞上了个自我侧面而来的人。

一个男子。

平头,西装革履,戴着墨镜,还在嘴上刁了只烟,极像港片里走出的黑社会打手。

撞上了人,就撞上了人吧,给人家真诚的道个歉,也许人家也可以当什么也没发生。可糟糕的是,我满脑子都是没由来的对杨娜的担忧,竟连半个歉意的字也没有。

男子双手抱胸用他高大健壮的身躯挡住了我。

我看不到他墨镜下的眼睛都是什么样的神情,但从他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很愤怒,仿佛神圣不可侵犯却被侵犯了那样愤怒,而且愤怒之余又有些对我的不屑。

感觉得出来,后果很严重。但我心里既然担忧着杨娜,就再容不下别的。

我只匆匆的应付的道:“先生,对不起,我有急事。”

话一完,就欲急急的从他身边绕过。

这个时候,我都还牵着朴丽的手,而且忘记了自己牵着朴丽的手。

“对不起?有这么简单吗?一声对不起就能了事?”男子再次挡住我,得理不饶人的怒道。

我懒得理会,牵着朴丽再次绕向另一边。

他­干­脆就不用身子挡住我了,直接一把就将我攥住,撒手一摔。

我只感觉到一股极大的力气,身不由己的向前蹿。

好在我的一只手一直牵着朴丽,也被朴丽牵着,在我前蹿的时候,朴丽拉了拉我,我才和朴丽都只是踉跄了下,并没跌倒。

我站直身子,不想和男子纠缠却又脱不了身,不得不怒道:“你这人怎么可以这样,歉也道了,你还想怎么着?”

男子敢情看我外表柔弱清秀,根本就没把我的发怒放在眼里,不怒反笑,很轻蔑的笑,轻轻的吸了口叼在嘴里的烟,一只手将烟拿出,一边弹烟灰一边仰天吐了个烟圈,这才两眼看天不看我的道:“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一副根本我就奈他不何的样子。

这次我是真的被激怒了。

朴丽却轻轻的攥了攥我那只牵着她也被她牵着的手,没等我话,就先开口道:“先生,实在对不起,他也不是有意的,我们的确有急事,就请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他这次吧。以后有机会再见面,我们一定摆酒设晏给你消气了。”

声音柔柔的,还带着真诚的甜笑。

男子低下了高高扬起的脸,不两眼看天了,但依旧不看我,只看朴丽,一双眼睛­色­眯眯的在朴丽白净平和的脸上和高高挺起的胸上游弋,夹在指缝间的香烟快燃近手指,却忘了扔掉,只是无向神往的道:“嗯,像你这样道歉还差不多,只是哥已等不到以后了,哥就要今天就要现在,但却不要他,”到这将眼睛斜了斜我,又再次将眼睛落回朴丽的脸蛋和丰胸上,接着道:“只要你,不过哥也不用你摆酒设晏了,哥自己掏钱,你陪哥一醉方休,然后,然后……呵呵……”

那双眼睛更­色­,直接停在朴丽的丰胸上就不动了。

就算是傻子也明白男子肮脏龌龊的心思,更何况朴丽,但她脸有些微红,却没发怒,只是笑,依旧大方柔和,嘴里道:“哥何必急在一时呢,以后有的是时间,你是不是?”

男子却道:“哥就是急,哥是忍不住,真忍不住了,呵呵……哎哟……”

真是报应,正当他乐着调戏朴丽时,烟头已燃到他的手指,他疼得慌忙将指间的烟头抛掉,还一个劲的揉被烧着的痛处,只是一双眼睛从没离开朴丽高高挺起的丰胸过。

朴丽忍不住笑了,笑得真的很可爱,也许书上所的一笑百媚生就是这个样子。

男子没有被她的笑搞得恼羞成怒,反是忘了手指的痛,怔怔的对着朴丽,只是不再是对着朴丽的丰胸,而是对着朴丽的笑脸,道:“真有意思,真有意思,哥是真的忍不住,忍不住……一时半会也舍不得放过你了。”

着就迎了上来,伸出一只大手欲将朴丽的另一只青葱玉手握住。

我拉起朴丽一直被我牵着的手就往另一边走。

我知道我的力气敌不过他,我们伟大的领袖得好,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

不想,我们却来不及。

不是我反应太慢,也不是朴丽毕竟是个女人跟不上速度,而是那男子太他妈迅雷不及掩耳,只一眨眼就改变了那只本欲攥住朴丽的青葱玉手的爪子,将我的手紧紧的钳住。

的确是钳住,那股力量大得我稍一挣扎就感到疼痛。

并且,他还满脸怒容将另一只手握成拳头高高的向我扬起,似要立时向我的脸上重重的砸来,嘴里还恶骂道:“妈的,敢破坏老子的好事,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朴丽再也无法保持那张大方柔和的笑脸,但却没红颜一怒,只是一边慌乱的扑向我,一边慌乱的叫道:“住手!”

朴丽用比我还柔弱的娇躯挡在了我和男子之间。

然而,男子没有住手。

男子的手很敏捷,只是改变了拳头的方向,没有砸向被朴丽娇躯挡着的地方,而是砸向了我身子的别处。

照理,就算男子再敏捷,我也不是没办法躲过的。妈妈那么看透一切都一直以我为荣,我不是没有过人之处的。可无奈的是,朴丽用娇躯挡在我和男子之间的同时,还将双手搂上了我的脖子,用脸贴近了我的脸。这不怪她,她是为了更好的保护我,她以为男子的拳头是要重重的砸向我的脸的,男子之前的姿势也的确是要重重的砸向我的脸的,只是被她挡住才忽然改变了拳头的方向而她又不知道他是可以忽然改变拳头的方向的。

但我的身子却不能动弹了。

是的,不是无法动弹,是不能动弹。

我只要稍一动弹,男子重重的砸向我身子的别处的拳头就有可能砸在她柔弱的娇躯上。

尽管男子敏捷,但我对他没有信心,我不会百分之百把他当了古龙里的武林高手能收发自如。

我更对自己没有信心,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不会因自己的动弹而把朴丽柔弱的娇躯带到男子重重的砸向我的拳头之下。

然而,这一切都不是主要的。

主要的是,被朴丽的青葱玉手搂着脖子,白净细腻的脸颊贴着脸颊,暗香幽幽的娇躯贴着身子更被娇躯上高高挺起的两团顶着胸膛,毕竟她跟妖艳风­骚­的藩经理是不一样的,从不曾真正近过女­色­的我,忽然恍惚得厉害,心跳得厉害。忘了动弹,也舍不得动弹。哪怕男子这重重的一拳头砸得我皮开­肉­绽,鲜血直流,我也愿用**的痛苦来换取心灵上这短暂的激荡和幸福。

“住手!”

另一个声音。

女人的声音。

来自男子的身后。

很平静,半点也不如朴丽那么慌乱,却带着些许威严。

男子高高扬起的拳头止住。

他还真能收发自如,没想到我竟小瞧了他。

他脸上的怒容消失,不看我也不看朴丽,只转过身去,冲身后柔柔的笑道:“晚雪姐。”

是的,在他身后的是晚雪。

那个曾经在我到重庆的第一夜于旅馆里主动对我投怀送抱我却坐怀不动的晚雪。那个最初只被皓然当着玩物现在皓然却和她情真意切彼此都宁愿辛苦自己也要对方幸福的风尘女子晚雪。

晚雪没理会男子的招呼。

晚雪只看向有些恍惚的我,又看向依然搂着我的脖子,将脸和娇躯贴着我的朴丽。

当然,她看不到朴丽的脸,不过从朴丽的背影,她已能看出朴丽是个不错的女子,尽管朴丽留着小男式的发型。

晚雪笑了笑,笑得很美。

只是她那身打扮,虽然只是略施脂粉,却着低胸露脐装,还套了紧身裤和高跟的靴子,依然不脱风尘女子的艳俗。

这让我心里略有些不舒服,甚至又开始怀疑,她是不是还在重­操­旧业,或者一直都不曾真正放弃过旧业。

更何况,墨镜男子这样­色­眯眯的男人竟然称她姐。我敏感的内心能懂几分那个“姐”的含意。

之前,听皓然她如何如何辛苦的,又听她如何如何的对皓然没有半点奢望,只愿皓然做个如我一样高高兴兴上班平平安安下班的普通人,我一度以为她是改邪归正了的。

她把笑眼在我和朴丽身上游弋,最后停在我脸上,道:“改之,好久没见到你了,不仅人又长得更加恍如许仙清秀迷人了,还交了个白娘子式的女友。”

她误会了我和朴丽的关系。

朴丽听到身后的甜美的女人声,虽然没完全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却也预感到大概已风平浪静,忙松开搂着我脖子的青葱玉手,闪身站在我的旁边,脸红红的,望着晚雪,像是要辩解什么。

朴丽却别过脸去,不看她,只对着墨镜男子,眼神有些冷,声音更冷,道:“还不快给改之哥和嫂子……”

到这又别过脸来对朴丽笑:“不好意思,忘了,你们还没结婚,暂时是还不能叫嫂子的,得叫姐。”

朴丽的脸更加羞红了。

然而晚雪没看见,晚雪的眼睛又冷冷的对着墨镜男子,道:“还不快给改之哥和这位姐姐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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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

男子没有道歉,不是因为晚雪毕竟只是个女流之辈,而且还是艳俗的风尘女子中的女流子辈,他没把她的话放在眼里。

他是觉得没有面子,他是放不下面子,毕竟这之前,他曾趾高气扬不可一世对我不屑于顾过。

但不知何缘由,他这么高高大大健健壮壮的男子,却把扶起娇无力的晚雪的话似乎当成了圣旨,想违逆又不敢违逆。

他脸有些红,犹犹豫豫的迟疑着。

朴丽望望他,对晚雪笑道:“还是算了吧,之前只是误会。”

朴丽不想让他难堪。

我担忧着亭子间的事,不知道被人群观望的是不是杨娜,没时间在这耽搁,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晚雪,就别难为他了,之前确实只是误会。”

晚雪笑道:“真是天生一对,夫唱­妇­随,竟都这么友善。”

我也不解释,我只想尽快离开向亭子间去,懒得解释。

朴丽羞红着脸道:“其实,其实……”

男子却打断了她,冲她道:“姐,你不用帮我辩解了,其实真的是我的错,难得你和……”他误会了朴丽,他以为朴丽要解释的是有关他和我们的纠纷,到这很难为情的看了看我,道:“……和这位哥哥大人不计小人过,我真是太……太……我不怎么会话,反正就是你们以德报怨,让我感动,让我愈加发现自己透顶的坏了……真诚的向你和哥道歉,请你们原谅。”

朴丽的话被岔开,也忘了自己要跟晚雪解释什么,只是对男子笑道:“其实,你也不是你的那么坏的,错的真的是我们,要不是改之先撞上你,又因为有急事,没及时的给你声最基本的歉意的话,你也不至于那样的。而且,你那样的时候很男人。”

“真的吗?姐真的觉得我当时很男人吗?”男子的眼睛很惊喜兴奋,盯着朴丽,却不再盯着朴丽高高挺起的胸,只是盯着朴丽白净平和还带着微笑的脸,也没了之前­色­眯眯的痴呆神情。

朴丽笑,比先前还笑得美笑得有意思,脸上竟有对浅浅的好看的酒窝,并且微微露出红­唇­下洁白整齐的牙齿。

男子却忽然消失了一脸的惊喜和兴奋,有些黯然的对朴丽道:“姐我当时很男人,意思是我刚才就不男人了……”

悄悄的拿眼睛看了看晚雪。

朴丽愣了愣,一时没明白男子的意思。

我却从他悄悄的看晚雪的眼神,明白了,他是指晚雪来后他忽然变得规规矩矩再不敢趾高气扬不可一世对我们不屑于顾,尤其是还得在晚雪冷冷的似乎不可稍有拂逆的“圣诣”下对我们道歉的事。

我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能屈能伸更是大丈夫。”

他似乎不太明白这句话,想了想,才对我抬起头来,并且不再难为情,而是真诚的道:“谢谢。”

晚雪这才对他笑道:“这还差不多。”

他看看晚雪,笑,却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忽然在想,他那么高高大大健健壮壮又比一般的男人还男人却对扶起娇无力的晚雪言听计从,到底是因为晚雪背后有我看不到的力量而对她心生惧怕,还是对晚雪暗有情愫?

晚雪也不看他,别过脸望望朴丽,对我道:“改之,刚才她是有急事,你才撞上咱小弟却连句最基本的道歉的话也没顾得上的,你们是有什么事呢?”

朴丽这时也看向我,她似乎已察觉到我不再是去给她争取什么奖品了,只是一时却没明白过来,奇怪的狐疑着。

我没回答,晚雪的话提醒了我,我这才记起我又耽搁了好一会儿时间,如果亭子间那被人群围观的真是杨娜,还如之前迎面而来打我身边经过的老夫­妇­议论的那样毫不反抗的任凭什么刁蛮跋扈的九零后小丫头大打出手的话,在这段时间里不知她又受了多少折磨了。

我转身就急急的向亭子间而去。

朴丽急急的跟在身后。

只是我一直没回头,不知道晚雪奇怪的望着我的背影在原地站了多久,之后又有没有随我而来。

还有,他身边那个墨镜男子,又有没有如朴丽跟在我身后一样,她走向哪里就跟到哪里。

到亭子间,还没挤进人群,就听有人在道:“看不出来,这么漂亮正经的年青女子,竟是个贪图钱财的下贱货,还勾引男人破坏人家家庭。要勾引男人,也勾引个和自己年龄仿佛的年青点的吧,竟去勾引个连孩子都十六七岁了的老男人!难道真的是越老越有经验越经久耐用?”

又人有道:“先别这么乱人家好不好,我看她那么正正经经的,而那两个小女孩又不给人家解释的机会,不定是误会人家了也不一定。”

“误会?误会了她还不理直气壮的还手?难道她是傻子不成?看她那­精­明强­干­的样子,也不像是傻子。估计是怕越辩解越被两个小女孩当众将她那些可耻的行为暴露出来,所以只好不辩解了。更加上,看那两个小女孩的穿着打扮,就知道是豪门千金,就算她勾引了其中一个女孩的父亲,那女孩的父亲也不过是把她当了玩物而已,难道还疼爱她胜过疼爱自己的宝贝女儿?她敢对人家女儿还手不成?这叫何该!”

我厌恶的推开那乱咬舌根的人,挤进人群。

我看到了,在人群围观的中间,站着三个人,却没有我担忧的杨娜。

竟是青梅和寒香跟依人!

我早该想到是青梅和寒香跟依人的,从听到先前自人群中离开冲我迎面而来打我身边擦肩而过的老夫­妇­的议论的那一刻起,我就应该想到是青梅和寒香跟依人。

上次在解放碑附近瓶梅公司总部楼下的广场上,寒香打青梅耳光青梅跟她父亲不清不白的事至今还记忆犹新。

然而,我却竟然没想到!

虽然不是杨娜,我的心情却并没放松。

我不知道我该如何去面对这三个人。

寒香和依人,虽然刁蛮跋扈,我却早对她们心生好感,尤其是寒香,我更是觉得她有时可爱至极,把她当了妹妹一样。

而青梅,我自己也弄不懂,我是那么恨她,却偏偏在她遭遇不幸的时候恶毒的期盼她被人折磨又莫名其妙的不忍她被人折磨。

有时,我以为是因为我老是想起青姨,想起那个曾经如妈妈一样待我的青姨,然而她却不在人世了。

可我又明明发现自己,在不忍青梅被人欺负想为青梅出头的时候,脑子里根本连青姨的半个影子也不曾闪过。

“改之,怎么了?”

朴丽柔声的关切道。

她竟随着我挤进了人群就近近的站在我身边。

她一定是看到了我脸上复杂而痛苦的表情。

我没回答。

我对着青梅。

是的,这一刻我对着青梅。

尽管在人群观望的中间还有寒香和依人,我却是对着青梅,只拿眼睛的余光去看寒香和依人。

我不知道之前都发生了怎样的经过。

我只看到青梅的长发凌乱,有几缕贴着脸颊遮挡住了她的眼睛。我看不到她的眼神,但我能清清楚楚的看到她的半边脸颊已浮肿。脸颊上湿湿的,不知是泪水还是寒香或依人不耻的唾沫,她却没有擦拭。

她就那么站着,没有发怔,却默默的忍气吞声的站着。

我真的很难过。

我都快要忍不住眼里的泪水。

可我又谈不上半点对寒香和依人的怨恨。

我只是不知道青梅为什么会如此,曾经,连我只是轻轻的触碰了下她胸前的蓓蕾,就被她狠狠的打过耳光还怒骂过娘,她可是一直如我爱青姨一样爱我妈妈的。

是不是青姨的离世,让她没了依靠,她才堕落,她才忍气吞声?

如果,自我一来瓶梅,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无论她怎么计较前嫌,我都抛弃自己的面子,对她表明立场,自己如小时候青梅竹马和她牵手抛过故乡的山野一般,要和她牵手在这个城市闯荡,她还会不会因为觉得无依无靠而软弱堕落?

我更应该,把她交到我的妈妈手里,青姨永远的去了,她一定会在我妈妈那里重新找到家的温暖的。

她一直都如我分不清青姨和妈妈谁更爱我一样,分不清我的妈妈和亲姨谁更爱她的。

我的眼睛已经湿润,我的视线开始模糊,我看不清青梅的穿着打扮,却出奇的觉得她凌乱的衣衫领口处有什么东西异常显眼分明。

我眨了眨眼睛,我认出来了,尽管那东西挂在她白净倾长的脖子上,只自被寒香或是依人拉香凌乱的衣领下隐隐露出一角。

那东西被我在脖子上挂了那么多年,又在箱子底下压了那么多年,再由故乡不远千里带进重庆这座大城市,我已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我也根本用不着看到它的全貌就能认出它!

那不是别的,正是小时候,青姨和妈妈当着我和青梅轻笑着了句我们当时不懂的话,自青梅脖子上摘下戴在我脖子上的玉佛。

当时,妈妈将我脖子上的玉观音也摘下挂在了青梅的脖子上。

只是时过境迁,多年以后,当青姨已不在人世的时候,当我们都长成二十好几的大龄青年明白了青姨和妈妈当初的心意的时候,我们却在重庆这个属于别人的大都市里,违背了青姨和妈妈最初的意思,于上次的误解和彼此猜疑怨恨中,交换了回来物归原主了。

望着那曾经感知过我的体温的玉佛,在青梅肌肤胜雪的脖子下靠胸口处出现,我心里忽然更加感慨万端。

我竟一动不动,既不帮助谁,也不阻止谁。

青梅忽然理了理贴在脸颊上的凌乱的头发。

她被头发遮挡的眼睛露了出来。

她的眼里有泪,却是那么平静。

但,她不经意的看见了我,她平静的眼里忽然像投进了一颗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

她放下了理着头发的手,几缕头发又凌乱的自眼际垂了下来,我再看不到她眼睛里的神情了。

但我知道她是看到了我眼中的泪水,她不要看到我眼中的泪水,她恨着我。等一切都过了之后,她一定会高扬起头,只给我一张冷若冰霜的脸。

我悄悄的用手背拭了拭泪。

我不敢看朴丽,我不知道她那双满是狐疑的不解的眼睛有没有看到我悄悄的拭泪。

我再去看青梅时,寒香和依人已从她身边离开。

尽管我一直没看到寒香和依人怎样折腾青梅的,但从青梅红肿的脸,脸上不知是泪还是唾沫的湿湿的痕迹和凌乱的头发与衣衫,我也知道她们大概已经觉得折腾够了,要么就是折腾累了。

她们向我身边的人群迎来,人群自然而然替她们分开,不知是人群惧怕了这样刁蛮跋扈的豪门千金,还是把青梅当了勾引男人破坏别人家庭的恶人,而她们却是惩治恶人让人大快人心的红粉双侠。

但她们自己是把自己当了红粉双侠的,她们自人群分开的通道肩并着肩扬长而去,不看任何人,自然也没看到我。

打我身边经过的时候,我听到依人在对寒香轻语道:“我想这也不是个办法,就算我们如此遇到她羞辱一回她,她也未必能开窍,知道我们不单单是为了她跟你爸的事,更多的却是为了改之哥哥。”

“哼,不开窍,我就要羞辱到她开窍为止。她以为她忍气吞声,我就会心软。我才不会心软呢。她竟然敢把改之哥赶出瓶梅,让我也找不到!”寒香愤愤然的道。

我彻底的怔了。

原来,她们竟是为了我,她们竟是以为我被青梅赶出瓶梅公司了。

我还记得那天早上,寒香自酒店送我回瓶梅总部的时候,在楼下的广场上曾怎样自信的对我过,让我放心没有人敢开除我的。

她那么自信,却再也没见到过我了。她本就刁蛮跋扈惯了,从来都是别人顺从她,现在竟有人敢做出她以为别人不敢做的事,她不更加变本加厉折腾青梅才怪。

因为恨,一直想看到青梅被别人折腾,又因为别的连自己都不清楚的原因,一直不忍青梅被别人折腾的我,却成了直接导致青梅被寒香和依人如此不堪的当众羞辱的罪魁祸首!

想到这,我更添了几分无法言的疼痛。

但我什么也没,甚至连朴丽一直近近的在我身边,我都没跟她打声招呼。

我背转身。

对于青梅和寒香还有依人,我是悄悄的来。

我还要悄悄的走。

反正,事情似乎到这里已暂时告一段落。

“站住!”

一声冷喝。

女人的冷喝。

有些熟悉,我转身。

是晚雪。

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我对面的人群中,那个墨镜男子也如朴丽近近的站在我身边一样近近的站在她身边。

但她却不是呵斥我,而是呵斥寒香和依人。

寒香和依人却没理会她,仿佛她的冷喝只是吹过耳边的风,风过了无痕,半点也不当回事,依旧眼望前方不看任何人的扬长而去,更不要回头看她。

晚雪也没有再冷声呵斥,甚至连话都没再一句。

她脸上的表情平静得没有表情。

事实上,她也用不着再冷声呵斥用不着再一句话,她甚至连半个与之有关的动作都根本用不着有,哪怕一个小小的眼神也是多余。

她要的她要做的都有人明白有人去替她做,甚至比她做出来更有力更能威慑人。

这个人就是近近的站在她身边的墨镜男子。

墨镜男子当下冲出人群,冲寒香和依人的背影一声怒喝:“站住,你们是聋子吗?没听见咱晚雪姐的话?!”

寒香没站住也没回头,竟把他的怒吼也当着耳边风,自顾自扬长而去。

依人却站住了,回过头来,红颜一怒,冲怒喝的方向扫视了下,见怒喝自己的是个墨镜男子,并且已走出人群冲自己和寒香愤愤而来,忽然不怒反笑,讥笑,很不屑的讥笑:“叫我们站住就站住,你还真以为自己算什么,你晚雪姐又算什么?姑­奶­­奶­我通通不认识!”

墨镜男子一愣,上上下下打量了遍依人,敢情是依人的表现太出乎他的意外,他一定以为自己那声怒喝连稍微懦弱点的男人都能被吓码胆的,更何况是依人这样的十六七岁的青涩丫头。

依人继续笑,讥笑,极不屑的讥笑:“怎么?不认识姑­奶­­奶­?要不要让你那个什么狗屁晚雪姐也认识下?”

边边把眼睛斜了斜墨镜男子背后的人群,寻找其中哪一个女子是刚才冲自己和寒香冷喝的人。

墨镜男子的脸开始变得­阴­变得冷,让我忽然仿佛看到了古龙的《小李飞刀》里比一剑夺命的阿飞还要冷还要让人可怕的荆无命!

之前,他于我撞了他激怒了他之后,对我举起高高的拳头要重重的砸向我的时候,他都不曾这样­阴­这样冷这样让人可怕过。

尽管,他要针对的不是我,我却第一次面对他­阴­冷可怕的表情,开始无限担忧。

为如寒香一样习惯刁蛮跋扈却只有娇柔之躯又半点不知道戒备一味讥讽嘲笑更加激怒墨镜男子的依人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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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墨镜男子­阴­冷冷的快步走过去,一边冲依人娇­嫩­的脸上重重的扇出一个巴掌,一边恶狠狠的道:“见过刁蛮跋扈的,却没见过你这样刁蛮跋扈的,竟敢在咱晚雪姐面前如此嚣张。记住,没人敢这样对咱晚雪姐话,尤其是当我在的时候!”

然而,他重重的巴掌还没扇到依人娇­嫩­的脸上,另一个巴掌就以比他还快的速度跟着扇出。

依人的巴掌,依人柔荑一般的玉手扇出的巴掌,却带着凌厉的劲头。

依人嘴里还冷笑道:“既然如此,今天本姑­奶­­奶­就让你长长见识,也让你长长记­性­!”

她的巴掌也未能扇到墨镜男子的脸上。

墨镜男子重重的扇向她娇­嫩­的脸的厚大的手掌忽然握拢,在空中攥住了她带着凌厉的劲头扇向他的脸颊的柔荑一般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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