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书包网

收藏备用网址www.dier22.com不迷路
繁体版 简体版
第二书包网 > 饕餮恋 >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她的眼睛又红又肿,就像喝醉的兔子一样。

早上,她是拿冰块敷上了好一会儿,才让它们比较稍微能见人。

过年后第一天上班,她的状况其差无比。

昨夜他刚走,她就已经开始想念他。

今天一整天,她不断在想,自己是不是太过顽固,是不是不该这么在意那个已过世的女人,是不是应该要拉下脸,再去和他谈谈。

也许只是因为,失去恋人的过程太痛苦,才让他念念不忘。

也许那位阿丝蓝,才过世没多久,他一时三刻对她无法忘怀,也无法提及。

也许他和她的婚事,让他再想起了那个曾经深爱过的女人,所以他才会恶梦连连。

时间总是能淡化一切的,不是吗?

现在和他在一起的,是她,而不是阿丝蓝,不是吗?

或许终有一天,他也能学会遗忘,学会面对心里那道伤,不是吗?

我爱你,是真的。

他说。

一想到昨晚他在梦中悲切哀恸的呼喊,她的心就好痛好痛。

她其实也可以学着宽大一点,选择陪着他度过这一切。

就算他最爱的不是她,那又如何?

她爱他啊。

收拾着来上课的夫人们制造出来的厨余,秋水为这突然的领悟,停下了动作。

对啊,她爱他啊。

他现在不愿意谈,不表示以后也不会不愿意谈。

更何况爱情这种东西,又不是说不爱,就能不爱;又不是他若不爱她,她就可以选择不爱。

事情要是有那么简单就好了。

咬着­唇­,一时间,虽然没有那么豁然开朗,但心绞痛和随时随地就要哭出来的症状,倒是好了些。

没关系,她爱他就好了。

她吸吸鼻子,擦去脸上莫名又滑下的泪水。

等一下回去,她再去敲他的门,他搞不好也偷哭了一个晚上。

那个男人,外表看似冷漠,内心感情却丰富得很。

他就像焖烧锅一样,外表冰冷,内里却热得像火烧——

“秋水、秋水?”

听到叫唤,她猛地回过神来,就看见阿姨从门外走进来。

“琳姨,怎么了吗?”

“隔壁艺廊的车,挡住我们的出口了,夫人们出不去,你从后门绕过去,请他们移一下车好吗?”

“喔,好。”她匆匆收好厨余,边道:“我马上去。”

隔壁新开的艺廊在卸货,载货的卡车,直接就把她们前门的出入口给挡住了,所有来上课的夫人们,下课时,全都被挡在了店里,走不出去。

她们还没有隔壁的电话,阿姨将夫人们请回教室喝茶,她则从后门的防火巷出去,再绕到前面,请对方把车稍微移开一些。

但是,卡车上没有人在。

她走到有些­阴­暗的店门口,看见里面有光,两个男人俯在桌上,看着某样东西。

“对不起,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这排屋子的格局太深了,在内间的那两个男人似乎没有听到,只是指着那样物品,指指点点的讨论着。

她只好直接走进去。

“这真是太漂亮了,你看铜画上人物的表情,还有那些细节,这工匠的手艺,怕是今日也难有人可与之并论。”

“我知道,我第一次看到也吓了一跳。你看,这边角落有着云雷纹,另外两边却没有,但那里的夔龙纹却拦腰中断了,边边也有合范的痕迹,很显而易见的,它不只一片,只是整副铜画其中的一小块而已。”

“你确定?”

“嗯,我前年才经手了一片,给仇先生。我听说十年前,有人在不到一尺的农地里,挖出过类似的铜昼,但被一名神秘买家收购走了。”

“你认为那名买家,是仇先生?”

“你说呢?还有谁能像他那样神通广大?我铜画才刚到手,还没通知他,他的越洋电话就来了。”

“若真是仇先生收着,那也许还不错,他若有兴趣,应该能把整幅铜画都拼凑起来。你想,他会答应让我看看其他的部分吗?”

“我想很难,不过我明天送货上去时,会替你问问看的。”

她来到他们身后,但他们太过专注,甚至没察觉到她的存在,她只好轻咳了两声。

“对不起,打扰一下。”

他们两个吓了一跳,同时回过身来,两个人手上还都拿着一支放大镜。

她挤出微笑,“不好意思,我是隔壁的小姐。你们卸货的车,挡住了我们的出口,可以麻烦你们移一下车吗?”

“噢,当然可以,不过真是抱歉,搬货的司机拉肚子,在厕所里。等他出来,我马上请他移车。”

“谢谢你。”她道了谢。

其中一个人,在同伴回答问题时,又转回头拿布料,擦拭着那幅铜画。

在灯光下,她可以清楚看见,那因为氧化而斑驳锈成青绿­色­的铜画。

铜画上,有个男人在铸器,有个女人在他身后煮着饭,看着他。

怦怦——

不知怎地,心口大力的抽痛了一下。

她忍不住喘了口气,

“你说,这男人,有可能是铸这铜画的工匠吗?”

“是有这个可能,那这女人难道也是工匠?那个年代,女人也可铸铜吗?”

“这……这需要再考证,这个文明已经灭亡许久,比开明王朝还要再更早,那地方,或许是有可能真的出现过母系社会。”

“但她和那男人使用的器具,似乎不大一样。”

男人们讨论的声音,不知怎地,听起来忽远忽近。

秋水瞪着那名女子,她的眼神温柔,表情却带着悲伤。

“她……在煮饭。”她脱口道,

“啊,对了,没错没错!她在煮饭!你瞧,这锅里装的是食物而非钢锭,她脚旁的东西看起来也像蔬菜,小姐,你眼力真是好——”戴眼镜的男人兴奋的回过头来,却见她脸­色­发白。

“小姐,你还好吧?”

炉火中的火焰,成云卷向上。

在那瞬间,它们似乎动了起来。

恍惚中,她似乎能听见风箱鼓动、火焰燃烧、煤炭星子爆裂的声音。

怦怦——

她喘了口气。

“小姐?”

似乎有人在叫她,但她无法反应,只是不自觉地,往前来到了画边。

男人孤寂的脸,莫名熟悉。

巴狼……

心头浮现的名字,让她喉头紧缩。

谁?

谁是巴狼?

不自觉地,她伸出手,触摸着男人严酷的脸庞。

刹那间,整张画,都在她面前动了起来。

别哭了……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所以,你别哭了……

年少的他,对着她说。

你并不是一个人的……你还有我……阿丝蓝,我们成亲吧……

青年的他,对着她说。

五年前的今天,你嫁给了我……我的钱不多,所以只能做这小小的铜钤……

男人的他,对着她说。

我爱你……我爱你……

记忆,如潮水般,汹涌。

泪珠滚落。

女人的声音,悄声说。

这里是你的家,永远都是,我们不需要别人的认同……

男人的声音,冷硬开口。

我需要。

火冲天,映空。

大雨滂沱。

“小姐,你怎么了?你还好吧?”

“不……不要……”

她踉跄的退开来,摇着头,匆匆转身跑了出去。

但来不及了,那些画面霸占着她的脑海,不肯走。

不要不要不要——她不要想起来——

她慌张狼狈的逃出了那间店,跑到了大街上。

招牌、车灯、霓虹闪烁,都像火。

阿丝蓝,别回去!别回去啊!救你自己吧——

妖怪张开血盆大口,咧嘴而笑。

不!不要不要不要——

她害怕的转身,泪流满面、跌跌撞撞的奔逃着,分不清方向,无法确认真实与虚幻,无法辨别过去与现在。

鲜红的血,漫天洒过。

她的脸、她的手,都是血。

救命啊!救命啊!

阿丝蓝,你做什么?

不要不要不要——

她在心里呐喊着,却无法阻止,手起刀落。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人们呐喊着、哀求着,却逃不过她手里的刀。

求求你、术求你——阿丝蓝——

泪水放肆奔流,她闭上眼,掩着面,却还是无法挡住那些残忍的画面。

“不要啊——”

她哭喊着,却看到那跪地恳求朝她磕头的­妇­人,头飞了、手断了,肚破肠流。

求求你、求求你——阿丝蓝——

“别求我了、别再求我了,快跑啊、跑啊!离我远一点、远一点!”

她哭着大喊出声,警告着。

街上熙来攘往的人,被她发疯似的模样吓到,离得她远远的。

过往的人们,却依然在求。

求求你、求求你——阿丝蓝——

刀光,闪了又闪,切了骨、沾了­肉­、染了血。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无一幸免。

身体里的妖魔狂笑着,为自己的战果,沾沾自喜。

救命啊——别杀我——

她狂乱的在热闹的大街上飞奔,想摆脱那些可怕的影像,却怎样也做不到。

它们如影随形,似附骨之蛆,死巴着她不放。

她提着大刀,玩弄着人们,看着人们哀求,然后杀掉他们。

她砍杀了一个又一个认识、不认识的人。

人们死前的脸上带着惊恐的表情,怕她、恨她、诅咒她。

她杀掉了每一个她看见的,挡了她的路的人。

身上的衣,被血染得通红。

手上的刀,被­肉­骨撞得钝了。

然后,她拾起了一把剑,锋利如新的剑。

她不想去拿,却还是从那尸体手中,拾起了它。

阿丝蓝?

有人叫唤了她的名字,她惊恐的看见那个男人,那个和她一起长大,共同生活,她爱之如命的男人。

巴狼。

不要、不要!别是他、别是他!

她胆寒的哀求,却还是无法阻止自己朝他走去。

大师傅……她已经不是阿丝蓝了……她被附身了啊……

不会的!她是白塔的侍女,她不会被附身的!

“我会的,我会的,我已经被附身了,你快走啊!”

她跪在大街上,无法自己的哭喊着。

阿丝蓝,把剑给我。

大师傅,你醒醒啊!你看看她身上那些血,她才把阿莱师傅杀死了!那不是阿丝蓝!她已经不是阿丝蓝了啊——

你胡说!

告诉我,你没有被附身,对不对?你还认得我的,对不对?

“不对,不对,你听他的,听他的啊——”

她泣不成声,害怕他会死在她手中,但他听不到她的警告,他不相信,他不肯走。

她可以感觉到自己露出了微笑,她可以看见他眼中露出了希望。

但她在他面前,举起了剑。

她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她惊恐伤痛的意识,在那庞大可怕的黑暗之下,只是个小小的存在。

“不——”

她痛苦的嘶喊着,却还是挥剑往他砍去。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是她?为什么是他?

她努力想要抢回对身体的主控权,手上的剑,却一剑又一剑的,朝他砍去。

阿丝蓝,是我啊!

他泪流满面,痛苦的朝她喊着。

你醒一醒——

“我也想,我也想啊……”

她环抱着自己,哭着。

我是巴狼啊!

“我知道,我知道的……你快走!快走啊……”

阿丝蓝!求求你——

“别求我了……别求我了……”

她抱着头,哭着哽咽,再也承受不了,霍然转身,再次飞奔,试图逃避自己对他挥剑的画面,逃避他的伤、他的惊、他的痛。

城市里,霓虹闪烁。

亮着灯的大楼,像巨大的怪兽。

就连行道树,都像张牙舞爪的妖魔。

人们骇然的闪避着她,就像那个时候一样。

几欲疯狂的她,哭着逃跑,却无处可逃,无处可躲。

巴狼、巴狼、巴狼……

她哭着,看见他流了血,受了伤,因为她的疯狂,痛欲断肠。

叭——

尖锐的喇叭声,伴随着刺耳的煞车声突兀的响起,穿透她的意识。

她回过身,车头灯就像妖怪的两眼,闪着刺眼的光芒,飞快朝她迎面而来。

看着那辆车,在那一秒,她只能流着泪,站着,无法动弹。

“秋水!”

听见叫唤,她抬眼,看见他惊慌的脸。

就像那一天。

耿克刚……巴狼……

他们的面容,在眼前重叠。

现在她知道,他到底爱的是谁了。

泪潸然,她看着那个她前世今生最爱的男人,想对他微笑,想告诉他,她爱他,车却已冲到身前——

那一天,好冷。

层层的云,在天上堆积着,遮住了明月。

寒风呼呼的吹,吹得人仿佛连心都寒冻起来。

当他看见她从对街的人行道,跑到马路上,即将被车撞到时,他吓出了一身冷汗,立刻不顾危险的穿越大马路,朝她跑去,扬声狂喊着她的名字。

夜风扬起了她的发,车灯照亮了她秀丽的容颜。

他几欲疯狂,用尽了全力,朝她飞奔。

她听见他了,在那瞬间,她抬起含泪的眼,看着他,扬起无奈的微笑。

那一夜,真的好冷好冷。

她吐出来的气息,都化成了氤氲的白烟。

强烈的车灯,照得她在风中飞扬的乌黑长发,亮得发白,如丝似雪。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她那时的表情。

不!不要再来一次——

他再也不要眼睁睁看着她死去。

就算要死,也要一起。

在那一秒,他奋不顾身朝她扑去。

她盈满泪光的大眼里,有着错愕、无奈、惊恐、不舍,还有他。

转瞬,如永恒。

他本来以为他会来不及,但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所有的人事物,似乎都停了那么一停。

空气凝窒着,似寒冰冻结。

一切,都在眨眼之间发生,他及时扑倒了她,将她紧抱在怀,往人行道那儿摔跌。

车子在煞车声中旋转,反向冲到了路中间的分隔岛上。

一时间,喇叭声、煞车声,纷纷大作,剌耳的响了起来。

人们被这场意外吓到脸­色­发白,在路边议论纷纷。

他心惊胆战的爬起来,看着怀中的她。

“秋水?”

“我……我没事……”她颤抖着,泪水直流。

“你还好吗?有没有哪边撞伤了?”他检查着她的手脚。

“没有……”他的出现驱走了那些画面,她摇头,哭着说:“没有……”

她没事,至少表面看起来没事。

他还没松口气,她已经埋首在他怀里,颤抖惊惧的哭了起来。

然后,他才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

是澪。

她手上握着一支怀表,旁边那身穿唐装留着长长发辫的男人,大惊小怪的,从她手中把表抢了回去。

她被骂了,却看着他和秋水这边,嘴角浮现淡淡的笑,然后才回身,跟着那个男人一起离开。

他见过那个男人,他也常出没在咖啡店中,是老板的弟弟。

刹那间,他知道,澪偷了那人的东西,帮了他一把。

在刚刚那一瞬,时间的确停止过。

秋水冲到马路上的意外,几乎造成一场连环车祸,但仿佛奇迹一般,除了他和她有些擦伤之外,没有其他人受伤,连那个倒楣的司机都毫发无伤。

当司机发现自己没撞死人时。差点腿软的跪在地上,千恩万谢。当然,也不免臭着脸,叨念咒骂了好几句“夭寿”。

但是看秋水哭成那样,加上其实除了被吓了一跳之外,又没什么大碍,司机念归念,也只能自认倒楣的摸摸鼻子,开车去庙里收惊。

不到几分钟,车流又再次顺畅了起来。

他则抱着在怀里哭个不停的她,一路走回家。

­干­冷的空气,徘徊在城市的夜空,久久不去。

回到家后,他替她身上的擦伤上了药,再帮她拭去泪水,倒了杯温热的开水给她喝。

但那没有用,她仍在颤抖,还在哭泣。

她吓坏了,他也是。

刚刚那一刹,至今想起,依然教他胆寒不已。

所以,他只能抱着她,安慰她,也让怀中这个小女人,真实而温暖的存在,安慰自己。

怀里的她啜泣着,泪水流个不停,娇弱的身子直发着抖。

“没事了……没事了……你别哭了……别哭了……”

他为她受到的惊吓,感到心疼,但他安慰的话语,却只唤来她更多的泪水。

“别哭了……”

轻轻拥着那娇小的女人,他亲吻的她的额、她的发,一次又一次,温柔的拭去她的泪。

好不容易,她的情绪渐渐缓和了些,但还是一副随时要哭出来的样子。

他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让她好一点,只能轻轻拍抚摩挲着她的背。

秋水缩在男人温暖的怀中,吸着鼻子,咬着­唇­。

他的心跳,规律的在她耳边轻响着。

她紧紧的揪着他的毛衣,害怕会失去他,害怕那些狂乱的影像会再出现。

她不要想起,真的不想记起,但她又忘不了,忘不掉他。

那一切,是如此恐怖可怕,像恶梦一场,却又真实得有如曾经发生过。

她真希望,那只是她的恶梦,但她的身上,仿佛仍残留着黏腻腥红的血,她的手,好似还握着那把刀,那把剑。

“我……我刚刚……看到了一幅画……”

她粉­唇­轻颤,抬首看着他,眼睫上还沾着泪。

“一幅铜画……”

他虎躯一震,脸­色­在瞬间变得比纸还白。

“我认得……上面的男人……”她含泪看着他,抚着他的脸问:“他长得不像你,但他是你,对不对?”

所以无论他怎么藏,怎么挡,那些古老的过往,就是不肯放过她。

他原以为,她哭,只是因为车祸,怎么样也没想到,是因为那些挥之不去的恶梦,那些教人心悸的曾经。

“你……”他的瞳眸收缩着,嗄哑开口,“想起来了?”

“所以,那是真的?”她脸­色­惨白,颤抖着,“我以为……我以为我疯了……”

如果可以,他愿意挺身为她对抗世界,愿意为她遮住外头的风雨,愿意为她承担所有,但他没有办法消去她的记忆[奇·书·网-整.理'提.供],没有办法不让她记得。

“你没有。”他不舍的抚着她苍白惊惧的小脸,嗄哑的道:“你没有。”

“那些……曾经……发生过?”她害怕的,不敢相信的开口问。

“我很……”他很想说谎,但她需要真相。“抱歉。”

“不……”秋水面无血­色­的闭上了眼,瑟缩着,因惊慌而喘息。

“这不可能是真的……”她死命的摇着头,慌乱的起身,从他怀抱中退了开来,哭苦笑道:“这才不可能是真的。”

那些血,似乎又漫过了天,泼溅到了她身上。

她不断的甩着手,拍抹掉身上那些鲜红的血,哭着指责他道:“你骗我,对不对?这只是玩笑?只是你和我开的玩笑,对不对?还是我吃了太多的药,对了,都是那些消炎药害的,才会害我脑袋都不清楚了!这世上哪来的妖怪?我才没有杀过人,我是方秋水,你是耿克刚,什么前世今生?什么狗屁轮回!我才不信这些——”

眼看她如此惊慌,甚至开始反驳,他忙起身抓住她,“秋水,你听我说。”

剑芒,轻闪。

妖魔,咧嘴,笑着。

她猛地伸手推开他,慌乱的喊道:“不,你放开我!离我远一点、远一点!”

但他不肯放手,只是紧抱着她。

“不要!你放开我!”她哭喊着,害怕自己又伤了他。“我会杀了你的!”

“不会的,不会的……”他拥着她,安慰道:“你别怕,事情都过去了,我不会死的,你也不会有事的……”

“不要,你放手,你走啊……走啊……”她痛哭失声,推着他,却无法挣开他结实的怀抱。

“我不会走的。”他拥着那哭到断肠几欲疯狂的小女人,斩钉截铁的说:“我不会走的,我绝不再留你一个人。”

“你为什么总是要这样?你为什么总是不听我的话?你为什么总是那么顽固?我叫你走啊!你听不懂吗?走啊——”

她哭着,挣扎着,抗拒着,愤怒的尖叫着,捶打着他。

“我爱你……对不起……我很抱歉……”

可无论她怎么做、怎么说,他始终没有松开手,只是心痛自责的含泪抱着她,任她捶打、咒骂、指责着,直到她终于累了、倦了,直到她再次在他怀中放松下来,不再挣扎。

“我爱你……对不起……我很抱歉……”

他重复着,在她耳边说了一遍又一遍。

她抱着他,哭到不能自己,气这个顽固的男人,却更爱他。

“我是个疯子……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你没疯,如果你疯了,那我一定也是疯子。”他抚着颤抖啜泣的她,“就算我们俩都疯了,我还是爱你。”

那嗄哑深情的的告白,让她的泪再度泉涌。

那一夜,她在他怀里哭到睡着。

绿叶,在窗外闪耀。

因为那片绿意,她醒了过来,用­干­涩的双眼,看着晨光,慢慢爬上了他疲惫的脸庞。

他凝望着她,满眼都是担忧与不舍,还有无尽的悲伤与歉意。

这个男人,粗犷的脸上,犹有­干­涸的泪痕。

心痛,似乎永无止境,对他的心疼,却更深。

昨夜,她睡睡醒醒。

只要一闭上眼,稍稍放松下来,那些过往又会聚在眼前。

那可怕的梦魇,不肯轻易离开。

所有血腥的片段,一再重复上演……

在那一个寒冷而疯狂的夜晚,泪聚成海。

她分不清自己身体里存在的,究竟是谁。

有时候,甚至无法分辨过去与现在。

好几次,她在黑夜中惊醒,只能颤抖地环抱自己,泪流满面,听不清他在一旁焦急担忧的话语,无法回应,只能任那些悲伤的过往,排山倒海的袭击她。

但他总是捺着­性­子,拥着半疯的她,陪着她,安慰她,和她道歉,对她保证一切都已过去。

看着眼前这个她深爱的男人,她喉头一紧,沙哑出声。

“你是……从何时想起来的?”

“不久。”他说。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