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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小宅门(种田文) > 第九十章 淮安来了大人物

第九十章 淮安来了大人物

李承之忙将人抱到胸前,哄到:“好豆儿,我说笑呢,哪里舍得叫你­操­劳。”

金秀玉犹自觉着不安全,想着得找个事情转移他的注意力,便问道:“今儿因何喝的这般酩酊大醉?”

李承之笑容一敛,顿时有些愁闷,揉了揉额角,说道:“还不是阿喜那丫头惹的祸,我这做兄长的只有替她告罪了。”

金秀玉疑惑道:“如何同阿喜有关?你今儿不是去见那位大人物么?”

李承之苦笑着,说道:“你可知,今日阿喜撞伤的那位杨麒君,正是这位大人嫡亲的儿子。”

竟有这样巧的事!金秀玉惊讶地长大了眼睛。

“这位大人物,究竟是怎么一个身份?”

李承之眨巴着眼睛,竖起食指朝上面指了一指,说出三个字。

果然是好大一位人物!

小宅门 第九十三章 居然是皇亲国戚

李承之竖起食指朝上指了一指,说出三个字。

“长宁王。”

金秀玉吃惊地长大了嘴,失声道:“竟是位王爷?!”

李承之叹气道:“阿喜撞伤的,可是正正经经的皇亲国戚,长宁王府的小世子。”

金秀玉拿手掩住了嘴。

“这位长宁王,是当今圣上同胞亲弟,最是蒙受圣恩的,当初先皇在的时候,便见淮安与他做了封地。如今他到淮安暂居,今儿是抵达淮安城的第一天,小世子恰好带了随从出门,就正正好被阿喜撞伤了腿。这才叫作孽呢!”

金秀玉尚沉浸在惊叹的情绪之中。她可从来没想到,自己会接触到一位真正的皇亲国戚,一位王爷。

今儿被阿喜撞伤的小男孩儿杨麒君,竟是长宁王府的小世子。

她倏然一惊,抓住李承之的手道:“这么说,长宁王今夜为难你了?”

李承之摇着头,苦笑道:“他今儿没为难我,以后只怕要叫我更加为难。”

“这却是怎么说?”

李承之轻叹一声,抚摩着她的头发,柔声道:“如今还说不准呢。况且你在内宅,这些事儿与你也不相­干­,不提也罢。”

金秀玉待要再问,他抢先说道:“夜已深了,折腾了一宿,歇了吧。”

她感到对方的手又落在自己臀上,不由心里又有些异样。

这回李承之却并未作怪,掀开她身上的被子盖在自己身上,将人推在怀里,舒舒服服地睡下了。

金秀玉方才被狠狠折腾了几回,到底也撑不住,头一挨他的臂弯,便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直睡到­鸡­叫三遍方起。

因昨儿下了雨,如今的天气,正是一层秋雨一层凉,今儿立马变觉得云茜纱的衣物透着一丝丝的单薄。

真儿替金秀玉取了惯常爱穿的抹胸长裙,外头则是一件白绫缎绣大红­色­折枝梅花的衣衫。

李承之穿了一­色­的白­色­大红绣边的袍子,腰上拦了一条阔阔的黑­色­腰带,衬得他身量修长,越发地风流别致。

今儿直到用早饭,也没见柳弱云过来伺候,金秀玉和李承之都没有提起,真儿、春云自然不会这么扫兴地提这个人。

昨儿夜里一番温柔缱倦,今日自有不同于往常的默契,在那琐碎细小的触碰之间流露。

真儿往日最是明察秋毫的,今日也只做了瞎子与哑巴,什么也不多看,什么也不多讲。春云倒是想笑话几句,都叫她在底下拧住­肉­,不敢说出口来。

李承之拖拖拉拉用完早饭,又出门去了。

他前脚出了明志院的院门,后脚柳弱云便在莲芯的搀扶下娇娇怯怯地进来了。

她进的门来,谁也没开口说什么,就见她放开莲芯的手,端端正正地跪了下去。

“贱妾向少­奶­­奶­告罪。昨夜秋雨来的突然,贱妾偶感风寒,今日起的晏了,未及伺候少­奶­­奶­与少爷梳洗用饭,还请少­奶­­奶­恕罪。”

桌上碗盘未撤,金秀玉正从春云手里接了茶水漱口,小丫头端过痰盂来,她拿手掩着吐了水,眼睛却望着柳弱云。

见她面上平静如水,半分喜怒不显,倒觉得微微诧异。

“起来罢。”

莲芯忙搀了柳弱云起来,果然她脸­色­比平日更加怯弱了些。

春云自然知道她昨夜的行径,如今一见她便死死盯着,脸上尤其愤愤。

论理来说,柳弱云身为侍妾,伺候李承之是分内的事,只是在正房少­奶­­奶­屋里头,欲同少爷行欢,却是不敬之罪,大大地逾矩了。只是并非当场撞破,金秀玉也不愿将这事儿闹大了,影响夫妻两个的感情,便有意揭过此节。当然,日后的敲打却是少不得的。

此时她淡淡说道:“既是身子不适,今日便不必当差,自回清秋苑歇息去罢。”

柳弱云忙躬了身子,口中说道:“不过是微恙,不碍的。昨日那账目,贱妾尚有一二疑问,再过几日,外头庄子就得送供给来,贱妾得趁早理清账目,往后才好登记新帐。”

她声音细弱,态度却十分地坚持。

金秀玉凝神盯着她,慢慢说道:“忠于职守是好事,只是为人奴婢者,最要紧是谨记本分,什么事儿做得,什么事儿做不得,都得分得清清楚楚。免得有一日行差踏错,这深宅大院里头的规矩,可不比衙门轻便容易。”

她这话已是十分地敲打,只听柳弱云低头回话道:“奴婢谨记少­奶­­奶­教诲。从今往后,谨守本分,旁的一概不敢多想,只一心办好差事,与少­奶­­奶­分忧解劳。”

金秀玉细细打量着她,猜测她话里头有几分诚意。

她总觉着,那张跟往日一般无二的脸上,仿佛有什么东西变了。

既是对方自个儿坚持当差,她便没再多说什么,那边厢春云命人撤了碗盘,这边厢她带着真儿、柳弱云等人往书房而去。

昨夜听了李承之的话,她今儿心神不宁,总归坐不住,不过陪着说了一会的账目,便吩咐真儿和柳弱云二人自行整理,她却带了春云,往长寿云去了。

今日她到得早,李老夫人这边才刚刚吃了早饭。李婉婷自然是在的,日日都能见着,难得的是李越之尚未去先生那边,倒是头一回在大清早见着。

“嫂子。”他如今身量抽长,一举一动愈发地显得像个小大人。先生教得好,比起李婉婷,他可算得上知书达理了。

小厮们收拾了书箱,来请三少爷,其中还有一个是小丫头。

金秀玉想起力王廷身边的银碗来,便问道:“这个丫头,叫什么名儿?”

李越之歪了歪脑袋,说道:“叫银盘。”

金秀玉忍着笑,扭头对李婉婷道:“听起来倒像是你给起的名儿,是也不是?”

李婉婷笑眯眯地点点头,自家觉得还挺得意。

金秀玉摇头叹息,望着那位颇有些美人胚子的丫头,惋惜道:“委屈你了。”

小丫头受宠若惊,低着头不敢多说什么。

李越之拜别了老太太和金秀玉,带着小厮们自去寻他先生,银盘自然也小跑着跟上了。

金秀玉望着李婉婷道:“阿喜也该跟着先生习一些学问,不然往后都给身边人取些锅碗瓢盆的名字,可不叫人笑掉大牙。”

李老夫人一笑,尚未答应,李婉婷先大叫起来。

“好嫂子,才说不叫我学女红呢,怎么又提起学文来,你可别尽想着法子折腾我!”

金秀玉斜睨着眼道:“瞧瞧,昨儿还练吧着,今日又成了水灵灵活生生的了。可见呀,你昨儿还是没受到教训。”

李婉婷脸上一僵,讪讪道:“嫂子别提昨日的事,我悔着呢。”

老太太抚摩了一下她的脸,道:“悔才对呢。”又转脸对金秀玉道:“你何苦提那不顺心的事来,人家都不追究了,你还揪着尾巴不放是怎么着?”

金秀玉不以为然,说道:“老太太莫非忘了,人家走时可没说不追究呢!况且,那位小哥儿自称国姓杨,老太太难道也忘了不成?”

老太太道:“怎么着?你又晓得什么了?”

金秀玉看了看尚不觉得有不妥的李婉婷,又看了看李老夫人,说道:“好叫老太太得知,阿喜这回惹上的可不是一般的人家,咱们家虽是淮安首富,也不过一介平民,上头的大人物可多得是。”

李婉婷不服气道:“那人能是什么大人物,嫂子到说来我听听。”

李秀玉冷笑道:“你当你是什么样的千金小姐呢!昨儿你撞伤的,才是真正的金枝玉叶天潢贵胄。”

李婉婷尚未反应,老太太先心里头咯噔一下。

“怎么?当真是国姓人?”

金秀玉见老太太追问,叹道:“那位杨麒君,乃是当今长宁王府的小世子,正经的皇亲国戚。”

此话一出,周围人人变­色­,青玉、秀秀都忍不住对视了一眼。

“长宁王府的小世子?”李老夫人重复了一遍,略一思忖,击掌道,“怪不得,怪不得,这便是了。”

李婉婷见人人神­色­有异,忙扯了老太太的袖子道:“­奶­­奶­,小世子是什么人物?”

老太太苦笑着摸摸她的头,道:“小世子,那就是皇帝的亲侄子。”

这冲击着实有些大,小婉婷呆了一呆,目光发直,半晌才嘴巴一扁,哭道:“我撞了皇帝的亲侄子,那皇帝老爷要不要砍我的头?”

老太太和金秀玉面面相觑,均哭笑不得。

“皇帝老爷远在千里之外,多少大事等着他办呢,只怕才顾不上你这颗脑袋!”

小婉婷变脸如变天,顿时又眉开眼笑道:“是了,人们常说天高皇帝远,可管不着我呢。”

金秀玉瞧不得她的轻狂样,忍不住便要打击她,冷冷说道:“皇帝虽管不着,只怕长宁王迟早来找你麻烦。”

小婉婷一愣。

老太太问道:“长宁王到了淮安?”

“正是。”金秀玉点头,这才说了昨夜李承之便是跟着候知府,同淮安本地的一众名仕豪绅,为长宁王接风洗尘。

她又说道,正是因为李婉婷撞伤了小世子杨麒君,李承之昨夜才遭到长宁王刁难,喝的酩酊大醉回府来。

老太太听了,指着李婉婷道:“瞧瞧,我说什么来着,你这脾气不改,总有一天惹出大祸来。如今,可不就差捅了天?罢了罢了,若是长宁王不肯饶恕,来同咱们家要人处置,咱们也只有将你交付出去。”

她这话,金秀玉自然晓得玩笑多。

李婉婷听了,却嘴巴一扁,又要哭起来。

小宅门 第九十四章 皇亲未至家亲先来

“老太太,少­奶­­奶­,亲家金­奶­­奶­来了。”

底下突然有人禀报,李老夫人立刻对李婉婷喝道:“快些收了哭相,莫教人笑话。”

李婉婷刚把哭泣的情绪给酝酿出来,叫她一喝,又都缩了回去,好不气闷。

金秀玉问道:“我母亲是一个人来的,还是带了谁来的?”

“带了金少爷来。”

她应了,暗自猜测这呣子两无缘无故来作甚。

“谁媳­妇­儿,快随我去迎你母亲。”

李老夫人一招手,她忙过去搀了胳膊,只见老太太扭头对李婉婷道:“你可要同去?金­奶­­奶­也许久未见了罢?”

小婉婷正别扭着呢,把脸一甩,道:“不去,一个老太太,有什么好瞧的!我自有去处,不劳你们­操­心。”

老太太和金秀玉相视一眼,都不理她,径自带了丫头出门。

李婉婷本是撒娇,见果真无人理她,自个儿又生起气来,嘴巴撅的老长,大约能挂个酱油瓶子。

金林氏是内眷,金沐生又是未长成的孩子。下人们都知道老太太对少­奶­­奶­的疼爱,对金家呣子便格外尊重,又因是少­奶­­奶­至亲,便没有领到正厅,直接领到内院花厅里坐定。

金林氏虽是第二回来,依旧对李家的繁华豪奢感到惊叹,不停地摩挲手臂下光滑结实的黄花梨木椅扶手,一双眼睛也不断地四处扫视。

金沐生虽坐着,却显得有些不耐烦。

细碎密集的脚步声传来,呣子两个都转过头来。

“亲家,金妈妈!”李老夫人腿还没迈进来,嘴里先叫起来。

金林氏忙不伦不类地福了一福,道:“亲家­奶­­奶­,问你好啦。”

李老夫人笑眯眯地虚扶一把。

金沐生一眼瞧见后面的金秀玉,大叫一声:“金豆儿。”后脑勺上立刻风声响,他把脑袋一晃,竟将金林氏拍过来的一巴掌躲了过去。

金林氏自然有些吃惊,金秀玉却笑道:“果然是跟着阿东学了真本领了。”

金林氏斜睨一眼,道:“学得好本事,都拿来对付自己人呢。”

金沐生不以为然地扭过头去。

李老夫人笑道:“同小孩子计较些什么,来,金妈妈快请坐。”

她们这两个亲家的称呼也是不伦不类的,金林氏管李老夫人叫亲家­奶­­奶­,李老夫人直呼她金妈妈,李家的下人们都跟着李婉婷和李越之兄妹管她叫金­奶­­奶­。好在李家一向不按常理行事,金秀玉倒也见怪不怪了。

“金妈妈今儿怎么来串门?”

金林氏斜睨了金秀玉一眼,对老太太说道:“喏!还不是我这大闺女,自打出阁,除了回门那一趟,可就半点音信皆无了。说起来,儿女到底同做父母的不同。娘生儿是连心­肉­,去哪儿都是心心念念记挂着;儿女却有那薄幸的,自个儿成了家,就将父母的恩情抛到脑后。素来只听说不孝儿女,哪里有不慈得到父母来。”

她一面说,一面露出凄婉的神­色­来。

金秀玉哭笑不得,说道:“娘的本事倒也见长,往日都是直来直往,如今到学会拐弯抹角了。我多咱就忘了父母的恩情?娘若有事,只管叫人寻找。即是做了人家媳­妇­儿,哪里有见天往娘家跑的道理。”

金林氏抖着手指着她,对李老夫人道:“您瞧您瞧,这哪里是做女儿的人说出来的话!”

李老夫人失笑道:“你们母女多久才见一面,这般鲁莽地争起来,才是淡了情分呢。”

金秀玉揉着额角道:“娘今儿来,就是为了数落我么?”

“呸!”金林氏啐他一口道:“谁为了你这个狠心短命的?我不过是想着我那宝贝女婿,还有亲家­奶­­奶­罢了。怎么着?我到自个儿亲家家里头串门,还得有个理由不成?”

金秀玉陪笑道:“哪里的话呢!娘既是来亲戚家串门子,可不该两手空空罢?”

她斜挑着眼角,像是等着看金林氏的笑话。金林氏一哼,从旁边几上抓过一只竹篮,往她面前一放,说道:“瞧瞧,今早才摘的橘子,又大又甜。”

金秀玉挑了一个捏了捏,笑道:“娘倒是有心呢。”一面叫小丫鬟们拿了下去。

金林氏嗤了一声,往下一坐。

金秀玉见李老夫人面­色­忧愁,忙笑道:“老太太摸着急,这不过是我们母女两个惯常的斗嘴,旁人瞧着厉害,不过自个儿逗乐罢了,老太太可千万莫当了真。”

金林氏也道:“是了,亲家­奶­­奶­莫较真,咱们是斗嘴惯了,哪回都得斗上一斗。您若不嫌我们粗莽无礼,我便常来走走可使得?”

李老夫人笑道:“使得使得,我老婆子孤寡地很,巴不得亲戚们常来。你闲暇无事,只管来寻我,咱们两个叫上丫头们打牌斗鸟,老娘们儿也找些个乐呵。”

丫头们拣了好看的几个橘子,用果盘子盛了,金秀玉递了一个给金林氏,又自个儿剥开一个,递给李老夫人,嘴里却说道:“哪有客人自个儿叫自个儿常来的道理。”

金林氏不以为然,说道:“还是亲家­奶­­奶­,说的对极了,只需你们年轻媳­妇­子玩闹,咱们老娘们儿也该自个儿找乐子。”她转了脸对李老夫人道,“我倒是也爱打牌的,左邻右舍都打不过我呢,亲家­奶­­奶­这里可有打牌的好手?”

李老夫人将手一抬,指着青玉和秀秀道:“喏,我这青玉丫头是个牌堆里的英雄。那一头秀秀,也叫她给教了出来,师徒两个都打得好着呢。咱们可叫她们摆上牌来,打上几圈?”

金林氏笑道:“好极好极。”

青玉和秀秀便吩咐小丫头去取牌,又叫小厮摆出黄花梨的四方小牌桌来。

金秀玉不会打牌,由着她们取乐,自个儿走到金沐生跟前,问道:“你今儿却是做什么来?”

金沐生道:“今儿本事我习武的日子,阿东师傅却不见,我是问你要人来了。”

金秀玉皱眉道:“阿东这几日总是行踪不定,他平日便是洒脱惯了的,野马一般,我哪里晓得他在哪里。”

“这却奇怪了。上回他就说,近日府里头有事,怕是不能够如往常一般出来,怎么你又说,他不在府里?”

金秀玉也疑惑道:“是有些古怪。”

“吃!”

那边厢金林氏大叫了一声,显然是吃了张好牌,李老夫人、青玉、秀秀三人都是小小一哗。

金秀玉偷偷问金沐生道:“娘今儿个到底为什么来?”

金沐生惊讶地看着她道:“她不是说串门子么。”

“这话你也信?娘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晓得,无事不登三宝殿,平白无故的,她会跑了大半个城过来?”

金沐生微笑道:“金豆儿嫁了人,倒是聪明了些。我偷偷与你说,娘今儿来,目的可不一般呢。”

金秀玉将耳朵凑过去,只听金沐生轻声说了缘故,顿时哭笑不得了。

原来金林氏自从将女儿嫁进李府,日日都受着左邻右舍们的奉承,都道她有了个好女婿,早晚得老大的富贵,她每每也十分得意。只是日子一长,也不见金秀玉搬了如何的金山银山回娘家,旁人本来就是眼红的,哪里是真心赞慕,自然有那爱说嘴造谣的三姑六婆们,纷纷纭纭胡说起来。

说女儿究竟是那泼出去的水,嫁了人就是他姓,如何还能记着娘家。金林氏那就是养了个富贵少­奶­­奶­出来,那又如何,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罢了。

听得金林氏闹心,终于同人争辩起来。

于是便有那好事之人与她打了赌,要看她能不能从已经做了少­奶­­奶­的女儿身上得到孝敬。

金林氏当时一冲动便应了赌,事后自然是后悔的,只是若拿不出实据,又丢了脸面,只得今日带了儿子作掩护,用了串门子的借口,才来到李府。

金秀玉恍然大悟,这不就是打秋风来了么!

只是,说到底还是自家亲娘,生了她养了她,又将她风风光光送嫁。金林氏如今要挣面子,不过是为着成全她这女儿的一个孝名,于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何必遮遮掩掩,同我说也就罢了,娘两个还有什么说不出口的。”她轻声嘀咕着,却见牌桌上的金林氏偷偷往这边望过来,见了她的目光,立刻又缩了回去。

金秀玉暗中发笑,心里则盘算起,待会拿些什么东西叫她带回去才好。值不值钱倒还罢了,最要紧,得风光显眼,才能替她撑起面子来。

正想着呢,金沐生扯了扯她的衣角,低声道:“那两个呢?”

“哪两个?”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金沐生顿了一顿,说道:“那对龙凤胎。”

“哦,原来是阿平阿喜。阿平每日都得上先生那里学功课,阿喜正自个儿院子里头顽呢。”

金沐生撇嘴道:“女孩儿家就是女孩儿家,整日里缩在房里,也不嫌闷气。”

金秀玉差点笑出来,李婉婷那还叫整日缩在房里?她一天不往外跑,就已经是太阳从西边出来的稀奇事了。

“我可记得,当初阿平阿喜来咱们家,你可不大待见,今儿怎么倒问起他们来?”

她奇怪地看着这个弟弟。

沐生抿了抿嘴,目光不自然地左右游移了一下,讪讪道:“不过随口问问罢了……”

“金沐生!!”

一声惊呼,将金秀玉和金沐生姐弟俩都吓了一跳。

就见李婉婷满脸惊喜,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

小宅门 第九十五章 小世子有请

李婉婷跑到沐生跟前,发现不过一个多月功夫,他似乎又抽高了一些,她如今得仰着脑袋看他才行。

“金沐生,你怎么来啦?”

没见着人时问起人家,如今见了人,金沐生反而觉得有些别扭。

“恩,串门子。”

金秀玉差点笑出来,沐生那冷酷的木头连摸样,跟方才如同两个人一般。

牌桌上正稀里哗啦洗着牌,李老夫人望着这边,高声道:“沐生难得来一趟,阿喜你带他在府里头逛逛呀。”

“好嘞。金沐生,跟我走!”李婉婷欢欢喜喜地牵起来沐生的手。

她平日少有同龄的小伙伴,李越之虽一般大,却每日都要学功课,没工夫陪她做耍,今日难得有个差不多大的金沐生来,她自然十分地高兴。拉了人家的手也丝毫不觉有何不妥。

沐生清俊的脸上却飞上来两朵红云,紧紧抿着­唇­,一声不吭,由着她牵走了。

金秀玉在后头瞧得目瞪口呆。

牌桌上又开始新的一轮,金林氏打出来一张二饼,口里说道:“我们家沐生呀,平日也是野猴子一般的,今儿难得乖巧了一回,带他来了这许多时候,也没见闹呢。”

李老夫人吃惊道:“可不得了,我们家阿喜就是个野猴子,这两只猴子到了一起,可要大闹天宫了,快快快,你们都跟上去瞧这些,莫要打起来!”

青玉正抹了一把好牌,不以为然道:“老太太也忒小心了,若是两个男孩儿,打起来倒也平常。我冷眼瞧着,沐生倒有点子傲气,断不屑同阿喜一个女孩儿家打起来。老太太可甭­操­这份子闲心。叫胡!”

她哈哈一笑,推到了牌。

李老夫人一看,又损失了银钱,不由痛心疾首,哪里还顾得上李婉婷同金沐生这辆小孩儿家的闲事。

倒是秀秀,虽不及青玉­精­明,心思却比着所有人都纤细。趁着洗牌的功夫,便招了小丫头,吩咐她带上几个人去寻李婉婷和金沐生,免得真个出了岔子。

金秀玉只在旁边看着牌,剥一两个橘子吃,与李老夫人和金林氏也递上几瓣。倒不是她不想去照料李婉婷和沐生,而是临时有婆子来回禀事情,她一面漫不经心地看着牌,一面还得听那婆子的话儿,还得做答。

见秀秀交了小丫头去,她也赶忙叫了春运,同那几个小丫头一起过去。

花厅里头正牌骨哗啦作响,旁边围观众人也不时跟着发出一些笑声或惊呼。

正乐呵着,就听外头有小厮噼噼啪啪跑了进来,气喘吁吁道:“少­奶­­奶­,长宁王府来人了!”

金秀玉初时没听清,先应了一声,等反应过来,立刻吃惊地站了起来。

“当真是长宁王府?”

小厮应了是。

金秀玉扭头去看李老夫人,见牌桌上呼呼啦啦,旁边又有众人呼喝笑声,都未曾听见小厮与她的对话。

她想了想,到不忙着让老夫人知晓,先看看来人是要做什么再说。这么一想,便命小厮将对方领到正厅去,她自个儿也带了丫头们前往正厅。

及至进了厅里,果然见几个陌生的男人,其中一个就是那天的鹰眼男人。

这回他见着金秀玉,虽一贯冷着脸,却先行了礼,说道:“长年王府杨高,见过少夫人。”

金秀玉忙福身回礼,道:“原来是杨壮士,今日前来不知有何要事?”

杨高说道:“小人奉了世子之命,来请贵府婉婷小姐,过府一见。”

心里咯噔一声,金秀玉问道:“不知小世子见我家小姐,有何吩咐?”

“小人只是奉命办事,小世子未曾明言,小人自然也不得而知。”

金秀玉有些犹豫。

杨高又道:“少夫人不必担忧,小世子不过是那日与婉婷小姐相识,甚觉有缘,今日邀请过府,大约也只是随意叙谈罢了。”

有缘?!金秀玉暗想,孽缘罢。

随意叙谈?!两个十岁左右的孩子有什么好叙谈的?

“壮士来的不巧,今日有至亲来访,我家小姐却是不便出府的。”

杨高仿佛早就猜到她会这般回答,也不小,也不恼,只冷冷说道:“主子吩咐下来的差事,小人都要尽力办妥。小世子如今受了伤,脾­性­比往日焦躁许多,若是小人空手复命,小世子发起怒来,追究起婉婷小姐当日撞伤皇亲的罪过来,只怕少夫人却要为难了。”

金秀玉忍不住想翻个白眼,这可不就是红果果的威胁!

“虽是亲朋难得相见,小世子的吩咐也不敢不从。壮士稍待,我这便派人去请小姐来。”

杨高老神在在地坐了。

金秀玉顿时气闷,暗暗咬牙,一面吩咐丫头们上茶水果点,一面吩咐人却唤李婉婷,不论她做什么,务必叫来。

人既去了,她便拣了一张椅子坐下。

秋日的天儿竟也同夏日一般有些反复,因昨夜下了雨,早上还有些凉爽意,到了此时又微微有些热了起来。小丫头递了一把锈掬花的团扇给她,她拿在手里轻轻摇着。

杨高自管坐在那里,老僧入定一般,不言不动。他带来的几个随从,也自站在他身后,眼观鼻,鼻观心,只是身上肌­肉­虬结,孔武有力,倒显得金刚罗汉一般。

她这主人家,反倒因气氛沉闷,而如坐针毡起来。

人怎么还不来?

“这天不早,小世子不知可等急了。”杨高凉凉地来了一句。

金秀玉咬牙,无奈,只得又叫了一个小丫头去催。

好容易终于听到脚步声,在她耳边如同天籁。

就见李婉婷噘着嘴,被春云牵着手拖进来。

“皇帝侄子果然好大威风,什么样的急事儿,这般三拨儿两拨儿地催我!”她鼓着脸,嘴巴敲得高高的,不清不愿地走进来。

后面还跟着几个小丫头,连金沐生也跟了来。

杨高站起身道:“婉婷小姐既然来了,便请随小人回王府罢。”

“谁要同你回王府?”

李婉婷一叫,金秀玉忙抱住她,咬了几句耳朵。无非是,若是她不顺那小世子的意,叫那高高在上的皇帝知道了,她这颗小脑袋可就要搬家了。

小婉婷面­色­一白,委委屈屈地抿着嘴,不说话了。

金秀玉对杨高道:“既是要面见小世子,好歹容我家小姐换身衣裳,再叫下人们套了马车去。”

“不必。我瞧着婉婷小姐打扮很是得体。至于马车么,小人来时便已经预备好了,事后也自当送小姐回府,少夫人不必担心。”

他安排的如此周密,金秀玉也是无奈,只好推着李婉婷跟他出了府。

府门外果然一辆华丽的马车,杨高抱了李婉婷上车。金秀玉临时找不到周密的人,只好将青云推出去,跟着李婉婷上了马车,嘱咐她照顾好小姐。

要搞同几个随从上了马,吆喝一声,簇拥着中间的车,辚辚离开了李府。

金秀玉绞着帕子,就听身边有个丫头说道:“少­奶­­奶­不必担忧,向来小世子若是为难小姐,又何必特特将人叫到王府去。”

她扭头一看,原来是花儿,这句话倒是有理的。

金沐生不知何时跟了出来,望着车马远去的方向问道:“小世子是什么人物?为何她要阿喜去见他,阿喜就不得不去?”

金秀玉便将长宁王府的身份,以及李婉婷撞伤小世子杨麒君的事儿同他说了一遍。

沐生听完,也不见脸­色­如何变幻,就只沉声道:“原来如此。”

姐弟两个回转府中,又到了花厅,同李老夫人禀告了这件事情。

老太太也是同花儿一般的相法,一是觉得长宁王府若要为难阿喜,范不着特特将人接到府里头去;二是若要追究阿喜的罪过,自然是由长宁王出面,如今是小世子宣见,可见未必是追究来的。

“只等阿喜回来便知。”

众人失了打牌的兴致,不过胡乱划拉了几圈便歇了。厨下摆上来午饭,今儿有课,自然比往日又要丰盛几分。

金林氏吃的十分餍足,饭后又同老太太东扯西拉闲谈了小半个时辰,这才由着金秀玉率丫头们送了出来。

到了府门口,金林氏呣子原是雇了乌篷马车来的,只雇了来时的路程。金秀玉叫下人套了马车,吩咐将呣子二人送回金玉巷再回还。

马车已是停在门外了,金林氏还磨磨蹭蹭不愿走。

金秀玉从真儿手里接过一个大包袱,对她说到:“娘,这里头是两匹缎子,与你二老还有沐生做新衣裳。”

金林氏顿时面露喜­色­,伸手去接。金秀玉却并不给她,一转身递到了金沐生怀里,另外又从花儿手上去了一个匣子,伸到金林氏面前,微微拉开。

金林氏眼见匣子里头白花花一尊玉佛弥勒,暗自咋舌不知其价几何。

“这玉佛,却是老太太的馈赠。你且好生收着。”

金林氏不待她递来,便自个儿伸手抱过来匣子,眯着眼笑道:“亲家­奶­­奶­如此客气,你可得替我多谢她。”

金玉秀撇嘴道:“­奶­­奶­原本要送一尊玉观音,却是我劝了她。咱们家里头烟熏火燎的,只怕将观音也给熏冒犯了,好在米勒是最大肚能容的,一定不会怪罪,最适合你供奉。”

金林氏笑容顿时一敛,啐了她一口,自管爬上马车去。

沐生抱着大大的包袱,几乎挡住了他的脸,走到金秀玉跟前,叫了声:“金豆儿。”

金秀玉疑惑地看着他。从李婉婷走后,他脸上便一直没个笑容,倒像有什么心事似的。

沐生叫了一声她的名字,顿了半天,到底还是什么也没说,只吐出三个字:“我走了。”也学着金林氏的摸样爬上车去。

金秀玉莫名其妙,目送马车走后,才带着丫头们返回花厅。

李老夫人还在厅里等着呢。

她前脚刚进了厅,后脚外头下人就报,三小姐回来了。

李老夫人和金秀玉都惊喜起来。

却见李婉婷从外头跑进来,小脸涨得通红,进得门来,一头扎进老太太怀里,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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