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地是城外的一片林子,而显然黄药师已经先到了——因为刚刚走进林子,就听到了一阵箫声。
这箫声忽尔悠扬,忽尔顿挫,忽尔激荡,忽尔如风卷残云,惊涛拍岸,忽尔又如小桥流水,润物细无声。
琉璃初时还为这箫声陶醉,后来恍惚间觉得不对,却已经心情随着这箫声起伏,难以自抑了。
这时欧阳锋忽地上前,在琉璃身边重重地咳了一声,然后还跺了跺足,运起内力扬声道:“唉,这次我没有带得筝来,不然倒可与药兄合奏一曲!”
经欧阳锋这一喝,琉璃才觉得心头压力一松,得以重新凝聚心神,不由得暗暗吃惊——这黄药师,果然武功不凡,瞧他年纪轻轻,比自己也大不了三四岁,怎么就如此厉害!
一想到往后这人有可能是自己的夫婿,一颗心儿不禁微乱,又忽得这箫声入耳来缠绕,忙摒弃了杂念,一边运功,一边跟着欧阳锋与宁书文朝林子里面走去。
宁书文看了一眼琉璃,皱了一下眉,道:“别说了,快点走吧!”
原来宁书文本想纵声长啸,将这箫声打散,给黄药师一点颜色看看。但是一想琉璃内功不深,要是真的运起内力纵声长啸起来,只怕琉璃要受伤,而且,今天与黄药师比试的是欧阳锋,自己何必多出头,便也就算了。
越往里走,箫声就越强,但是就在琉璃又有点心烦意乱之际,欧阳锋忽地纵声大笑:“哈哈哈哈……药兄,小弟来迟,劳兄久等,不甚惶恐。 ”
原来这时已经走进林子深处,能看见黄药师一袭青衣,在不远处背对着三人引箫而鸣了。
这片林子其实不大,琉璃武功又不怎么样,所以一踏入这林子没一会儿,黄药师就听到了她的脚步声,于是便鼓动内力吹箫——他倒也不怕误伤了普通人。
黄药师如今见三人靠近,便停了箫声道:“锋兄前来,小弟自当奏一曲以相迎。”
欧阳锋笑了笑:“药兄不必客气,今日切磋,乃弟之夙愿,药兄不必如此客气。”
黄药师笑了笑,也不多做客气,右手执箫横于胸前,侧身左臂抬起,掌心向上,向欧阳锋示意,做了个请的手势。
欧阳锋也是神情肃穆,拿出斜Сhā在背后的短杖,向前走去。
两人俱是小心谨慎向对方接近,然后忽地同时出手,一个挺杖一个进箫,欧阳锋手中杖斜砸黄药师右手无名指,黄药师心中一凛——需知这习武之人动手之时,对攻击的目标范围越是小就越是难。
不要看攻击的只是细枝末节的一根手指,但是一旦应对不当,则会陷入极为不利的境地。
所以黄药师也不敢怠慢,后退一大步,然后用那管箫拨开欧阳锋的短杖,再反点欧阳锋的臂弯下侧。
欧阳锋转过半个身子,闪过这一记,然后左足反踢,黄药师左手出拳击在欧阳锋足底。欧阳锋却像是早料到了这一招一般,早在黄药师拳锋及到自己足底之前便巧妙地一转,踩向黄药师的拳眼。
黄药师伸指一弹,弹向欧阳锋足底“涌泉|茓”,欧阳锋身子再一扭,硬生生移开伴置,以脚后跟在黄药师的手指上一顿,腾身而起,倒转着身形在空中短杖连连下击。
黄药师身形连闪,躲开欧阳锋的反击,然后左手一掌向空中的欧阳锋的后心击去。
欧阳锋屈体一翻,横杖一封,将这一掌挡住。
黄药师右手管箫随之直刺进击,欧阳锋下身双肩颈都不动,只是腰间怪异地一扭,躲过这一刺,然后吐气开声,内力一催,将黄药师震开。
黄药师身形一退,便见欧阳锋追击而来。
琉璃至此为止,看得都是很清楚的,但是欧阳锋这一次追上,两个人的动作她就有点看不清了,再看得一会儿,两个人的动作却是越来越快。
这时宁书文的是看得入神,只见黄药师上身挺直,双腿移动飞快,却是逃不出欧阳锋的掌风。只是黄药师的弹指神通实在是厉害,虽然还未完全练成,但是已经威力不俗,欧阳锋的杖尖已经都被黄药师伸指弹开。
欧阳锋之前已经说过,在这一战中,他仍然不会尽全力——因为有琉璃在,黄药师一定会将那本《毒三篇》给他的,所以没有必要用力相搏。
而黄药师显然也因为同样的理由,没有全力相搏。
宁书文看了一会儿,也放下了心,知道这一战只是点到即止罢了。而且看这个态势,黄药师似乎要与欧阳锋斗上有一阵子呢,也不必一直这样提心吊胆的。
宁书文这边刚放松了一点,就觉得背后一阵微风吹来,心中一凛,忙回身就是一掌。
果然这时她的身后来了一个人,见她回身一掌劈来,便左手成鹤嘴啄她手腕,右手当胸一剑刺来。
宁书文见这一剑招术精奇,凌厉非常,也是心头一惊,忙双手一合,来拍对方刺来的剑。
不料就在要夹住对方的剑的时候,对方一个翻腕,让剑锋直对着宁书文的掌心。
要知宁书文内功深厚,出手迅捷,一般的人绝对做不到拿捏得如此妙到毫巅。如果翻腕早了,宁书文当可变招,翻腕晚了,则剑已经被宁书文夹住了。
好在宁书文还是应变及时,一个铁板桥仰身避过这一剑,抬腿便踢来人的手肘。
对方也不多战,逼退了宁书文半个身位,便撤了剑招,一个滑步过去,拉着琉璃就走。等到宁书文直起身来,琉璃和来人已经跑出很远了。
看身形,来者不是林朝英又是谁。这时欧阳锋和黄药师也看到了林朝英两招就逼退了宁书文,然后一把拉了琉璃就走。
黄药师一惊——他并不知来者是谁,虽然也不知琉璃到底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但还是身形闪动,就要追去。
欧阳锋却是杖尖一摆,斜刺他的耳垂。
黄药师把头一偏,避开欧阳锋的这一刺,随即抛下一本书:“锋兄,《毒三篇》在此,小弟失礼,不能再奉陪了!”
说着便也飞奔而去。
欧阳锋也深知自己的武功其实是及不上黄药师的,黄药师的家传武学,的确是要比欧阳家的要高上一线,如果是大哥欧阳锐前来,也许能胜,自己虽然练功刻苦,但终究还是差了一线。
好在得了这部《毒三篇》,依欧阳家先祖的说法,这部书里,其实藏着一套厉害的武功,只看观者能否悟得出来了!
当年欧阳家的先祖在黄家看到这本书时,虽然只是随手一翻,但也已经看出不对来了,一时激动,居然当场就向黄家的先祖讨要。但是黄家的先祖自是聪明谨慎之人,一见之下,便知此书有异,哪里肯把这本书相赠,于是便多了这许多事出来。
于是这边欧阳锋也不追赶,只是拿了这部书,与宁书文一起赶紧找地方研究去了。
第卅一章 药师相随
那边的黄药师却是紧紧追赶,而琉璃,被林朝英把手一牵,只觉一股柔和的内力从手心传入,瞬间气息在体内流转,被林朝英一拉,不由自主地便跟着林朝英走了。
“师傅,你怎么才来!”
琉璃本来想说“师傅你终于出现了”!但是一看到林朝英的样子,就不敢说这么冒犯的话了,只好硬生生改了口。
林朝英见琉璃在运转内力跟上自己的同时,还能开口说话,也知道她这段时间的确是用功修练内功了,心中也颇有些赞许之意,便道:“那个姓宁的,功夫不差,我想看看她们到底想做什么,所以就没有急着出手。”
琉璃心中哀叹一声——怎么,被她知道了么!自己是黄药师命定的老婆!这这这,太羞人了啊!
还好林朝英也不来取笑琉璃,只是一路急奔,琉璃开始几步还想顺头看看,看看欧阳锋和黄药师到底怎么样了。
也不知怎么的,就是对这一点的结果,忽然有点期待了起来——倒不是说期待其中一方有谁能获胜,而是好奇到底谁更强一些。
正在心痒痒的时候,却又听林朝英道:“你这两天功夫倒也没有放下,我也可以传你一套剑法了。”
琉璃心中一喜——终于可以不必凭眼力和前世的那些空手道招术来迎敌了!
原来林朝英自琉璃被岳纲掳去后,得到那个农人的送信,就明白了琉璃的意思,很快就出了北门,选择了正确的方向,从后面跟了上来。
至于黑店之事,林朝英自然也是看在眼里的。对于琉璃这个徒弟的胆量和智慧,以及临场应变的能力,她也是要观察一下的。
当然,结果林朝英还是很满意的。到最后,林朝英不但不为琉璃担心,反而担心岳纲要怎么收场了。
等到岳纲和琉璃到了兴庆府,林朝英估算着琉璃的武功也该到瓶颈了,就找个机会送了内功心法去——也是顺便安安琉璃的心,让她知道自己就在她的身边。
但她万万没想到琉璃会故意惹事来将她一军。不过林朝英是何等人,一眼就看穿了琉璃的用意。只是林朝英在兴庆府已经看到欧阳锋和宁书文,所以不想露面对她们打交道——她与宁书文,在多年前曾交过手,虽然也谈不上什么怨恨,但是也是互有忌惮。
本来林朝英是想等任得恭捉了琉璃,再潜入任得恭的府上,暗地里逼他放人的,但是却没想到欧阳锋忽然半途杀出。
林朝英一时兴起,便要跟上——却又想到宁书文武功不俗,只怕自己跟上去后露了形迹,反而让琉璃处于陷境。正犹豫间,却不防又看到洪七跟了上去,于是心中一动,只远远地跟着洪七了。
洪七败给欧阳锋,林朝英一点也不意外——丐帮自从七十多年前一代英杰萧峰逝世之后,帮内人材凋蔽,一代不如一代。丐帮污衣派的长老何不醉,算是近几十年来丐帮少见的高手,但仍然与江湖中的超一流高手无法相比。洪七的资质就算再好,受他师父的限制,也比不得欧阳锋的。
白驼山的欧阳家,在江湖中乃是顶尖所在。所以何不醉一听到白驼山的名号,就脸色大变。
不过也是多亏了洪七,把欧阳锋和宁书文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让林朝英得以保持了一个自己能远远跟着三人,又不至于被发现的距离。
因为对方有欧阳锋和宁书文两个人,林朝英想要动手硬抢,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况且这二人,对琉璃似乎也没有什么恶意,所以林朝英之后也就一路跟着她们三人。
林朝英一直跟到汉中,才遇上了黄药师这档子事,于是也就索性观察了下去。
一则她也想看看黄药师的武功到底怎么样——毕竟黄药师的家传武学,在武林中虽然极少有人知道,但是到得像林朝英这样级别的武林高人,还是略有耳闻的。有这样的机会,看一看传闻中的黄家的武功,林朝英自然也不会放过。
林朝英从前一天起,就暗中跟着黄药师,观察他的为人处事——也许,她也对这个号称是琉璃的命定夫君的人,有一点兴趣的吧。或者说,也是为琉璃把把关,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番观察下来,觉得黄药师虽然有股骨子里的傲气,但是对于不会武功的普通人,还是能够平和对待的。所以说他还算得上是个正直的人,只是没有相处,不知脾气到底如何。
就林朝英来说,如果琉璃还是刚刚相遇时的那副脾气,只怕与黄药师难以相处,因为这两个人都有一股傲气,如果有一方姿态略低,那就好了。不过琉璃现在已经收敛了很多,林朝英也放心不少。
其实林朝英不知道,这是因为琉璃武功未成,所以刻意低调行事,若是有朝一日她武功大成,哪里还容得别人对她指手划脚。
当时林朝英在林中见黄药师与欧阳锋动手数招,便已知黄药师武功的大致路数,便是再有奇招未现,也该是他尚为年少,不得学之了。
林朝英不但武功高强,而且见识非凡,天下的武功,她仅观数招,便可知其武道之意,其后招式再有变化,她也能应对自如了。当然,这只是对武功不如她的人才能做到的,等到武功练到她这一等级,那就已经不会再有招式套路的拘束,可以任意出招了。
只是能达到她这一境界的,世上又能有几人!需知现在的林朝英,由于琉璃的原因,内息流转,已经打通了任脉,武功已经再上一层楼,提前达到了原著中她自己中年以后的造诣,已经与王重阳不分上下了。
只是宁书文和欧阳锋都是武功和毒术均高的人,若是中了毒,便是武功再高也没有用,所以林朝英找了个机会,救了琉璃就走。
林朝英带着琉璃,一直跑了足足有三四个时辰,都到了傍晚,才放慢了脚步。
琉璃虽然有林朝英内力支持,也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喘匀了气,道:“师父……你……你就这么怕那个女人么?用不着……跑这么长时间吧?”
林朝英笑了笑,像是一朵俏枝上的花蕾突然绽放了一般:“我却不是为了你……”
说着朝后使了个眼色。
琉璃一愣,回头看去,却见黄药师远远地跟了上来。
原来黄药师一直追在二人身后,林朝英早就发现了黄药师的跟随,于是索性试试黄药师的轻功和内功,一直跑到傍晚,见黄药现已经气力不济,这才停下脚步。
琉璃见黄药师追上,脸上不由得飞红,再看看林朝英,看着自己的眼中也是带着一股促狭的笑意,心中更是羞赧,也不敢再回头去看,只是低头跟着林朝英。
这时前方已经到了一处小镇,林朝英带着琉璃进了镇子,正是天色将晚的晚饭时分。
林朝英找了家客栈,并且就在厅中用了饭。而黄药师也跟着二人进了客栈,就坐在二人相隔的一张桌上。
林朝英见黄药师不卑不亢,心中也是赞许,便故意问他:“姓黄的小子,一路跟着我们,有什么事么?”
第卅二章 朝英剑法
黄药师皱了皱眉,心道——我与你以及欧阳兄弟本俱是平辈论交,如今你的徒弟可能是与我命定之人,便如此无礼,他日定要与你见个分明。
原来黄药师的父亲晚年得子,本来其父就是在江湖中的前辈异人,王重阳与林朝英见了,也要叫一声前辈,黄药师虽然对于礼法不屑一顾,但是对忠君敬师的大节还是斟不破的,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不过此时的黄药师,倒也直爽,直接便道:“我听说这位姑娘与我有些缘份,又是林女侠的弟子,所以心生亲近之感,想要结识一下。”
在宋代这个环境下,一个男子对一个女子说出想结识的话来,也算是很冒犯的了,便是江湖中人,也没有黄药师这么不在乎礼法的。
所以林朝英哼了一声道:“你想做什么?跟着我们两个女子不说,还想要来勾引我的徒儿么?”
黄药师脸上一红,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今一见宋姑娘风采,心不胜向往之,故此愿来求得一见。”
林朝英这时倒也佩服黄药师的勇气,便对着琉璃道:“琉璃,你觉得意下如何?可要与黄少侠交个朋友?”
琉璃一直在偷眼看着黄药师,觉得他这个人长相倒是不错,但是一个人的长相向来不是琉璃所看重的,所以正想与黄药师结识一下,看看他这个人到底怎么样。就算做不成夫妻,也可以做个朋友——人家未来是五绝之一,能结交到这样的朋友,也是好事一桩!
于是便略点了一点头,对黄药师侧首道:“黄兄,小妹宋琉璃,不知黄兄有何见教?”
黄药师看了一眼林朝英,自思昨天在酒楼与欧阳锋所言之事,琉璃也听过,想来她也不会瞒着自己的师傅,何必扭扭捏捏,便道:“昨日听欧阳世兄所言,宋姑娘的父母,当年在乌巨寺求子,三年后以得姑娘,不知可有此事?”
琉璃点头道:“确有此事。 这是我母亲曾告诉我的,当日有药师琉璃佛的佛像倾倒,所以为我取了琉璃之名,但是并未有其它之言。”
言外之意,是说什么命定之事,自己并不知道。
黄药师见琉璃说话是神态平和,不似作伪,而且她是林朝英的弟子,自然不会有什么骗他的动机,于是心中略有所动,然后道:“此事虽为虚妄之言,然对黄某来说实则非同小可。黄某想来,宋姑娘也该走一遭乌巨寺,向咸杰大师求证一番才是。”
琉璃本不想去,但是林朝英这时却对她道:“我也正好要往江南一行,此去衢州,也算是顺路,你若想去,我便与你同去。”
琉璃一愣,这时想到之前在西夏境内的那座庙里所求的签,说林朝英所寻之人在东南方。本来琉璃对这种事并不怎么相信,但是一看林朝英的神色,便知她的确是要去江南的,没有必要多客气,便点了点头:“但凭师父作主!”
林朝英也不多言,只是很快地用了饭,与琉璃要了一间双人房,进屋休息去了。
到了房中,林朝英对琉璃道:“我今天拉着你跑了三四个时辰,你功夫的进展倒是不错,我现在就教你一套剑法,你注意了!”
说着拔出剑来,舞了起来。
琉璃但见林朝英姿势曼妙,即便是在这小店中昏暗的灯光下,也如一位飘逸的仙女一般,心中不禁心潮澎湃,半张着口,想要喝声好,却是半点声也发不出。
到得这个时候,琉璃才明白什么叫做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林朝英此时还未创玉女素心剑法,但是其剑法剑意,也都是凌厉和姿态并重,端的是仿若轻云之蔽月,流风之回雪,一套剑舞下来,把琉璃看得心旷神怡。
“琉璃,你觉得这套剑法怎么样?”
林朝英拘了个剑花,收剑回鞘,面不改容地道。
琉璃想了想,道:“姿势优美,但是遇到大敌,未免有杀伐不足之感。”
林朝英抿唇笑了一下:“你觉得那个欧阳锐,功夫如何?”
琉璃道:“我武功太低,看不出你们动手时的动作,但是想来他该比欧阳锋要强,甚至有可能比宁书文更强。”
林朝英点了点头:“不错,欧阳锐幼年习武,加上天资卓越,比十岁后习武的宁书文的确要强。我与欧阳锐交手数次,若不是性命相搏,只怕还胜不了他!”
“性命相搏?”
琉璃有点不太懂。
林朝英意味深长地看着琉璃道:“欧阳锐太惜命,若是性命相搏,他不敢与我对杀,免不了要逃走。”
琉璃点了点头,知道这是林朝英在告诉自己,武学一道,没有什么绝对的强弱,就是实力上略逊一筹,若是在战意和精神上能压倒对手,一样能够取胜。
一边想着林朝英刚才的剑招,忽地心中一凛,看着林朝英道:“师父,这套剑法叫什么名字?”
林朝英露出会心的笑容:“这套剑法是我的不传之秘,如果不是遇上你,我想我的这套剑法也学会失传也说不定。”
琉璃皱着眉道:“师父,这套剑法,你刚才舞了几遍?”
林朝英脸上更露赞许之色:“我一共舞了四遍,你明白了么?”
琉璃只觉得手心冒汗,想了半天措词,才道:“这套剑法,是不是重剑意而不重剑招?”
林朝英终于忍不住大笑道:“你果然是继承我武功最好的人选,我原以为我的这套剑法,再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来把我的武功发扬光大,却没想到让我见到了你!”
原来刚才琉璃细细一想,觉得林朝英一整套动作中,居然有几处虽然动作不同,但是给自己的感觉却是完全一样的。
而林朝英学究天人,这套剑法是她将当年所学的武功揉合在一起所创的,把那些不管是拳、脚、刀、剑,还是其它的一些长兵器甚至奇门兵器的攻防宗旨,全部融会贯通,再加以自身的内功法门,创了这么一套只重剑意,而不重剑招的剑法来。
琉璃能够体会到这一点,不是因为她的见识非凡,而是因为她看过《倚天屠龙记》,知道太极剑是重剑意而不重招式,所以才会看出林朝英的这套剑法,也是如此。
需知这种剑法,可以说是前无古人。日后张三丰创太极剑时,当着一众高手的面使出来,能领会其意思的,也只有一个张无忌,所以林朝英的这套剑法,本就是超时代的。原著中的林朝英,没有能够找到一个能领会其剑意的人,但是现在的她,找到了琉璃,就如同是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了一个知音一样,比她得到一个徒弟还要开心!
放眼当世,能够从一个人的招术出看出这个人整套武功的意境来的,也只有一个林朝英——所以她只要一看黄药师与欧阳锋动手,就知道他们两个大致的武功家数,不必看他们全套的武功。
但是这一套剑术,看上去简短,却极为繁复,这又不如日后张三丰的太极剑了。因为太极剑的精要在于后发制人,而林朝英的显然没有这方面的想法,而是兼顾了形神飘逸,创了这样的一套剑法出来。
这并不是说林朝英不如张三丰,而是张三丰的际遇与林朝英不一样。 如果没有在华山上遇到杨过,只怕张三丰永远也不会有那样的体悟。正是杨过教他的三招,让他可以先发制人,等着尹克西送上门来挨揍,才让日后的他有了反其道而行之,创出太极剑这样后发制人的招数来。
但是同样是太极剑,殷梨亭的剑法就不行了,比强练九阴真经数月的周芷若都要差上不少,所以像太极剑这样的剑法,就算传了下来,也是精要渐失,一代不如一代罢了。
林朝英心高气傲,怎么能让后辈的人哂笑自己所创的剑术,不过尔尔!所以她宁肯不传这门剑术,甚至连提都不提。
她的丫环,乃是她后来所买来的,年纪既长,也不是什么学武的好材料,也就传了她《玉女心经》和《玉女素心剑法》,以及一些粗浅功夫。其实林朝英武功智慧,都是当世第一,随便创一套功夫出来,就是既能克制全真派武功,又能与全真派武功相辅相承的。怎么可能在创出这套武功之前,她就没有别的拿手功夫了!
看看李莫愁和小龙女,自始至终武功都比不上丘处机这样的全真七子中的高手,就可想而知,她们的师父,其实并没有得到林朝英的真传!
如今琉璃看出林朝英剑中之意,林朝英大是欢悦,便将这套剑法的剑意,也就是如同口诀一般的东西,细细地与琉璃解说。
这套剑法以琉璃的看法,不说是独步当世,也算是独树一帜了。 再没有哪一家有这种武学概念,能够以无招胜有招。
琉璃很想把后世关于太极剑的一些理念告诉林朝英,但是一想到这样一来,后世的张三丰可能就不存在了,也就硬生生忍了下来——而且,有了这种想法,由自己来完善这套剑法,岂非更妙?何必事事仰仗林朝英!
天生的傲气,让琉璃决心自己钻研!
林朝英传了琉璃一夜的武功,直到天蒙蒙亮了,才让琉璃去休息,自己却仍然坐在一旁打坐运功。
“我得你助益,武功也大有进境,我倒要好好谢谢你了。”林朝英对琉璃倒也不无调侃。
琉璃也不敢自得,只是垂首不知该说什么好。
林朝英也不多言,便闭目运功去了,琉璃松了口气,独自上床休息。
这一觉琉璃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这得益于琉璃如今也小有造诣的内功,在前世,到了天亮还没有入睡的话,琉璃不是失眠就是一睡睡到下午。
起床时林朝英并不在屋内,出门后却看到她正在大厅里从在当中的一张桌子上喝茶。在人来人往的地方,林朝英坐在那里,如同俗世里的一株仙花,绝世而独立。 周围的人见她姿容貌美,既想看,又为其绝世容光所慑,居然都不敢靠近,只敢在边上走动或坐下,间或偷看她一眼,又忙转过眼去,不敢多看,生怕亵渎了她。
只有也是一个人坐一桌的黄药师,一直自顾自地坐着喝茶,没有故意去看她一眼。
琉璃叹了口气——这样的内外兼修的气场,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修到。
见到琉璃下楼,林朝英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来,然后告诉她:“我这一行,要去江南,当从汉中取道四川,再泛舟南下。你先用点早饭,然后我们就启程。”
琉璃看了一眼黄药师,林朝英笑道:“他要跟,就让他跟着。反正也没什么好避讳的,他的父亲,前几年倒与我有一面之缘,也算得上是故人。”
琉璃心中略奇——这黄药师的父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原著上从未说过,便想要开口问林朝英,却见林朝英妙目略瞪,眼中震慑之意立显,知道是在让自己不要多问,也就不敢再开口,忙低头不语。
黄药师早已用过了饭,也不多往这边看一眼,只是端坐不语。
琉璃心想,你既然想要追我,却又不过来与我搭讪,连早上相见一句问好也没有,真不知是骄傲得过份,还是故作此态了!我要真的嫁给你,可有得头痛了,非好好□你不可。
用完了饭,林朝英当先上路,琉璃不敢怠慢,也跟了上去——世道多艰难,在练好武功之前,还是跟着林朝英才稳当!
两个人一路往南,想要走陈仓道,过和尚原,取道四川。
黄药师居然也一直跟在二人身后,如同阴魂不散一般。
本来琉璃对黄药师谈不上什么反感,也许还有点好感,但是这一路下来,黄药师阴阳怪气的,也不近前也不远离,总是跟在身后,不免有些反感了。
林朝英见她神色,便笑道:“他也没有什么恶意,只是你与他之间后,对他来说甚是紧要,所以他也有点乱了方寸,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你也不必多想,乱了自己的方寸,行事则有诸多不便。”
琉璃一想,的确是这样。要是为了这样的事失态,还真有点丢面子。于是也就努力收敛心神,不去多想,任黄药师跟在身后。
她却不知,这一路来,有了林朝英在身边时时指点,不仅剑术大进,内功等各方面,她也是进步神速。黄药师越跟越是心惊——他每天看琉璃的脚步,就知道琉璃武功精进速度极快,隐然已经跻身于武林中的二流高手了。
所以黄药师越是心惊,就越是忍不住要跟下去,看看琉璃的武功到底能怎么进展。
这日来到了和尚原,林朝英带着琉璃登原四眺,只见原上地势宽平,四周却是陡峭,且有山泉涌出。因为有金兵在原上立栅守卫,所以林朝英与琉璃也不敢露了形藏,只是在原上凭风而立,看看这曾经金宋两国浴血奋战的地方罢了。
只见林朝英长叹一声,道:“几经辛苦,浴血奋战才得回的地方,却被割让给敌国,若是中孚在,只怕又是颇多感慨了吧!”
原来这和尚原,昔日乃是南宋名将吴玠血战击败金兵的地方,而在前年的隆兴议和后,金宋双方以淮河至大散关为界,不但归还了收复的四个州的失地,还割让了大散关以北的土地,所得的不过是由称臣改为称“侄”的名义上的好听罢了。至于减少的岁贡5万两匹的银绢,根本就抵不上这割让的土地。
四川名将吴璘由此气得一病不起,再也无心北伐了。
琉璃只见得这原上青草遍地,土地中却隐然有血迹,又听得林朝英这样长叹,也猜到这是积弱的南宋**割让的土地,只是她硬感兴趣的是王中孚,不是和尚原。于是便问道:“师父,你要找的这个王中孚,到底是什么人?”
林朝英也不看她,只是看着远处的草长鹰飞,微红了脸,道:“日后你自会知晓,何必多问。”
琉璃现在已经八成确定这个王中孚就是王重阳了,所以也不急在一时,心想总有一天能见到的,何必急吼吼的,失了仪态!
这时远处巡逻的金兵发现了二人,上前喝问。林朝英也不愿纠缠,一拉琉璃便走。那些金兵见了,心下生疑,纷纷弯弓搭箭射来。
第卅四章 大散关内
林朝英故意放慢脚步,向另一个方向不远处的黄药师奔去,等到得了他的身前,却是一个转折提速,拉着琉璃走了。
林朝英算准身后金兵发箭的频率,正好让黄药师来面对这飞射而来的箭矢。
本来黄药师也是能避开的,但是林朝英在临走时暗中左手一拂,击向他的左肋。
黄药师一惊——这一掌虽不甚重,但是来势精妙,将黄药师闪避的角度全部封死。黄药师无奈,只得出掌与林朝英对了一掌。两掌相交时,黄药师却发现林朝英的掌力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掌力收发自如到这种境界,黄药师自问就是再练上十年,也未必做得到。
心中又惊又佩之下,双手食指连弹,将射来的箭枝弹飞在地,然后也转身追了上去。
林朝英刚才也是童心忽起,既是震慑一下黄药师,也是与他开个玩笑。
她们三个都是武林中人,寻常金兵如何追得上他们,也只能看着她们远去的身影咒骂几句罢了。
却说林朝英与琉璃下了和尚原,沿大路一路向南,入了大散关才停。黄药师也是在后面整整跟了半天,才一起进了大散关。
这大散关如今已是大宋西路的重镇,关内也是修缮得十分坚固,住在里面的人口虽然不多,但是各种商贩商铺却是不少。
原来这大散关中士兵不少,很多商铺,都是为这些士兵开设的。
林朝英到了大散关,找到一家打铁铺,走了进去。
那打铁铺的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见到林朝英便高声道:“林姑娘,你怎么来了?王大侠呢?”
林朝英摇了摇头:“我与他在符离之败后失散,也不知他去了哪里。”
那打铁的听了,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无妨无妨,王大侠武功盖世,一定不会有事的。他定是躲在什么地方练功,就像上一次一样!”
林朝英也笑了笑:“冯掌柜的,我这次来,是为了要你打一把剑。”
琉璃在一旁听了,这才知道,原来林朝英找这个打铁铺,不是为了找王中孚,还是为了替自己打一把剑。
那冯铁匠听了,便笑道:“这是我的拿手好戏,既是姑娘要,我这就动手。”
这时黄药师也跟到了近前,却只是站在铁铺外面,并不进来。
林朝英也故作不见,对冯铁匠道:“要多少银子,几天?”
冯铁匠笑道:“姑娘说哪里话来,姑娘要用剑,不去军营里拿,而是到我这里来打,是给了我天大的面子,我哪里还要姑娘的钱!”
林朝英笑道:“才多长时间不见,怎的变得如此油嘴滑舌,莫不是你家娘子□得好?”
冯铁匠嘿嘿憨笑,却是回过头对里面喊道:“浑家,浑家,你快出来,看看是谁来了?”
这时里面传出一个妇人的声音来:“你这杀千刀的,不好好做事,没的来又招惹了谁?”
随着话音,里面转出一个身穿蓝色布褂的妇人来。
只见这妇人年纪似是比这冯铁匠还要大上几岁一般,脸上略显风霜之色,却是腹间隆起,竟是一个孕妇。
林朝英见了,忙道:“冯娘子,你既有了身子,怎么还要乱动,快坐下了罢!”
这妇人正是冯铁匠的老婆,见了林朝英,也是脸上露出惊喜之色,忙道:“林姑娘,您怎么来了,快坐快坐。”
说着瞪了一眼冯铁匠:“人家林姑娘来了,你怎么来个坐也不让!”
冯铁匠哈哈一笑:“我见到林姑娘,欢喜得什么也忘了,倒是失礼了!”
说着拿过两个椅子来,让林朝英和琉璃坐下。
林朝英也不多客气,便自坐下,琉璃却是不敢,只是站在林朝英身后。林朝英对冯铁匠夫妇道:“这是我新收的徒弟,你们不必客气!”然后对冯娘子道,“你也坐吧,有了身子,自要当心些。”
冯娘子又客气了两声,这才坐下。
冯铁匠道:“林姑娘,这次你来得不巧了,玄铁精钢这些货断了许久,你若急着要这剑,只怕打不出像王大侠上次那般的好剑了!”
冯娘子骂道:“你这杀材!我原劝你各样精铁料子都留下一点来,你总是贪财,尽数打了兵器卖于官家!”
冯铁匠涨红了脸:“吴相公的钧旨,岂能有违的!若误了大事怎生了得!”
冯娘子反唇相讥道:“哪里来的吴相公钧旨,都是些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家伙!”
林朝英见二人眼见得要吵起来,便道:“无妨无妨,我只是要随便打一柄剑,大小与原先的一样便可,轻重不必太过计较。”
其实林朝英此时的武功已经更上一层楼,利剑对她来说已经和寻常普通的武器一样了。
冯铁匠夫妇听了,这才停了争吵,冯铁匠自去打铁铸剑,冯娘子却是硬要撑着身子去倒茶来。林朝英拦住了她,让她指出放水和茶碗的地方,让琉璃去倒。
没奈何,孕妇最大,琉璃只好充当了一次小厮,倒了水端了出来——或许,我仍然还是一个跟班,并没有成为一代侠女的徒弟。
琉璃有点自嘲地想着,却看到站在外面的黄药师也正好向她看来。
莫明的,琉璃就觉得脸上有点热,但还是不露声色,只是对他道:“你要不要也进来坐坐?”
黄药师听了,俊俏的脸上居然也红了一下,忙转过身去背对着琉璃,负手而立。
这时冯娘子也看见了黄药师,便问林朝英他是什么人。
林朝英道:“不必去管他,他是我一个故人之子,只是有些妨碍,所以不能与我师徒同行罢了。”
冯娘子也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只当是江湖中人的习惯,也就不再多说,转而摸着自己圆圆的肚腹道:“我这孩子也有五六个月了,当时若不是林姑娘和王大侠,我夫妇哪有今日!”
冯娘子说着,见到一旁的琉璃奇怪的眼神滴溜溜地看着自己,就笑着把当年与王中孕、林朝英二人相遇的事告诉了琉璃。
原来当日是绍兴三十二年,吴璘率军反攻金军,攻打大散关。
其时王中孚与林朝英也随在吴璘左右,只是林朝英不愿与这些军人相交,只说姓林,未说闺名。只是宋时女子不说闺名也是常事,吴璘等人也不见外罢了。
所以当日岳纲与琉璃相随数百里,琉璃也曾故作无意地用林朝英的名字作试探,岳纲却是从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只是琉璃不想再用王中孚来试探——因为不可能对岳纲说,我师父是大侠王中孚的女朋友呢!
所以当年吴璘攻打大散关,王中孚号召群侠相助,攻破大散关,立下大功,军中皆尽知王中孚大名,却不知林朝英其人。
而其时冯铁匠因为在军中犯了小错,被一个下级军官拔刀**杀,结果正好王中孚与林朝英经过。其时二人正互萌情意,心中均是柔情无限,见不得有人如此被诛,便下手救了冯铁匠,之后又在吴璘面前为其求情,责了二十军棍,赶出吴家军。
后来这冯铁匠感王中孚和吴璘的恩情,就在这大散关里定居了下来。他在军中本就有些人脉,经常接些军中的煅造活计,却也生意颇丰。
只是他夫妻二人都感念王中孚与林朝英的救命之恩,故此之前王中孚来打造一柄剑时,冯铁匠将手头所有的玄铁精钢熔铸在一起,铸成一把利剑相赠。这次林朝英前来,他却再也没有那许多好原料了。
这次琉璃见冯铁匠似乎对王中孚有所了解,于是便装作天真的样子问他王中孚到底是不是个大侠。
冯铁匠也不多疑,只当是林朝英不愿在徒弟面前说自己情人的威名,便大大地把王中孕孚称赞了一番。不过这些话在琉璃的耳中,自动过滤了不必要的东西,有用的情报并不多。
大侠王中孚,字允卿,在军中用名王世雄,字德威,咸阳人。不知从何处学得了一身好武艺,年仅十五岁便助名将吴璘在陇州剡家湾大胜金兵,一战而成名。
之后他行走江湖,不足二十岁就名震江湖,为世所钦佩。
前几年金主完颜亮南下,王中孚又助虞允文采石矶大破金兵。随后再度入蜀,助吴璘大败金兵,攻取大散关等地。
但是王中孚并不居功,更是在次年率领中原和江南群豪千里转战,增援两淮金宋战场。
可惜两淮宋军将领互相嫉妒掣肘,王中孚所带的群豪几乎全军覆没,林朝英也与他在乱军中失去联络,只得四处寻他。
琉璃听了,越发肯定王中孚便是王重阳了——除了这种妖人,还有谁有这样的武功,这样的爱国情怀,豪情壮志!
林朝英从怀中拿出两个金锞子递给冯娘子:“这个,算是给你未出世的孩子的见面礼。下一次相见,也不知是何时了!”
冯娘子推却不过,只得收了,道:“王大侠和林姑娘你,都是胸怀大志的人,当然不会经常来我们这小地方了。只是这议定书太重了!”
林朝英笑道:“你也不必谢我,只给我弄一个好的剑鞘便好了。 ”
原来这冯娘子制作皮木镶制的剑鞘,乃是一绝,所以林朝英才有此言。
冯铁匠道:“这个不必说,那还有不尽力的!”
林朝英道:“只是怕累着了你娘子,对你孩儿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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