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枯荣神功的样子么！

十九章 易筋煅骨

琉璃僵笑着盘腿坐到半嗔大师的面前，半嗔大师道：“五年不见，我这枯荣神功终于练到半枯半荣的地步，倒教姑娘害怕了。”

琉璃本想说这皮­肉­之相何足道哉，但转念一想，与半嗔大师卖弄那些禅机岂非自取其辱，便道：“那便祝大师早日更进一步，练成这枯荣神功了。希望这神功练成之际，大师可以佛光加身！”

半嗔大师笑道：“承姑娘吉言了。只是我苦练这神功半生，才刚刚到这半枯半荣的境界，只怕穷我一生，也不能到那亦枯亦荣、非枯非荣的地步了。”

琉璃见半嗔面带笑容，说出话来却是绝望之语，倒不知半嗔的意思，不敢乱接。

半嗔大师接着又道：“琉璃姑娘，足底之患，近年来可曾复发？”

琉璃对半嗔大师没什么好隐瞒的，便把之前在衢州复发，然后又依林朝英所想出来的手法封|­茓­的事告诉了半嗔大师。

半嗔大师听了，忽地伸出左手，三根枯瘦的手指搭上了琉璃的右腕，替琉璃诊起脉来。琉璃虽知半嗔大师没有恶意，但是这一下出手，虽不是怎么迅捷，但自己居然躲避不及。就算是对方出其不意，这也太可怕了！

琉璃原先只当半嗔大师与当年的广兴和开诚两位高僧武功差不多，而她自认为以自己目前的武功，要胜广兴和开诚也许还未必，但至少能撑个数百招，或者寻机逸去，应该不成问题。却没想到半嗔大师一出手就制住了自己，这怎么不叫琉璃心惊。

——好吧，就当是半嗔大师的枯荣神功更进了一层，所以才会这样的吧。

琉璃在心里自我安慰着，可其实她又如何不知，半嗔在这五年间可以武功进步如斯，那广兴和开诚，也未必不会武功­精­进！

又过得片刻，半嗔大师松开琉璃的手腕，叹道：“令师学究天人，虽然指力有欠缺，但是却以这样的巧劲和异于寻常的封|­茓­次序，达到了这样的效果，实在是令老纳叹为观止！”

琉璃见半嗔称赞林朝英，心里也很高兴，便道：“我师父现在在闭关，也许出得关来，便能有法子解了我这病痛。”

半嗔摇头道：“这却难了！”

说着双指疾出如电，在琉璃右足底和脚踝处连点了十数下，然后道：“这样一来，封|­茓­的效果就更好了！”

半嗔摇头对琉璃叹道：“这却难了！”

说着忽然左右双手食指疾出如电，在琉璃盘着的双腿中的右足底和脚踝处连点了十数下，然后道：“这样一来，封|­茓­的效果就更好了！”

琉璃试着动了一下脚，并没有感到什么特异之处，但知道半嗔大师是不会骗自己的，便向他道了谢。忽地想到，自己在琅嬛□里拿的一阳指法和六脉神剑，何不趁此机会交给半嗔大师？

琉璃不是大方，而是在看了六脉神剑的法门后，知道要以强大的内功作基础——这与内功的威力无关。

琉璃的内功算然只练了几年，但是不但打通了任督二脉，林朝英的武功套路也极适合她，所以她的掌力的内功强度，足以与武林中一个修练了数十年内功的好手相比，甚至与开诚和广兴这样的名僧相比，也不至于完全处于下风。

但是六脉神剑是个很奇怪的武功，它不看你的内功威力如何，只看你有多少年的修练时间——这仿佛是个硬指标一样，年数不够，就是不能练。

的确，一门内功修练的时间长了，它的纯熟度和­精­纯度会提高，这与它的威力无关。六脉神剑就是对体内真气的一种纯熟运用，可以随心所欲地外放。

段誉当年吸了那许多人的内力，而这些人中除了段延庆，没有一个可算是一流高手的，你总不能说无量剑弟子练二十年内功，和萧峰练少林内功二十年一个威力吧？但事实上段誉不仅有了一百多年的内功，还学会了六脉神剑。而段誉六脉神剑的时灵时不灵，就是因为他对于本身内功也不会纯熟运用的缘故。

而一阳指就更不用说了，一定要以段氏的独门内功才能练，所以琉璃拿着这两本秘籍，一点用也没有。

所以琉璃心想就当是感情投资了，便从怀里把那两本秘籍拿了出来，对半嗔大师道：“大师，前几天我去无量山中游玩，不小心落入一个山洞，不料里面居然有这两本书。我也不知真伪，但想无论如何，总是大理段氏的东西。虽然我与大理的皇帝陛下有点交情，但是他身边的人和我可没有交情，我贸然去交这东西的话，万一有人猜疑，那就不好了。”

半嗔大师当然知道三人成虎的道理，便接了过来，一看之下野，果然脸­色­顿变，打开一看，更是眉头紧锁，一边将这两本秘籍纳入怀中，一边对琉璃道：“琉璃姑娘，这两本秘籍空间从何得来？”

琉璃道：“只是一个山洞而已，里面只有这两本册子，我怕有什么意外，已经用大石将那洞口封了。大师敬请放心，我不会对外人泄露半点的。”

半嗔大师似是松了口气，旋即又道：“我不是不放心你姑娘你，只是我从未想到这六脉神剑居然会外流！”

琉璃笑道：“这是佛门武功吧？我又不想出家，练这门武功做什么？”

半嗔大师口宣佛号：“姑娘这样说，愧杀老僧了！”

然后闭上双眼，想了半晌，道：“姑娘对我天龙寺有大恩，老纳无以为报！且请姑娘稍待！”

半嗔大师说完飘然而去，琉璃不知他是什么意思，等了半晌，半嗔胸有成竹师才又回来，递给琉璃一本册子，道：“这本非本寺之物，特来烦请姑娘物归原主。”

琉璃接过一看，居然是本《易筋经》！

琉璃大吃一惊：“此物不是少林所有么？怎么会在大师手上？”

半嗔大师道：“这本是大理先皇段誉寄放在本寺之物。并非是本寺贪图这本武学，实在是少林寺在数十年前元气大伤后，寺中僧人气度大减，若是前去送还，只怕反而要引起猜疑，所以便一直耽搁了下来。”

琉璃这才想起，当年鸠摩智将这《易筋经》还给段誉，让段誉代己归还给少林寺，想来段誉之后成为大理皇帝，没空再去中原，这事也就耽搁了下来。这本《易筋经》，也就辗转到了天龙寺的手中。

半嗔大师又道：“姑娘体内的那股真气，若有《易筋经》和《洗髓经》，两者同练，当可消除，甚至收为己用。”

琉璃一喜——《洗髓经》？自己不是才练过的么？

半嗔大师道：“少林寺练这两门功夫的，其实也一直有人在，只是功力有高低罢了！所以失了这本册子，只要有练这功夫的人默写出来，也能代代相传。姑娘若将这本达摩手书的《易筋经》归还于少林寺，少林寺也许会感恩，那或许会将《洗髓经》给姑娘借阅也说不定。那姑娘的病，也可以痊愈了。”

琉璃这时想起当年虚生大师在查知自己病情时，曾欲言又止的样子，原来是因为这个！也许虚生大师也想说只要《易筋经》和《洗髓经》合练便可消除这股内力，但是立即想到自己不是少林方丈，就算是，也不能轻易把这两本武功借出，所以便忍下了这话。

不过这真是怎么也想不到，这两本可能是当世绝无仅有的两本外流的少林秘籍，居然全在大理境内！

而半嗔大师这番话，表面上是让琉璃把这《易筋经》还给少林寺，实际上是在说让琉璃想办法再去弄到《洗髓经》，至于还不还都无所谓的，反正少林寺还有抄本，不会失传。只是以半嗔大师的地位和身份，这种话总不好明说的，只好暗示琉璃。

琉璃心领神会，也并不与半嗔多言，只是谢过了半嗔大师，将这《易筋经》收好。半嗔大师这才又道：“琉璃姑娘，此番前来大理，有何事要办？”

琉璃道：“我与重阳真人有半师之谊，现在他追查一笔被盗匪劫掠的军饷而来到大理，我担心他的安危，故此也追了来。”

半嗔大师略感吃惊：“大宋境内的劫匪，避到大理境内来了么？”

琉璃道：“听说是大理境内的五毒教所为，所以我们就到大理境内来探访了。”

半嗔点了点头：“五毒教，乃是近年来新崛起的帮派，行事虽然诡秘，但是对于百姓，却没有什么大害。”

琉璃听了道：“大师放心，我们只是为了查明真相，至于追剿饷银的事，不是我们这些武林人士做的，就让宋廷与大理朝廷去交涉解决好了。”

半嗔口宣佛号：“善哉善哉，琉璃姑娘心怀慈悲之心，有我佛之心，教老僧好生钦佩。贫僧果然没有看错人，这《易筋经》交于姑娘，那是再好也没有了！”

琉璃笑而不言，又问道：“大师在天龙寺中，可知大理皇室的争端？”

半嗔道：“正康帝避位为僧，投入老纳门下，朝中之事，老纳自然也略有耳闻。”

琉璃道：“如今的大理皇帝陛下，大师认为如何？”

半嗔又念了一句佛，道：“陛下天资聪颖，乃是武学奇材，只是这国运……唉，非人力所能为也！”

琉璃沉默了半晌，觉得半嗔说得不错——大理国小兵微，能维持现状已然不错，更何况不但段高两家明争暗斗，两家本身也有不断产生的内斗，小小的大理，怎么经得住这样的折腾！

不知过了多久，琉璃才回过神来，再看半嗔大师，已经闭目入定了，于是便站起身来，向半嗔大师一躬，然后退出房去。

不料这一谈近半个时辰，段智兴居然仍在屋外等候，而且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之­色­，见到琉璃出来，更是面露微笑：“琉璃，半嗔大师怎么说？”

琉璃知道他是在问自己的病，便道：“半嗔大师教了我一套功夫，让我练了怯病强身呢！”

段智兴听了笑道：“那就好，我近年来也不断挂念着你的病情，如此便好了！”

忽地话锋一转：“琉璃，我听说你们要去找五毒教的麻烦，可是真的？”

琉璃看了一眼洪七，洪七对她笑笑，便知道是洪七对段智兴说的，说不定洪七还想借助大理军方的力量。琉璃暗叹了一口气——段智兴现在的局势，能保住他自己就不错了，哪里还能指望他来帮忙！于是便道：“也不是去找他们的麻烦，只是想去调查一些事罢了。”

段智兴却皱眉道：“我听七兄说，药师兄已经先行去了五毒教，却一直没有音讯，只怕有什么变故吧？”

琉璃微微一怔——怎么这么多人开始关心起黄药师来了？是因为他是自己内心深处的依靠，所以自己竟毫不为他担心，只感到他一定会没事的么？

深一想，心中也不免为黄药师担忧起来，便道：“明日不管黄药师有没有消息来，我都一定要去找他了！他这人，就是太骄傲，不肯让人帮忙！”

段智兴和洪七听了，都忍不住笑起来，段智兴道：“便是如此！明日我在城南郊外相候，我们一起去五毒教看看。我也很久没有行走江湖了，这次见到你和七兄，都是青年公然才，江湖英杰，把我的这颗江湖之心又激发出来了！”

他这话一出口，不待琉璃反对，他身后的那八个护卫都齐齐出声：“陛下！万万不可！”

段智兴转身道：“有保不可？难道区区的五毒教，还能耐何得了我不成？”

那余成栋年纪略长，便道：“陛下万金之躯，怎可无故涉险于江湖！况数日后便是陛下迎娶皇后的日子，怎么能在此时离开都城！”

段智兴皱了皱眉：“这高明珠，乃是高氏之女，我甚不喜之！”

这样重大的事情，段智兴随口说来，即便是没有琉璃和洪七这两个外人在场，便是只有这八个护卫，也不该如此。这说明要么就是段智兴对于这皇位实在是不在心上，要么就是段智兴对这八个护卫，以及琉璃、洪七二人推心置腹，毫无怀疑之心。

八个护卫听了段智兴此言，齐齐跪倒，余成栋道：“未来皇后，乃是白崖高观音妙之女，他是高氏之中，唯一能与高寿昌相提并论的人物，之前其父高观音隆被阿机击败而身死，他与高寿昌、阿机二人已成水火之势。且高明珠贤良淑慧，是大理国中的名媛，陛下娶了高明珠，也是良配。”

段智兴怒道：“就算高明珠再好，日后高观音妙也将成外戚之势，我这大理皇帝还不一样是有名无实，我何必屈己从人！”

说着拂袖而去，竟不看在场的众人和琉璃一眼。

琉璃见众护卫卫追了上去，也不由叹了口气——大理弱国，又是少数民族的政权，果然还是不如汉族。汉族对于防范外戚和权臣，都有了几百上千年的经验，少数民族，果然还是不行啊！

洪七见段智兴走了，便上前对琉璃道：“你的交游可真够广的，上至皇帝，下至乞丐，和尚道士，大侠­淫­贼，无一不识！”

琉璃哈哈一笑——洪七说的不错，还真是这样！

离了天龙寺，回到羊苴咩城，又过了一天，却还是没有黄药师的消息，琉璃按捺不住，便与洪七上路，亲自去寻那五毒教去。

洪七这几天里已经打听清楚了五毒教总舵的方位，便带着琉璃前往。琉璃心中也是奇怪，凭黄药师的武功，怎么也不可能就被五毒教给困住了啊。就算是困住了，也不可能一点讯息也没有啊——丐帮这几天可是一直派出人手去打探消息的！

琉璃心中焦急，与洪七暗自离了大理分舵前往——贺彪持重，万不肯放二人前去的。

二人走了半日，却听身后马蹄声急。二人行到路边相让，却见段智兴带着八个护卫纵马前来，驰近二人身前，勒住马笑道：“琉璃，怎么要去五毒教了么？我特来相助，哈哈。”

琉璃注目看去，只见段智兴身后八个少男少女都面露不以为然之­色­，便道：“陛下万金之躯，怎么能随我们这草民冒险，还是快快回宫去吧！”

段智兴却正­色­道：“琉璃，你我之间，难道非要以权势而论之么？我真心以朋友待你，你为何却总不肯对我以朋友之义？”

琉璃道：“我劝你回去，正是全了朋友之义。你一身系大理全国之命脉，若你有个闪失，大理国内纷争更乱，百姓不免受苦，到时你自己就没有一丝内疚么？”

段智兴听了，不由得沉默不语。

琉璃道：“你若只顾着自己的一时喜恶行事，不顾百姓，连我也要瞧不起你，更不用说跟你做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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